公孙璞心头一跳,想道:“锦云可是一位好姑娘,对我也很不错,倘若杀了她的父亲,
我可是不好见她了。”当下说道:“黑风岛主二十年来遁迹海外,过去纵有恶行,似乎也可
饶他一命?”
笑傲乾坤哈哈一笑,说道:“你要替你岳父说情吗?”忽地收了笑容,正色说道:“你
妈不愿意你结这门亲事,你大可不必把黑风岛主当作岳父。”
公孙璞满面通红,说道:“叔叔取笑了,侄儿不过就事论事而已。”
武林天骄点了点头,说道:“与人为善,原也应该,好吧,待我们找着了黑风岛主,看
他是否仍是枯恶不悛,那时再行定夺杀不杀他吧。”
于是二人展开轻功,在这小镇周围的十里之内搜索一遍。黑风岛主早已走了,当然是找
他不着。
不过虽然找不着黑风岛主,却探出了奚玉帆的下落。孟霆是在附近一家农家买了一辆骡
车乘载奚玉帆的,那家农家说是虎威镖局的镖头买他的骡车安顿病人,又说出了那两个人的
形貌,华、谷二人一听就知道那个镖头乃是孟霆,公孙璞也知道那个病人是奚玉帆了。
笑傲乾坤道:“奚玉帆有孟霆护送回家,你可以放心了。你现在是想往金鸡岭呢?还是
和我们同走?”
公孙璞懂得他的意思,和他们同走,那就不用害怕黑风岛主。但公孙璞却道:“我和奚
大哥约好在金鸡岭见面的,请恕我不能跟随两位叔叔。”
笑傲乾坤点了点头,说道:“武林中人讲究的是义气两字,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
了。”
武林天骄道:“少年人不经磨练,不遭风险,亦是难成大器。不过黑风岛主的本领实在
厉害,听说他遁迹海外二十年,已经练成了七煞掌绝技,伤人立死。我和你的叔叔倘若是和
他单打独斗,只怕也未必能赢得了他。你自幼得当世的三位武学大师授以正宗的内功心法。
黑风岛主的七煞掌未必取得你的性命,不过,你一定是打不过他的,受伤恐怕是难免了。因
此我以为若非万不得已,还是避开了他的好。他既然知道了你是要去金鸡岭,想必会在路上
截你。你别走大路,兜个圈子,找小路走吧。”这个意见和那个女子说的正好相同。
笑傲乾坤、武林天骄走后,公孙璞不由得心乱如麻了。
原来公孙璞之所以坚持要去金鸡岭,表面上的理由是为奚玉帆,其实更主要的却是为了
宫锦云的缘故。奚玉帆已经有孟霆护送回家。他可以放心得下,但他是约好了宫锦云等他的,
他怎能失信于她?
公孙璞心里想道:“妈的一生受了爹爹之害,对爹爹的那些臭味相投的朋友,自是恨之
入骨,理所当然。可是锦云却是个好姑娘,怎可把她和她的父亲相比?”又再想道:“可是
妈不愿意我结这门亲事,我又怎可违背妈的意思?”
公孙璞心乱如麻,极为苦恼,忽地想道:“我的父亲生前不也是一个大魔头吗?倘若别
人因此而歧视我,我又怎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想至此处,公孙璞终于下了决心,心里想道:“这门亲事我可以不结,但至少我应该把
锦云当作一个朋友,我不能失约于媳!”
公孙璞是约好了宫锦云在大路上等他的,但武林天骄的嘱咐则是要他舍大路而走小路,
公孙璞不想失约于宫锦云,想到了一个两全之法,走到了通往金鸡岭的大路上,在路口等宫
锦云,心想待会合之后,再走小路不迟,哪知等到天亮,仍然不见宫锦云的踪迹。
原来宫锦云在他和华、檀二人会面的时候,已经到了那家客店了,现在她早已从那客店
出来,但走的却是小路。这里面有个缘故。
且说宫锦云把奚玉帆交给孟霆,立即匆匆忙忙赶回客店,店主人见了她,说道:“你那
位朋友已经走了,他留有话给你,叫你到原来要去的地方,他在那里等你。”
“原来要去的地方”,那当然是金鸡岭了,宫锦云得到公孙璞的留话,稍稍放心,但仍
是不禁思疑不定,问道:“为什么他要先走,他可有说吗?”
店主人望了宫锦云一眼,迟疑半响,说道:“你这个贵友可没有说。”
宫锦云察觉店主人面色有异,取出一锭元宝,在掌心搓了一搓,递给他,说道:“你一
定知道其中缘故,你说,他是因何走的?你告诉我,这锭元宝就是你的了。”
店主人接过元宝一看,不觉大吃一惊,原来这锭元宝给宫锦云搓了几搓,两头翘起的圆
形元宝已经给她搓成扁平,变成了一块长方形的“银饼”了。
店主人在宫锦云威胁利诱之下,只好如实地告诉宫锦云道;“实不相瞒,你那位朋友是
和一个女子出去的。”
宫锦云诧道:“什么样的女子?”
店主人道:“他们跑得很快,我可没有看得清楚。”
宫锦云心念一动,说道:“虽然看不清楚,也总见了一面吧?这女子是否瓜子脸儿,身
材很是苗条的?”
店主人想了一想,说道;“不错,她大约也是你的朋友吧?”
宫锦云道:“不错,我认识她,多谢你了。”立即离开那家客店。
宫锦云听说的这个女子,也正就是她刚才救护奚玉帆之时,所碰见的这个骑马路过的女
子。
当时宫锦云不过觉得“似曾相识”而已,如今在心情恢复平静之后,仔细想想,终于想
起她是谁了。
“一定是明霞岛的那位厉姐姐。”宫锦云心想。
原来明霞岛是孤立东海的一个小岛,和黑风岛距离甚远,但岛主厉擒龙却是黑风岛主宫
昭文的好朋友。
宫锦云曾听得父亲说过,明霞岛主厉擒龙的武功深不可测,他的七煞掌之所以练得成功,
也曾得过厉擒龙的好些帮忙。
厉擒龙有个女儿,名叫厉赛英。像黑风岛主一样,他也是只此一女,十分疼爱的,给女
儿取这个名字,大约就是希望女儿赛过英豪的意思。
厉擒龙曾到过黑风岛几次,但只有一次是和他的女儿同来的,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宫锦云和他的女儿同年,那年都只是十五岁,相处不过二天,是以宫锦云在路上匆匆一瞥,
竟然认不出她。
宫锦云想起了是厉赛英之后,暗自思量:“厉姐姐定是知道我的爹爹来到此间,跑来叫
公孙大哥逃跑的。她是个聪明人,也一定会叫公孙大哥走小路别走大路。”
宫锦云猜得不错,但只有一样她猜不出来的是厉赛英为什么不下马见她?“难道她也认
不出我吗?”
公孙璞留下的话是说在金鸡岭等她,可没有说明白是要她走大路还是小路,宫锦云自作
聪明,以为厉赛英一定是叫他从小路走的,于是立即离开客店,从小路追踪下去。
且说公孙璞在路口等到天亮,不见宫锦云的踪影,不无忧虑,心里想道:“难道她是遭
遇了什么意外?还是早已走了?”为了求得解答,公孙璞又再回到那家客店打听。
店主人道:“你那位朋友昨晚回来,早已走了。”公孙璞听得他这么说,这才放下了心。
公孙璞问道:“她是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可留下什么说话?”
店主人道:“你走了不到一个时辰,她就回来了,我都未曾睡呢。我把你的话告诉她,
她立即就走,什么话也没说。”
店主是个老于世故的人,他怕公孙璞怪他多嘴,不应说出他是去追赶一个女子的事情,
是以隐瞒了他和宫锦云的那些说话。
公孙璞也是自作聪明,心里想道:“我和她说好了是在往金鸡岭的路上等她,她当然是
走大路的了。”
公孙璞算算时间,宫锦云是在他会见笑傲乾坤与武林天骄的时候,便已离开这间客店走
的,亦即是说比他早走两个更次,公孙璞生怕追她不上,出了市镇,便即施展轻功,跑得飞
也似的快,路上行人的惊诧和注视,他也只当看不见听不到,顾不得那许多了。
一口气跑了将近两个时辰,一路之上,始终没有发现宫锦云的踪迹,饶是公孙璞的内功
深厚,亦已跑得满头大汗,感到有点儿累了。
正在急跑之间,忽然看见路旁的林子里有个女子一晃,公孙璞怔了一怔,不知不觉的停
了下来。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昨晚跑来客店叫他逃走的那个厉赛英。
公孙璞看清楚之后,不觉“啊呀”一声叫了出来,说道:“咦,原来是你,你怎么还在
这儿?”
厉赛英从树林里钻出来,噗嗤一笑,也是用同样的口吻说道:“咦,原来是你,你为何
不听我的说话?”
公孙璃道:“你走这条路,可见着宫姑娘没有?”
厉赛英道:“她知道爹爹来了,要嘛就是跟她爹爹回去,要嘛就是找个地方躲开,怎会
走这条路?”
公孙璞道:“她和我约好的,她是个胆大的姑娘,一定是在这条路上等我。”
厉赛英笑道:“所以你就赶得满头大汗了,看不出你倒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哩!”
公孙璞满面通红,频频揩汗,掩饰窘态。厉赛英笑道:“瞧在你这样着急的份上我就告
诉你吧,我是曾经看见过你的那位宫姑娘,不过不在这条路上。”
公孙璞连忙问道:“她走的是哪条路?”
厉赛英又笑道:“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并不是走着路的,她停留在路边,有个男子躺在
地上,看样子受伤很重,她正在给她的朋友治伤。”
公孙璞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厉赛英道:“是昨晚日头刚刚落山的时分,后来我就进那市镇找你了。”
公孙璞好生失望,因为厉赛英说的这个消息,对他找寻宫锦云,毫无帮助,
奚玉帆受伤的消息他早已知道,公孙璞心里想道:“想必是锦云发现了奚大哥受伤,后
来她把奚大哥托给了孟霆就回来找我的。”
厉赛英看见宫锦云的时候,天还未黑,宫锦云后来回到那问客店,则已是将近三更的时
分,公孙璞要知道的是宫锦云在三更之后,出了市镇走向何方,而并不是要知道日落之前,
宫锦云曾在何处。
厉赛英道:“那个受伤的男子是谁?”
公孙璞道:“是我一位姓奚的朋友。”
厉赛英道:“他是不是和你们同住一问客店的?”公孙璞道:“不错。”
厉赛英点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公孙璞怔了怔,道:“什么对了?”
厉赛英道:“想必是黑风岛主把你这位姓奚的朋友当作是你,这才施展杀手的。”
厉赛英的这个判断和华、谷二人的判断相同,公孙璞也早已想到了。不过,厉赛英用的
是“施展杀手”四字,公孙璞听了,却是不禁大吃一惊。心里想道:“我只道奚大哥只是受
了点伤,有孟霆护送回家,自可放心得下。若然有性命之危,那就糟了!”
公孙璞想至此处,不禁冷汗直流,连忙问道;“他的伤势怎样,你可曾瞧见么?”
厉赛英道:“我没走近去瞧,不过也不用仔细的瞧了,我一看就知道是中了七煞掌。”
公孙璞是曾经听得武林天骄说过七煞掌的厉害,大惊之下,问道:“那么,依你看来,
可有性命之危?”
厉赛英道:“除非你这位朋友的内功可以和黑风岛土抗衡,否则只怕他这条小命是保不
住的了。”这话其实即是等于直说奚玉帆难逃一死,因为如果他的内功是和黑风岛不相伯仲
的话,他也不会轻易的着了黑风岛主的七煞掌了。
公孙璞吓得变了面色,说道:“想不到我连累了奚大哥,这怎么办呢?”
厉赛英笑道:“你还是别忙着替别人担忧吧,你不赶快避,只怕你的小命也将不保!”
公孙璞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
厉赛英笑道:“不过你还是痴心不息,要在这条路上等你那位锦云姐姐,是么?”
公孙璞道:“姑娘休得取笑。”他只是请求厉赛英别开玩笑,可并没有否认。
厉赛英笑道:“那么你为了锦云姐姐的缘故,也该避开她的爹爹才是。否则你若是给她
的爹爹打死,锦云姐姐岂不是要伤心一世?”
公孙璞心道:“黑风岛主也未必就能一掌打死了我。”说道:“生死有命,他若是一定
要找我的晦气,避也避不开的。对啦,我还没请教姑娘你的高姓大名呢,你和锦云想必是要
好的朋友吧?”
厉赛英说了自己的姓名,接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得是好朋友,好多年前,我
曾经做过锦云姐姐的客人,和她一起玩得很是开心。”
公孙璞心念一动,说道:“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厉赛英道:“不明白什么?”公孙
璞道:“你和锦云既然是青梅竹马之交,刚才你在路上看见她,为何不下马与她相见?”还
有一个问题,他想问而没有问的是:“你那匹马呢,为何也不见了?”
厉赛英噗嗤一笑,说道:“锦云姐姐很是聪明,你却似乎就没有她那样聪明了,这你还
猜想不到?”公孙璞面上一红,说道:“我本来就是一个笨人。”
厉赛英笑道:“你猜想不到,我就告诉你吧,这都是为了你的缘故。”
公孙璞怔了怔,道:“为了我的缘故?”蓦地恍然大悟,说道:“啊,对了,我明白啦,
你是因为看见黑风岛主伤了我那位朋友,恐怕他随后就要来对付我,因此无暇与锦云聚话
了。”
厉赛英道:“还有一个原因,你就猜不着了。不过,这个原因,你猜不着也不能算是你
的糊涂。”
公孙璞诧异道:“还有什么另外的原因?”
厉赛英道:“我想和锦云姐姐玩玩捉迷藏的游戏。以前我和她玩捉迷藏,老是输给她,
这次非赢她不可。实不相瞒,我那匹坐骑,我也已经叫人送给她了。”
这个“理由”公孙璞当真是怎也料想不到,不觉给她逗得笑了起来,心里想道:“我只
道锦云已是够顽皮,够精灵了,哪知这位姑娘的刁钻还在锦云之上。”
公孙璞问道:“你为什么把坐骑送给锦云,你既然不知她走的哪一条路,那个人又能找
着她吗?”
厉赛英笑道:“你问得太多了,不过也不妨告诉你,那个人是锦云的老家人,也就是她
昨天追赶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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