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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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为峰 (江湖笑谈录)-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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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往何方啊?”

罗什冷冷喝问道:“儿等是那条道上的朋友?为何深夜袭扰民宅,杀害无辜?”他内力精湛,声若炸雷,震得舢板上的二十几人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瘦高汉子见罗什如此了得,也是大吃一惊。他压住沸腾的热血,只是吐纳了几下,转眼便神清目明,不由交口赞道:“好功夫。我兄弟原不想与三位为敌,但‘鳄鲨帮’的大仇却不可不报,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江永清满腔愤怒,当即呵斥道:“你们要报仇申冤,尽可冲我江永清来,何必要杀死这位无辜的老人家?他的仇,又当如何算?”瘦高汉子冷哼道:“我乃‘翻江鳄神’陆浩,这老头若有子嗣或者传人,尽可找老子报仇。”陆上那汉子道:“人是我‘倒海鲨王’陆淼杀的,你若有本事,尽可诛我报仇。不过二十年前,曲还音那妖妇杀我父母,今日也需有个了断。”

江心月怒道:“曲还音不是我师表哥的亲娘,反而是他的仇人,我看你们搞错对象了。”江永清却摇头道:“她养了我十几年,已然和母亲无异,江某岂可因为贪生怕死,便不守孝道。”江心月气得直跺足道:“你好糊涂,简直是愚不可及。”

罗什十分欣赏江永清的磊落胸怀,感叹道:“只怕他们不光是为寻仇而来,恐怕另有企图。”陆淼冷笑道:“不错,如果你们交出‘凤语’琵琶,我兄弟或许可以考虑暂时放尔等一马。如若不然,嘿嘿!说不好也只得丢你们下河去喂王八了。”

陆浩道:“在地面上老子尚且怕你们三分,但在水里……嘿嘿!老子外号‘翻江鳄神’,那可不是浪得虚名的。”江永清冷笑连连,伸手入河掏起一捧水,随即闭目不语。只见他手中开始冒出白雾,只是星稀月淡,别人瞧不清楚而已。

一条舢板在陆浩的授意下冲来,江心月举起竹篙戳去,哪知板上三人却突然跃入河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江心月不善水性,心知敌人下水定会凿船底,顿时面无血色,大叫道:“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干,跑到水里当乌龟算哪门子本事。”

陆浩一阵怪笑,当即一挥手,舢板上除他以外的二十三人全部钻入了水中。岸上那两百人顿时高举兵器,呐喊道:“吼吼吼!翻江倒海,鳄鲨显威;浩淼江河,双陆称雄……”

江心月见江永清正在运功,知道他要制冰伤人,便守在左右,静观水中动静。罗什不善水性,站在摇摆的小船里,只得用“梵天圣杖”拄着支撑平衡。但他那双鹰隼般的利眼始终没有离开陆浩,心中不住盘算着:“中原人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只有先拿下这鳄神,才有机会逃离此地。”

蓦然,船身剧烈摆动起来。罗什脚下一软,险些跌入江中。江心月持剑沿着船身乱戳,水中飘起脓血,显然有人受伤了。可惜身处夜间,水色如墨,江心月也不知道是否伤了敌人。

江永清双臂结霜,两掌间凝聚起一层厚厚的冰。他想起《博闻杂记》中的一些记载:“楚有奇人,以物导力,可伤物后之物,中者惊觉,浑不知为何物所伤。此功发出豪无征兆,细细如微风入空谷,涓涓似甘泉汇汪洋。厚积而薄发,功行则无迹,摧敌然未可知。此功先为九宫山九宫堡所有,隋时遗落,再无人可识。然其行功之精妙,神鬼莫测,为后世武者所心仪。数百年来,欲成此功者不计其数,却始终不得其法。神功至此消弥,实乃武林之憾。”书后还记载了一些别人的心得和法门,使江永清兴趣盎然。

本来隔物传功并不稀奇,但要做到悄无声息,举重若轻却是极难。江永清天生就有一股喜爱钻研奇门异术的脾气,既然撞见了,不弄个水落石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默念着别人的心得法门,虽然残缺不全,却也窥视到了一些端倪。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江永清猛然睁开眼睛,运起双掌往船底舱板拍去。他这一掌悄然无声,看似飘渺不定,但掌中冰块却诡异地消失不见,被其逼入了江中。

剧烈摇晃的船身突然停了下来,只见从江底冒出两个人,漂于水面一动不动,显然是昏死了过去。船底突然冒出四五柄利刃,将江心月的脚底划出一条血口,痛得她花容惨淡。江心月恨从心来,只管拿剑往船底乱插,无形中又伤了两人。

罗什眼见江永清击伤两人,正好漂在小船和舢板之间,原本相距四五丈远的两船,却因为有了“跳板”而不再是难以逾越的天堑。他于是不再犹豫,整个人一跃而起,脚尖在两名大汉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便合身扑向陆浩所站的舢板。

陆淼在岸上看见,但苦于距离太远暗器不及,忙下令众人放箭。奈何江湖门派很少用箭矢,两百余人只零零星星射来七八箭。对此罗什根本没放在心上,只是轻轻一挥圣杖,便将来箭悉数打落。陆浩也是个狠角色,见罗什被箭矢干扰,立刻趁机杀来,晃着牛角弯刀直插罗什小腹。

罗什正在舞动圣杖挡箭,一时来不及回防陆浩,只好运足踢向其手腕。哪知陆浩不待招式用老,突然反腕插向罗什小腿。这一下来得太过突然,眼看陆浩就要得手。罗什临危不乱,情急中一抖左足,将脚下芒鞋踢向陆浩面门。他脚上功夫本就厉害,加之内力深湛,鞋去竟如流星撞月,一下便击中了陆浩面门。

陆浩吃这突如其来的一记,两颗门牙被敲掉,身子急速往下坠去,手中牛角弯刀顿时偏了两寸,只在罗什脚踝上划出条不深的血口。罗什想生擒对方,急忙探手一把抓住陆浩裤腰,跟着往舢板上落去。哪知陆浩身如泥鳅般滑溜,只是轻轻一拧腰,便立刻脱了裤子往江中落去。罗什只抓到条单裤,正感遗憾,却忽觉手腕一紧,竟被陆浩拽着裤子另一头,直往江中落去。

这一下兔起鹘落,眼看罗什便要被拽入江中。江心月知他不善水性,急得眼泪横流。罗什临危不乱,右手持圣杖往三尺外的舢板上一搭,借力将其拉近,跟着整个人横转身体,正好摔在了舢板上。

这一段说来话长,可仅仅是在两个呼吸间便结束了战斗。陆浩不敢应战,当即沉入江底另觅对策。而这时,二十三名水鬼已被江氏兄妹杀伤十人,余者见二人厉害,不敢再硬拼,只管远远围着小船转悠。有三名胆大的再次潜入江中,分别来到船头和船尾底部,不住旋转小船,想要弄晕江氏兄妹。

江永清刚用冰块冻住船底的漏洞,却见敌人改变战术,于是灵机一动,手持三丈来长的竹篙冲江心月叫道:“小月,先杀了外围几人。”江心月会意,当即轻轻跃上竹篙,仗着“天蝉步月”的绝世轻功,奔至篙颠一剑刺出,正中一名水鬼的咽喉。江永清顺着旋转的小船摆动竹篙,又有两人中剑。外围的水鬼被江氏兄妹怪招突袭,猝不及防之下连折三人,那里还敢逗留,纷纷潜入水中逃逸。

两名潜伏在小船旁的水鬼突然跃出水面,捉刀直戳江永清前心后背。神风马甚通灵性,一见有人跃出水面,突然抬起后脚猛蹬而去。一名水鬼被踢个正着,胸口竟然凹陷了下去,并传来肋骨的断裂声。他口喷鲜血,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落水而亡。另一名水鬼出刀如电,眼看就要伤及江永清,却那知江永清背后宛若长了眼睛,仅仅只是竹篙回捅,便直接插入其胸腔,结束了他的生命。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 第三节

江心月顺着回抽的竹篙正要上船,陆浩突然钻出水面,一把抓住篙头来回甩动。江心月就算轻功再高,也掌握不了这等平衡,顿时足下一空,整个人便往水里掉去。罗什正划着舢板靠来,见到如此场景,急忙朝江心月身下掷出圣杖。江心月身法矫健,慌乱中一把抓住圣杖,被带着落到了小船上。也是罗什运劲巧妙,可谓拿捏得恰到好处。

陆浩不由破口大骂,放开竹篙扑向小船。江永清本来功力不济,无法震脱陆浩抓住竹篙的手。此刻篙上陡然一轻,他立刻使出“两仪分光剑法”,就着竹篙向下一记“凤点头”,篙头正好弯过来,击中了陆浩后颈椎上的大椎穴。可惜江永清内力不续,落点甚轻,陆浩只是感到身子一麻,并未受制。不过他在暗自庆辛的同时,心头也是一阵凛然。

罗什驾着舢板赶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手拿住陆浩,将其一把提到舢板上,跟着骈指点了其身柱、肩井两穴,随即淡淡道:“让我们过江,我还你自由。”

陆淼正准备遣人下江助战,突见哥哥受制,当下疾呼道:“不可伤我大哥。”江永清正色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陆淼点头道:“好,我放你们过江。”一众水鬼见当家的被制,那里还敢逞强,只好依言上了舢板,不再四下捣乱。

罗什将陆浩提上小船,与江氏兄妹过江而去。待到了对岸,三人用神风驮着彭老爹的尸体,又押着陆浩走了十里路,这才将其捆在树上,跟着扬长而去。陆淼率人随后追来,自然救起陆浩不提。

三人找了处幽静的地方,掘地葬了彭老爹。江永清在坟前恭恭敬敬地拜了四拜,凄然道:“请老爹放心,您的遗愿晚辈只要有命在,一定会替你老人家完成的。”

江心月和罗什跟着拜倒,默然无语。连累无辜的彭老爹丧命,三人均深感愧疚。

日渐西沉,星稀月朗。秋后的风多少有些刺骨,花弄影打了个寒颤,突然喜上眉梢,指着左前方道:“王大哥,那里好象有人家。”苦海定睛看去,颔首道:“象是我佛门清净地。”

王怀志笑道:“看来今晚只有在庙里讨扰一宿了。”苦海想起十八年前自己浑浑噩噩,走投无路,最后闯入大同寺,被了尘大师渡化出家的情景,和现在虽然完全不同,却也有种触景生情之感。

花弄影拍着小肚皮嚷嚷道:“快点,快点,我小肚肚已在骂姐姐没良心了。”王怀志调笑道:“你的小肚肚也有姐姐?”花弄影瞪着大眼睛,煞有其事地道:“当然有了,我不就是它姐姐喽!只要两个时辰不喂它,它就咕噜个没完,那不是骂我是什么?”

苦海和王怀志相视一笑,看着花弄影乖巧可爱的模样,不觉心情大好。王怀志夸耀道:“你可真是咱们的开心果。将来谁要是娶了你,一辈子都不用犯愁……”他猛然想到了前晚酒后失德,对花弄影动手动脚,心下不由一阵愧疚,立刻住口不再说下去了。

花弄影知道王怀志的心结,不由扭扭捏捏道:“不见得人人都喜欢我这样的开心果。”王怀志忙解释道:“我……像那种没有眼光的男人,怎么配得上影儿呢!”苦海见两个少年关系暧昧,不由微微一笑,遂独自打马向山上驰去。王怀志颇为尴尬道:“咱们快走吧!”

苦海策马来到山门前,抬眼看着“西林寺”三个大字,对赶上来的王怀志二人道:“此寺乃魏孝文帝年间所建,虽不及少林寺悠久,却也是座数百年的古刹了。”三人敲开庙门,自有知客僧接领着进了禅房。

西林寺虽然不大,却也是宝相庄严。苦海疲惫了一天,遂盘膝榻上静坐养神。不多时,有小沙弥送来斋饭,王怀志和花弄影被叫过来一起进餐。三人用过斋饭,花弄影收拾起碗筷离去,苦海则再次上榻盘坐,拨着念珠默念《楞枷经》。

难得清静下来,王怀志却想起许多事:情感遭遇挫折,父亲大仇未报,兄弟生死难料,甚至连心经落入贼手的后果他都想到了。这诸般原因加起来,使他越想越烦闷,便在屋里来回踱步。

苦海并未睁眼,却也从王怀志无奈的叹息声和烦乱的脚步声中,读出了他的心声,于是淡淡道:“施主心绪不宁,已然犯了武道大忌。可否坐下来,听贫僧念一段维摩禅祖师的《心王铭》?”

王怀志默然坐到榻上,盘膝道:“聆听大师教诲。”苦海念道:“观心空王,玄妙难测。无形无相,有大神力。能灭千灾,成就万德。体性虚空,能施法则。观之无形,呼之有声。为大法将,心戒传经。水中盐味,色里胶清。决定是有,不见其形。心王亦尔,身内居停。面门出入,应物随情。自在无碍,所作皆成……”

“大师,王大哥……”苦海正念着,呼听花弄影叫了一声,就此再无声息。王怀志原本已渐渐收敛心神,烦乱之感稍减,陡闻花弄影这一声叫,猛然睁眼道:“大师……”苦海不等他说完,人已窜出了禅房,只见四下空寂无声,也不见有人。王怀志跟出来唤了几声花弄影,也不见回答。

原来花弄影将盘碟送去厨房后,左右无事,便在庙中四处溜达,当途径一座小院时,却陡见奇景,当即偷窥起来。原来小院中有三个身穿麻黄葛衣的喇嘛,一个高鼻凹眼,身材瘦长;一个虬髯怒张,体短身强,皮肤黝黑;一个形若枯槁,头手筋骨毕露。三人装束迥异于中原僧侣,俨然是如同罗什一般的西域人。

这三人如黄庙里的和尚,头戴着一顶高高的鸡冠帽。只见那形若枯槁的喇嘛席地而坐,正吹着一支短笛,跟前两条眼镜蛇闻曲起舞,口吐长信,并扭着妖异的身躯。那虬髯黑僧倒立在院角,以头顶拄地,双手合十于胸前,身体笔直若旗杆,平衡掌握得恰到好处,竟然没有丝毫摇摆。另外那喇嘛更是了得,平静地盘膝悬浮在一只冒着白烟的水缸上,宛如菩萨转世,神明降临。

花弄影先是以为这喇嘛坐在水缸上,并不以为意,但仔细一瞧,却发现水缸中冒出白雾,不断在其屁股下翻腾,宛如一朵祥云将其托起,这才发出瞠目结舌的惊叹。这喇嘛借助不断升蒸的水气,将自己的身体托起两寸来高,可谓是神乎其技。在中原尚无人能将自己的体重控制得如此完美,是以花弄影才会有见所未见之奇。

“乖乖不得了,影儿今天遇到神仙了,得赶紧去报告大师和王大哥。”花弄影咂舌之余,心中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于是急忙奔回苦海住的禅院。谁知她刚叫了两声,忽觉后领一紧,身子便不由自主地拔地而起。花弄影大惊失色,正欲呼救,哑门穴却又被人点中,当即昏厥了过去。

苦海和王怀志奔出门来,自是不见其踪迹。苦海内力深湛,又有处变不惊的定力,于是静下心来运起耳力倾听。他察觉左首院落有衣袂飘动声,当即跃过院墙追去。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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