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在床上翻来覆去,直至三更,东方矢方才有了睡意,不再乱想。
此刻村中村民家禽皆已休息,四周寂静无声。东方矢躺在床上,却闻有轻微的隆隆声一阵一阵的传入耳中。这声音极其微小,若不是东方矢内功深厚异常,再加之此刻夜深人静,东方矢决计感觉不到。
东方矢心中一凛:“这是雷声!远方传来的雷声。”东方矢打起精神,听了一刻,这雷声依旧连绵不绝地传入自己耳中,皆来自西南方向,强弱并无二致,间隔也较为均匀。
东方矢心中一阵惊喜:“莫非和那最后一块神石‘霆’神石有关?”想到此处,东方矢打定主意,一到天明,便带着神剑,循声而去。
次日清晨,东方矢一醒来便细辨雷声,果真听闻雷声与前夜无异,于是背好剑盒,将《凤凰刀法》揣进包袱,便要出行。
东方矢走出屋,见田里已有村民劳作,当下循着雷声,望西南方走去,边走边想:“那雷声尚远,村子似乎没有快马可做坐骑,若是‘清风’在……”想到爱马“清风”已落入龙教手中,心中一阵难过。
东方矢走向村边,见村西南方向是一个小湖,小湖西南侧是一个峡谷,通向谷外,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路可走。东方矢想起陈木目曾经说过,这荷花村十分隐秘,若无村里人带路,万难找到这里,心想:“这峡谷中的水路也不知是否能到达村外,即便是出去了,却也不能担保不会迷路。”见湖边泊了两只草棚船,心中踌躇:“难道要借只小船自己出去找神石?”想到小舟行速甚慢,远不及陆地上策马奔驰,如此却要找到何时?再万一那雷声传来恰巧只是天气原因,岂不是要白跑一趟?
东方矢在湖边踱来踱去,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找个村民指路,终觉不妥,忽听山上笛声响起,心中一惊:“是小荷姑娘的笛声。”随即想到:“不妨去见她一面,问问看。”思罢,便向初见小荷时所在的荷花塘边走去。
东方矢走至荷花塘,果见小荷坐在石上,背对自己吹笛,笛声依旧是意境悠远,略带一丝愁苦。东方矢不愿打断小荷,便等了片刻,直至曲终才走上前去。
小荷听闻背后有人到来,放下竹笛,转过身子,见是东方矢,微微一笑,道:“李公子昨晚休息得可好?”东方矢道:“有劳姑娘挂怀,在下休息得很好。”
小荷道:“李公子找我有事么?”东方矢道:“请问姑娘,这村子附近可有气候异常之处?”小荷道:“异常?”东方矢道:“比如说终年下雨,终年下雪,或者是终年打雷。”
小荷道:“村西南的雷鸣岛,岛上终年打雷。”东方矢闻言大喜,问道:“是不是二十年前方有此岛?”小荷道:“这我也不知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东方矢道:“在下听说那岛上有个高士,我想去拜访他,若能得他指点武功,便能报得大仇。”小荷道:“竟然是这样,我可没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过。”
东方矢道:“姑娘可知那雷鸣岛的所在?劳烦告知在下,在下感激不尽。”小荷道:“那雷鸣岛我知道在哪,小时候我去那边玩过,远远看见那岛的上空乌云密布,闪电打个不停,便不敢靠近,不知上面到底有什么古怪,不料那岛上竟住了个高人。”
东方矢道:“在下也只是听说,高人们总是爱找些别人打扰不到的地方住。”小荷笑道:“那小女子在李公子眼里,也算是高人咯?”东方矢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在李某心中,姑娘自是一位高人。”小荷道:“这么说来,我若是没救你,便不是高人了?”东方矢沉吟道:“这……”小荷笑道:“开个玩笑啦。这么说来,你是向我打听如何去那咯?”东方矢道:“正是,请姑娘不吝赐教。”
小荷微一沉吟,起身将笛子插在腰间,道:“我们一起去吧。”东方矢一惊:“小荷姑娘同去本来是很好,但神石之事终是万万不能泄露。”于是道:“怎敢劳烦姑娘亲自带路,只需为在下指明方向便可以了。”
小荷道:“去那雷鸣岛,须从村西南的水路走,那水路错综复杂,极易迷路,还是我和你同去吧。”东方矢心道:“事到如今,走一步算一步吧。”于是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东方矢跟着小荷走到方才来过的湖边,见湖边原本泊的两只船只剩一只,湖中也不见另一条船。
小荷上了那条泊船,谓东方矢道:“上船吧。”东方矢暗道:“本想再借艘船跟着小荷姑娘的船,待见到雷鸣岛时,再独自前去。”于是道:“小荷姑娘,你我共处一舟只恐不妥,不如另借船只,在下尾随其后也是一样的。”东方矢口中这么说,心中却极想和小荷同舟,只是兹事体大,不得不慎重。
小荷微一沉吟,道:“水路经过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在洞里便不好跟了,张大哥也要到中午才会回来。”东方矢道:“张大哥是……”小荷道:“他是我们村打渔的,村里就他和我有船。”
东方矢“哦”了一身,心想:“若是等张大哥回来,再借他的船跟着小荷姑娘,小荷姑娘在船上点个灯,我在山洞中也未必会跟她不上。”随即又觉这样做过于麻烦小荷,小荷愿不辞辛苦,为自己带路,自己却又给小荷再添麻烦,实是大大不该,加之心中对小荷有爱慕之情,与其同舟实是心之所想,于是便上了小荷的船。
小荷拿起竹篙,站在船尾撑船,东方矢站在船头,观望四周风景,想到不久即将找到“霆”神石的下落,又有佳人相伴,心中畅快之至。至于小荷此去可能会得知神石的秘密这事,却已被东方矢抛到了脑后。
东方矢站了一阵,转头谓小荷道:“不如我帮姑娘撑船吧,姑娘只需指明方向即可。”小荷道:“不必了,李公子不妨在棚里休息,待会还要求见雷鸣岛的高人呢。”
东方矢依言,躬身走入草棚中,只见草棚内侧的壁上挂着一张小弓,一枝箭,箭尾系着一条细长的丝线,于是问道:“姑娘这弓箭是做什么用的?”小荷微微一笑,道:“这会儿不说,待会便会知道。”
东方矢心中好笑:“当我不知道么,这弓箭自是用来打猎的,怕猎物落入水中,便在箭尾端系上长线。”口中却不点破,只面露笑容,假装不知。
此时,小船已进了湖西南边的山谷,顺着谷内河道行驶了一盏茶的工夫。山谷狭窄,绝容不下第二条船齐头并进,人在船上,便可触摸两边岩壁。东方矢坐在草棚之中,观望小荷,只觉永远瞧不够。小荷却只专心看着方向,不曾低头看草棚里的东方矢,东方矢心中却也并不失望,心想:“若是被她发现我盯着她看,我定会转头,便看不到了。这样看着已是很好了。”
正当东方矢看小荷看得意乱情迷之际,眼前竟是一黑,便只看到小荷的黑色身影和身后的光亮。原来,那小船已进入了一个山洞,只是尚未远离入口,东方矢仍能看见小荷的倩影。
过了片刻,小船拐了几个弯,离山洞入口已远,东方矢便什么都看不见了,连雷声也听不见了,只听见水声和小荷均匀的呼吸声。
东方矢道:“这洞里伸手不见五指,姑娘竟能在此穿梭自如,委实了不起。”小荷道:“在这洞里走了很多次了,自然是十分熟悉了,这也没什么。”
东方矢听着小荷呼气如兰,心神荡漾,不知不觉已过了半个时辰。忽然间眼前一亮,小荷的身影又重现在东方矢眼前,小船已然出了山洞,眼前只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东方矢听闻西方传来雷声,较在荷花村里听到的要大许多,知道离雷鸣岛越来越近,不禁大喜。
东方矢道:“敢问姑娘,这里是哪儿?”小荷道:“这里已是墨河了啊。”东方矢“哦”了一声,心想:“这墨河南岸便是南域了。”
小荷收起撑船的竹篙,在船尾摇起橹来,想是墨河水深,竹篙已然无用。
小船继续向西行驶了片刻,便从雾气中出来,东方矢走出草棚,立在船头观望四周,只见小船北面是岩壁,南面远处隐隐能看见绵延的陆地,却是相隔甚远。
小荷停止摇船,将草棚里的弓箭取出,道:“李公子看好了。”东方矢见小荷弯弓搭箭,箭矢微微向上,对着远处,目光甚是专注,喜爱之情更甚。
东方矢见那箭簇生有倒刺,心想:“必是拖拽猎物无疑。”顺着小荷的箭矢所指方向望去,却见不到任何飞禽,不禁一怔:“她这是要射什么?”见小荷仍是一脸专注,也不便打扰。
忽听“嗡”的一声,小荷已然将箭射出,只见那箭矢带着尾部连着的丝线,在水面上空划过一条弧线,一头栽进二十丈开外的水里。
小荷抛下弓,将丝线一拉,喜道:“上钩啦。”东方矢闻言一怔:“用这法子捕鱼?”
小荷继续拉回丝线,片刻便将箭矢拉回了船,只见箭矢上赫然插着一条鱼,那鱼头大尾小,身上鳞片金黄,被箭矢穿透身体,一时未死,兀自挣扎个不停。
从水上看水中东西的方位本身就会有偏差,小荷一箭便即射中数十丈外水中的游鱼,弓术之精,眼力之佳,当真世所罕有,东方矢见小荷露了这么一手,不禁暗暗称奇,想到自己幼时也学过射箭,自诩射术精良,但如小荷这般射水中游鱼,却是万万不能,于是赞道:“姑娘好箭法!”
小荷一边拔出箭矢,一边道:“这都是彭大哥教的,他的射术才是真厉害呢。”东方矢一惊:“这荷花村里当真是卧虎藏龙,有精研医术的神医,还有射术高超的猎手,山上还有剑术超群的铁匠。”随即又想到这彭大哥和小荷交情非比寻常,心下不禁黯然,口中却又问道:“这鱼真好看,却不知是什么鱼?”
小荷道:“我也不知这是什么鱼,雌鱼是金鳞,雄鱼是银鳞,我一直都叫他们‘金宝宝’‘银宝宝’。”东方矢心想小荷这名字起得真是孩子气。
小荷又道:“这鱼十分狡猾,若是有船靠近,便溜得无影无踪了,我虽能捕到他,却从未抓过活。”说罢,二人看着刚捕获的金宝宝,见那鱼已是丝毫不动弹,显是死透了。
东方矢心想:“小荷定是十分想要活的,我得帮他实现了这小小愿望。”放眼望去,见离船头十丈不到的正前方水中,似有金光闪动,定睛一看,确是一金一银两条鱼,心想必是一对宝宝无疑。
东方矢心念甫毕,将背上剑匣与包袱解下,双脚提气,便往那金银二鱼之处跃去。小荷见东方矢冷不伶仃地跃出船板,不禁惊呼一声。
东方矢身在半空,看准金银二鱼所在之处,使出“翔羽剑法”中的一招“兔起鹘落”的身法,身体急速下沉,顺势双手探出,左手抓金宝宝,右手抓银宝宝,端的是迅捷无伦。
只听“扑通”一声,东方矢已栽进水里。小荷见东方矢落处只余下水纹,叫道:“李公子!李公子!”
东方矢一跃入水中,便已一手一个,逮住了那两条鱼,只是下落之势甚猛,入水较深,不能迅速出水,耳中却也隐隐听见小荷的叫喊,心里十分欢喜,随即将两条鱼插在腰间,潜水到游到船边。
东方矢猛地头出水,只听身后“扑通”一声,掉头一看,却见小荷也跃入水中,只是不远,离自己不过一丈,心下又是感激,又是过意不去:“我本想和她个玩笑,想让她多为我担心一会,多听她叫唤我几声,不料她竟跳入水中救我。”连忙叫道:“小荷姑娘!我在这里。”
小荷见东方矢在水中久久不归,只道他不会游水,便要溺亡,心中大急,便也跃入水中,欲救上东方矢,此刻见东方矢已在船边,心中一宽,便也游回船边。
东方矢见小荷游水甚迅,显是精通水性,心下稍宽。
不一会,两人便都上了船。
东方矢将腰间的金银双鱼解下,交给小荷,微笑道:“小荷姑娘,这是一对活的。”小荷怔怔看着东方矢手中的鱼,竟说不出话来。东方矢道:“这对鱼送给姑娘,请务必收下。”
小荷道:“只是为了我一句话,便跳到水里,你……你是傻子吗?”东方矢道:“在下说过要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但教力所能及,无有不从。”说罢,将小荷先前捕到的“金宝宝”扔入水中,在船上找了一个网兜将双鱼装好,系在小船外延,好教双鱼始终潜在水中,却又只能跟着船游。
两人衣衫均是湿透,穿在身上极不舒服,但男女有别,终究不便在船上除下衣衫拧干,只是面对面坐着。
东方矢见小荷和自己一样浑身湿透,对小荷入水救己已是万分过意不去,心中却已有了计较,于是道:“小荷姑娘,在下再给你变个戏法,请你将右手伸过来。”
小荷本是医生,伸手给人搭脉原也是家常便饭,于是也不顾及男女之嫌,将右手伸到东方矢面前。
东方矢亦伸出右手,与小荷的滑腻的手掌紧紧贴住,不禁心神一荡,不及多想,运起内力,一面传至自己全身,一面由手掌传给小荷。
小荷只觉一股热量从东方矢的右手传了过来,顿时全身充满暖意,约莫一盏茶的工夫,两人身上的衣衫和头发尽皆蒸干了。两人各自撤去手掌。
小荷道:“李公子,你这法儿倒是古怪,教给我好不好?”东方矢心道:“若不是我内力深厚至斯,如何能在片刻之间将水蒸干?虽说小荷姑娘说什么我都遵从,但要小荷姑娘练至我此刻的内力功底,非穷一生之力不可。”口中却谦道:“这也算不得什么本事,但凡习武之人,都会这法,只是决于武功强弱,快慢有别。”
小荷道:“是这样的吗?彭大哥也会武功,我却没见他使过这法,想是李公子的武功更高些。”东方矢心想:“全天下内功高于我的说寥寥数人恐怕也是说多了,料想那彭大哥正值壮年,若非有奇遇,内力万难练至我这个地步。”口中却道:“那也未必,你那彭大哥或许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吧。”
小荷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道:“我也算是会点武功的,你教我这法子吧?”东方矢闻言一怔:“小荷竟然会武功。”心想:“我方才说但凡习武之人皆会运力驱寒,却是说得太过敷衍了。”于是问道:“敢问姑娘可曾练过内功?”
小荷道:“内功是什么?”东方矢一愕:“岂有习武之人不知内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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