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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羽微笑着看完，又把它装好再细心地把系带系好，说，就这些么？T说，这些还不够么？曾羽说，怎么我到中国来就成了好人？看来美国政府也并不是无孔不入的嘛。T哈哈大笑，说您怎么不说是我们护短呢？好歹你还是黑眼睛黑头发黄皮肤嘛。
护短？曾羽重复一遍T的话，我不明白。您不明白么？去年九月，听说您的一辆劳斯莱斯被炸得四分五裂。T看偏头看看曾羽，说，您不会不记得了吧？曾先生？还好您自己不在车上，后边保险公司又赔了您一大笔钱是么？曾先生，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您应该比我清楚得多吧？曾羽面不改色的笑，T先生，贵政府还知道些什么呢？您跟我说这些好像似透露机密吧？这样在贵政府也应该属于犯罪吧，还有，您今天跟我说了这些，打算下一步怎么做呢？
哈哈，曾先生，我知道的不止这些。我还知道，您去年协助摩根士丹利银行在百慕大岛上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您的条件就是要求他们协助您所参与的几个组织洗黑钱，为此事您还雇佣杀手把原来在岛上贩毒的几个组织头目全杀了，是这样么？这一些，就是国际刑警总部也没有记载的，可我们知道。T说着放慢了车速，一边掏出烟来丢给曾羽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曾羽掏出火机先帮他点上，又点上自己的，笑着说，恩，您还知道些什么呢？T深深吸了一口烟，说，你也不用问了，该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但好歹曾先生也为国家创造了不少效益，所以，我们也会照顾一下您的情绪嘛对么？说完又是一个哈哈，接着说，包括您跟G先生他们政府之间的关系，我想不应该只有投资这么简单吧。
曾羽也仰头大笑，T先生，那看来曾某得感谢贵政府的照顾了，受之有愧啊。您说说，我该怎么感谢呢？T笑笑，说，感谢就不用了，唉！都怪我这人藏不住话，本打算请您出来安静的聊聊天，不会惹您不愉快吧这样。曾羽说，肯定不会，不过我倒是挺佩服贵政府的，眼皮底下就有一个你们所认为的黑社会头目，竟然可以放之任之，不怕其他国家有异议么？T把车停下，熄掉火，说，每一个国家有每一个国家的办事方式，中国政府的事情，关其他国家什么事呢？这点您就别担心了。曾羽摇摇头，噢？看来打算处理我？哈哈！T也摇摇头，曾先生言重，如果真要想对您不利，我没必要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对么？好了，不说这些了，我们到了。
曾羽走下车，看见公路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停车场，T打开后厢门，把刚才给曾羽看过的资料装起来，然后转身走到曾羽身边，指指前面一条小路，说，这里车开不进去，我们要走几步。曾羽背着手，佛珠在手里缓缓的转动着，他抬起头笑笑，走一走好啊，呼吸一下山野的空气。说完伸出左手往前面一引，T扶住他的肩膀，说我们还是一起走吧，对了，你信佛的？曾羽沉默了一下，说，祭神如神在，我信是信的，但仅当它是精神支柱而已。T有点不解，但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追问下去。
第二十九章 棋逢对手 5
45．
这时候夜色渐渐笼罩下来，两旁的树上突然一盏盏粉色的灯光亮起，到前面一个转弯，曾羽眼前一亮，一座两层高的木楼就在眼前，木楼四周竟然有十几棵几人合抱的大榕树，每一棵树下面都有几顶大太阳伞，每一顶伞下面放着一张桌子，此处生意似乎不是很好，零零散散的坐着几桌客人，说话声音很小，可以听到附近林子里传来的蝉鸣、鸟叫。曾羽抬头长吸一口气，转过头对T说，我们这是来到世外桃源了么？T拍拍手，说，只要曾先生您喜欢就好了，走，我们去找一个包厢。曾羽大摇其头，不行不行，进包厢做什么？可惜了些好风景啊，就在外面找个桌子好了。于是两人就在外面找了一张桌子坐下，随便点了几个菜。曾羽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
T说，曾先生，您应该比我小几岁吧？曾羽睁开眼睛，点点头，说应该是，您应该能把我的档案背出来了吧。T笑一笑，又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说，老弟啊，我叫你老弟你不会生气吧。曾羽哈哈一笑，说自然不会，有您这样一个哥哥我高兴才是。T沉思了一会，说，老弟，你觉得现在的中国目前的治安状况如何？曾羽早就料到他要说什么，于是只盯着他的眼睛，T狐疑的在脸上摸了一把，说，你看着我的脸干什么？曾羽笑一笑，说等您继续说下去啊。T笑骂，“老弟，你真是只狐狸。”
“老弟，可以说，全世界没有那一个国家对社会治安问题打击有我们严格，手段有我们高明，我们制裁犯罪的手段极为严酷，包括死刑，但是，我们每年能披露出来的罪案至少有100万起，有组织的罪案10万起以上。要知道，这仅是能够披露或者能够抓住的。可，还有那么多司法犯罪呢？还有那么多警匪勾结呢？还有那么多地方政府保护伞下的黑势力呢？老弟，他们跟你们不一样，你们已经现在走上正规，走向企业化，你们是在国外那种环境里出来的，可是，他们在下边做什么呢？欺行霸市，烧杀劫掠，强Jian、偷盗、放高利贷、逼良为娼，大事他们做不了，就是侮辱、殴打、抢劫、敲诈那些善良的百姓，这样的组织在广东、广西、云南、四川、山西、东北等省尤为活跃。”
这时服务员端菜跟啤酒过来了，T停顿了一下，倒了满满两杯酒，跟曾羽一碰，仰头一口喝完，曾羽也是一口饮下。然后T又继续说，“1993 年 11 月 16 日，通过了中国首部反黑社会地方性法规《广东省惩处黑社会组织活动规定》，条例规定，对黑社会组织一律予以取缔； 对黑社会组织犯罪活动中的首要分子依法从重处罚。可是，在地方政府的保护伞下，他们更加变本加厉，也更加狡猾，比如成立一个“某某资产重组公司”，你听起来好像是投资公司似的，但实际上就是一个追债公司，去年3月份在沈阳破获的“航天清款股份有限公司”，就是这么一帮垃圾成立的一个黑社会组织，我一直想不通，地方政府怎么会向他们发放营业执照、怎么进行考核的呢，一群为虎作伥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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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羽给他倒上一杯酒，两人又干了一杯，T接着说，“还有一些地方上的组织，做着如走私、贩卖枪支、偷运毒品、组织非法偷渡、伪造各种证件等这样的事情，你说，难道当地政府进行打压的话，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么？记得山西某市，在老百姓当中流传，他们有两个市长，一个白市长，一个黑市长，那黑市长就是他们那里的黑势力组织头目，曾经有一次在当地，一个老百姓只因看了他一眼，就说冒犯了他而被他杀了，人渣，这样下去，国之不国啊，老百姓对我们政府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看法呢？”
“还有，现在全国吸毒贩毒的人数也越来越多，仅是我们所掌握的吸毒人数， 1991 年为 14 万多人，而到 1996 年增为 52 万人，其中 80 ％以上为青少年。 1991 年到 1994 年，我们破获了各类毒品违法犯罪案件 近9 万起，查获涉案违法人员 14 万名。在这四年中，全国共强制戒毒 18 万人次。”
“其实你知道，我们对毒品的量刑不可谓不重，法律规定，贩毒 50 克以上，情节特别严重的毒贩，判处死刑。但是，由于毒品高利润的吸引，还是有不少人陆续加入这一行列。从 90 年代初开始，广东的贩毒分子呈明显的团伙化趋势，其中粤东又以家庭团伙贩毒的特点，明显区别于广东其它地区。去年有一件毒品案子你也知道对么？毒枭王世鉴。”T盯着曾羽的眼睛问。曾羽点点头，“说我知道，95年世界第6大毒品案嘛。”T说，“是啊，这样的案子，出在一个法制非常严酷的国家，足以让那些所谓的强国民主国家笑掉大牙吧。”
曾羽摇摇头，说，“T先生，您知道现在在您对面坐着的是什么人么？”T又把酒端起来一口干掉，站起来走到曾羽的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说，“老弟，别叫我先生，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么？因为，我们可以互相帮助。”曾羽轻轻拿开他的手，说，“T先生，以您这样的身份跟我说互相帮助的话，好像不大对头，您，还是坐下来说吧。”T站起来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又坐下来，说，“你说的是有道理，从某一个角度来讲，我是不需要找你，对于这类人的生杀大权我完全可以掌握，可是，我需要你从另一个角度去考虑，就是他们的保护伞。”
“比如，某一个地方组织在当地恶名昭著，可是我们怎么打也打不到领头人，为什么呢？因为当地政府对这每次打击行动开始之前，就已经通知他们躲避了，等风头一过，他们又回来再度开始，斩草不除根，怎么做都是无用功，记得有人说，地痞流氓不可怕，政治流氓最可怕，由政治流氓给地痞流氓撑保护伞，使其气焰嚣张，这就是社会治安混乱的一个重要根源。”
T拿出两支烟点上，递了一支给曾羽，自己深深的吸上一口，又接着说，老弟，要是能借助你的力量就不一样了，你可以通过你的身份绕开政治流氓，直接去接触这群人，至于你用什么手段打击，去收服，当然我们可以商量，只要在不太过火的前提下，我都可以接受，你帮了我们，又得了不少好处，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不做呢？
曾羽的烟夹在右手一直没抽，他思考了一下，说，T先生，别瞪我，我还是觉得叫你T先生好，其实您今天叫我出来，又说了这些给我听，我觉得有点突然，说实话您别生气，我对任何政府都保持不信任心态，没有办法，政府需要一个安定的社会环境，一个有利于经济发展的环境，但是政府最大的功效就是统治这个社会，对一切排他的东西进行打压，我恰恰也被打压一类的。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政府也不会允许我这样一个地下政府的统一吧？况且，斩草除根？能斩得完么？有光明的地方自然就会有黑暗，社会主义国家，一样，又或更甚！
第三十章 棋逢对手 6
47．
T指指曾羽手上的烟，已经快烧着手指了，T又说，老弟，我明白你的想法，但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也很清楚，你现在也极度需要政府对你的支持而不是打压对么？中国市场潜力巨大，全球有多少跨国黑社会组织对中国虎视眈眈？难道这你不清楚么？如果你现在退下去，我想踩你的就不只是政府了，还会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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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说完，长叹一声，唉！明年香港回归，香港的这些组织也是一个大问题啊，前段时间老头子问起了，不知道物色一个什么样的人选去做这些事情。说完就往椅子上一靠，抽起烟来。
曾羽其实最需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他也点上一支烟，说，T先生，我不是不想有政府做后盾支持我，是因为鸟尽弓藏的故事听得太多啊，哈哈。T微微一笑，说，这是以后的事情，但至少10年内，我可以担保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10年之后，我下台了，那时候，你也应该不是现在的曾羽了，对么老弟？说完立起身子盯着曾羽，曾羽也看着他的眼睛，说T先生，你说的这些的确很吸引我，我回去会仔细考虑一下，再答复你好么？T大笑，说，好，争取在3天内给我回复，来，喝酒，吃菜，告诉你，别看这生意不好，菜可是很贵的，味道也确实不错。曾羽说，我知道，停车场的车子，宝马算是差的了，来来，我敬您一杯。
老弟啊，像你这样受过良好教育并有一定社会身份的黑社会老大，心思细密，言谈举止彬彬有礼，在中国，没有！来，认识你，我也很高兴啊，哈哈！改天我们再找一个地方，好好喝上一场。T一口把杯子里边的酒干完。旁人看来，因为这肯定是一对多年没见的朋友甚至是兄弟，谁也不知道，一个在白道上呼风唤雨，而另一个却是地下社会里叱咤风云的老大，他们本是死敌，却为了某一些利益走到了一起。
其实，这个世界上好人、坏人是很难下定义的。尤其站在哲学的观点来看，更是如此。好人对某一件事情好，有时在好里会变坏；坏人一切都坏，但有时在某一点上会变好。所以好人与坏人很难下定义。可是在社会、政治的立场，不能以哲学观点来讨论，好与坏不过是对事功而言，只要你做出政绩，隐藏在下边的东西却鲜为人知。就如“权术”一样，政府可以以“权”去统治一个国家，但夺取一个国家“权”却不行，需要“术”，也就是一般人所谓的用手段。在政界里边混的，又有谁不懂“术”该怎么使用呢？
好在，T面对的是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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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真像相交多年的朋友，谈诗词歌赋、风花雪月，论世界形势、江湖逸事，这T的知识面也真的广泛，什么都能来上一些，尤其是听说曾羽爱好京剧后，立马在车上就给他来了那么一段李少春的《将相和》，听得曾羽拍手叫好。他慨叹一声说，T先生呀，像在政坛里边混的人，如你这么素养的人真不多见咯。T哈哈大笑，说老弟啊，我才夸了你一下，难道你就非要夸回来么？恩，也好也好，你看你现在对我就不用您您您的了，这样别扭，老弟，有机会，我们应该多接触接触啊。
送曾羽回到酒店，曾羽邀请他上去坐坐，T拒绝了，说晚上回去还有事情安排，也请曾羽仔细再考虑一下，三天内要答复。说完就送曾羽进到大堂，看着他进了电梯才离开。
他一走到停车场，从一辆奥迪上走下来一个年轻人，正是白天曾羽在桑拿房给小费那一个服务员。他走到T的身边，恭谨的问，没事吧？这曾羽开起来城府很深。T拍拍他的肩膀，顿了顿，说，你太嫩了，一眼就给他看穿了。那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