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打了还不是关键所在,关键是她受到了史无前例的禁足,整整一个月。
梦果儿只要片刻不动弹人就憋得难受,这一个月下来,还不得变成一段烂木头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于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她终于也发飙了一次,狠狠的在自己的舌头尖上咬了一口以示抗议。
其实,她早知道死不了人,就是没想到会那么痛,直接就给痛晕了过去,据说师兄当时大为惊急,悔不当初到亲自照顾了她三天的衣食起居,他既然有心示弱,梦果儿便不依不饶的求来一个特许,从此后可以下山,但是要提前禀告,还要有人跟着。
因为被逼着修仙太过枯燥乏味,跟师兄的斗法还真是永无止境,面对着重重淫威和压迫,身单力薄的她一向都是输的极其惨淡的那个,这次下了血本的拼命演出终于没算白费了,虽然因此而得到了太多的补偿,她却生出了一个想法来,那就是,像她这样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真是太可怜了。
“爹,娘,师父,你们到底谁?现在都在哪里?你们知不知道,果儿都快被人欺负死了,快点来救我!”在一个月圆之夜,自觉又受了无良师兄欺负的梦果儿爬到后山的山巅,狠狠的鬼哭狼嚎一通之后,面前居然出现了一位如梦似幻的白衣男子?
“哇!我正叫我爹呢,你就出来了,莫非你就是我爹?”梦果儿惊叫一声,瞪大了双眼,然后带着鼻涕眼泪狠狠的熊抱了过去,说实话,这位男子简直太美了,比师兄俊美多了,也比他脱俗多了,一看就是个得道的仙人。
如此求人
白衣仙人没躲,还笑道:“我方才帮你卜了一卦,只算出你的母亲是这世间最灵动的仙子,而你的父亲则是这世间最曲折最惨烈也最美妙的一个梦。”
他说话的声音太好听了,温柔慈爱的表情像极了阿牛的父母,仙人嘛,都是会这掐指一算的,梦果儿便完全相信了他说的话,傻笑道:“原来我爹竟是个梦?难怪我从来都没见过他,可是我娘怎么也见不到呢?”
“今后每到月圆之夜,你便前来随我修行,只要肯好好的修炼,总有一天会见到他们的。”
哇,月圆之夜跟他来修炼,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仙缘了?可不能凭空浪费了,梦果儿大喜过望,既然见不到那个所谓的师傅,偷偷的跟别人修炼功法总归还是可以的。
此后她果真依言前去,受了那仙人非同于师兄的教导,顽劣的性子倒是收敛了许多,只是可惜,这场仙缘才持续了短短一年,那仙人便再也不曾来过,叫她难过也想念了许久,好在山中恰好新来了一位末代弟子杳云,与她的年龄相当,既然有了玩伴,也便很少再四处胡闹了。
几年之后,师兄却道:“果儿,你娘早就不在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梦果儿暴跳如雷着跟他翻脸,认为后山上那个亲切无比的白衣仙人一定不会算错的,也一定不会骗人的,只不过,他好像也没算出她娘是死是活呢。
管它呢,既然心中疑惑的很,师兄又不肯告诉她真相,那就亲自去解开谜团好了,于是,十五岁的梦果儿急怒之下,连好朋友杳云都没来得及告诉,一溜烟的只身闯入魔界寻亲来了。
然后,她壮着胆子捉住罗刹鬼婆打听消息,再然后,她就遇见了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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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他并不是有心瞒着你,而是真的不知道。”
“好吧,就算他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总该知道他自己的师父是谁吧?我顶着他师妹的名号,却从未见过师傅一面,甚至都不知道师傅是谁,这不是故意瞒我什么嘛!”
梦果儿的语气越来越激动,脸上也似乎有些愤恨了。
关于这点,她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追问了许多年,也追问了许多次,师兄却总是说的模棱两可,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这次或许是被问的烦了,居然说她娘已经不在了,所以,她一时急怒跟他翻脸,才会恨恨的跑下山来寻亲。
妙妙轻道:“或许,有些事情瞒着你便好,说出来反而会有害处。你虽然把他说的很是无良,但我听得出来,他对你其实极好,根本就不可能害你,所以,即使他瞒了你什么,骗了你什么,也算是善意的谎言。”
“他整天跟我说撒谎不对,自己怎么倒老是来骗我?”
梦果儿一声冷哼,心中的怒气不言而喻,妙妙便再也不说话了,周围黑漆漆墨染的一般,一片死寂,只有悬在头顶的那一盏灯笼发出森幽的光芒,夜风拂过,冰凉的很,她打了个寒战,又讪笑道:“妙妙,我饿了,你饿不饿?”
妙妙道:“你的锦囊里边不是有很多好吃的?饿了就吃点。”至于它,可不像她这样,连吸风饮露之术都不会,也便不像她这样会觉得饿。
“我。。。。。。我吃不下,万一那个梦魔不是我爹,我接下来又该从哪里着手?”
梦果儿本来有雄心万丈,不寻到父母就誓不罢休,真打听到消息了又觉得有些彷徨,想要赶紧的去找那个梦魔,怕他不是,空欢喜一场,想要慢些去,又怕他真是要找的那个人,若是应了她心中的猜想,又该着如何面对呢?
妙妙笑道:“生在这天地之间,凡事都讲究机缘,机缘够了,不用去费力寻找,你总会知道他们是谁的。”
“我既然是人生父母养的,想跟他们呆在一起还要讲机缘?我才不管什么机缘,既然师兄总不告诉我,其中肯定有什么古怪,这次我一定要搞个清楚!不过,这里似乎真的很可怖,你一定要好好的保护我。”
妙妙道:“能不能保护好你,我可不敢打包票。”
自从认她做了主人,真心的守护便是今后的责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吩咐,谁叫它天生就是个护主的神兽呢?只是,魔界这个地方太过龙蛇混杂,它不过就是一只神兽,修为算的上中等,若有变故,的确没有那个维护她周全的本事。
梦果儿道:“那个梦魔听来很是诡异,万一他不是我爹,我总得打算好了怎么能脱身,所以,今夜就先养足了精神,然后再去找他。”
妙妙沉吟道:“这样也好,只是咱们的身上仙灵之气很重,这一路又太过招摇,在原地呆上一夜,就怕会引来厉害的魔道中人。”
梦果儿皱眉道:“那也没办法嘛,除了在魔界,我也只能去人间,说不定师兄正在那里寻人呢,我才不会自投罗网。难道,你怕了那些妖邪之辈?”
“我是勇武善战的仙界神兽,可不是只小猫儿。”
妙妙竟也冷哼了一声,因为受了轻看而十分不悦,梦果儿匆忙讪笑着转移话题,道:“呃。。。。。。这里的风真大,阴气太重了,我冷。”
看她的心意很坚决,行事也很有条理,出来之前定是认真的打算过了,妙妙也只能化了真身,体型虽然很大,身下的巨树却是更大,躯干的中间,竟然刚好能够叫它趴下。
梦果儿便急急的凑到了它的身旁,紧紧贴着细长柔顺的皮毛,借以取暖。
“妙妙,还是你最好!”
这话她可是挂在嘴边上一整天了,没一次能叫人听出诚意来,妙妙沉默了半天,这才闷声道:“你不用总是这么夸我,只管放心的睡好了。不过,万一有厉害的魔道中人来,我就自己先走!”
“啊?不是吧!”
梦果儿惊叫一声猛地坐了起来,却不是嬉笑着央求它什么,而是急急的念动咒语,从仙霞兜中放出一只小妖来,那小妖是日间闲逛时抓到的,当时一见妙妙的真身便软倒在地上,可真胆小的叫人好笑,此刻战战兢兢的恭伏着身子,简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知道他绝对不敢逃跑,也根本就跑不掉的,梦果儿便不搭理他,拈了几片树叶化了文房四宝,居然开始写字了,写完一张似乎很不满意,于是撕了重写,反复了四五次这才住手。
“你把这封信给我送到玄清山上去,还要亲手交在素琴仙的手中。”
梦果儿从仙霞兜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强行塞在那小妖口中,不顾他骇得如同死灰般的脸,又道:“你刚才吃的可是厉害之极的毒药,若是没有解药,半天之内必定会灰飞湮灭,我这里并没有解药,所以,你想要活命就得去找医毒双绝的素琴仙,他见了这封信,自然就会给你解药了。”
要说,师兄虽然号称医毒双绝,悉心钻研毒药却是为了更好的解毒医病,炼制出来的剧毒向来都被藏的很隐秘,她纵使百般探究竟也搜寻不到,身上带的不过是些末流丹药,用来害人根本就无关痛痒,要不是这样,师兄那么精明的头脑,怎么会让她轻易的偷到?
“放心好了,玄清道非同于其它道派,向来都不杀生,我师兄也断不会为难于你。”
不但不会为难他,或许还会给他一点好处呢,梦果儿只是觉得,师兄虽然时常疾言厉色的管教,却从不曾真正的动怒,也便不会因为前夜的争吵而生气,不曾寻来,就是因为还不知道她的所在,既然那个梦魔大有古怪,她当然要厚着脸皮请他前来,多一个厉害的帮手,这才能有备无患嘛。
待到那小妖诚惶诚恐的收好信离去,她这才又趴回了妙妙身上。
妙妙闷声道:“我跟你开玩笑的,又不会真走,何必叫他来?”
“我知道啊,你既然不想回那金符里面,当然要保护好我的安全。”梦果儿说着又往它身上靠了靠,无比惬意的阖上了眼睛,求师兄来倒不是轻看它的本事,而是后悔了前夜的言行,想要借机跟他和好,她的心思妙妙一定能够感觉到。
虽然是在求人,却碍于面子而用了个不一样的方式,信上写道:老毒物,我在魔界认识了一个诨号梦魔的高人,他的洞府在谈芷山的琉璃海上,这里真是太美了,不但景色饴人,还有几位漂亮的仙子姐姐,穿着几片花瓣做的衣服,梦魔虽然看来有些诡异狠厉,却十分的好客,很和气的留我研究功法,昨晚在床上给我讲了一整夜的故事,比阿牛哥哥讲的笑话还有意思,你可千万不要来找我,等我听的腻烦了就回山去。
“你不是管他也叫妙妙么,怎么倒写成老毒物了?”
“头发都白了,还整天捣鼓那些药材,叫他老毒物,名副其实嘛。”梦果儿吃吃笑个不停。
妙妙道:“我还以为,你这么小的年纪,又常住在清心寡欲的山上,便不懂得那些事情。”
梦果儿奇道:“什么事情?”
“你是个女孩子,说说可以,但不能做那样的事情。”
梦果儿眨了眨眼睛,恍悟道:“你是说男女有别该当守礼?我当然懂,所以才会故意那么说嘛。”整天被师兄耳提面命着,不懂得也记了个深刻,虽然好奇的很,却是对其中的细处无从得知。
妙妙轻叹道:“明明很想叫他来,却又那样写了,没见过你这么求人的。”
“呃。。。。。。”
梦果儿顿时无语,暗自里却是笃定了,师兄见了那封信,定然会风风火火的赶来,就像当年看到她躺在阿牛哥哥床上听故事那样,挥袖之间拆了人家的房子,那个梦魔要不是她爹,可就有人替她捣毁洞府出气了。
她吃吃笑了半天,又直直的停了半天无语,妙妙不由唤了一声。
“。。。。。。疯丫头?”
“妙妙。。。。。。”
梦果儿低喃了一句,妙妙竖起耳朵去听,她稍稍动了动身子,又道:“师兄。。。。。。”
之前明明睡了那么久,居然这么快就又睡着了,难道她是猪托生的?腻着嗓子叫了一声妙妙,后边怎么又连着个师兄呢?感情这厮不但睡得安稳,睡得心安理得,居然还做梦了?话说的嗲成那样,明摆着是在撒娇,定是梦见被她师兄追到,正拼命的装可怜求饶呢。
“在你看来,我只是他的一个替身,没他那么厉害,不能叫你觉得安心,对不对?”妙妙竟轻叹了一声,受了半天的冷落还要费心守护,它差点忍不住嚎一声,直接把她给踹到树下去,一下摔死了拉倒,但到底还是蜷了蜷身子,把她给围了个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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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之人,无不可为家之处,能安心的把天当被子地当床,也不失为一种境界。
师兄的话说的很有道理,梦果儿却从未体验过,虽然是第一次把棵巨树拿来当床使,她却睡得很是香甜,身下软绵绵的温暖无比,丝毫也没觉着咯的慌,因为很放心妙妙的守护,也便没觉得丝毫的不安稳。
就算师兄凶神恶煞一般追到了梦中,她竟仍是一觉睡了五六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妙妙早变回了一只猫儿,慵懒的趴在一旁的枝桠上,眼看她差点滚到树下去,碧绿的眸子倒含着戏谑。
它大睁着眼睛看笑话,一定是因为昨晚没睡好,觉得心情不爽,想来也真辛苦它了,梦果儿讪笑道:“妙妙,昨晚一定没发生什么事情,对吧?”
妙妙道:“除了有几个不长眼的小妖来访,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
梦果儿瞪大了双眼,叫道:“我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说是有几个小妖来访,肯定是来意图不轨的,她会睡得那么沉,像是中了某种术法一样,一点打斗声都没听见?一定是它的真身太过威慑,只需满含杀气的瞪一瞪眼睛,根本不用动手就能把人给通通吓跑。
妙妙道:“你睡得跟猪一样,知道也就怪了。”
梦果儿再度讪笑一声,揉了揉眼睛,抬头见艳阳高挂,昨夜那密密笼罩着的阴霾早已消失不见,放眼周围一片清爽,山青水绿鸟语花香,这魔界的白天同凡间一样,都是如此的干净呢。
“嗯,我先好好的梳洗一下,然后再打扮打扮。”
梦果儿跳下树来,朝着方才看到的一道溪流跑过去,洗漱是一定要的,又打扮个什么劲儿?根据昨日的观察,她可不像个爱打扮的人,妙妙便有些疑惑了。
“怎么,你打算要回去领罚了?”
做作之人
她不答话,掬起清水洗净了脸,捻了几根碧草,法力所及,把它们化作一双丝绦和一把梳子,在耳侧各挑起一缕青丝,绑了一个整齐无比的双丫髻,这才说道:“待会儿要见的极有可能是我爹,当然要先给他一个好印象。”
“他要真是你爹,你就是个小乞丐的模样,也定会觉得你很好。”
“他要真是我爹,十几年都不来看我一眼,肯定是嫌弃什么,我要让他改变看法。”
梦果儿又捻了几株草,化了四方碧绿的屏障,人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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