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气势愈来愈强烈,气氛渐紧。
另一位青袍人脸色渐变,似乎被森冷的剑气逼退了两步。眼神充满惊疑悚然的表情。
一声冷叱,晁凌风进攻了,气吞河岳无畏地切入,剑虹破空势若雷霆。
“铮铮!”暴震急骤,青袍人的剑起处,剑无可避免地接触,双方出剑太快了,不可能有变招的机会。
两人的剑皆像匹练般闪动,接着,青袍人的匹练陡然贯隙锲入,锋尖从不可能的空隙中反击及体。
晁凌风的剑虹,也几乎在同一瞬间变化万千,不但及时震开几乎及体的锋尖,他的剑尖也到了青袍人的右胁下,封招回敬几乎同时完成。
剑气及护体神功冲击,爆发出一阵不可思议的冷流。
人影倏然中分,立即移位又面面相对。
两人都心中暗惊,神色更庄严肃穆。
旁观的另一位青袍人看出情势,倒抽了一口凉气。
“玄门神奇剑气,以神驭剑。”另一位青袍人是行家,悚然地惊呼:“小心……”
叫声中,双剑再次接触,开始快攻,开始各展所学全力争取优势。
剑虹已难以分辨,人影移动快逾电光石火,一连串狂野无伦的绝招源源而出,剑气爆发像是殷雷狂震,眨眼间各攻了十余招,险象横生令人心胆俱落。
已看不出剑虹,似乎已成了剑网,快速的程度可想而知,好一场疯狂的缠斗。
二十招、三十招……
一声低叱,一道剑虹斜飞而出,带起一阵罡风,和一声撕裂人心的破风厉鸣。
另一道剑虹,也侧射丈外。
一声低吼,分而又合。
一幅布帛飘出三丈外,是青袍人的一截腰巾。
电芒破空,势若崩山,是年青力壮的晁凌风,行雷霆一击。
“铮!”双剑相交,力与力的相搏,一切花招已经用不上了。
“铮铮!”火星急溅,人影飘摇。
罡风怒号,三丈内芦草望风偃倒。
再一次狂震,两人各震出丈外。
“老夫三十年来剑下未逢敌手。”远在两丈外的青袍人冷然说:“道消魔长,老夫誓以全力与你生死相决,义无反顾。”
晁凌风已感到真力以奇速灭退,必须在短期间结束这场最艰险的恶斗。
如果他先前不曾受到撼山拳的重击,真力决不可能耗损得如此快速的。
他必须获胜,获胜才能保住性命。
蓦地,他全身似乎突然松懈下来了,握剑的手似乎并没用力,但双目凝视着剑尖,神意已完全附在剑尖上。
剑尖前,似乎幻现出一道隐隐光华。
他的呼吸,似乎停止了。
迈出第一步,脚下轻得像是完全失去了重量。
青袍人吃了一惊,脸色一变,左手猛地托住了右腕,马步徐徐下沉。
聚力于一点,生死一击。
晁凌风逐步逼近,剑尖突然降下半尺。
青袍人似乎被自己的剑所带动,身形一晃。
旁观的青袍人大吃一惊,手不由自主地搭上了剑把,却又颓然放手。
“元神驭剑。”旁观的青袍人悚然叫:“青云,保住心脉……”
晁凌风突然止步,目光从剑尖移至对方的双目。
“你是冷剑景青云?”他沉声问。
“正是区区在下。”青袍人也沉声答。
“下次,你最好不要向我递剑。”
“你……”
“如果在下查出你是这些杀手的主使人,在下会找你了断。”
“你说什么杀手主使人?”
“这些人,是北雷、东风、西雨三个人的同伙,引诱在下前来,在此地埋伏偷袭,先用暗器再围攻。这个什么龙剑周毅,是在下打昏的,却被同伙杀了灭口。阁下,你最好及早设法洗清自己,不然,哼!我会找到你的。”
声落人动,像是流光逸电,向北冉冉而去,眨眼间便形影俱消。
“这……这人是何来路?”冷剑骇然问。
另一位青袍人是电剑严涛,脸色泛青流着冷汗。
“传说中的五行遁术。”电剑悚然说:“他是御剑遁走的,五行中的金遁。如果我所料不差,刚才他的确在使用元神御剑,你恐怕要丧身在他剑下。以你的功力行破釜沉舟一击,你死他也将真力耗竭,就算我不顾道义乘机收拾他,也于事无补。唉!青云,恐伯我们错了。”
“涛弟,你是说……”
“他一定是晁凌风。”
“什么?”
“错不了,青云。我们的眼线,发现大批神秘人物北来,所以我们分途踩探。这些人,就是冲晁凌风而来的,东风西雨北雷,确是匿伏在此地。”
“这……”冷剑楞住了。
“剑南双剑落成了神秘人物的杀手,九成九是真的,我们错怪了晁凌风。糟了,咱们进快回城,查一查剑南双剑客的行踪,便可证实一些事,柏老哥应该知道一些消息,走!”
“晁凌风,晁……凌风……”冷剑一面走,一面喃喃自语;“这误会愈来愈深了。”
………………………………………
第十三章
人只要肯用心去思索,对所发生的事能冷静地去想,多少会理出一些头绪的。
晁凌风愈来愈机警,愈来愈聪明了,这是经验的累积,和肯用心去想,所以他的思路渐趋成熟。
第一次与冷剑在极不馆快的情形中见面,他对这位宇内五大高手名列第一的名人,确是有几分好感。
他感到奇怪,冷剑为何也卷入这种波诡云谲的纠纷里?理由何在?
他侦查沉船一案,为何那么多蛇神牛鬼以他为目标?那天,他被擒被虐待,那些人显然不重视他,目的只在要他屈服,要他投效,与沉船案扯不上关系。
为何情势愈来愈复杂了?
有人转移了目标!
一定与冷剑有关,这么多江湖成名人物武林顶尖高手风云际会,决不是偶然的。
终于,他想起了咸宁道上的事故。
他无意中介入西雨、七煞书生、飞天蜈蚣几个家伙,计算女飞卫的事。
女飞卫吕巧巧,冷剑的妻子。
在东湖,他也救了景春莺,冷剑的女儿。
不会是巧合吧?这些人牵扯在一起了。
他坚决地相信,冷剑绝对与北雷、东风、西雨,以及死鬼什么龙剑周毅的设伏无关,他必须找出疑点来。
他要与冷剑对证一些事,澄清一些疑团。
这一行动十分大胆且具危险性,以他一个首次外出道游的默默无闻后生晚辈,要与一个宇内第一高手、身份地位极高的人,面对面求证澄清,真需要服气,那意味着将有另一场生死相搏。
冷剑那些人的行踪,是很容易掌握的,他们人数甚多,都是些江湖风云人物,而且也不避人耳目。
不像那位神秘的柏大空,这位大名鼎鼎的妙手空空一脸贼相,神出鬼没似乎见不得人的。
返回府城,他行功调息恢复精力,立即着手进行。
他已经领教过冷剑的绝学,要不是那时他真力不继,即使凭正宗的武功修为,他也有把握对付得了这位宇内第一高手,没有什么好怕的。
一群人走上了至临湖庄的大道,是府城的路而不走洪山。
这条至白杨湖的大道沿途乡镇甚多,所以经常有乡民往来,算是真正的阳关大道,不会有为非作歹的人在路上出没。
六个人,四男二女,沿途谈笑自若,要不是他们都佩了剑,真会被人看成府城来的大户人家走亲戚的人。
十余里,他们的脚程快,绕过一座小湖,有山有水的白杨湖在望,沿途皆是田野,处处是茂林修竹,到处可以看到忙碌的农夫,看不出异样。
后面两里地,晁凌风穿一袭青衫,像个游山玩水的学舍生员,一看便知不是种庄稼的人。
路旁的小池塘一排大椰树下,两个穿褐短衫的钓鱼村农突然放下钓竿,取下斗笠向旁一丢,顺手抓起搁在手边的长布卷,站起踊身一跳,便到了路中,拦住去路,阴森的目光,像饿狼般盯视着泰然走近的晁凌风,似乎把晁凌风看成一头肥美的羊。
晁凌风一点也不紧张,不像学舍生员那么胆小,背着手踱着方步,笑吟吟地接近。
“你们在偷鱼。”他笑得也像羊那么和善:“那是人家的养鱼塘,是不是?”
两个扮钓鱼郎的骠悍中年人一怔,相对交换眼色。
“少管闲事。”那位三角眼凶光暴射的人说:“你是不是跟踪前面那几个人的?”
“有关系吗?”他仍在笑,心中却在打主意。
“当然有关系,走这条路的不相干可疑的人都有关系。”那人逼近至伸手可及的距离:“这几天,不分昼夜,都有不受欢迎的外地人来来往往,到处闹事,所以我们不欢迎你们这些外地人。喂!你贵姓?”
“盘家世?你看我是不是很年轻,很英俊潇洒?”他笑得更可亲,更令人模不清他的用意。
“去你的!我要知道你的来历。”那人冒火了:“我看你两手空空,身上没带有凶器,不像是歹徒,所以对你客气
“唷!没把我看成歹徒,只因为我身上没带有刀剑?其实没带凶器的人才真的危险。你两个一定是歹徒。”
“什么?你……”
“你们的布卷中有剑。”
“他娘的!原来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另一名中年人怒叫:“老大,摆平他再说,他摆了咱们一道。”
打交道的三角眼汉子相当机警,立即动手,左手布卷向前一探,里面的连鞘剑点向他的胸口,志在引他出手封架,右手便可乘机攻击了。
他果然出右手拨架,笨手笨脚地慌张后退。
三角眼汉子果然右手长驱直入,食中两指急取左期门要穴。
是内家高手,点穴的手法相当精妙。
岂知他拨剑的手突然一偏,半分不差扣住了对方的右手脉门,太快了,三角眼汉于即使看清也无法闪避。
“噗!”左掌劈上三角眼汉子的右耳门,不轻不重,一掌就昏。
另一中年人恰好从侧方冲到,大吃一惊,急急止住冲势,急急伸手拔布卷内的剑。
他将人拖倒,顺手夺过三角眼汉子的布卷,信手一扔,布卷电射而出。
“啪!”击中了还没将剑拔出的中年人。
人一闪即至,劈啪就是两耳光,再揪住中年人的发结往下按,右膝上抬,“噗”一声膝盖撞在那人的下颚上。同时手向上一掀。
“叭哒!”中年人仰面摔倒,满口流血。
一照面,两个高手便摆平了。
“哎……哎唷……”仰面摔倒的中年人狂叫,吃力地挣扎要爬起,吃足了苦头,双颊红肿,可能掉了几颗大牙,叫声含糊不清。
“我说过,没带凶器的人才真的危险,你们倡不信邪,这可知道了吧!”他站在一旁笑说:“要不服气,我再给你们来一次像样的,狠的。”
“不!不要……”中年人求饶了,坐起来不敢爬起:“你……你小子……”
“什么?”
“不不不!你是公子爷……”
“那还差不多。”他脸上又出现那种和气的笑。
“你到底……”
“现在,该我问你。”他脸一沉,变得真快。
“你……你要……”
“谁派你们在这里做眼线兼劫路的?”
“我……”
“说!”他声色俱厉:“不说就废了你。”
中年人吓了一大跳,挪退了三尺。
“你可以信口胡说八道,但我会揪住你的耳朵,或者找根牛绳,穿了你们的鼻子,像牵牛一样去找你们的主人,就可以证明你是不是信口开河说谎。说谎,那就拆散你们身上的两百多根骨头,说!”
“是……是景……景大爷……”中年人崩溃了,不敢不吐实。
晁凌风一怔,景大爷,景大爷就是道宏法师的俗家化名,不敢以夜枭程景的面目与外界周旋。
“你们是临湖庄的人?”他问。
“咱们只……只是景大爷的朋友,为……为朋友两肋插刀……”
“当然你们拿了他的钱。”
“玩命,当……当然不……不能白玩。”
“唔!有道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临湖庄到底出了些什么意外灾祸,才花银子请朋友来玩命?”
“我也不知道,反正当夜有人前来踩探,闹事。景大爷实在不甘心,所以……”
“所以请你们来断路?”
“我们只负责盘道,查出来人的底细。”
“好,你们也只是这种料,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喂!景大爷在吗?”
“真的不知道,只在来的那一天见过他一面,以后就不曾见过他了。我们只负责与管家程先程管家打交道,找他拿钱。”
“好了,你们可以去找程管家拿钱了。”
“你是说……”
“我叫晁凌风,记住了吧?”他笑笑,大摇大摆举步走了。
中年人大吃一惊,红肿的脸几乎吓白了。
※
※
※
临湖庄的庄门是开着的,里里外外静悄悄。
透过敞开的庄门往里瞧,一条林荫大道直通向两百步外的正宅院门楼,沿途花木扶疏。谁也想不到一个往昔的江湖歹徒恶棍,会成为拥有幽雅庭院的地方豪门。
六个人直往庄门闯,并不因庄门附近没有人而却步。
这附近的村民都知道,在临湖庄附近徘徊都会有麻烦,更不用说往庄门闯了。
果其不然,刚要往里闻,门侧后传出一声无量寿佛,闪出一位仙风道骨的年登花甲老道爷,拂尘一摆,当门而立拦住去路。
看清了来客,老道爷的脸色有点异样。
“诸位施主,请勿乱闯私人庭院。”老道爷沉声说:“但不知诸位登门,有何见教吗?”
四位男士:冷剑景青云、电剑严涛、夜游神陆光、道装打扮的紫霄散仙玄真,全是当今武林的魁首。
除了电剑严涛之外,前三位正是宇内五大高手中的前三名。任何一人,一言一动都可左右武林情势。
两位女士:女飞卫吕巧巧、景春莺,冷剑的妻女。
对方是玄门羽士,紫虚散仙自然负责与同道打交道。
“贫道玄真,特来请见道宏法师。”紫虚散仙上前稽首,语气平和。
道宏本是江湖蟊贼夜枭程景,由一位名列五大高手第三名的当代高手名宿前来请见,可说给足了面子,临湖庄应该以此自豪。
可是,老道爷不识相,冷冷一笑,居然不让开去路。
“很抱歉,道友。”老道爷的话也不怎么客气:“道宏师侄不在此地,请改日再来。”
“哦!道友是……”
“贫道无尘,很少在江湖走动,请多指教。”
“今师侄既然不在,道友想必可以替他作主了。”
“正相反,敝师侄的事,他自己负责,贫道无权替他作主。”
“哦!原来如此。”紫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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