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记住了多少?”
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真气,暗暗运功护身,缓缓举步,向黑暗中行去。
才行了数尺,突听左边壁上,呼地一声轻响,黑暗中闪电般窜出一条人影,一言未发,飞起一拳,迳向秦佑肋下要害猛撞了过来。
秦佑骤然一惊,左臂疾沉,掌展如刀,切向那击撞过来的拳风,同时脚下横跨一大步,留下一段缓冲的余地。
那知他切下的手掌掌沿,与那人的腕间一触之际,却如铁石,一阵碎骨般疼痛,险些使他痛呼出声。而那人却昂然不慑,击来的拳式突然变招,变捣为拿,手腕一个旋转,反向秦佑左手擒了过来。
这一招,竟是“十八罗汉掌”中的绝学“降龙抛环”。
秦佑心念疾动,本能地一缩左臂,肘间微抬,变成“后羿射日”之式,揉身反欺而上,右掌闪电般递出,直按对方前胸,正是“洗髓经补述”中所载,化解“降龙抛环”的奇妙手法。
那人不再还招,“呼”地一声,又退了回去,待秦佑欺身追到壁边,左右空空荡荡,竟连人影也不见了。
他惊骇之下,直想不透这偷袭的人,从何而来?由何而去?难道壁上装有暗门,可以容人进出?
可是,他在壁上摸索一阵,并无所见,心底暗骂道:“好狡猾的和尚,下次再来,定要捉住你,问问暗门究竟在什么地方?”
秦佑一面暗骂,一面续向前行,不想行不到五六步,忽又听得右边墙壁一声响,黑暗中砰地又审出两条人影。
其中一人行动好快,飞身上前,也是一言不发,对准秦佑,论掌就劈,威势凶猛异常。
秦佑一时未防,险些被他留个正着,仓促间连忙运掌一接,两掌甫交,那人屹立不动,却把秦佑震得一连倒退了两步。
但他分明感觉到,那人掌上并无内家劲力,全凭掌心坚实,力道威猛,而他在仓皇之际,也未及发出内力,才被当场震迟。
秦信不觉怒起。一声暴喝,正欲举掌二次再上,却忽然发现身后一缕劲风袭来,直指自己“肩外俞”穴。
他匆忙旋身塌肩,掌力顺势反扫,挥向那人脚下。奇的是,那人似乎早知他有此一招,未等他旋过身子,竟然绕身迅速移动位置。秦佑一拿走空,前面那人又趁机扑了上来,拳打指激,拳飞足踢,一口气连攻了三四招,招招凌厉非常,几乎快如电光石火,令人喘不过气。
秦佑急展身法,双掌交施,好容易化解了四招快攻,尚未喘过气来,身后那人又格管而上,根耿直击,呼呼风生,也力攻四招。
这一连八招猛攻,几乎使秦佑难予应付,好在仗着达摩秘册上所载身法掌招,总算勉强支撑着未败。八招之后,那两人未等案佑还手,陡又扭身暴退,闪回墙下,眨眼又失去了踪影。
石屋中仍然黑暗异常,秦佑长长吁了口气,对方才遭遇,恍如梦境一般,呆呆立在那儿,细细回忆,却被他发现了一桩异事。
那件异事,就是那些突然出现偷袭的人,来去诡秘,行动如风,几乎事先毫无石兆,而旦,那先后三人所使用的招式,都是“十八罗汉掌”中精奥之学。
最令人不解的,是那些偷袭的人,抢到就打,打完就退,虽然令人防不胜防,但举动却显得有些呆板,竟如是事先安排好的,攻击无效,立即退隐,连片刻时间,也不停留。
秦信天资何等聪慧,灵光一闪,便猜出其中必有蹊跷。
他定了定神,在脑海里虚拟了一个假定,然后举步,仍然缓缓向前行去,两眼却炯炯往视着石壁上的动静。
果然,行不到五六步,左右石壁突地一声轻响,又闪出一般高矮三个人影来。
那三条人影快若飘风,从三个方向,齐向秦佑扑到,三人一齐出手,分攻上中下三盘,竟一些也不差,全用的“十八罗汉掌”中招式。
秦佑看出门道:心里毫不惊慌,待那三人凌厉掌招攻到近身,也不出手抗拒,猛可吸了一口真气,一顿足,整个身子竟凌空拔起,施展上乘“游壁术”,背脊紧贴屋顶,动也不动,怪事就在这一刹那发生了。
那三年人影迅快绝伦,一招之后,紧接一招,也不管眼前有人无人,每人一连攻出四五招,突然“呼‘地抽身飞退到墙下,一眨眼,便隐没在暗壁之中。
秦佑恍然大悟,忍不住要失声大笑起来。
他童心忽然大起,沉气飞落地上,匆匆向前踏了五步,不等壁上声响再起,又是一纵身形,将身体紧贴在屋顶上。
一点也不出他所料,壁上果然又闪出两条人影,各举拳掌,飞撞而出……
这一次,那两条人影拳拳落空,立时呆立不动,举起的掌势,击出的拳式,一分不变。
秦佑孤身落地,伸手轻轻触摸那呆立着的两人,敢情那两人俱是纯钢打选的精致机器人,腕肘腿膝,全系活扣连接,身后墙上隐若暗门夹壁。这些假人,不过隐藏在夹壁中,遇人经过踏运机钮,便弹出攻打,招式使完,依旧又缩回壁中。
秦佑揭破谜底,忍不住放声大笑,心想这赫赫少林寺罗汉堂,原来不过是几尊假人而已。
但,他却又不能不佩服那设计制造“罗汉副堂”的巧匠,试看那些假人个个出手至为准确,其设想之密,制作之精,常人是万难做得到的。
笑声甫落,迎面“哗”地一声响,露出一扇门户,一缕刺眼的亮光,透射进来,门外一排立着慧空禅师和那两个把守“罗汉堂”的僧人。
那把守的僧人向屋里张望了一眼,脸色立即大变,回顾了慧空禅师一眼,便大步走了进来。
他纯熟地伸手在两个机器人头后按了一下,两个假人“呼”地缩进壁中,那僧人却用一双怨毒的眼光,瞪了秦佑一眼,转身退出屋外。
秦佑也泰然步出石屋,含笑向慧空样师一拱手,道:“幸不辱命,尚未伤在那些假人掌下……”
慧空掸师没等他说完,断然打断他的话,喝道:“施主虽侥幸通过副堂,尚有正堂未能通过,似乎还不到逞强卖弄的时候。”
秦佑耸耸肩头,道:“好吧,我就跟你再去见识见识正堂。不过,我可要把话说在前面,如若再是假人,却恕我没有兴趣再闹着玩了。”慧空件师恼怒之色, 溢然无遗,冷哼一声,说道:“贫僧乃佛门弟子,无意逞口舌之能,小施主年纪轻轻,最好也要持重一些。”
秦佑道:“你们说过,罗汉堂正堂,是可以用兵刃的,我得去把剑取回来……。”
慧空禅师道:“不必了,那柄剑,已由贵友飞云山庄陶少庄主取去,现在正堂等候。”
秦佑喜道:“啊!陶大哥也进来啦,那再好不过了。”
慧空禅师率领十余僧人,簇拥着秦佑,转过石屋,就见一丛火炬,环绕在一处拱门之前,火光中。陶羽捧着短剑,辛弟负着包裹,正在那里焦急地张望着。
陶羽见秦佑无恙而来,似乎松了一口气,叫道:“秦兄弟,你没事吗?”
秦佑笑道:“我不是好好地么?你们怎么也赶进寺里来呢?”
陶羽道:“我和辛弟追到寺门,门已闭了,叫开门来,他们又说你进了十八罗汉堂,只好取了你的剑,先来此地等你。”
秦佑道:“大哥,索性等我通过了罗汉堂正堂以后,再找明空和尚讲话去。”
慧空禅师冷笑一声,道:“小施主豪兴不小,堂中弟子,业已恭候多时了。”
秦佑接过短剑,和陶羽携手踏进拱门,扬目一望,不觉一怔。
原来这拱门便是“罗汉堂正堂‘的大门,门内并无房屋,只是个露天的大圆场。此时场边火炬通明,场中黑压压排列着百余名黄衣僧人,个个手捧长剑,肃容静立,显然是布成了一个严密的阵势。
百余僧人,鸦雀无声,场中一片寂静,只闻一片低沉而均匀的呼吸声响,仿佛这百余名僧人,巴合为一个人,非但秩序井然,连呼吸几乎都一致了。
秦佑虽正当得意之际,这见这种阵势,心情也不由向下一沉,收敛了笑容。低声向阳羽道:“大哥,这是什么阵式啊?”
陶羽凝目向场中看了片刻,颔首道:“这就是少林派号称天下无敌的罗汉堂阵法了。”
秦佑又问:“果真很厉害么?书上有没有提到过?”
陶羽底“略为提过一点,此阵由一百零八名僧人合市而成,变化无穷,合力进退,也是达摩祖师留传在少林寺的七十二种绝艺中的一种……”
话未说完,慧空禅师已大声叫道:“请秦施主人阵赐教。”秦佑年纪虽轻,但他因刚闯过“罗汉到堂”,所以慧空禅师对他语气也就客气了许多。
陶羽忽然拉住他的手,低声道:“秦兄弟,你不能去……”
秦佑道:“为什么?我苦练一年的剑法,不是正好试试火候吗?”
陶羽道:“不,你的剑法虽然很好,但你不懂阵法的变化,剑术再高,也是没有用的。”
秦佑傲然笑道:“且试一试再说。大哥,你替我掠阵这时候,慧空禅师又第二次高声叫道:”请施主立即人阵赐教。“秦佑豪气干云,仰天一声大笑,短剑挥处,龙吟声起,光华暴射,神威慑人。
场中群僧,端然不动,对秦佑的挥剑扬威,视若无睹,一个个抱剑屹立,分毫不乱。
陶羽看见这种情形,知道这百余僧人,必是久经训练的寺中精锐,他们此刻越是能用静沉着,一旦阵法发动,越是不易撼动,心里更替秦佑着急。
但这时秦佑已经昂然举步,向阵中行去……
陶羽目中射出精光,心头百念飞转,不停地思索着“洗髓经补述”篇中,对“罗汉阵”的破解之法。可是,他尚未想出一个头绪,秦佑已笔直地闯进阵内。
列阵僧人忽地同喧一声佛号,百零八柄长剑一齐根举齐眉,剑上精芒一连闪动三次,接着群僧移步蠕动,正面十八名和尚。巧妙无比的前后一合,这威震武林的达摩遗学,已然发动起来。
“罗汉阵”又名“十八罗汉阵”,再分“拳阵”和“剑阵”两种,原是十八人为一组,称为“单阵”。阵法一动,十八名僧人彼迟此进,走马灯似地转动,分合之间,俱含无上玄机,威力大非十八人之力的相加可比,何况此时在一个单阵之外,又加五组“复阵”?场中僧人,恰合一百零八名阿罗汉之数,旋动起来,剑气层层,人影幢幢,任你功力再高,也决不可能同时跟百余高僧为敌。
是以,秦佑一脚踏人阵中,只觉一阵目眩,眼前但见人影穿梭,四面八方,无数长剑,几乎同时向自己利到,不禁骇然一震。
他意念才生,剑法已动,银虹一闪,绕身飞起一道雪亮的匹练,这一招,正是他荒岛上苦练成功的“达摩十二无上心法”中的第三招“天马行空”。
匹练过处,只听叮叮一串脆响,周围剑影,竟被他一招化解破去,但人们一攻即退,其中几人,露出惊诧之色。
秦佑初试神剑,想不到竟会这样得心应手,狂喜之下,仰天一声长啸,展动剑法,向阵中心便冲了过去。陶羽望见,不住地摇头,心村道:“秦兄弟一招遂心,已存轻敌之意,只怕不出百招,难免要落败了。”
他虽未学过剑术,但却早把一本“达摩洗髓经补述”娴熟于胸,不知不觉,已洞悉场中情势,看出秦佑的弱点所在。
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秦佑初人阵中,招招得手,恍如虎人羊群,四周剑影虽多,却没有一柄剑能递到他近身三尺以内。列阵的和尚却神情一派沉稳,倒把走空受阻之后,立刻移身换位,并不理会秦佑的剑法如何惊人,只把阵法一步步推动,紧紧围住敌人。
五十招以后,秦佑竟始终无法突破剑阵的包围,心里不免浮躁起来,不时厉声长啸,剑势陡地加快,威力系增了许多。
表面上看起来,“罗汉剑阵”已因秦佑凌厉的攻势,激烈的冲击,有些承受不住,大有随时被秦信破去的可能,但这情形看在陶羽眼中,却正好相反。
他一见泰佑发动快攻,勇猛冲击,一连四五次,都被借人沉着地挡了回去,便知快要不妙,回头望望辛弟,焦急地道:“怎么办?眼看他连一百招也支持不过了,怎么办呢?”
辛弟茫然看看阵中,又看看陶羽,不解地道:“不会吧?
秦公子正处在上风,一定能打败那些和尚……。“陶羽道:”你不懂,他真力已使到极峰,一衰便不可收拾,唉!可惜我没有一柄剑,要不然,也好去助他一臂……“
辛弟诧道:“陶公子,你从未练过武功,怎能进阵去呢?”
陶羽跌足道:“是啊!可是我如不去,秦兄弟怎么办?
……“才说到这里,蓦闻风声飒动,场中传来一阵促迫而沉重的脚步声。
因羽扬目望去,脸色顿时大变。
原来这时场中僧人已加快了历法的转动,但见身影交错飞驰,国声沙沙,整个阵势,就像飞轮般转起来。
而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