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霞岛主掌中夹剑,掌劈乔拓疆,剑刺钟无霸,叫道:“英儿,用穿花绕树身法避强就
弱!”他知道女儿的脾气,既是拦阻不来,只好指点她的打法。
乔拓疆化解了明霞岛主的掌式,厉赛英已是跃过一边。她虽然没有被乔拓疆抓着,但胸
口亦似受石头击了一下似的,隐隐作痛,呼吸为之不舒。
厉赛英避开乔、钟两个强敌,在六合阵中,穿花蝴蝶般的穿来插去,与那四个头目游斗。
父女同心合力,形势稍微好转,可是要想突围,却是谈何容易?
厉赛英气力渐感不支,激战中钟无霸的独脚铜人拦腰打来,厉赛英飘身一闪,从两名头
目刀剑交插的缝中穿过,身法稍微慢了一点,刀光过处,削去她头上的一缕青丝。她自己还
未知觉,她那个老仆已是不由得失声惊呼,这个老仆人就是厉赛英刚才叫他“照料”奚玉帆
的那个老仆人,此时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厉赛英身上,为她捏着一把冷汗,哪里还记得要
“照料”奚玉帆。
奚玉帆按捺不住,倏地就从隐蔽之处跑丁出来,径自向厉赛英跑去了。
厉赛英大惊道:“你来做什么?丁大叔,快点将他拉回去!”
话犹未了,对方的一名头目已是飞出了三柄匕首,两柄打奚玉帆,另外一柄却射向那个
随后追来的老仆人。
这老仆人慌不迭地追上去,正在张开喉咙大叫,“奚相公,回来,回来,回——”那柄
匕首恰好穿过他的喉咙,那第三句“回来”哽在喉头,未曾叫得出来,就倒在直泊中了!
奚玉帆长剑一挥,一招“乱披风’的剑法把两柄匕首打落。咬了咬牙,鼓一口气,冲到
了厉赛英的身边。
他虽是抱病在身,但因练有少阳神功的底子,在这紧急关头,本能的发挥了出来,竟是
超过了他平时所能使用的“极限”。这情形就像遭遇火灾的时候,被困在危楼的人一样,平
时想也不敢下去的,危急关头,自自然然就跳得下去了,而且常常会出乎他本人的意料之外,
竟未受伤。
乔拓疆正自一抓向厉赛英抓下,明霞岛主的长剑又刚好给钟无霸的铜人挡住,一时间来
不及为她救招。厉赛英心神大乱,眼看就要给他抓住,奚玉帆陡地一声大喝,一招“李广射
石”,俨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剑尖上吐出碧莹莹的寒光,指到了他的背心。
乔拓疆是个识货的行家,听得背后金刃之声,心头一凛:“想不到这岛上还有一个强
手!”他的背心焉能给奚玉帆刺中,当下只好放松厉赛英,反手一弹,“铮”的一声,弹开
奚玉帆的长剑。说时迟,那时快,明霞岛主已是连环三剑,杀退了钟无霸,闪电般的又向乔
拓疆攻了过来,乔拓疆忙于应付明霞岛主,来不及向奚玉帆再施杀手了。
厉赛英又惊又喜,叫道:“你怎么可以丝毫不顾自己!”
奚玉帆道:“我这条性命是你救的,大不了为你送掉,那也是应当的!”
奚玉帆是个至诚君子,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没考虑到所说的话是否会给人误解的。
尤其在这样紧急的关头,他还能够推敲辞句?
厉赛英听在耳中,心里可是甜丝丝的有说不出的舒服,想道:“不枉我救了他一命,他
当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
此时奚玉帆已是陷在阵中,厉赛英要拉也是不能将他拉出去的了。厉赛英银牙一咬,说
道:“奚大哥,多谢你了。好吧,咱们生则同生,死则同死!”
明霞岛主听得女儿叫这少年做“奚大哥”,倒是不觉一怔,说道:“他不是公孙璞吗?”
厉赛英道:“他是百花谷的奚少谷主,女儿特地带他来见你老人家的。”她只能简简单单地
说两句话,内里因由,自是不能细说了。
明霞岛主心里想道:“原来英儿看中了他,这也是缘份。百花谷奚家是中原有名的武学
世家,倒也还算得门当户对。”
乔拓疆狞笑道:“好,叫你们父女翁婿同往地府团圆吧!”他以为奚玉帆定是明霞岛主
的女婿无疑,却不知他们根本尚未曾淡过一句有关男女私情的话的。奚玉帆面上一红,却也
无暇分辩。
明霞岛主纵声笑道:“好女儿,你很有眼力,没有选错了人!爹爹拼了这条老命,也决
不能让他们得逞!”
明霞岛主抖擞精神,一柄长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剑中夹掌,每发一掌,都是带着劲
风。奚玉帆跳跃不灵,就牢牢的像打桩一样把双足钉在地上,左来左挡,右来右挡,一口青
铜剑盘旋飞舞,竟也遮拦得住。当然在乔、钟两个强手攻他的时候,他就必须明霞岛主来给
他化解了。
奚玉帆的百花剑法似轻灵奇诡见长,他跳跃不灵,剑法的功效不免打了一个折扣,好在
剑路奇诡,那四个头目从未见过这套剑法,摸不清虚实,一时间也不敢强攻。他们这边以三
敌六,居然可以勉强扳成平手了。
不过奚玉帆毕竟是有病在身,凭着一时气血之勇,抵挡着敌人的围攻,过了数十招之后,
也就觉得有点力不从心,遮拦不住了。他的身体,究竟不是铁铸的啊!
厉赛英对他又是感激,又是为他着急,把心一横,想道:“我和他一同死去,那也不是
很好吗?我从来没有知心的朋友,想不到现在却找到了。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想至
此处,索性把生死置之度外,心情倒是坦然了。
乔拓疆这边正在再次占到上风!六合阵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之际,忽听得有人长啸而来,
啸声宛若龙吟,震得众人耳鼓嗡嗡作响。
乔拓疆吃了一惊,把眼望去,只见一个青袍老者业已来到不远之处。
这青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黑风岛主宫昭文。他这一下突如其来,不但乔拓疆这边的六
个人都是大吃一惊,奚玉帆因为不明他的来意,也是不觉心神为之一乱了。
黑风岛主哈哈笑道:“我来得可是正合时候,嘿嘿,明霞岛主的绝世武功,乔兄、钟兄
惊世骇俗的本领,这都是难得一见的啊!难得你们大发‘雅兴’,在这里‘印证’武功,令
我大开眼界!嘿哧,哈哈!嘿嘿!哈哈!我可真是端的好眼福啊!好眼福啊!”
他把双方的性命相搏,轻描淡写的称为“大发雅兴”,“印证武功”,而且把乔拓疆和
钟无霸一律称之为“兄”,这分明是要袖手旁观,两不相帮的了。
乔拓疆深知黑风岛主心狠手辣,初时见他来到,不免大吃一惊,心里想道:“这老魔头
和明霞岛主有数十年的交情,远在与我的交情之上,他若出手相助明霞岛主,我们六个人只
怕都是插翼难飞,凶多吉少的了!”待至听了他的这番说话之后,这才转忧为喜,心道:
“只要他袖手旁观,我就可以稳操胜券!”
可是正因为他深知黑风岛主心狠手辣,一喜之后,跟着立即想到:“莫非他是意欲我们
两败俱伤?我们鹬蚌相争,他却是渔翁得利!”
厉赛英叫道:“宫伯伯,你可不能袖手旁观!”
乔拓疆也在同时叫道:“当今之世,只有明霞岛主的武功能够与你并驾齐驱,你不如趁
这机会将他除掉,独霸天下?”
黑风岛主不置可否,笑道:“你这算盘倒是打得很如意,不过,我可还得好好想想,这
到底值不值得?”
厉赛英情急叫道:“宫伯伯,你的七煞掌是怎样练成的?你岂能用七煞掌来对付我的爹
爹?千万不要听他们唆摆!”
黑风岛主冷冷说道:“多谢你提醒我了,不惜,我的七煞掌是多得你的爹爹帮助,方始
练得成功的!”
明霞岛主喝道:“英儿,不许这样说!宫兄,你知道我生平不愿受人恩惠,你若肯助我
一臂之力,我领你的情,但必须是出于你的自愿,我决不勉强你!你若是想乘人之危,将我
除掉,那我也决不向你求饶!”这番话充分表现了他的傲气,可是在“傲气”之中,却也隐
瞒不住他想要黑风岛主相助的心情。
乔拓疆连忙叫道:“黑风岛主,你若肯与我们联手,我们只要厉擒龙的一条性命,这明
霞岛上的一草一木,我们都不染指,全都归你!另外,还有两船宝货,请你笑纳!”
黑风岛主纵声笑道:“这样说,你们给我的好处,可是很不少呢?”
厉赛英叫道:“宫伯伯,你要不要知道你女儿的下落?你要不要知道有关那本毒功秘笈
的消息?”
黑风岛主又纵声笑道:“这就是你给我的贿赂了?嘿嘿,这两件事情,对我来说,的确
是很重要的!”说至此处,眼光射到奚玉帆的身上,笑道:“这小子的功夫倒是不错,想不
到他在我的七煞掌下,居然能够逃出了性命!不过,赛英侄女,我可是有点莫名其妙呢,那
日和你一起的那个小子呢?怎的如今却又换了这个人了?”
厉赛英叫道:“宫伯伯,你快点动手吧,打发了这班家伙,我才有工夫和你说的啊!”
黑风岛主淡淡说道:“只怕我帮你打发他们,你的这位好朋友却又要向我寻仇了呢?”
厉赛英道:“不会的,不会的!”黑风岛主道:“好,那么我要他亲口答应,事情过后,
任凭我的处置!”
奚玉帆怒道:“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向人摇尾乞怜!你若是怕我报仇,那你就现在杀
了我吧!”
黑风岛主赞道:“好汉子,好汉子!”明霞岛主道:“对,这才不愧是我厉擒龙的女
婿!”
黑风岛主侧目斜睨,似乎有点诧异的神气,说道:“哦,现在是这个小子变成了你的女
婿么?”
奚玉帆有病在身,激战了这许多时候,本来已经是有点支持不住了,此时心神一乱,正
碰上乔拓疆向他一抓抓来,奚玉帆挥剑遮拦,“当”的一声,长剑给他的掌力震得脱手飞去!
明霞岛主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施展绝顶武功,挥袖一拂,把奚五帆的身子托起,掷出数丈之
外,这才没有给乔拓疆接着而来的一招抓着他的琵琶骨。
黑风岛主纵身上前,把奚玉帆接到手中,奚玉帆受了掌力的震荡,此时已是昏迷过去了。
厉赛英大吃一惊,叫道:“宫伯伯,你袖手旁观也罢,可千万不能伤他!”
黑风岛主把奚玉帆放在一边,顺手又点了他的穴道,忽地说道;“好,厉兄,凭着你我
的交情,我是应该帮忙你的。可是,你却得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有什么话问赛英侄女,她也
绝不能有半句隐瞒!”
厉赛英抢着答道:“宫伯伯,我答应你!”明霞岛主却是“哼”的一声,说道:“厉擒
龙平生从未受人要挟!”
乔拓疆叫道:“对,这厮不识好歹,你还是和我们联手的好!”
黑风岛主忽地喝道:“乔拓疆,你给我滚出去!”乔拓疆愕然叫道:“什么!你又变卦
了?”
黑风岛主喝道:“我和厉岛主几十年的交情岂是你离间得了的?你听见了没有?你给我
滚!”喝声中已是闯入了他们的六合阵来,掌挟劲风,向着乔拓疆打过来了!
双掌相交,“蓬”的一声,黑风岛主一个踉跄,连退两步,乔拓疆只是身形微晃,但额
头却是红筋暴露。
表面看来,似乎还是乔拓疆稍占上风,殊不知他心里叫苦不迭。
原来乔拓疆用的是极为刚猛的大摔碑手功夫,只以掌力而论,他是比黑风岛主稍胜一筹,
但黑风岛主的“七煞掌”却是兼有毒功的,乔拓疆硬接了他这一掌,登时感到胸口胀闷,就
像吃饱唱醉了的人,想吐又吐不出来一样。
乔拓疆的内功造诣确也不凡,运气三转,胀闷之感居然给他消去了七八分。可是乔拓疆
心里明白,他在经过与明霞岛主的一番恶斗之后,最多也不过是只有接三招七煞掌之能了。
黑风岛主一个转身,双掌又向钟无霸打去,钟无霸提起铜人一挡,心里想道:“你的毒
掌纵然厉害,也绝不会打到我身上!”
哪知“七煞掌”虽然没有打到他的身上,那股腥风却是扑面而来,钟无霸的功力比乔拓
疆更弱,只好暂停呼吸,气也透不过来,这份难过,也就不用说了。钟无霸心头大骇,连忙
跳出圈子,跑到距离黑风岛主数丈之外,才敢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对方的两太高手忙于应付黑风岛主之际,明霞岛主一声大喝,一手一个,就像抓住小鸡
似的把乔拓疆手下的两个头目抓了起来,作了一个旋风急舞,把这两名头目抛出了七八丈之
外,冷笑喝道;“我还不屑于杀你这两个无名之辈!”
这一来“六合阵”登时瓦解,乔拓疆苦笑道:“好,我们遵命离开就是,宫岛主,请你
手下留情。”
黑风岛主淡淡说道;“你们既然听了我的吩咐,我也不与你们为难,走吧!厉兄,请你
看在小弟的面上,不必和他们计较了。”
原来黑风岛主并非有所厚爱于乔、钟等人,而是要想留下他们以备将来作为掣肘明霞岛
主之用。
乔拓疆等人走后,明霞岛主插剑归鞘,说道:“宫兄,不枉我交了你这个朋友!”
黑风岛主哈哈一笑,说道:“你不再骂我了么,好,那我也该走了。”
明霞岛主道:“且慢!”黑风岛主道:“有何指教?”明霞岛主说道:“厉某平生恩怨
分明,刚才你要我答应什么,说吧!”
黑风岛主望他一眼,冷岭说道:“你不是早已拒绝答应我的任何条件么?”
明霞岛主说道:“那是因为我不惯受人要挟之故。如今你在不谈条件的情形之下帮了我
的大忙,我倒是应该报答你的大恩了。”
黑风岛主淡淡说道:“多谢,不用了!”突然一个转身,倒跃数步,倏地就把奚玉帆抱
在手中。
厉赛英大吃一惊,叫道:“宫伯伯,你干什么?将他放下!”
黑风岛主打了个哈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不要你爹爹的酬谢,这小子是我从乔拓
疆的手中夺过来的,我将他带走,理所应当!”
明霞岛主眉头一皱,说道:“宫兄,你帮了我的大忙,我是感激得很。可是你把奚公子
带走,这就为德不卒了,再给我一个面子如何?”
黑风岛主冷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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