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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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倾天下- 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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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漪澜宫中服侍的宫人大抵都认识我,深知我与慧妃关系非同一般,一壁维诺恭顺地候着,内监的通传也免了,我径直就进到正殿泠雪殿,再往里,穿过两重珐琅团蝠玻璃碧纱橱,隔着一座花梨木雕并蒂莲花屏风后,就是紫嫣日常的寝殿。
    渐渐走近时,忽然听到里面有轻微的说话声。我不由驻足,那个正在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低沉中蕴着平稳,细听之下,似乎是黄缃。
    她说话是喉音细微短促,听不清在说什么。忽然间,如是兀地被一声女子清亮的呵斥打断,听得出此时开口的人是紫嫣,她含着怒意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本宫怎会纵容出这种人来!”
    被紫嫣凛冽蓬发的怒气迎面一震,黄缃的措辞愈加谨小慎微,道:“娘娘息怒,暂听奴婢一言。其实奴婢觉得娘娘当初瞒着修少爷,擅自拿走玉鱼要挟灵犀……”她的话猛地一顿,像是碰到某种忌讳,但随即轻轻一跺脚,下定决心接着说下去,“当时情况危急不假,但娘娘此举确实有欠考虑。”
    我隐约听见“玉鱼”两字,忽地想起那日在太极宫中,紫嫣掌心中笼着一枚碧莹莹的物什,以及而灵犀看到那东西时骇然失色的神态,虽不是很分明,但此时心中也略略猜到了些什么。
    这时,紫嫣最初的怒气微微消散些,她似是怅恨地骂道:“真是冤孽,林家尽出不成器的男人!桁止哥哥自经历端雩公主一事,而一蹶不振。本宫知道哥哥的心结在哪里,哥哥从来就这样,本宫也见惯了他不争气的样子。”
    说到这里,紫嫣话中透出一丝森冷的讥诮,说道;“想不到的却是林庭修,他当真是本宫一手调教起来的好侄子,竟然背着本宫做出这种光宗耀祖的好事,本宫还一无所知地被瞒了那么多年!
    “娘娘您的意思……”黄缃欲言又止。
    紫嫣霍然“啪”地一掌击在桌案上,叱道:“还有什么好说,他若是执迷不悟,为个女人而跟本宫翻脸,那也就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黄缃见紫嫣动了真怒,低低地道;“请娘娘三思,绝不可逞一时意气,要想大将军因九公主而遭圣上厌恶,大概再难得到重用。眼下整个林氏全赖修少爷一力支持,要是离了修少爷,怕是无人能担此大任。”
    紫嫣道:“这些本宫都知道,但是眼下本宫已不再信任林庭修。你想过么?林氏若交到一个不成器的人手中,顶多是败了家业。若是交到一个怀有异心的人手中,就会成为别人拿来对付本宫的利器,本宫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娘娘……”黄缃声音中掐着一丝惶忧,还是平稳着声调道:“娘娘于修少爷好歹都有十多年的栽培之恩,平心而论,当年要不是娘娘将他接来帝都,悉心指点和教导,纵然修少爷天资聪颖,没有林氏和娘娘的靠山,也不可能拥有今日的地位和名声。奴婢愚见,娘娘与修少爷相处多年,修少爷的为人品性如何,娘娘心里明镜似地,况且修少爷对娘娘素来敬重,唯娘娘马首是瞻,这些年来,也为娘娘做了不少事情,奴婢私下以为,修少爷不会罔顾多年恩情而叛离娘娘。”
    黄缃唯唯地说完,紫嫣却是顾自一壁冷笑,口中玩味道:“恩情?好一个恩情?黄缃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情令智昏的事,咱们见过的还少吗?”
    紫嫣抛出一句短短的话,就令黄缃遽然缄口。
    紫嫣长声感慨道:“是啊,本宫栽培了他十多年啊,这林氏能有现在的权势和声威,本宫也投注了不少心思,眼下被人用了一招最最下作的美人计,全部都笼络到她手心中了,这让本宫如何甘心,如何甘心这么多年的心血,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娘娘……”黄缃犹豫道。
    “佩服,佩服,这才叫做真真的釜底抽薪。”紫嫣的声音极尖极细,我听着如同一枚锥子刺在耳膜上,令人整个心神都震悚起来,我算是有些听明白了,我道的在太极宫的那日,灵犀为何会处处受制于紫嫣,就好像有把柄抓在紫嫣手中一样,原来如此。
    再往深处细细得揣摩,紫嫣的身份是帝妃,长居于深宫内院,林氏中的事情,她再怎么一言九鼎,到底是有鞭长莫及的时候。然则事实上掌握着林氏族中实权的人,是紫嫣一贯来信任有加的林庭修。紫嫣与灵犀向来交恶,而林庭修却偏偏与灵犀暖昧不清,难保紫嫣不猜测,怀疑是灵犀暗中布下诡计,拉拢林庭修,以及林氏的权势为她所用。
    紫嫣顿了顿,寒声道:“黄缃,你想办法传话出去,将木毅火速召来帝都。”
    “可是……”黄缃尚有顾虑,劝阻道:“奴婢还是那句话,望娘娘三思后行,召来木毅之事是否过于心急了。想想修少爷长年为娘娘效力,娘娘要削修少爷的权,只怕会令林氏中人寒心,况且修少爷到底与谁一心,尚未分明,不问情由就贸然下手,绝非明智之举。奴婢担心娘娘对修少爷逼得太紧,反倒将他推到灵犀那边,奴婢更担心的是娘娘受他人离间,何不彼此先留一步退路?”
    紫嫣如是不耐烦,“碰”的一声,杯盏被拂落在地上,她道:“够了,黄缃你不用再说了,庭修做何想本宫不想管,本宫是不会将前途压在一个人的良心之上。”她的声音压得低了低,透着一股阴冷之意,赫然道:“本宫绝不坐以待毙!”
    紫嫣的最后一句话就像石子狠狠地砸在冰面上,石子尖锐的棱角刨起无数细碎的冰屑,如轻尘般张牙舞爪地飞在空中。
    我站在两重碧纱后,脚步如生根般再也走不进去,最终还是悄悄地退了出来。我看得出来,紫嫣这段日子心神不定,像是遇到极棘手的事,不过她对我却是只字不提,看她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想来情势还要再严重些。我今日无意听到,一时也拿不出主意应对。
    我离开漪澜宫时,留下话,让宫人传报给紫嫣就说我来过了。出了漪澜宫,扶着湛露的手慢慢地走回去,湛露瞅着我的眼色,愔愔说道:“娘娘似乎忧思甚重。”
    正值深秋,花木稀落,枯瘦的草尖上时而覆着胭红姚黄的落叶,抬首看到约有占地一亩之广的柏树林,在清疏的日光间葱葱阴阴的墨绿色浓得发亮,如碧色沉沉的墨玉似地,天高云淡,周遭盈着平静安谧的气息,但谁又知道看似宁静的表象之下秘密酝酿着什么。
    我神容淡淡,喃喃自言道:“多事之秋,大概也不会到此为止。”
    湛露惊讶道:“娘娘你在说什么?”
    我清浅而笑,眼角的余光一瞥,瞧见秃叶的枝桠缝隙间,有人影远远地走过。我略微留意了些,示意湛露噤声,走近两步看。那名领头的女子衣着富丽修洁,那仪容气度应是贵族仕女,虽然隔得远,而她又正好朝着西面的宫室去,在我所站的位置仅看到小半个侧脸,但我瞧着有几分像是五公主端仪。
    我轻轻道:“湛露你来看看,那人可是端仪。”
    湛露眯着眼看了一会,“恕老奴年纪大了眼花,不过大概就是罢。”
    端仪是丰熙帝所出的公主,亦是奕槿的皇妹,她出现在宫中倒是不奇 怪{炫;书;网。只是端仪公主行事向来乖僻高调,奇 怪{炫;书;网的是她今日有些行色匆匆,过去的路线又好像正是甘露宫的方向。更奇 怪{炫;书;网的是她手中还携着一名小男孩,那男孩约莫六七岁的年纪,看不到面貌,但通身的服饰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畏畏缩缩地跟在端仪身边。
    我偏过头,说道:“湛露,本宫记得五公主似乎未曾诞下子女,她身边的孩子是谁?”众人皆知,端仪自丰熙年间下嫁庞氏,算来已有十多年,但她从未有过一儿半女,而今日她带着一名年幼男孩出现在深宫,怎不让人心生疑窦,虽说皇室中传言端仪喜好男色,甚至公然携带面首出入宫禁,但是眼下这孩子的年纪过于幼小,总不至于是端仪蓄养的娈童罢。
    湛露摇头,道:“老奴也不知,不过想来既然与娘娘无关,娘娘也不必耗心思深究了。”
    
    颜倾天下   天意从来高难问  4
    我名义上虽是皇后,但更多的仅是领着一个皇后的虚衔,中宫之权旁落甘露宫,由灵犀夫人一手把持着,其下有毓妃、敏妃、瑶妃等人协助,毓妃诞有皇四子,而敏妃诞有公主颐玉,即使瑶妃论资历高过她们一大截,但两人皆有子嗣傍身,且正值青盛之年,瑶妃的协理六宫之位多半是被架空的。
    我惫懒管这些事情,眼下灵犀虽居夫人之位,却掌握着皇后的实权。如果可以,我情愿将这皇后的名分也一齐让给她,让她实至,名归。
    掀起的风波似乎都平静下去,原先惊动了整个前朝,闹得沸反盈天的韶王谋逆一事,如同石沉大海般,随着封后典礼的完成,在刻意的操纵运作之下,不再被任何人提起。
    我登临凤位,韶王得到赦免。纵然我一生都幽禁在皇宫,我亦是无怨无悔,可怜的是樱若,稚子无辜,却偏偏是她受到连累,从此沦为人质被扣押在宫中,也不知何时能重见天日。
    尽管我知道樱若就在宫中,但我从来不敢在奕槿面前提起她,更不敢妄自恳求奕槿放过樱若,唯恐一个言辞不慎,反倒激怒了奕槿,令樱若陷于险地。
    正在我为樱若而日夜悬心时,自轩彰十二年以来就波折不断的后宫,又出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这回处在风口浪尖的不是我,却是紫嫣。
    这一切祸端来 自'炫*书*网'于早些年就猝死的颖妃,我从前在宫人口中听过关于颖妃的只言片语,只知道言氏颖妃出身官宦世家,其父曾在南地供职,是一介外官,后调来帝都官拜盐务御史,颖妃论容貌不是一比一的出挑,难得的是天资聪颖,饱读诗书,文思敏捷,还自幼精通南蛮语言,故得圣上赐予“颖”字为封号,但宫中对于颖妃的死讳莫如深。大概只晓得其父触犯法纪,获罪身死,而是否因此令皇上迁怒到她,却是不得而知。
    当年颖妃之死,受其父连累而遭厌弃的说辞,不过就是含糊地搪塞外界。颖妃曾于轩彰七年诞下一名皇子,而她真正的死因,是她的这名皇子,后来被查出竟然不是高家血脉,嫔妃淫乱后宫,混淆皇室血统,其罪不在小,故致使天威震怒,不仅颖妃难辞其咎,假皇子被处死,其家族亦是连坐问罪。
    现在时隔四年,原本被掩埋在宫廷旮旯里的旧事,被骤然揭发出震惊六宫的内幕。颖妃当年生下的确实是皇家血脉,不过有人买通接生的太医,暗中将皇子调包,一招蛇种充龙裔,以此诬蔑颖妃。据说当年调包皇嗣,构陷颖妃之人就是慧妃。
    眼下,流落在宫外六年之久的皇子被寻回,经太医验证是龙裔无疑。奕槿赐其名为高舒皤,按宫廷规矩将名字记入皇家金册,他与舒皓同岁,但论出生的日月稍长,宫中称其三殿下,舒皓因此往后退了一级,被称为四殿下。
    威势所逼之下,毓妃林衡初出面检举慧妃,亲口招认曾参与当年调包皇嗣之事。此事一出,阖宫惊愕,看似平静的后宫再起波澜,擅自调包皇嗣,害得皇家血脉多年流落在外,这是何等的罪恶滔天。
    颖妃生前的住处是玉熙宫,现在宫中又说起玉熙宫闹鬼的事情,还有几个月前颐柔公主在那里撞邪,后来病得不省人事。以前宫闱中最忌讳说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上头弹压着,没人敢拨弄口舌。眼下出了这事,宫中的嫉妃和侍人都纷纷议论着,想来是颖妃冤屈而亡,心有不甘,因此生前居住的玉熙宫,才会成为这般戾气深重之处。
    与此同时,四年前令言氏获罪的盐务一案早已结案,但现在却是被提出重审,奕槿的意思是彻查到底,一时间风声鹤唳,无论是慧妃还是林家都是岌岌可危。
    “怎么会忽然这样?”我当时叹道,“当初颐柔公主撞邪重病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出得离奇,料不到竟是别人精心布下的圈套,一环扣着一环,而那人在暗中操控着日后情势的走向,当真令人防不慎防。”
    湛露看我眉宇间笼着忧色,絮絮道:“娘娘,这该怎么办?且不论颖妃及言氏上下的人命,但凡涉及皇室血统,都是了不得的大罪!慧妃娘娘要是坐实了这个罪名,就算通天罗汉都保不了她了。”
    “我知道。”我闻言仅是讷讷道。
    “听说颖妃所出的皇子已接到宫中,也参见过了皇上,虽说那男孩仅有六岁,尚是无知幼童,但他似乎也晓得其母含冤而死,日日缠在皇上身边啼哭不止,要他父皇为他生母平反冤屈,严惩歹人。”湛露此时抚着胸脯说道。
    湛露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只是愈想愈发觉得心惊,灵犀果然不容小觑,这一路走下来,她心思缜密,步步为营,先是扳倒我,再是韶王,最后轮到了紫嫣,我们三人竟是无一例外地被她手段凌厉地设计了。
    接下来几天中,禁足漪澜宫,裁减俸禄用度和服侍的宫人,其子高舒皓暂且由别的妃子抚养,这些都在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我深忧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宫中呼声渐高,要求皇上赐慧妃死罪,肃清祸孽,以正宫纪,奕槿到现在虽还未下旨,但照这样的事态发展下去,紫嫣必然难逃一死,而她身后的林家亦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随着盐务一案的重审,只怕也要迎来灭顶之灾。
    当初我落难时,紫嫣曾不惜一切地救我,其中她是单纯地为着姐妹之谊,还是为着一旦我在凤祗的身份暴露,会连带着拖累到她,我都不想深究了。只知道眼下她身处困厄,我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袖手旁观。
    当我急匆匆地赶到太极宫,遇上灵犀正随皇伴驾,奕槿显然心绪不佳,毕竟这段日子来,宫中接二连三地出事,已经令他头痛不已。
    灵犀在奕槿身边,她声音悠缓地劝着,“当年换子之事,毓妃的确知情,但她毕竟非主谋,而是受慧妃胁迫而助其为恶,纵然有错,可请皇上看在她主动认罪,还为寻回皇子出力不少的份上,从轻发落罢。”
    “毓妃为虎作伥确实可恶。”奕槿阴着脸扫过龙案上堆积的奏折,长声道,“朕以前觉得慧妃性子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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