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三绝与凌如风苦战多时,已占上风,眼看就要得手。
不想平空窜出这一胖妇,一伸手便欲享现成。陇西三绝怎肯让到口的肥肉,又让别人叼去?
那醉金刚离肉蒲团最近,见她跃来,忙将右手之锏,拦腰向肉蒲团扫去,喝道:“何方蠢婆,休得讨死!”
肉蒲团见状,不闪不避,将抓向凌如风之势一转,反手抓住锏身,用力向怀中一带,同时一掌向醉金刚拍去。
醉金刚这下可吃了大亏!
他不识肉蒲团厉害,又是临胜之兵,骄气十足,根本未把肉蒲团放在眼里,扫向她这一锏,只用了半力。肉蒲团功力本比他高上一筹,她这一抓一带,全系巧力,名曰“小鬼跌金刚”。醉金刚被她这一带,竟立足不稳,一个踉跄,右肩被肉蒲团拍上一掌,被打得连退两步,差点跌坐在地。
筒子鞭巫云见状大惊,将攻向凌如风之鞭一转,一式“玉兔捣荡”,砸向肉蒲团,趁她闪避之时,扶住醉金刚,向旁退去。
两人这一撤身,凌如风便觉压力顿减。手中金刀,一式“朝天一柱香”,荡开摩云掌的方便铲。反身一跃,斜窜到桐柏双煞身后,就是一刀。
他这一刀,无疑是救了凌波仙子之命。
这凌波仙子,以一敌二中原一流高手,早就露出败象,全凭一身飞燕轻功,挪腾闪避,才勉强支持。那桐柏双煞,深恨凌如风当年在泰山会上挫了他们的名头。蛰伏二十年,练成一身绝技,将那两对判官笔,使得神出鬼没,普通高手遇上,只须几合,便会命丧笔下。今凌波仙子能在二人手中,苦撑几十余合,已实是不易。
桐柏双煞二十年后重现江湖,本欲一鸣惊人,重振当年雄风。不想合二人之力,几十回合,连凌如风之妻也胜不了。这一恼怒,便齐使出八步赶蟾功夫,围着凌波仙子乱转,同时将新近研出的“灵蛇八式”点穴绝技,一一的使了出来。
一时间,凌波仙子被迫了个眼花缭乱、只觉千万支判官笔凌空乱舞,风雨不透,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恰在这时,凌如风挣脱三绝攻势,一式“平湖拜月”,将一柄金刀,向百步追魂手背上命门一递。
那百步追魂手正欲向凌波仙子,点出那致命的一击,猛觉背上一道劲风追来,不由大惊,忙一式“见风使舵”,将手中双笔,反手向后一格,问了开去。
凌如风趁百步追魂手这一闪,跃到凌波仙子身边,一刀指向毒手判官,同时对临彼仙子叫道:“快走!”
说着,右足向身边一条长凳一点,这登便如脱弦之箭,向旁边窗棂飞去,“啪”的一声,将窗门击开,同时一带凌波仙子,双双向那窗口飞去。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闻一声低喝:“不留下物事,就想走么?”
随声只见裁云手牛鸿彩手执日月锁心轮,拦在窗前。
这人好怪的身法!凌如风还没看清他是怎样来到窗下的,已觉那日月二轮卷起怪异的风势急袭而来。
凌如风在空中已无法转身,紧急间,来不及多想,左手将凌波仙子推向一旁,右手一式“直捣黄龙”,将金刀向前狠命递出,竟采用了同归于尽的打法。
裁云手牛鸿彩本欲出奇制胜,一举将凌如风制住。不料凌如风这两败俱伤的一刀,追得他不得不改变攻势,将日月锁心轮向下一沉,欲将金刀绞断。只听“咔嚓”一声,飞旋的齿轮将金刀一绞,一串火星飞溅,凌如风但觉手臂一震,金刀差点被绞脱手,被迫得斜窜两步,方才站稳。
凌如风四手抽刀一看,刀上已被绞了一个缺口,不由大惊,不知这裁云手,内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
须知,凌如风这柄金刀,乃天山铁精打就而成,甚是铎利。若运内力使出,削铁如泥,已非凡品。不想竟被裁云手运锁心轮,给绞了个缺口,这一惊自是非同小可。却不知这日月锁心轮,乃上古玄铁所铸。寻常兵器遇上,一绞就断。这金刀只被绞个缺口,可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见丈夫吃亏,凌波仙子纤手一扬,便见两点寒星,悄无声息地向裁云手膻中、神庭二穴飞去。
飞燕镖刚一出手,又见两道金光斜窜而来,但闻“叮当”两声响后,地上竟多出两只飞燕镖与两枚金钱。
只见袖里乾坤司马文生须笑道:“凌波仙子暗器功夫,可然不凡!”
凌波仙子俏脸飞红,知自己暗器功夫,实比不上以夺命金钱扬名武林的袖里乾坤。当即柳眉一竖,不及多想,一扬手中子午鸳鸯锁,欺了过去。
袖里乾坤“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右手一招,手中已多了一把铁骨金算子,挡住凌波仙子双销。但闻“劈里叭啦”的一阵算子响,二人已过了几招。
而这时,肉蒲团见凌如风要跑,忙荡开正与之斗的摩云掌的方便铲。一转身,便向凌如风背上琴囊抓来。
筒子鞭巫云,正扶着受伤的醉金刚。见肉蒲团将后背对着自己,急扬手中筒子鞭,向肉蒲团截去。
这才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凌如风正拉开霹雳金刀绝学中第一式“引而不发”,正凝神以待裁云手怪招过来。却不防背后肉蒲团一把抓来,躲闪不及,背上之琴,竟被抓去。
肉蒲团琴囊得手,立刻夺门而走。忽觉背后风生,似有东西戳来。估计鞭长莫及,自无妨碍,因此不改原式而走。
谁知巫云在用鞭之时,一按柄上机括。筒中线镖,随这一甩之势飞出,“啪”的一卢,打在肉蒲团背上阙阴穴上。饶她肉厚,也觉背上一麻,眼前一黑,便要跌倒。背后,两股劲风同时袭来。
好个肉蒲团,紧急中,伸手将怀中香罗帕扯去,向后一扬。而同时,背上两处要穴,也被两股大力击中。
却原来,裁云手与袖里乾坤正分别与凌如风夫妻对峙之时,见肉蒲团抢了琴囊就跑。二人费尽心机,正欲得那魔琴,怎容肉蒲团渔人得利?
因此,二人急撤招,趁肉蒲团受镖之时,齐发劈空掌,击向肉蒲团后背。
饶肉蒲团有一流功力,也难禁三人夹击,顿时瘫倒门边。手中琴囊,“啪”的一声,掉倒地上。
场中诸人一见,齐皆出手,向琴囊抓去。却不知肉蒲团临倒之际一扬香罗帕,“蓬”的一声,一团毒雾散开。
众人抢琴心急,竟齐齐着了道儿,一吸气间,觉有异香,顿时心乱神迷。
趁这当儿。凌如风夫妻一递眼色,屏住呼吸,一式“风卷残荷”,将地上琴囊带过,双双跃出太平店,向茫茫夜色中逸去。
第五章 笑弥勒
豫南山道上,月迷星稀。
凌如风夫妻二人,急急如丧家之大,正飞快地奔走着。
一代大侠,想当年泰山一战,一柄金刀打遍群雄无敌手。不想如今,乍离中州势力范围,在这南阳道上;竟连遇几派高手,将自己夫妻逼得丢了马匹行李,连夜逃奔。
都是为这背上古琴!
这实在令凌如风夫妻迷惑不解:倒底是什么人,竟肯以武林至宝屠龙匕为代价,请他们解押这实属寻常的古琴?还在中州时,夫妻两就已反复查过,这琴确与寻常古琴一样,毫无异处。途经嵩山时,凌如风夫妻还专程到少林寺,请恩师水镜上人查核,确定此琴与传说中的梵天慑心琴,没一丝相似之处。
但是一出中州,自己夫妻二人,竟连遭几派高手围攻。观其用心,皆是为这古琴。
这不由令凌如风夫妻大惑不解:不说自己所押,实是一寻常古琴。就算是那传说中的梵天慑心琴,诸派高手,又是怎样闻讯而来的。
洛阳天星庄裁云手与袖里乾坤,与中州相距不远,闻讯而来,或有可能。
那九孤山女魔头余太贞,与那陇西三绝、桐柏双煞,却是相距甚远,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而来?
还有,那驿道黄昏中的“瞅瞅”鬼叫,来得甚是怪异,到底是人是鬼?
最让人疑惑不解的,是那曲常在暮霭中回荡的歌声,它显得那么凄惋迷离,充满恨世激愤之情……
凄冷的月光,将这荒凉的豫南山道,抹上一层扑朔迷离的色彩。一阵阵冷风起处,树影案审,给这夜色更加一份神秘。
夫妻二人正自懊恼奔走,忽闻道旁“啾啾”一声鬼叫,荡人心魄,接着一声凄厉至极的哭声自林中传来:“还我命来!”
夫妻二人正是惊弓之鸟,闻声大惊,齐齐的,一人发壁空掌,一人发飞燕镖,猛地向哭声处击去。
但见一道狂飓飚两道寒星,“轰”的一声,将林边之地击个大坑。
夫妻二人急步上前一瞧,并无一人,正吃惊时,却听那凄厉的哭叫声,又从背后传出:“还我命来!”
夫妻二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凌如风急提体内罡气,喝道:“哪路朋友在此,何不出来相见?”
连喝两声,体内罡气随声而出,将道旁林木,震得惊惊有声。但见山道弯弯,月色凄迷,哪见一点人影?
见林中之人不敢现身相见,凌如风双手一揖,转了个圈,道:“林中朋友,既不肯现身相见,凌某少陪了!”
说有一带凌波仙子,正欲举步,又闻那阴恻恻的冷笑声起,随着一声凄厉的哭声,盘旋在二人头顶之上。
凌如风大怒,正欲恶言相向,激出林中之人。忽闻山道上响起一声清亮刚劲的哈哈,似一串铁弹急射而来,竟一下将那凄厉无比的哭声冲散。
只见笑弥勒似一团肉球滚来,随着一声佛,喝道:“何方孤魂野鬼,见了你家佛爷,还不住声滚蛋?”
说着抓一把松针,一式“天女散花”,向四面疾射而出,但闻一声轻“哟”,那凄厉的鬼哭,顿时消失。
笑弥勒两次出现,皆有助于凌如风夫妻。但凌如风想起笑弥勒劫琴之言,又不得不暗自戒备着,向笑弥勒一揖,道:“多谢大师援手,赶走野鬼,凌某这里有礼了!”
笑弥勒忙执手还礼,笑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凌大侠不必多礼!”
“承蒙相助,他日定当厚报!”凌如风不知笑弥勒来意,不愿多耽搁,忙揖手相辞,道:“凌某告辞了!”
“凌大侠且慢!”
笑弥勒忙道:“刚才二位施主走得太急,忘了马匹行李,贫僧帮你们带来了!”
说着,向林中一指。
凌如风夫妻转头一看,可不,自己的马匹行李,正拴在前面树上。
凌如风忙再谢道:“大师一再援手,凌某感激不尽,他日定当厚报。告辞了!”
说着便欲转身离去。
笑弥勒却将大柏一挥,拦住凌如风去路,笑道:“凌大侠且慢,贫僧还有话说!”
凌如风脸上顿现不悦之色,怫然道:“大师一再相拦,不知有何见教?”
这笑和尚,因他“开口常笑,笑天下可笑之人:肚大能容,容世上不平之事”,人皆称他笑弥勒。不想这时他却不笑了,肃然道:“二位这次出马,可是保了一件极其重要的物事?”
一见说到正题,凌如风便知其来意,不由冷冷道:“大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笑弥勒正色道:“二位可听说过武林攻心的无上精品梵天慑心琴么?一百年前,为了此琴,咱们中原那十大掌门人,皆一起死在唐古拉山之下?”
凌如风闻言,不由一笑,道:“大师此言,不知是何意思?”
笑弥勒略一犹豫,决然道:“趁此魔琴还未作孽之时,将它毁去!”
凌如风哈哈一笑,道:“只可惜,在下不能成全大师这美意!”
笑弥勒双眉一拧,道:“难道,凌大侠欲恃琴称尊,与天下武林为敌么?”
“大师言重了!”凌如风忙正色道:“在下如得了那魔琴,无须大师动手,定早将它毁去了!凌某不才,自信还不至起这祸心!”
“你这话可是真的?”笑弥勒不解地望着凌如风。
凌如风忙道,“在下此行所保物事,确系一寻常古琴。所以,难成大师美意!”
“这……”笑弥勒不由一愣。
论人品,凌如风夫妻主持中州镖局,几十年来所作所为,尽皆光明磊落,确不失一代大侠风范。
但是,魔琴重现江湖,对笑弥勒来说却不只是风闻。并且,十年未出山的泰山群英会的第一高手,竟为一寻常古琴,夫妻双双同时出山,这事实在令人可疑。
因此,笑弥勒一愣之后,又笑了起来:“凌大侠素来所为皆大侠风范,贫僧自是相信,但是,因那魔琴系着咱整个中原武林之人安危,贫僧却想看看,凌大侠所押之物,倒底是那魔琴不是!”
凌如风闻言,顿时不乐,道:“凌某此生,从未打妄语。所押之琴,确非传说中的魔琴。大师难道信不过在下么?”
笑弥勒见凌如风变色,反增了几分怀疑,道:“是真是假。凌大侠拿出来看看就行了,何必生气?”
被这笑和尚深夜拦在这野岭上,已有失凌如风泰山第一高手身份。如今又要强行查看,这叫凌如风如何受得了?
凌如风因此怒道:“在下所押之物,有货主封条。凌某受人所托,怎能私自揭封,坏了咱镖局规矩?大师要看真伪,待凌某将这琴盒交与货主之后,只管索看就行了。此时要看,万万不能!”
见凌如风作态,更增加了笑弥勒疑心,忙道:“凌大侠既然道这琴盒之上,贴有货主的封条,那么你怎么知道这个盒中,不是装的那魔琴?”
“这……”
凌如风不由语塞。自己夫妻二人当日疑这琴系魔琴之时,曾采用不光彩的手段,打开过此盒。但这事只有自己夫妻二人知晓,若说出来,岂不是有损镖局声名?所以一时间,竟答不上来。
笑弥勒见凌如风尴尬唯言,便断定二人所押,定是那魔琴。
当下,一个哈哈,笑道:“凌大侠既言所押物事,乃一寻常之琴,不如化与贫僧。也免再向前去,若来诸多争夺,万一不测,岂不有损大侠一世英名。”
这笑弥勒本是一番美意。但不说还好,一说竟激起凌如风英雄气概,怫然道:“凌某此生怕过谁来?堂堂中州镖局,难道还怕几个劫道毛贼不成?”
这句话,竟将笑弥勒也带了进去。笑弥勒顿时冷笑道:“凌大侠如此英雄,真是可敬,但恐祸生不测……”
凌如风闻言,顿时双眉倒竖,历喝道:“大师一再阻道,难道想在这荒山野岭,拦住劫镖么?”
见凌如风发怒,笑弥勒终于动了怒,冷笑道:“凌大侠之镖,数十年来,谁人敢动?只是此镖牵涉到我中原武林成百上千人性命,贫僧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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