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传奇之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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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传奇之娉兰-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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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元帅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蛮教的圣僧虽然被称为圣僧,却都是女子,比丘尼。如今我们的圣僧圆寂,也无法再继续传法,只得寻找一个胆识过人的女子乔装打扮。而您既已成为元帅,想胆识自是不俗,所以此事也只能靠元帅您亲自出马。”

原来如此。
心想此举虽然凶险,却也算是个办法。便道:“也好。”

领着这几个和尚,一同回了帅府。将我的意思跟袁老元帅说了,他满嘴的不同意。
“此去太过危 3ǔωω。cōm险,我又怎么能让韩王的子女如此涉险呢,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我苦劝了良久,又因为攻打虎骑关实在没有其他法子,老元帅才略微送了口,道:“让你去也可以,不过需要戎得跟着,我才能放心。”
我心想也好,便点头,将此事定了下来。

乔装圣僧,对我来说并没什么。
因为有斗笠长纱遮面,只要将长发拢起藏在斗篷里就可。
倒是苦了袁戎得。

他要装扮成随行的僧人,就必须要头上的须发剃掉。
所以第二天下午,那几个僧人便准备好了剃刀,将袁戎得的脑袋剃了个锃亮。
他摸着自己的头,撇了撇嘴,对自己的新造型不置可否。

然而麻烦的是他那满脸的胡子。
僧人要给他刮干净,他却抵死不肯。
转头对我道:“元帅,只剃头发就可以了吧,咱是个圆脸盘,若是连胡子都没了,白花花的不就成了个肉丸子了么?”
旁边的军士一听全笑了出来。
我忍住笑,道:“昌舟城一役,虎骑关的兵士那个不识你勇猛,还是剃了改头换面一下吧,免得被人认出来凭添麻烦。”
我身旁的袁跻秉也道:“戎得,你就听华元帅的话,要剃就给剃干净了。”

袁戎得这才不说话,任着那几个僧人给他剃了个干净。

转回帅府后堂,将那几个和尚送来的僧衣整理换上。
月牙白的长衫,宽腰博带,束着一条流苏的丝韬。套在身上,倒是真显出了几分仙风瘦骨。
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换了个模样,就不由得展颜一笑,心道也不知子煌看见,会说些什么。
本是无意想起,却猛然怔住。胸腔之中缓缓涌起了一种说不出的滋味,再看镜中,那笑容也终是转成了一抹苦涩……
世间万物,不过一个情字最苦。

虎骑关之所以叫虎骑关,是因为那要塞修在一座山岭口上,从远处看就像骑坐着一只老虎。
此时天冷,已到浓冬,地上全是未化的积雪,山路便就难行了起来。
随着僧人走了许久,才停在一块大石上歇息。略微抬头,就能看到山上虎骑关苍白斑驳的砖石墙。

“再往前,就可能会碰上大容国的军人,诸位要加着万分的小心,不可鲁莽行事。”我嘱咐着,特意看了眼袁戎得。
他摸着自己的脑袋,对前两日的冲动仍感到有些羞愧,便红着脸没说话。

在空地上整理了一番,就要启程。而此时却忽地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

很轻细,若不仔细了,根本听不到。
我心中纳罕,更怕是大容国的军卒,连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找寻声音的来源。
最后停在了一块大石头后面,里面有个男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
我暗自握了握腰间的匕首,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略微探头,就瞧见雪地上倒了个箩筐,原本在箩筐里的土豆蔬果,也滚了四散皆是。
而那蔬果狼藉的正中,倒着一个身穿粗布棉袄的老头,捂着左腿不住呻吟。
看起来不像是敌人。
我略微松了口气,但仍在衣襟的遮掩下攥紧了匕首。
往前一步,探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怎么了?”
那老者大概五六十的岁数,胸前垂着三缕银白短须,面庞黝黑,嘴唇发青,身形略微偏瘦,看样子像是关外的老农。
似乎已在此困了许久,裸露的皮肤冻得发紫。
他一见我就显出了几分激动,慌忙拱手道:“这位比丘尼,大发慈悲,救老头子一命。”
我急去扶他,问:“您怎么会停在此处?”
他道:“我本是虎骑关外里的伙夫,姓张,排行第三,别人都叫我伙头三。昨天在外面收了些菜,正要往关里赶,没想下雪路滑,一下子就摔在这里了。左腿也给摔断了,没法前行,已在雪地里坐了两个时辰了。”
我听了便去看他的腿,一摸果然,小腿上早鼓起了一个不自然的弧度。
以前随父王行军时也学过些处理骨折的办法,再加上前世的记忆,便多了几分从容。小心的摸着老人的腿骨,用力一扳,给正了位,又吩咐身边的袁戎得去找两条粗树枝,而袁戎得却有些嘀咕,拉过我低声道:“元帅,这人可是大容国的伙头军啊,我们何必帮他!”
我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故作正色道:“就算是大容国的伙头军,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何况他体弱年迈,又不可能拿着铁锅铁铲下阵杀敌,你何必如此防备呢?”
他听了我的话摸了摸光溜溜的大脑袋,道:“得,您是元帅,都听您的。”
我将老人的腿细细处理好,见没出什么差错,才轻轻呼了口气。
“这关里可有大夫?您的小腿骨折,最好还是给大夫看一下,以免以后落下毛病。”
老人对我是万分的感激,就差给我跪下:“救命恩人,今日要是没有您,我老头子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我道:“举手之劳,老人家不用介怀,正巧我们也要往关里去,看您行动不便,就不如结伴而行吧。”
老人道:“那自是好。”
于是我便让一个和尚将老人背上,往虎骑关大门走去。

不多时,就到了关下。
守城的大容国兵早已搭弓防范,站在城墙上朝我们大喊:“关下是什么人!”
老人回道:“我是伙头三啊!刚从外面收菜回来!”
城上的军士往下探了探身,似乎认得这个伙头三,道:“原来是你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看了眼我们,便问:“那几个人是谁啊!”
伙头三道:“是我在路上遇到的蛮教神僧,可是救了我一命的人啊,城上的可是李头,哎哟你快开城门,我这腿上可是受了伤了,要赶紧找大夫。”
那城上的军士看起来与这个伙头三相熟,听他这么一说就转身下了城去。
不多时,就听一阵嘈杂,然后那钉着二十道大铁钉的城门便就打开了。
里面迎出来的正是刚才城上的军士。
他先是走到了伙头三身前,上下打量了番就笑道:“我说伙头三,你怎么出去一趟就升了级了,还有专人背着。”
伙头三啐了口:“你少拿我取笑,还不快去给我找大夫。不然当心日后我断了你们几个的酒路。”
军士听了连笑:“瞧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些守城的没了您送的酒,那还能活么,快请进,请进。”

我们随着那军卒指引,进了虎骑关。
抬头一望,街道之内,四处是鲜艳的大容国旗,到处是戎甲加身的大容国兵
便不由得暗想,若是在此时被人知道这几个和尚里面有一个是永络国元帅,还有一个是永络国先锋官,那恐怕我们就是长出了一对翅膀,也难以从此逃脱了。
想到此处,心中竟是多了几分慌乱。
连正了神色,对伙头三道:“既然已进了关内,那我们就此告辞了。”
伙头三却不依,用力拉住我们道:“那可不成,您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说也要让我请您吃顿斋饭才行!”
我连忙推辞,他却不依不饶。
正僵持着,忽听一阵嘈杂,眼前猛地闪出了一片军旗。
我略微一愣,抬头就瞧见了一直队伍正往这边过来。
心里暗叫糟,却也无法脱身,只能强逼自己镇静下来。
就在这时,那只队伍就已到了眼前了。

为首的是个骑马的将军,瞧城门这有人争执,便过来问:“出什么事了!”
伙头三慌忙行礼道:“回将军,是我想请这几位圣僧回家吃顿斋饭,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人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打量我,我连垂下头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
他哼了一声,朝领我们进来的军卒道:“你们怎么办事的,不知道现在军情紧急么,还轻易的放陌生人进来!”
那军卒急忙跪下,浑身颤抖的说不出话。
我见事情要糟,急忙道:“我们只是从此路过的蛮教僧人,要回大容国教坛,逗留一日便走,还望将军给个方便。”

“蛮教僧人?”
我从那几个和尚口里得知,大容国国民普遍信奉蛮教,便道:“是。”
马上的人低头沉吟了番,估计是顾及我们的身份,便道:“既然是蛮教之人,那就速速过关,勿要在此处多做停留。”
我连道:“是是。”

然后就躬身等这队人马过去。
而不想那队伍走了一半,居然停下了。
我心里突突直跳,略微抬了抬头,便看见刚才那将军翻身下马,走到了队伍中间。那里有个十六人抬的大辇,幔布低垂,只能看着一抹淡淡的人影。
里面的人似乎在跟那个将军说些什么,那将军连连道是,就又往我们这来了。
我急忙将头垂下。

他走到了我身边,问:“你是领头的吗?”
我道:“是。”
他道:“那你跟我过来,我们元帅有话要问你。”

我一看这也无法拒绝,只能跟在他身后往那大辇走去。边走心里边寻思:他口中的元帅,究竟是哪个元帅。是史进?史良?还是田度?
正想着,身子已到了辇前,刚才的将军行了礼,就站在一旁。我便低着头等着那辇中之人说话。
等了片刻,只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咳嗽声。有些急促,还有些喘,像有重疾缠身。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气力不足,似是虚弱至极。
“你就是蛮教的法师?”
“正是。”
“从何而来?”
我心想自己现在扮的是蛮教的圣僧,说出话来自……然要有佛理,但这佛教之事我并不熟悉,该如何是好?
辇中那人不说话,但那种压人心魄的气势却丝毫不减的扑面而来,我心里一急竟是说道:“从来处而来。”
说完就万分懊恼,想自己前世真是电视看多了,过了这么多年居然还说得出如此做作的句子。

但辇中的人却略微吸了口气,我以为他要说什么,却只听得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待他气息稍有平缓,才问我:“欲往何处?”
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将后面的那句补上:“往去处而去。”
说完就觉得浑身别扭的直往下掉东西。若是眼前有个地洞,我肯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又听他问:“何谓去处?”
不由得想起了西游记。
便道:“西方极乐。”
“何谓极乐?”
“无欲无望,省身自悟,得法者自为极乐。”
“何谓得法?”
“自觉,自信,自尊,修身度性,自然得法。”
“何谓尊?”
问到此处,我已出了一身的虚汗,最后无奈,连释迦牟尼的话都搬出来了:“天上天下,为我独尊。”
说完后心里就在打鼓,这“我”指的是“心”,不知这大容国的元帅听不听得懂,若真是以为我在狂妄自大,那就好看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辇中之人却是笑了。
非常轻细的笑声,难以察觉,但因为我离辇很近,就听到了。

沙哑却充满磁性的笑。

“尚将军。”他对刚才那个将军道:“这是蛮教的高僧,难得来此边境传法,你派人下去,安置在帅府之内,好生款待。”
“是。”

尚将军?我愕然,这大容国的军营里只有一位姓尚的将军,就是主帅不双的副将尚武,难道这辇内之人,就是那个不双?!

第三十三章

心里咯噔一下,耳朵里也是嗡嗡直响,待那车辇过去,才暗暗的掐了自己一下,强打起了精神,对那尚武道:“我们只是经过此处,又急于赶路,就不叨扰将军了。”

“那怎么能成呢?元帅之命是让我好生招待诸位,若是您就此出了关去,元帅岂不是要怪罪于我?您就别再推辞了,只住上两日,元帅自会亲自送您出关。”
这姓尚的将军也是个急性子,竟是拉起我就往里走,一旁的袁戎得似是急了,大喝一声:“休得无礼!”我与尚武均是一愣,满脸茫然的看着他,他才极不自在的挤出了个阿弥陀佛,然后就杵在我跟尚武中间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圆场,我也只好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尚武到了大容国帅府,住在了后堂的一个跨院里。
刚一进去,就看到有数十个亲兵守在了门口。
身旁的尚武笑道:“这是元帅吩咐,一直保护到法师安全离开虎骑关。”
我知道这是监视,也不好发怒,便道:“有劳元帅费心了。”尚武道应该的,才举步离去。
他刚一迈出房门,那几个和尚就围了过来,口念阿弥对我称赞道:“不想元帅身为女子,却是深知佛法,那一个来处而来,去处而往,为我独尊实在是禅机无限啊。”
我立时苦笑了起来,跟他们打了几个哈哈,才把袁戎得叫过来,问之后该怎么办。
袁戎得看了看外面,把房门插上,才低声道:“元帅,其实我觉得咱们现在的处境,也不一定就是不好。”
“怎么说?”
“既然他把咱们请到了帅府,那就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放把大火把这里连同那个什么狗屁元帅一起烧个精光,您看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门口有那么多兵卒守着,哪能让我们轻易的放把火出来?”
袁戎得拍了拍他光溜溜的大脑袋,又道:“那就不如这样,等入了夜,我从这院墙跳出去,把那些守卫都给宰了,咱们再去放火?”
我感到太阳穴突跳的厉害,道:“那些守卫少说也有三四十人,凭你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他们全部杀掉?万一惊动了大军又当如何?”
“那咱们就把他们都弄昏迷了,然后再动手。”
我疼的更加厉害:“八十万的大军,又能有什么办法在一夜之间全弄昏迷?”
“那,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跟老爹爹商量着是明天一早内外相应夹攻破关,万一来不及怎么办?”
他急得险些在房里转起圈,我捏了捏眉心安抚他道:“将军您先不要着急,既然我们已到了此处,就只能按计划行事。”
“计划?”
“老元帅在临行时,已交待了一些具体事宜,我们只要照办就好。”
他听了才高兴,凑到我身前兴奋的问:“老爹爹都教给您什么了?”
我看了眼窗外,此时已至黄昏,天色渐渐的黯淡了下来。便道:“等三更之后,再与你谈。”

※ ※※※※※※※※
入冬之后,夜就来的轻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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