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胡轻笑,带了一点鄙夷,“他?你早就知道了他的真实地目的,对不对?他当初救你,保护你,收养你,辅导你成人,最后的最后,不过只是为了和你一样的目的,但,却又不是完全一样。”她说的话很犀利,如同一把把的刀子,飞快的从融嫣的心头上飞掠过,削掉她的血肉。
果然,她的脸色更白了,苍白的唇被她生生咬出两道红痕,这样子看起来更加诡异,“我……也欠他的。”
宋云胡闭了口,用一种近乎于沉痛的目光来看着这个女孩子,她的纠结,她的挣扎,她的彷徨,她都一一看在了眼里。
“宋姑娘,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这一个瞬间,融嫣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要如何做才好了。
宋云胡看着她迷茫的小脸,忽然笑了下,有了一点算计和精明的味道,“他要的是一个傀儡,一个旗帜,为了要复国,没有一个名头,就是再厉害的白川也搞不定那些旧民的悠悠之口。”
“那我……”融嫣有了一丝的犹豫,她不过才堪堪二十的年纪,真的已经受不起这样的折磨,她的精神和身体的承受能力都已经快要濒临绝境。
“我不能回去。不,是我绝不回去。”她抬起头,眼睛里有不可置喙的决断,她别开脸,不去看宋云胡,“我不能回去。”
“因为那个男人么?”她轻声问。
“是。他会醒过来,会有自己的生活,我……我真的已经累了。”她眨了眨眼,眼眶有些发酸,确实没有一颗眼泪可以流出来了。
宋云胡轻轻地叹了口气,收好了自己的小盒子,把它放到床头的小柜子上,“好,那就不回去。但,你要给白川一个后路,这样不管不顾的离开,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一点?我的小公主?”她重新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这样的一张脸在融嫣看来才觉得熟悉,一直以来,宋云胡都是一个不怎么正经的女人。
她凝神看着她,这个江湖上人人都称之为魔女,妖女的人,她的善良和孤独也只有她看得懂。
“你想了什么办法?”融嫣问道。
宋云胡从包袱里拿出来笔和纸,“写一封信给白川吧,他为了你急死了,而且,我想你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尚在人间吧?”
一语毕,融嫣的一对眼睛已经惊愕的睁大……弟弟……他还活着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 漂亮的女人是坏人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艳姨已经泡好了茶水打断端到那两个女人的屋子里去,伙计对于老板娘的连这种小事儿都要亲力亲为的态度感到十分的不满。艳姨也同样不满的看了他一眼,啐了一口,“小犊子好好的干你的事儿去!别碍着老娘的眼。”活计吐了吐舌头,没说什么的酒走了,她忙手忙脚的端好了茶水走到二楼的雅间,敲门,她觉得自己这一辈走没这么的斯文过,“宋姑娘,醒了么?”
这样的敲门大概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里面终于传来了一声拖长了尾音的回答,“等一等。”艳姨气得磨牙,她有多久没有这么给人端茶倒水过了?但是,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来开门的却不是宋姑娘。
融嫣打了个哈欠,梳着自己的长头发,一边把那些不顺溜的头发弄的直一些,一边在问,“你找宋云胡啊?她已经走了啊。”
走了?艳姨瞪圆了眼,好好地看了一眼楼下,她从一大早就在这楼下忙活,也没看见有谁从这里下来啊。
融嫣看出来她的困惑,笑了下,刚睡醒的她这样笑起来的时候有一点点慵懒的味道,“不用看了嘛,她不是从这里下去的。喏,是那里。”她伸了伸胳膊,指了指房间里的窗户,“是从窗户里挑出去的啊。”
艳姨这一次彻底的表示佩服,果然,楼主的朋友个个都是奇形怪状的家伙,明明是来做客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明明放着正门,却不走,总是那么出格的跳窗户。
艳姨尴尬的端着茶盘,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融嫣把头发扎好,替她接过茶盘,自己毕竟是要在人家的地盘上混的,所以不管怎么说,都要对这个女人好一点。
因为进来之后没有见到想要见到的人,所以艳姨的脸色有一点不好看,融嫣将她让到里面坐好,然后看着她,幽幽的开了口,“对了艳姨,她临走的时候让我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她走到床边,拿起来宋云胡留下的那个包袱,包袱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很有些分量,那么小的一个包袱竟然那么重。
“她说这是她那个好朋友让她带来的。”融嫣很好奇的趴在她的面前,也想看一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她到底不是一个太正经的女人,所以这种好奇的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是得好好的不能错过这个机会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往前凑过去的身体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艳姨那张惊慌失措的脸,几乎是一把就抓走了那个包袱,然后放在自己的前胸,紧紧的抱了起来,十分尴尬的朝着她笑了一下,“茶水不错,你慢慢喝。喝完了下楼来找我,我找你有事请。”
说完,就急匆匆的走掉了。
融嫣一脸的无奈和遗憾,她差一点点就能看见那个包袱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了。
喝茶是吧?
融嫣挑了挑眉毛,“喝茶就喝茶。”端起碗,咕咚咕咚的喝光了之后,抬起手背来气势汹汹的擦嘴,“喝完茶去找你,是吧?”一瞬间,她脸上的邪肆的笑容让人有点怀疑她到底是不是那个很纯洁很神圣的小公主。
艳姨在自己的房间里再一次的检查了这个房间的门锁有没有锁好之后,她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包袱,那真的是很小的一个包袱,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似乎不只是因为要即将打开这个包袱而兴奋,而是来自另一种因为秘密而让人更加神往的快感。
修长的手指交叠着打开了那个包裹。
而在最后一片包袱的皮儿被解开的时候,她也拿出来了里面的东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缓缓的退去了身上的衣衫。而与此同时,她也清楚的听见了一声来自屏风后面的倒吸凉气的声音。
脸色顿时变了又变,乍青乍白的好不怕人,她裸露着上半身,直接走到屏风的后面看着躲在那里的人,眼睛里的寒芒几乎能够杀死人。
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小蹄子,你在这里呆了多久了?”
融嫣一点也不慌乱,在她干干净净的上半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两圈,笑了下,“从你打开包裹的时候,我就一直在这儿。”艳姨说的很凶,眼神也很凶恶,但是她终究是顾虑着融嫣是那个人委托来的客人,没有下狠手。
融嫣看出她眼睛里的犹豫不决,轻而易举的抬手打掉了她放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算了吧,你不敢杀我。”
她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在她的床榻旁边的小矮凳上,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随意,“那我现在是该叫你什么好呢?是艳姨,还是艳哥?”
她的眼光落在她平坦的胸膛上,笑了下,有点促狭,有点诡异,自己撑着额头,似乎是在回忆,“我就说,一个女人怎么有可能有一对那样形状完美的胸。”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自己的,笑了起来,“果然,你不是个女人。”
艳姨眯着眼睛,从外表看起来,她的脸色有些缓和了下来,随手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当然,那衣服也是一件女装,“我能把刚才那番话理解成你很嫉妒我的美貌,对么,小妞儿。”
融嫣摸了下自己的脸蛋,“我好像不需要去羡慕你吧,大哥。”
“别这么叫我,我恶心。”艳姨狠狠地皱了眉头。看的融嫣一愣,随即苦笑,“我对着一个顶着浓妆的男人叫姨娘的感觉,也很恶心。”
“那我不管,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艳姨赌气了鲜红的嘴巴,很耍赖的拍了融嫣一下,融嫣顿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全都掉了下来,散乱的落了一地,“能别这样说么,大哥,我真的觉得挺冷的。”
“话说回来,你这个样子,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么?”融嫣定了定神,从艳姨其实是儿郎这件事当中回过神儿来。却仍然心有余悸。
“也是,也不完全是,因为我……”融嫣兴高采烈的等着他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过往来,可是,那位本来是雄性的艳姨却嫣然一笑,又恢复了平时的那一种千娇百媚的摸样,“因为我喜欢,不行吗?”
融嫣愣了半晌,才慌张张的吞了下口水,“行,行啊。”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得最后都堆到桌子上,“艳姨,你这个人,还真是蛮有意思。”
艳姨恼羞成怒的看着她,大声又胆怯的说,“不许笑!你这个小蹄子!”
融嫣爆发出比刚才更大声的笑,似乎笑得连房梁上的灰尘都要抖落了下来一样,一只手不断的拍着桌子,震得连茶杯都跟着抖了起来。“好好,不笑了,艳姨娘娘。”
艳姨终于在融嫣的注视之下,将两团崭新的胸部,塞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穿好了衣服之后的他,无论从身材上还是从神态上来说,都是很漂亮的那一种类型的女人。
也可以被人称之为妖孽的那一种女人。
融嫣靠着自己的手臂悲哀的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的女人都是这样的妖孽的话,那么一定很罪孽深重。
“哦,这就是宋姑娘的那个朋友托人带给你的东西吧?”融嫣终于恍然大悟了,拍着自己的脑袋,“难为她能找到这么像胸的胸。”
艳姨重新羞恼了起来,打了桌子一下,“你到底是不是个女孩子,动不动就胸啊胸的,不成体统。”
融嫣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艳红的脸颊,“有什么不对么?你虽然没有这么说过,可是你每天不都是在做这件事么?早上起来就把它们塞到衣服里。还是说……你晚上的时候也不摘下来呢?”
艳姨的一张脸彻底变成猪肝色。
欢乐的一个早晨就是这样度过,而她,艳姨就是那么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走到一旁的闲坐的融嫣的旁边,“怎么样,我的兰公子,在宜兰园的第一天觉得怎么样?”
“觉得不错。”融嫣抖了抖身上水蓝色的衣裙,笑得很惬意,“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这样安静而从容的呆过一个早晨了。不,不只是一个早晨,就是一个时辰都没有过。”
艳姨愣了一下,她并没有从宋云胡的身上得到太多的关于这个女子的信息,虽然宋云胡曾经在离开前的那个夜晚到她的房间里,对她说了一会儿的话,但是她说的很隐晦,也或者是因为楼主的缘故,所以她并没有对自己泄露太多的东西。只是……只是那一点点的里面就已经足够让他猜测到了一些东西。
对于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说,故事和神秘总是并肩而存在的东西。
艳姨细细的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女,笑了下,伸出手指放在她的下巴上,“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做宜兰园的兰公子了,你,做好这个准备了么?”她的眼睛那么深邃,是完全不同于女人的目光和眼神儿,融嫣看着她,根本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笑了下,也同时点了点头,“我娘以前说过,漂亮的女人是坏人,好像,很多人都说过,我不丑。”
艳姨开心的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这里住下来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第二百六十九章。 这个男人是知音
融嫣在艳姨的宜兰园里住了下来,因为这个当家的主母说,她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融嫣就开始了享受这样美妙一天又一天的好日子,这里的人们一般都是到了中午的时候才开始起床洗漱,融嫣总觉得这里和自己曾经带过的青羊宫,有着既然不同的时差,因为青羊宫的时候,她至少要每天天还不亮就得起来去烧水,准备早膳和净面用的热水,可是在艳姨的宜兰园就不一样,这里的人们把一天当中最好的时间放在了太阳下山之后,她开始觉得新鲜和舒服。
晚上的时候,她只要带着自己的琵琶坐在珠帘之后,等旁边的拿着红牙板的小姑娘递过来一个眼神儿就可以开始弹奏自己喜欢的曲子,她也不都是弹奏自己喜欢的东西,更多的,也有一些自己并不喜欢,但是客人们喜欢的曲子,从她的指尖缓缓的滑落下去。
有的时候,她甚至自己都忍不住要想,这样的略微带着委曲求全的性质的生活是不是真的就那么适合她呆着。或许,她的骨子里是有一点的委曲求全的下贱的血液的。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台子底下有一双太过明亮的眼睛,一直透过珠帘直愣愣的看着她,似乎是想要穿过珠帘将她看个清楚一样。这样的眼神儿,真是太熟悉了。融嫣轻笑了下,自己都听见了喉咙里传来的那种冷笑和嘲讽的声音。自从她摘下了那张不属于自己的脸谱以后,她就经常能够收到这样的艳羡的目光。
男人,还不都是一个样子,贪婪,伪善,双眼永远只充满着欲望,还是那种根本没有加以伪装过的欲望,不过,这倒也不错,至少,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的事情,除了在这里的第二天,有一个醉醺醺的男人硬拉着她的手想要和她亲热一番的时候被艳姨正好看见,不动声色的捏碎了那个男客的手骨之后,这里的常客们就知道了,这里新来的那个兰公子是艳姨的心头好,谁都不能动上一根手指头。
不然,下场会很惨。
也就是那一次,融嫣真心觉得,这个地方的女人们其实很和谐,很好相处。
宜兰园虽然是勾栏元,但是,也总有那么一点和别的地方不同的地方。
至少,它没有那么脏。
融嫣这么想着的时候,手底下已经放出来这首曲子的最后一个音符。台底下开始一阵胜似一阵的叫好声,还有人拿着大把的银锭子砸到台上来,融嫣看着台板上被硬邦邦的银锭子砸的出来一个坑的地面,无奈的笑了下,这点钱,还不够艳姨花钱重新找水泥工匠来修地板的呢。
对面那个拿着红压镶板的女孩子眼睛里有着明显的一闪而过的嫉妒,但是她伪装的很好,很快的低下了头,融嫣看了她一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多数是爱慕虚荣的,想到这儿,她自己忍不住就要笑了出来,她也比人家大不了多少,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