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说喝是不喝?”
“醉酒伤身,你真一点都不怜惜我。”
“喝还是不喝!”
“呃。。。。。。”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真要拜师了
十年之约
一个时辰后,江昙墨略有微醺,梦果儿也似有些醉了。
两人的手指照旧缠在一起,隔了十几只酒坛对面躺着,一个目若春水,一个眼波迷离。
酒有清浊,味有薄厚,功效实在是变化多端,或炽热似火,或冷酷如冰,或缠绵如梦萦,或狠毒似恶魔,或柔软如锦缎,或锋利似钢刀,能叫人超脱旷达,才华横溢,放荡无常,也能叫人忘却痛苦和烦忧,能叫人肆行无忌,沉沦到深渊的最底处,也能叫人丢掉面具伪装,原形毕露口吐真言。
江昙墨将那十几只坛中的酒每样都尝过大半,顺便也闲谈了十几个与酒有关的故事,寓意各不相同,她听的入迷,也实在是感慨颇多,到底忍不住抛开顾忌,将那最感人的一坛沾了大半。
算来这已是她第三次饮酒,第一次只喝了两杯,却在片刻间醉的不省人事,第二次同焚星宇分享了一大坛酒,却同喝水一般半点感觉都没有,可见酒这东西的确是不能混起来喝的。
但这次明明只尝了一种,怎么却又有些醉了呢?是醉在那些感天动地的故事里,还是醉在那道淡淡讲述的清奇嗓音下,亦或是醉在那个用心讲故事之人的幽深目光中?梦果儿头晕目眩喘息不畅,只当自己定是真的醉了,言语思路却是无比的清晰。
无论对面的是不是个邪魔歪道,无论他的心性是否深沉难测,无论心中到底拿他当做什么,无论有多少因果牵绊需要她去思虑顾忌,也无论将来与他会是怎样的,只要曾经相交过一场,曾经敞开心迹说过真话,想来也该无悔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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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果儿悠悠醒来时,身上覆了一重厚厚的披风,用一副无比柔顺的姿势趴在江昙墨的胸前。他的双手枕在脑后,身下是一大片迤逦的花海,时常都要看得人脸热心跳的眼睛阖在一起,近在咫尺的俊颜上眉头轻皱,竟是无比的惹人怜惜。
“果儿,你昨晚喝醉了,撒了一夜的酒疯,言语混乱不知所谓,语无伦次喋喋不休,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多话。”江昙墨缓缓睁开双眼,眼神温柔,有情无欲。梦果儿也笑了,没急着起身,反倒维持着依人的柔顺,红着脸颊直直盯着他看。
“香香,你是不是也醉了?”
“我纵使能千杯不倒,被你这样看上一眼,即刻便要醉的厉害了。”
“醉得厉害?世人常说醉后吐真言,你昨晚说的定然不是些假话了。”
“我看你也醉的厉害,昨晚的话定也不假。”
“昨晚,你说的什么来着?”梦果儿眉头轻皱,似在努力回想。
她昨夜虽然说过很多话,却可当作算不得数的醉话,此刻重提,便是表明那些话是极其认真的了,江昙墨的眼神迅即冷了下来,一字一顿道:“我说,你的要求,我全都答应。”
“要求?那我说的什么来着?”梦果儿满脸的疑惑,却似轻轻吁了一口气。
“你要我以后不骗你,也不欺负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必需是真话。你说,你不想再口是心非下去,就是承认喜欢我了又能怎样?”
“你定是又骗我了!”
梦果儿顿时脸红了,却照旧紧盯着他的眸子,没有挪开眼神。
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认真凝重的处事,既在心中苦思了许久,最终也做好了打算,纵使有几分醉意,不过是为了方便将些真话说出口去,而他一直都没有恼怒,方才还再度答应了一次,定也是对那些似醉似醒间说的话心中有数了。
江昙墨轻叹道:“一字不假,我正喜极,你后面却又加了一句。”
“什么?”
“你说,爱是付出,欲是索取,我如今似只想着得到,定是欲多于爱的,其心不诚。你还说,你不舍得那一段至亲之情,唯有今世修成仙道,才好与师父千年万载的相伴,但你也不舍得我,若我现在能少逼你几分,就允给我十年的期限。”
“十年?”
“十年后若还如同今日,我一心念着你,你也还没有修成仙道,便再也不想着顾忌什么了。殊不知,依我这样冷情冷性的人,若没有至真的爱,又怎么会有至深的欲?你明明就是故意的,自己想要禁欲也就罢了,还狠心逼我也禁欲,逼我不要再对你纠缠着,三千多个日夜,只为了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可真是好狠的心肠!”
江昙墨脸色清冷语带抱怨,话到后面说得咬牙切齿,梦果儿本该觉得害怕,却轻叹道:“我。。。。。。我总归不是个冷情冷性之人,口是心非已难掩一片诚挚,大爱小爱都想着兼顾,也忍不住种种贪痴之念,所以。。。。。。”
她再也笑不出分毫来,只余下一丝从未有过的苦涩泛在脸上,江昙墨的语气顿时软了许多,道:“这样也好,你总归还似说了真话,我知道你心中有我,自然高兴之极,再怎么刁钻的要求也不可拒绝。但我也要加上一句,我全答应,可不保证能够全部做到。”
“那你不跟没答应一样么。。。。。。”
梦果儿低喃一声,她自然明白,这人断不会任她摆布的,肯受几分制约已是天大的耐性。
“明知道你也喜欢我了,却又要竭力不让自己靠近,你还不如杀了我了事!”
“我。。。。。。总归不是在害你。”
“是,你是没有害我,昨夜还似信我十分,你既说了很喜欢我,也早知道我很喜欢你,咱们两个又都喝醉了酒,抱在一起躺了整夜,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但你这样真的是信任我么?还是为了叫我相信你,信你真的很喜欢我?信你不是为了旁人而说些违心之语?”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讲,梦果儿眼中迅即泛起一重水雾,怔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江昙墨道:“当我不知你存的什么心思么?你是不会害我,却似要生生的折磨死我!不管你昨夜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反正已把它当真了,当真了就容不得你再反悔,也容不得旁人夹在你我之间。”
“。。。。。。香香,你能放弃报仇么?”
“不能!”
“为什么?”
“不能,不想,也不可以放弃。”
“。。。。。。你看,你有你要顾及的人,也有你要走的路,我有我要顾及的人,也有我要走的路,如今我二人虽有交集,若是谁都不愿意舍弃什么,将来只怕很难殊途同归,这十年之约虽有利害,但何尝只是在为我自己考虑?”
“没错,我为了娘亲不能放弃报仇,你为了师父也不愿意舍弃仙道,咱们如今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你这么小小的年纪,却能有如此深沉的心思,也真没愧了师父他传给你的一副好根骨,但你身上好歹也流着你娘的血,怎么就不能同她那般无所顾忌!”
“无所顾忌?且过了今日再说罢。”
梦果儿轻叹着方要起身,却被江昙墨翻身压到了下面。他的吻带着从未有过的激烈,狠狠的毫不温柔也不怜惜的啃噬,似要在她身上烙下些印记以示所有,也似要将她吞吃入腹,手臂带着从未有过的力度,似要将两人的身体揉做一处。
唇上很疼,身上也很疼,她阖着眼睛无比柔顺的承受着,不敢稍有动作。
良久,他发出一声幽咽的叹息,终归还是退开了身子。
“果儿,我虽答应了,但你总得也做些什么方才公平。你既说喜欢我了,今后心里便只能有我一个,若是多看旁人一眼,我就挖掉那人的眼睛,若是碰到旁人一点,我就切掉那人的手指,若是多想旁人一分,我就挖掉那人的心。无论他是谁!”
江昙墨说的极其认真,眼中含着几分狠厉,定是能够说到做到的。本书由。提供下载
“。。。。。。师父也不行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谁!”
梦果儿越发怔然,他已径直起身,没同往日那般将她拉起,反而冷声道:“我虽不算是君子,这次倒也真想重信守诺,自此刻起保证不会再轻薄引诱你一点,也不提半个情字,但你一定要明白,我再怎么喜欢你,耐性总归是有限的,十年之后,你若是再敢推脱一句,我便。。。。。。”
他顿了半晌,终归没有说出便怎样来,可见心中又恨又爱纠结之极,梦果儿呆呆望着那副无比凝重的背影,心里真是难过的很,待他又抛下一句话走了这才滚下几滴泪来。
这人向来都是叫她又喜欢又讨厌的,喜欢时总要想他的坏处,讨厌时又总在想他的好处,也不知到底是喜欢多些,还是讨厌多些,而这苦心思虑后的十年之约,究竟是对还是错呢?但无论是对还是错,这总归是她仔细思量后做出的取舍,已经不能也不想有半点反悔了。
片刻后夕楚前来相请,低眉顺眼的不敢有半分探究,定是无端受了什么训斥了。
梦果儿虽仍在发呆,脸上的泪痕却早就干了,不言不语的随她去沐过特殊的净水之浴,换上一套碧绿色的新衣,梳了一个清奇到见所未见的发髻,然后顺着山巅早就启动的悬索走过琉璃海,本打算孤身一人出去,远远的望见海那边飘渺的云雾当中,有一抹殷红到刺目的身影,定定的不动似乎在等她的。
那人,还会是旁人么?梦果儿脚下顿了片刻,终归快走几步过去,江昙墨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眼含冷漠,泛着一点赤红的双眸比身上那袭如血的红衣还要刺眼,此刻不加收敛魔性的他,看来竟是分外的邪魅狠绝,加上那一身殷红的扮相,简直似一团焚烧的火焰,叫她心神俱颤半点都不敢直视。
这两身衣裳虽然颜色迥异,却都是用那水火不侵的殊仙流华丝裁就的仙衣,与那玄机图谱所用的材质一般无二,也真是世间极其难得的稀缺之物了,款式却似有些眼熟,竟是昨日在凡间那铺子中见过的,难怪他那时候会说那样的话。
江昙墨道:“果儿,以后在你面前,我再也不会收敛魔性了。”
梦果儿垂首不语,暗自里泛起一丝懊悔,叫这偏执之人费力隐忍心中的大欲,他只怕会在别的地方发泄怨气了,他又道:“你怕看到我这样子么?无须害怕,我对旁人再怎么狠绝,总归不想伤害你一分。”
他说不想而非不会,听来便是有所威慑的,梦果儿终于抬起头来,低声道:“你今日。。。。。。”
江昙墨攸的上前一步,不顾她直觉的躲闪,径直捉住那几根素白绵软的手指,道:“只为你一句似真似假的承诺,我便要再受上十年的苦,今日你总该什么都听我的,叫我一次欢喜个够。”
梦果儿怔然,却在不觉间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指。
他的脸色虽冷,终因此举轻挑嘴角,露出几分笑容来。
梦果儿与他无语对视了片刻,终也泛出几丝笑意,眼中却仍含着种种难以表述的心绪。
****************
艳阳初升,玄清山上越发的整洁出尘,定然打扫过不知多少遍。
众弟子早就肃然跪坐于盘龙柱下,静候师尊的驾临,忽见一双少年男女落下,一位红衣似火冷峻邪魅,一位绿衣如碧笑不掩愁,两人的身上的衣衫佩饰冠带鞋履无不相衬,站在一起,衬得红越发的红,绿也越发的绿,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气质,偏偏又携手行在一处,果真怪异的很,于是俱都齐齐注目观看。
那方天石下面丈许,端端正正跪了一抹清奇灵动的身影,正是一派道首素琴仙,梦果儿远远望着他的背影,想到他严命过要风仪庄重,手指不由瑟缩了一下,江昙墨却越发握得紧了,拉她缓步去到众人的最前面,又用力拽她跪下。
素琴仙不言不动,照旧将目光直直的凝在前方,他左侧跪了两人,一位银甲闪烁乃是妙妙,一位黄衫明媚乃是雪影,两人一齐侧目望过来,前者眼神不辨,后者却是一脸的古怪,不似恼怒倒像是戏谑。
梦果儿早就被众弟子看得有如芒刺在背,又被他二人齐齐一看,随即用力挣出自己的手指,本打算急急往师兄身边凑过去,到底老实跪着未动分毫,感觉江昙墨似乎斜斜扫视过来一眼,她只得低垂下头去权当不知。
直跪了一整个时辰,众人都虔诚恭候无一妄动。
巳时方至,一道白芒自天之正东方赶来,虽在白日看来,竟也是无比的耀眼,众人都不觉屏气凝神垂手肃穆,刹那间那白芒已到了近前,落地时激起香风阵阵,一道身影现出,坐到了那方天石之上,气度从容举止优雅,定是叫众人虔诚恭候甘愿跪等的沙罗仙了。
梦果儿顿时看得怔忪,这副容貌她可是见过的,正是江昙墨当日变化过的,不同的正是相差甚远的脱俗气质,师父他今日竟用了真容前来,她一时间有喜有怨,有委屈有嗟叹,竟不顾得同众人一齐叩拜,跪在那里直直盯着人看。
他自也是个俊美无俦的男子,面容看来无比的平和,这种平和是历经长久的岁月积攒沉淀下来的心性,修仙之人都会有,他却是与众不同的,清而不冷,骄而不狂,温和却不柔弱,高高在上的睨视众生,却又让人觉不出半点的疏离,这等风仪气质,也只有他这样的六届仙师才能有了。
皎如明月的仙气缭绕在他周身,看来无比的剔透纯净,虽有艳阳在天,他的皎洁却盖过了那一道金轮,这般超绝的灵气,也只有他这样修为绝顶之人才能拥有,仙衣无暇,发丝如雪,不染半点尘埃,额上那一点殷红如血的印记,正是叫世人艳羡的仙师天眼,一缕金芒玄鸟般在他身侧旋绕,定是那柄太古法器灵犀仙剑了。
六界第一高人,仙道中巍然挺立的泰斗,世间最最清明平和的典范,修为通天彻地,见地冠绝古今,数万年前法化阴阳两色情丝,引来痴情绝恋无数的琨瑶仙师,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会生出许多的自卑出来吧?而他束发的那两支碧色簪子,定然就是那一双能叫人断情绝爱的慧剑所化了。
“你若敢动那斩断情丝的念头,我便要你好看!”
梦果儿正紧盯着那两只簪子细看,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冷哼,正是江昙墨。
她这才一惊回神,见众人早就叩拜完了起身肃立,唯独她自己还直直的跪着发愣,师父的目光凝视过来,温柔怜爱之极,含着可融冰化雪的暖意,她眼中顿时泛起一重水雾,急忙恭伏下身子,虔诚恭谨的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伏在地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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