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岳道:“师侄,见了师叔,还不叩拜?”此言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自有一股令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众人闻言,都是又惊又疑:“怎么西门岳自称是东方公子的师叔?莫非西门岳也是‘北卫’的弟子?”
东方矢慨然道:“今日,我便替太师父他老人家清理门户!”众人闻言均想,西门岳与东方矢之间似乎还存有什么师门大仇,却不知西门岳曾犯下弑师叛逃的大恶。
东方矢抽剑在手,沿着盘龙塔上盘绕的青龙踏了上去。群豪纷纷一面大呼:“小心啊!”一面盯住塔顶的西门岳,以防其有异动,好及时出言提醒东方矢。
东方矢一口气奔上塔顶,见西门岳仍旧好整以暇地站着,手中却已多了一杆银枪。
东方矢此刻方才看清西门岳的面貌,西门岳也将东方矢全身打量了一番,道:“二师兄生的好儿子。”东方矢道:“教主本是晚辈的师叔,但此刻既已叛出师门多年,请恕晚辈不便叩拜行礼,教主也不必和晚辈叙师门之谊。”西门岳道:“好说。”
西门岳又道:“本座有一事不明,还望阁下见教。”东方矢道:“何事?”心想西门岳如此客气,定是让有意让自己放松警惕,可不能一个不小心,着了西门岳的道,于是全神戒备,以防西门岳发难。
西门岳道:“为什么南军会临阵倒戈?你们究竟使了怎样高明的手段?”东方矢也不愿详述,只道:“你的奸谋被南军识破,却不是我们使了手段。”
西门岳闻言,沉吟不语,心想:“本座料定岳莫休不会不顾与韩教主的情义,被敌人收买了去。那么是卢冠曹不愿遵命,将计策泄露给了岳莫休?会是吗?”转念又想:“唉,卢冠曹既已殉教,本座又何必再怀疑他呢?”叹道:“罢了,我龙教已然覆灭,本座想这些还有何用?”
东方矢见西门岳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心想西门岳一统四域,却是功败垂成,死亦不能瞑目,此刻便将实情告诉西门岳也无妨,于是道:“南军中有奇人异士擅训飞禽,教主的手谕便由那南军的飞禽捕获。”西门岳“嗯”了一声,道:“多谢。”似乎并不如何吃惊。
西门岳道:“动手吧!本座可不会手下留情的。”东方矢道:“好!”两人在塔顶相对而立,一动不动。塔下群豪都知东方矢武功高强,且东方矢与西门岳有师门之仇,杀父之仇,且依多胜少不太光彩,不便出手相帮,遂在深沟之外注视着塔顶,静观当世两大绝顶高手的决斗。
塔顶塔下顿时一片寂静,只听见呼呼的风声。
西门岳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忘了你那义父刚被我打死了吗?”东方矢闻言大怒,这一年来的积怨尽皆涌上心头,喝道:“看招!”倏地一剑刺出,正是“翔羽剑法”中的一招“鹰击毛挚”,只见西门岳举枪一送,直刺东方矢左胸。
东方矢大惊,眼见西门岳便要后发先至,忙回剑一挡,“当”的一声将西门岳长枪隔开,只觉手臂一麻,胸口一闷,暗道:“西门岳所使‘龙王枪法’尽克我‘翔羽剑法’,我心神一乱,竟忘了此节,险些丧命……可万万不能再使‘翔羽剑法’与其对敌了。”
西门岳一枪送出,便即收回,道:“用‘翔羽剑法’接了本座一招,竟然不死,了不得。”东方矢道:“多谢提醒!”西门岳闻言一怔:“莫非这小子还会别的剑法?”脸上却是微微一笑,长枪一送,“龙王枪法”中的招数接连使出,东方矢使出东方升所授“雷霆剑法”与之相抗,两人攻守有度,一时间打了个旗鼓相当。
西门岳暗暗心惊:“这是什么剑法?似乎不比‘翔羽剑法’弱,却是哪位高人所创?怎得从未听说过?”
两人内力相当,且招数皆精,如此一口气斗了三百余招,仍是不分胜败,只瞧得塔下众人神驰目眩,暗暗喝彩。
东方矢心道:“得使出杀手锏了!”忽地避过西门岳一枪,将神剑飞掷下塔,插在塔下,随即从怀中掏出东方升为其打造的一对一尺长的双刀,使出大师伯南宫峦的“凤凰刀法”与西门岳相斗。
众人见东方矢的佩剑猛地插在了塔下,皆惊呼一声,只道东方矢手中长剑被西门岳打脱了手,抬头一望,却见东方矢正使双刀与西门岳相斗,皆为之一惊:“素闻东方家以‘翔羽剑法’见长,东方公子竟然还会刀法。”
东方矢双刀在手,陡然使出“龙王枪法”的克星“凤凰刀法”,着实让西门岳吃了一惊:“早该料到南宫峦将‘凤凰刀法’传给了东方矢,怎没听易冰提过?”
西门岳登时被东方矢双刀攻得连连倒退,两人围着塔顶的龙头转了一圈。忽的西门岳将银枪飞掷下塔,插在塔下,与东方矢的神剑相距不过尺许。
众人见东方矢长剑胜不了西门岳,使双刀竟能片刻将西门岳的长枪打落,都想不通其中的道理,只道他东方家向世人留了一手。
西门岳抛去长枪,使出拳脚功夫,顿时没了束缚,掌风呼呼。
东方矢不料西门岳竟会抛去兵刃,徒手与自己相斗,加之自己所使“凤凰刀法”尚未纯熟,顿时被西门岳双掌逼得连连倒退。
众人见状,更是大惊:“东方公子的双刀敌得过西门岳的长枪,怎得却敌不过西门岳徒手?”
东方矢眼见不敌,将双刀倏地掷下了塔,随即双手齐出,与西门岳徒手拆招。两人拳脚功夫皆是‘北卫’一路,顿时又斗了个旗鼓相当,不分胜负。
东方矢蓦地想到秦盛所授的拳脚功夫,心想:“师父所授拳脚,我只与师父拆过,却未曾与他人对敌,此刻使出来,能否收效,实无把握。”只见西门岳拳掌招式皆为自己熟知的,一掌打来,便想到:“当时与师父拆招时,我曾使出这招,师父便用一掌一指破去。”脑海中闪过当时的情形,自己倏地使出一掌一指,便和当时秦盛破己此招的动作一模一样。
西门岳见状大惊:“这一手着实巧妙,却肯定不是东方岱教的。”回掌自卫,终究慢了一步,胸口被东方矢打中一掌。
西门岳胸口剧痛,强忍一口血不吐出来,心想此生与人动手,从未受过半点伤,此刻竟伤于后生小子手下,当真是因果报应吗?想到此节,西门岳心生惧怕,加之受伤,出手已然不如先前迅捷。
东方矢见西门岳出招稍稍迟滞,且又是自己曾经和师父拆招时使过的一招,不及多想,便用秦盛的当时破解的手法,左拳右掌同时击出,登时将西门岳击下塔来。
西门岳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转,后背着地,登时全身多处骨折,却仗着一身深厚的内力护体,一时尚未摔死,气息奄奄。众人见状,登时欢声雷动。
东方矢沿着盘龙塔上盘绕的青龙走了下来,见西门岳已是气若游丝,显然无力再战,收好自己的双刀,拔出神剑举过头顶。众北域士兵见状齐声呼喝:“风行君!风行君……”东方军众士兵也跟着大声呼喝。
只听西门岳低声道:“我……我愧对……恩师,愧对……两位师兄……”东方矢冷冷道:“事到如今方才后悔,未免太迟了吧。”西门岳闭目不答。
东方矢收剑入鞘,右手自胸口抓起西门岳,一个纵跃,已至群豪之中。
东方矢放下西门岳,走到迟重义、萧广远面前,作揖道:“晚辈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二位大王准许。”萧广远道:“贤侄请讲。”
东方矢道:“西门岳与晚辈有杀父之仇,皇兄及晚辈意欲在父皇陵前将其处死,还请二位大王准许我们将西门岳押送回旭城。”
迟重义笑道:“这老贼本是为贤侄所擒,自当由贤侄带走。”萧广远亦笑道:“理当如此,若不是贤侄武功盖世,若论单打独斗,我们之中可没人敌得过这西门岳。”东方矢道:“萧叔叔谬赞了。既如此,晚辈便派人将其押回旭城了。”转头朗声喊道:“李将军,刘将军,冯将军!”
李元义、刘斩龙、冯会走至东方矢面前,齐声道:“末将在!”东方矢道:“有劳三位将军,将西门岳押解回旭城,明日启程。”三人齐道:“遵命!”
东方岱又走至义父董思鉴的尸身前跪下,谓那三人道:“另外,还请三位将军将我义父的遗体带回旭城,和我父皇葬在一起。”李元义道:“此事须得禀明皇上,且此人是皇上捉拿的钦犯……”
万捷风怒喝道:“胡说八道!董大哥是我们的好兄弟,什么钦犯?”朱猿飞等弓驰群豪也纷纷叫道:“没错!什么钦犯?一派胡言!”
李元义道:“我等皆敬重‘千变万化’董思鉴是条好汉,只是我等不可违背皇命,不妨待卑职将此事奏明皇上,再行定夺。”东方矢心想:“如此确是叫李将军为难,况且李将军之子是为了救我才死的,我可万万不能强求于他。”于是道:“好吧,还请三位将军务必将西门岳送回旭城。”李、刘、冯三人齐道:“请元帅放心。”说罢,走至西门岳处,齐施重手,将其周身大穴尽皆封住,并命士兵取来精钢索链,将其手脚尽皆锁住,抬了下去。
迟重义道:“贤侄,董兄弟的遗体不妨由我带回去安葬吧。”东方矢心想:“义父全家为皇兄所杀,自是不愿再回旭城,将义父葬在北域草原之上,总是好的。”于是道:“那就有劳迟伯伯了。”说罢,将董思鉴的遗体抱起,在众人陪伴之下,一路送到了弓驰军的大营。
当晚,东方矢、张茂等以及北域群豪在龙宫大殿中大摆宴席,庆贺胜利。
东方矢心想,在外面奔波了这么久,终于为父皇报了大仇,但义父不幸丧命,荷花村的村民也因己丧命,更有不计其数的士兵战死沙场,客死他乡,这报仇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宴席之上,东方矢表面快活,心中却是酸楚,只寻思:“我却要去何处?是了,义父不在了,我当去找太师伯、师父他们,再去荷花村自刎谢罪。”想通此节,稍感畅快,随即又想到一事:四块神石中的最后一块神石“炽”现在何处?心想:“我既决心归隐,还想什么神石?虽然只西门岳知道‘炽’神石所在,他总不会将此事告知敌人的。待我找到太师伯后,我便将神剑藏起来,以免在江湖上掀起争斗,乃至在四域各国间掀起战火。”
文五日之后,李元义、刘斩龙、冯会将西门岳带回旭城,将其关押在天牢之中。
人东方铳闻讯大喜过望,在李、刘、冯三人的陪同下来到天牢,要看看这西门岳究竟是何样貌。
书东方铳走至囚室前,见一个五十上下的老者手脚被精钢铐链锁住,连在身后的石壁上,头颈下垂,气息微弱。
屋李元义道:“陛下,臣已叫人将西门岳的手脚尽皆锁住,这西门岳全身多处骨折,又被平西王爷打伤,任他多高的武功也挣脱不开了。”
东方铳笑道:“很好,三位将军劳苦功高,我重重有赏。”刘斩龙道:“臣等为陛下建功立业不图赏赐。”李元义、冯会也道:“刘将军所言极是。”
东方铳微微一笑,谓西门岳道:“西门教主,抬头我瞧瞧。”那老者闻言微微抬起头,与东方铳双目相交,只教东方铳全身一颤。
东方铳一见西门岳,脸色大变,忙道:“都到牢外等候,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李、刘、冯三人遵命退出,随行士兵以及牢中狱卒也都退了出去。
东方铳转头望去,见余人皆已远去,方才转头,道:“你果然是西门岳。”西门岳道:“怎么,你当时便已想到了么?”东方铳道:“荀斐曾经说过,只是我不相信。”想到当时便是在这天牢中赐死荀斐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愧疚。
西门岳道:“为师时间不多了,你快过来。”东方铳冷笑一声,道:“你化名秦盛,传我武功,为我出谋划策,实则都是利用我,你以为我还会再听你的吗?”西门岳道:“不错,我确是在利用你,现下不妨把一切都告诉你。”东方铳道:“好,我也诸多不明之处。”
西门岳道:“统一四域是我这一生所追求的。”东方铳笑道:“却不料将你西域龙教的基业拱手送给了我。”西门岳并不理会东方铳的话,继续道:“我找到你,传你武功,并借你的手杀死你父亲和荀斐,只是为了在你东方国里挑起内乱,大大削弱你东方国的实力,好为我龙教统一天下做准备。”东方铳冷笑一声,道:“想得挺美。”
西门岳道:“当日范荣在鸣沙原大败你东方军,你又将你父亲的几个得力手下尽数杀死,我本可让范荣一鼓作气打入东域,拿下旭城,灭了你东方国。”东方铳道:“我也有此疑问,当日,你在骋目山上曾留书于我,说不必提防龙教犯境,原来我拜的师父秦盛便是龙教的首脑人物,却不知当时你为何不灭了我东方国?”
西门岳道:“灭了东方国,我最多统一不过东西两域。然则,北域与东西二域之间有群山为屏障,易守难攻,南帝国与东西二域之间有墨河天堑,且南军兵多将广,又极擅水战,我龙军若要再消灭北域二族与南帝国,那真是难于登天。”东方铳道:“这便是你为何要留我东方国不灭的原因?我可不太明白。”
西门岳道:“不错,于是,我便要策划一场大战,一场空前绝后的四域大战!我本想趁东北联军与南军斗个两败俱伤之后,再将其一举歼灭!便可一统四域!”说道此处,西门岳双眼射出异样的光芒,忽的又暗淡下去,平和道:“不料我的计谋竟被识破,南军临阵倒戈,可我至今都不知是谁……”
东方铳道:“难怪那日,你留书骋目山,叫我发兵西征!我本怀疑你便是西门岳,但看了你的书信后,便打消了怀疑,欣然同意出兵西征,不料竟是你设下的圈套。”西门岳道:“不错。总而言之,四域出兵与否,皆在我西门岳的掌控之中。”
东方铳不禁为西门岳的功亏一篑感到惋惜,只道:“你贪心不足,该当有此一报。”西门岳长叹一声,道:“是啊,我是罪有应得。”心中想起弑杀师父北山公之事。
东方铳道:“你的一番作为,反倒成就了我东方铳的霸业。”西门岳道:“这么多年来,我一面筹划统一大计,一面勤修武功,我未曾娶妻生子,而你,却是我西门岳的唯一传人。”→文·冇·人·冇·书·冇·屋←
东方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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