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们抓紧时间,在魔圣天君亲自来临前打开虚空之门。”凌玄发说着,将另半张刚获得的羊皮打了开来。“无难,忍着点。”匕首闪动之中,无难右手中指渗出一滴男童的鲜血,那滴圆滑嫩泽的血液无声的穿越初秋的冰凉空气,静静的滴向羊皮。
大地开始震颤,天空也瞬间变得完全漆黑一片,火光中,一条黑色的闪电从那道泉水中冲射出来,直扑凌玄发手上的羊皮。不用说,我与飞天玉宇的任务就是阻挡所有这些可能出现的情况。双手紧握着重剑,玉宇当头一剑劈了过去,地上顿时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痕;飞天也于那电光火石之间挥斩出血河斧,血色的斧晕旋转飞射而出,也与玉宇的剑光一道劈斩在那黑色的闪电之上。眼看那黑色的闪电被拦腰斩为两段,其前段却毫不停止,继续冲向凌玄发,其后段则迅速生成为一道完整的黑影,居然在瞬息之间吸住了两人的兵刃,使两人抽身不能。
剩下的还有我。“月之缺!”这不是保守的时候,刹时我的力量迸发到极点,全身蒸腾的混沌气息同时涌上剑身,在凌玄发与那黑影之间形成了一堵巨大的暗墙。那黑色的暗墙似乎是一层流沙,又似乎是一条弱水,任凭那黑影如何的冲,如何的撞,却只是越来越深陷其中,根本无法摆脱,更不要说冲过去阻止那飞速滴落的血液掉在羊皮表面。
此刻,那一滴无难的血液已经掠过半尺的空间,发出咝的一声跌落在羊皮反面绒毛之间,顺着那一条长长的绒毛,血液沉沉的滑落,完全接触到羊皮本身。血液也就在这瞬间扩散到羊皮每一寸地方,就在那赤色红光之间,一排排古老的文字反映在对面的泉水表面,在那流动的水波之间,凌玄发飞速的阅读着那些文字并将之翻译给我听。顺着那些文字的走势,我体内的混沌气息也跟着飞腾。
“去吧,你们两个!”凌玄发高声喊到,我也不管正陷身于“月之缺”那永恒的暗面中的魔圣天君的化身,自己与天上的火凤凰一道冲向那闪动的泉水。蓦然,那原本正在陷落的黑影突然消失在我的“月之缺”中,与飞天玉宇缠斗的另两个黑影也一起消失了。“注意,这是魔圣天君的真身来了,你俩挡在雪戈面前!”凌玄发的示警还没有结束,无数只黑色触手已经从泉水下面的水潭顺着水流伸了上来。
两条触手顿时缠住我双腿,试图将我拖拽下去。触手表面有无数的吸盘,瞬间将我的双腿牢牢粘紧,两股强大的拉力也传了上来。另外那些触手也跟着绕了上来,试图将我全身都缠缚其间。
“断!”玉宇疾喝一声,双手重剑斩开盛开的泉水,在无数的水花碎溅之间,将三条飞绕直上的触手断成数截,绿色红色的血液也跟着疾喷而出,染红了整个水潭。飞天的血河斧也脱手飞出,跨过数丈的距离将那些触手同时斩断。
我的身体正在下坠,那两条触手还没有被斩断。奋起全身之力,我力贯双腿,肌肉收缩之间,身体也跟着拔上半尺多。此刻,那代表世界秩序的玄之负面力量,也正在我体内汹涌。合我与迦楼罗王代表的正面力量,才可能招出虚空之门。
“快!不要犹豫了!”凌玄发在对面大叫。这时,我感觉下身被那两条触手裹得紧紧的,极力向下拉扯。大力过处,我的裤子早已被拉成布条,大腿肌肤表面也被拉得阵阵血痕,好几片皮肤连血肉一起被撕裂拉了下去。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从下面不断传了上来。此刻,由于先前用力过猛,原本用于压抑体内凤凰石毒素的力量大减,毒素也顺着脉络开始侵向我的丹田。眼看我有些坚持不住了,迦楼罗王噗的喷出一条火焰,将缠在我腿上的一条触手从根部烧断,同时,他一条爪子也伸了下来,将我带了上去。
我的身躯瞬间融入水面上那些古老文字之间,一股无穷的力量充斥我的全身,同时,我曾经领悟过的“正面”力量也在火凤凰的牵引下开始激发出来。一股力量来自上,一股力量来自下,两道强大的力量蓦然交汇于丹田之间,将正在侵入的毒素也激荡回去。刹时,只觉天地一阵摇晃,整个世界由刚才的绝对黑暗又陷入一片绝对光亮之中,这绝对的暗与亮不断反复的交替,数遍之后,两股力量融合为一,从我的右手钻刺而出。强大的秩序力量击打在泉水表面,同时,火凤凰也自上而下喷出一道三昧烈火,轰然交响之中,水潭上面出现了一扇流溢着无尽银光的大门。
虚空之门!
大门紧闭,唯一可以打开的人,就是我。以浮空术飘浮在水潭面上,我走向虚空之门,伸出手去。
一条粗大的黑色触手也瞬间再次从水中冒了出来,卷向我的手腕。却就在同时,无数的触手也伸了出来,将我整个缠入其中,直拖向下面黑色的水潭。此刻的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刚才尽全力施展出秩序之力的我,已经完全疲软,剩下的力量刚够走过那一段距离,拉动虚空之门的门环。
周身传来皮肤被撕裂的痛楚,每一条触手都在我的身体上面吸食我残余的元素气息,似乎我的身体表面正在融化。
血色的闪电,跃动的银光,飞天玉宇两人同时冲射过来,许多触手也放开我,与两人都在一起。上面那头浑身流转火焰的迦楼罗王也发出清利的鸣叫,冲了下来,顿时将好些尚缠绕在我身上的触手啄断,将我抓了出去。一条黑色的触手蓦然一长,卷上我的小腿。上下形成了拉扯之势。两下互扯之下,我的身体似乎瞬间被拉成两半,上身下身似乎也正在分离。情急之下,我奋起残余之力,最后一股大力撞向小腿,那里的肌肉迅速膨胀又迅速回缩,只听啵的一声,那条触手竟然被我生生挣裂了,我也跟着火凤凰飞了起来,落在凌玄发旁边。
所有那些正与飞天玉宇两人缠斗的跳跃触手突然变形,化为一百多个身着黑衣的人形,个个手中挥舞着古怪的兵器,狠狠的打向两人。这时,魔圣天君也看出来,不消灭眼前这两人,是无法顺利攻击我与凌玄发,他干脆将全副力量都对准了两人。两人上天,那些黑衣人也跟着上天,两人下地,那些黑衣人也跟着下地,战场一会在山巅一会在水面,一会又迅速转移到林间,没有片刻的停留。整个山上到处都留下打斗的痕迹,黑衣人或飞天玉宇的血液也挂满了无数的树枝。
在飞天的血河斧猛砍之下,常常是一名黑衣人刚被砍死,瞬间消失在空气之中,另一名黑衣人又从旁边新生,似乎永远也杀不尽这些身着黑衣,伸手鬼魅的怪物一般。
“这个病毒已经进化了,它事实上是无法消灭的,除非将这整个系统,也就是这个世界也同时毁灭。”凌玄发喃喃说道。
“现在我们……”拖着疲累、遍体鳞伤的身体,我问道。
“趁着他们打到山上去了,我们快过去打开虚空之门。”凌玄发扶着我,将无难留在原地,我俩走向水面上那不断闪烁五色光芒的门楣。门的形状很普通,与通常人家所用的大门没有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这门只是一个彻底的平面,没有任何的厚度。转到后面去看,就是门背后,除了门的框架之外什么也没有,从侧面看,只见到薄薄的一层,若隐若现,正面门上的兽环,似乎也只是画上去的一般。
我将手伸了过去。这一次,再没有任何阻拦,感觉抓住一团空气一样,我将那沉重的大门缓缓的拉开了。吱咯之声响起,虚空之门完全打开,露出一团永恒幽深的黑暗,那黑暗的空间在门内不断的旋转扭曲,谁也不知道就这样贸然走进去会发生什么。
“雪戈,小心站开些。”凌玄发提醒道,幸亏他的提醒,否则,我的心神在那一片幽深吸引之下,大概已经不由自主的踏进去了。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已经抬起了一条腿正准备跨出去。
“现在怎么做?”
“让火凤凰驼着你,当飞天玉宇两人将魔圣天君引过来的时候,用你身上残存的秩序力量加上迦楼罗王身上的部分秩序力量,将他暂时封堵在这里,我会用音乐的力量将他引入虚空之门。”凌玄发说道。
此时,凌玄发已经拿着那古怪的木琴走向虚空之门,就在跨入大门的瞬间,他停了下来,悬空坐在门侧。横抱着吉他,凌玄发悠然弹奏起来。那六条简陋的琴弦,在他指力激荡之下,居然演绎出一片连绵宏大的乐声。我仿佛在他的乐声中看见了一望无际的苍茫大海,海面上那水天交接的远处,隐隐的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那是风雨中飘摇的一艘海船,百十个人在上面惊呼挣命。雨,越来越大,浪,越来越高,风,也越来越疾。突然,乐声一变,景况也跟着一变。意念中,源源不绝的黑暗元素从那涌动的门内上下翻滚着,汹涌奔腾而出,眨眼将整个世界吞没,我们几人所处的水面上,似乎已是这世界唯一的乐土。飘飘袅袅的天籁之声,从那闪着微弱光芒的天顶上缓缓流溢下来,无数的天使正为世界的新生歌唱福音。
在这样的幻像之中,飞天玉宇两人也折返过来,那魔圣天君自然也跟了过来。此刻,魔圣天君已经不再变出分身,无数黑衣人合成为一个黑衣的人体。眼见凌玄发就要走进虚空之门了,魔圣天君疯狂的冲了过去,想要抓住凌玄发。当即,我与迦楼罗王发出了各自体内的秩序力量,将门前这小小一片水面笼罩,使他无法返身逃窜。
凌玄发手中的木琴开始发出一股金属碰撞的激越之声,那震荡的琴声撞在耳朵里一阵心摇神驰,使得魔圣天君放弃了攻击,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
他一步步的踏过去,三米,两米,一米,半米,他抬起了右腿,眼看就要一步跨入虚空之门。成功了,我这样想着,却就在这瞬间,那魔圣天君一个倒飞,跳了回来。
“拦住他!”凌玄发大喝,同时叹道,“小戈,刚才你分心了。”我也立刻明白,正是接近胜利瞬间,我心神的跳动使得形成在虚空之门周围的这张大网松懈了,使得魔圣天君趁机逃出了凌玄发琴声的诱惑。
似乎撞在一张无形大网一般,魔圣天君的身体在空中一个反弹,掉在了门外两米附近的水面上。骑在火凤凰背上的我,同时感觉发出的秩序力量受到对方的撞击,几乎撞开了一条口子,立刻收束心神,加强这片由秩序力量形成的小小结界。
飞天玉宇两人当然不会任魔圣天君逃逸。在这片狭窄的空间内,一场最后的搏斗开始了。
转瞬之间,魔圣天君号叫着化身一头怪兽,浑身披着尖利的乱毛,他那鳄鱼大嘴的嘴角翘出四条闪着寒光的獠牙,头上冒出两条闪光的绿色触须,他的背上生出一对惨白的骨翅,后面再长出一条蝎子似的尾巴。他左手已经化为一个铁钳,剪动的刃口中隐约一排锋利的锯齿。另一条右手,则化作一柄长长的利剑。
旋风一般的攻击瞬间发动。
黑色的利剑发出轰隆的啸鸣,刺向飞天。飞天不避不闪,手中的血河斧也砍向魔圣天君。两人的武器还相距半尺之时,各自发出的斗气也被压缩在那狭小的范围内,暴闪一团黑赤交加的光芒,力量相持的瞬间,两柄武器还是在空中相遇,发出巨大的碰撞声音。曾经所向无敌的血河斧斩在对方的利剑上居然纹丝不动,飞天倒觉得自身一阵剧烈的震动。“去——!”魔圣天君一声怪叫,全身鼓胀如球,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右手利剑直上传出,竟然将飞天震飞了出去。
“看剑!”玉宇的双手重剑也切破空气,激出一片片碎裂的斗气,斩向魔圣天君。那一片片刀片似的斗气反弹回来,割得我脸上生痛。只见那些斗气先已割在魔圣天君那粗糙的表皮上,他却浑然不觉,左手反撩,铁钳将玉宇的重剑夹在中间。眼看玉宇涨红了脸,将全身的力量集中在双手,重剑一寸寸的压向对手,却又一寸寸的被对手挡了回来。蓦然,又是一声怪叫,只听呛啷一声,那跟随玉宇身经百战的重剑居然拦腰被剪为两段!趁着玉宇握着半截断剑发愣的瞬间,魔圣天君右手利剑已毫不留情的刺了过来。
“退呀!——”我大喊着,却又毫无办法。只听噹啷一声,那柄漆黑无比的利剑戳在了飞天及时扔过来的血河斧刃口之上,玉宇也趁机逃过一劫。他转过身来,胸口已是血红一片,原来,刚才魔圣天君凛厉无匹的剑气还是刺伤了他。
“奶奶的,看来要用绝技了!”飞天自嘲着,抓回血河斧,奋力一挥,顿时空气中扬起一片黑色的浓雾,向魔圣天君席卷过去。
飞天也跟着冲了过去,在那片浓雾中与魔圣天君一阵激战。刹时之间,我们都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只听见里面不时传出飞天或魔圣天君的怒吼,要不就是兵刃相撞的声音,有时是血河斧撞在对方的剑上,有时是对方的铁钳夹住了血河斧。幸好,血河斧这柄创始神用过的大斧并非一般武器可比,无论如何是不会断折的,而且,其威力也与使用的人有关。当挥动斧头的人怒气与斗气发挥到极点的时候,也就是它的威力向极致发展的时刻。那片浓雾不断的收缩变形,不断的刮起上扬又层层跌落,轰隆爆炸的火光与巨响也不时扯破雾气传出来,使我们偶尔可以瞥见其中激烈的战况,只是,那惊鸿一瞥却并不能看清里面真实的情景。
此时,凌玄发的琴声也一直没有断绝,他的手指在木琴表面上下飞舞,不断从这根弦跳到那根弦,要不就将六根弦一起拨动,发出金铁铮铮之声,震慑着魔圣天君的心神。而我与玉宇,则只能在一旁观战。玉宇刚才所受的剑气之伤显然不轻,鲜血不断的滴答着,一直没有止住。
蓦然,只听那黑雾中传出飞天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叫,血河斧也脱手从里面飞了出来。糟糕,难道飞天危险了?一个念头尚未转过,那片雾气已整个消散,飞天倒在空中,双手虎口之间以及胸口都在流血。那魔圣天君却似乎并无大碍,只是右手的利剑已经被齐根斩断,掉落水潭里。
完了,我心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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