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玩笑。”
“真的,年轻人敢作敢为,所以很难对付,况且他独自一人便敢前来寻仇,必有所恃,咱们快将信息传出,让寨主早作准备。”
从大洋阪向北走,山深林密,奇峰壁立,渺无人迹,从山峡中进入,附近峡谷参差,远古森林中不见天日,奇禽异兽结队,见人不惊。
只有一羊肠小径,在峡谷中蜿蜒二十余里,是进入炼狱寨的唯一通道。
柏青山急急趱赶,心中暗暗叫苦,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天下白道群雄至不归谷问罪的时候到达,糟得不可再糟,不但可能被程寨主误会他是入侵的人,更可能被天下群雄把他看成不归谷的程家子弟,而且在这种双方即将生死决斗,风雨飘摇事关生死存亡之际,无盐魔女怎肯将护身至宝灵犀甲给他?他来得不是时候。
转过一座山脚,前面一株大树后,闪出一名中年和尚,拦住去路合掌叫:“阿弥陀佛!施主请留步。”
那是一个宝相庄严,红光满面,佩了戒刀的中年和尚,一双虎目神光炯炯,两太阳穴高高鼓起,一双大手指粗掌厚,一看便知是个修为精纯的内家高手。
他在丈外止步,沉静地流目四顾,方镇静地说:“大师父,请问有何见教?”
“打扰施主了,贫僧有事与施主情商。”
“不敢当,大师请明示。”
“贫僧远山,请教施主。”
“在下柏青山。”
“柏施主至此有何贵干?”
“至不归谷炼狱寨。”
“哦!施主与炼狱寨有交情?”
“没有。”
“真的?”
他淡淡一笑,点头道:“在大师面前,在下说的是字字皆真,请教,大师问这些话,有何用意?”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是至炼狱寨讨公道的人,施主既与炼狱寨并无交情,尚请回转。”
“回转?大师差矣!在下有事前来……”
“但不知有何要事?”
“去找炼狱寨寨主有事相商。”
远山大师虎目生光,冷冷地说:“贫僧不信任施主的话。”
“信不信由你。”他微愠地说。
“那么,贫僧得罪。”
“大师之意……”
“请施主随贫僧一走。”
“到何处去?”
“去见贫僧的同伴,他们之中,也许有人知道施主的底细,因此委屈施主去走一趟。”
“对不起,在下有要事待办,不克分身,恕难应命,告辞。”
远山嘿嘿笑,一字一吐地说:“施主请放明白些,不去不行。”
他心中不悦,说:”大师未免强人所难。”
“事非得已,施主请谅。”
“如果在下不答应随大师前往呢?”
“恐怕由不得施主了。”
“真的?”
“真的。”远山大师语气肯定地说,用手向左右一指,又道:“施主看看就明白了。”
和尚手指处,人影纷现,四周共现了九名劲装高手,虎视眈眈,气氛一紧。
他有点不安,问道:“大师为何在此设伏,何以教我?”
远山大师冷冷一笑道:“这几位都是秦晋两地的白道英雄,施主应该知道他们的来意了。”
“哦!你们都是白道英雄吗?”
“不错。”和尚傲然地说。
“不是拦路行动的人?”他冷冷地追问,嘴边泛现一丝挪揄的笑容。
远山大师对这种嘲弄性的话毫不欣赏,脸色一沉,不悦地说:“施主说话小心了,俗语说:祸从口出。”
他也脸色一沉,冷笑道:“你们这些人,就听不得老实话,在下一个过路的人与诸位素昧平生,无亲无故,无恩无怨,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走你们的独木桥,彼此毫不相关,对不对?”
“不错,但……”
“白道英雄四字,得来非易,像你们这种强人所难,拦路示威挟持的行径,难道也算得是白道英雄?与拦路打劫强行胁迫有何不同?”
“哼!施主请不必逞口舌之能,天下白道英雄齐聚怀玉山,向炼狱谷讨公道,已经封锁不归谷三天之久,绝不许有人出入,老实说,除非咱们能证实你的身分底细,不然你想退出山区也势不可能。”
“大师的意思是……”
“贫僧怀疑施主是到炼狱寨助拳的人。”
他不愿多费口舌,也不愿多耽搁,在他来说,真是一寸光阴一寸金,时间宝贵,任何无谓的逗留,皆可影响他到济南赴约的行程。
他一咬牙,说:“在下不是炼狱寨助学的人,也不认识炼狱寨任何人。在下有十万火急的事待办,幸勿耽搁在下的大事,在下已经表明身分了,让路。”
远山大师粗眉一挑,沉声问:“施主拒绝贫僧的请求了。”
“正是。”他斩钉截铁地答。
“阿弥陀佛!贫僧只好得罪了。”
“大师如果要强行留客,必须考虑后果。”
“贫僧不才,总算担待得起。”
他举步向前闯,沉声道:“你会后悔的,但愿你知道你做错了。”
远山大师拉开门户,立掌待发,厉声道:“旋主止步,不然贫僧只好被迫出手了。”
他徐徐迫进,一字一吐地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和尚,你如果出手:在下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一切后果,皆由你负责,让路!”
远山大师自然不肯让路,冷哼一声,踏出一步,右掌吐出,拍向他的胸口叫:“阿弥陀佛!退回去。”
一股暗劲袭到,力道不轻不重,要将他的身躯向后迫退,掌随劲道近身了。
他左手一抬,斜拨来掌冷笑道:“和尚,你动手了。”
远山大师被他一拨之下,马步虚浮,身躯右移,被带动了马步,要不是收招快,能被他的掌拂中脉门哩!
和尚脸色一变,退了一步说:“施主真人不露相,贫僧几乎走眼,再接我一掌。”声落掌出,来一记“小鬼拍门”,真力倏吐,这次用了八成劲,仍在试探对方的实力。
柏青山却不再留情,扭身出掌斜对,连消带打无畏地切入,“噗”一声响,一脚扫在远山大师的小腹上,快得令人目眩恍若电光一闪。
远山大师竟然没有丝毫闪避的机会,更不用说反击了,嗯了一声,连退三四步,几乎摔倒,脸色骤变。
八名高手全部吃了一惊,有人脱口叫:“好快的手脚,利害。”
青影一闪,一名中年人掠出,从中插入,立下门户迎面一拦,阻止柏青山追袭。
柏青山并未追袭,站稳冷冷地说:“诸位让路,以免在下失手伤人。”
中年人哼了一声,冷冷道:“要让路可以,阁下必须将咱们八人一一击败。”
“你这是什么话?”他怒声问。
“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无论如何,咱们不能让炼狱寨获得外援,必须阻止任何人入谷,因此不能按规矩与你公平决斗。”中年人讪讪地说。
“那么,你们为何不一拥而上,倚众群殴?”
“这……这可是你说的。”
“不错,是我说的。”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中年人硬着头皮说。
“你阁下真会利用机会。”他冷然地说。
八人正待合围,在一旁调息的远山大师急叫道:“不可,我辈岂可倚众群殴?”
“大师之意……”中年人迟疑地问。
“挡他两阵,他如果胜了,让他通过。”
“这……”
“如果咱们也效江湖歹徒所为,岂不被天下所耻笑。”
“好,谨遵大师吩咐。”中年人欠身说。
柏青山冷冷一笑道:“猫哭老鼠假慈悲,和尚真会打算。”
中年人勃然大怒,厉声道:“小辈你倒会损人,接招!”
声落扑到,右掌来一招“吴刚伐桂”,左手同时扣指疾弹,一缕指风破空射向柏青山的七坎要害,进击的身法极为迅捷,出招老练霸道,虚实难测,搏斗的经验十分丰富。
柏青山早怀戒心,身形一扭,不退反进,以手架住了劈来的一掌,指风贴胸掠过,毛发未伤分毫。
中年人的右掌被架住,只感到右臂欲折,痛彻骨髓,“哎”一声惊叫,急急收招后撤。
柏青山进步切入,反手就是一掌劈出,“噗”一声正中对方的右耳门,得手了。
中年人左冲三四步,砰然倒地昏厥。
一名虬须大汉虎跳而出,一面伸手拔虎头钩,一面大吼:“咱们拼兵刃……”
话未完,柏青山已一闪即至,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飞身前踹,恍若迅雷疾风。
“噗噗!”双脚全踹在大汉的胸口上。
大汉的虎头钩仅拔出一半,虽已闪身躲避,但并未躲开可怕的一击,“啊”一声狂叫,“嘭”一声仰面便倒,像是倒了一座山。
柏青山向前飞跃,扑进夺路。
对面当路的是个干瘦汉子,快速地拔剑挥出叫:“此路不通。”
“铮!”剑鸣震耳,火星飞溅。
柏青山的辟邪剑,取得中宫排空直入。
干瘦汉子剑被震偏,便知大势已去,不假思索地扭身便倒,奋身一滚,让开去路逃脱一剑之危。
但仍然慢了些,辟邪剑仍然在干瘦汉子的左耳轮刺过,把耳轮刺裂了一条大缝,耳轮成了两片啦!
柏青山一掠而过,去势如电射星飞。
远山和尚发出一声警啸,方向众人叫:“追!接应前面的人。”
柏青山夺路而走,心中不住思量,忖道:“不归谷已被封锁,进去不易,难在我不能杀这些白道人物,如何是好?”
最后,他决定离开入谷小径,从西侧的山峰攀越,多辛苦些免得与群雄冲突。
同时,他也动了与主脑人物磋商的念头,除非能劝告这些人离开,不然,无盐魔女不可能将灵犀甲借给他的。
他向右首的山峰攀爬,不久,便登上了山脊,登高四望,群峰四合,看不见不归谷,下面的山谷小径绕过峰北,折入另一座山脚去了,看峰东的山脚,有一条溪流从北面向南流,水声如雷但看不见上源下游,只能看到脚下的一段溪床而已,不知来处,不明去向,溪岸左右不可能有路,乱石泻奔流,人烟绝迹。
他沿峰脊急走,上升下降手脚并用,不久,山势下降,前面山势开展,出现一座峡谷中的平原。
不错,溪流是从峡谷左侧的一座谷口流出来的,流过峡谷的平原,谷口从高处向下看,狭窄得只能容下那条小溪,无路可入。
但那条小径,确是隐没在谷口的溪右岸,毫无疑问,小径是从那儿折入谷内的。
很不妙,他猜那就是不归谷的谷口,他白爬了一座山,因为他想入谷,必须下降至山脚下的峡谷平原,仍然得经过那条小径,小径对面的谷两侧高峰,山势峻陡,草木稀少,即使能爬上去也难逃出监视下。
除了硬闯,别无他途。
“好吧,闯!”他下了决心。
在山上向下看,景物尽收眼底,一清二楚一目了然,但降下峡谷的平原,古木参天不见天日,连方向也摸不清了,除了草木,一无所见。
他认准方向急走,进入了峡谷。
“只要找到了溪流,便可沿溪而行了。”他想。
溪流在峡谷平原一段,水流平缓,听不到水声,他只能凭日色认准方向搜寻,穿林入伏排草急走。
不久,树已尽,眼前一亮,妙极了,这一带是开阔的河滩,溪流出现在眼前,河滩附近怪石林立,平坦处野草及腰。
他记得,这处河滩距谷口已不足两里地了,前面里余便与小径会合,直趋谷口啦!
他一阵急走,只走到河滩的中心,便心生警兆,不由脚下一慢,举目四顾,一面将小包裹系好,一面将辟邪剑改系在背上,方戒备着向前闯。
距前面的溪旁树林尚有一箭之地,他有所发现了。
三月中,该是晚秋季节了,草木欣欣向荣,鸟语花香,正是飞禽走兽最活跃的季节,但这一带,见不到一只大些的鸟儿,地下连兔子也不见一只,听不到一声鸟叫,没看到走兽惊鼠。
“危机来了。”他想。
森森草木似乎隐藏了不少杀机,四周似乎流动着令人窒息的气流。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站住了。
头顶上空有物移动,抬头一看,看到了三十余丈高空,盘旋着两头大鹰。
“咦!是金鹰。”他心中讶然。
这是关中北西地带的一种大型兀鹰,羽色苍黄,翼展八尺,称为掠户者的猛禽,仅比雕小些,这种兀鹰在河南一带尚可看到,但大江以南便极为罕见了。
难怪附近鸟兽绝迹,连最小的山雀也不见形影,有了这种庞然大物出现,并不足为异。
他想起了一个人,云中鹰王尉迟英,山西的第一条好汉,已退休的白道奇人,云中山的隐世者。
他心中懔然,但并不畏惧,瞥了前面的树林一眼,他重新举步,引吭高歌道:“登高望四海天地何漫漫,霜被群物秋,风飘大荒寒,荣华东流水,万事皆波澜……”
黄影急射而下,宛如雷霆下击。
他一声长笑,向右飞掠。
两头金鹰随后转向,穷追不舍,宛如流星自天飞坠,奇快绝伦。
他窜入林中,速度并不比金鹰慢。
“劈啪啪……”枝叶纷坠,碗大的树枝亦被金鹰的翅膀摧折,声势惊人。
金羽飞散了一地,狂风大作。
他站在五丈外,眼看金鹰坠地,眼看两头扁毛畜生狼狈地退出树林,怪唳着一飞冲天而去。
他重新出林,笑道:“小小的教训,下次还敢来吗?”
他回到原地,一声长笑,叫道:“山西云中山鹰王尉迟前辈,何必派你的大鹰戏弄人?请出来一见,如何?”
没有人回答,他冷笑一声,举步向前走。
两头金鹰又回来了,急躁盘旋,高度渐降,似乎不死心要再来一次搏击。
他哈哈大笑,笑完说:“下一次,这两头扁毛畜生,保证回不了云中山,不信且拭目以待。”
距树林尚有百十步,金鹰始终不敢下来了。
有灵禽在上空跟踪,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脱出对方的监视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没有什么可怕的,任何人也阻止不了他入谷我无盐魔女。
出现林缘的第一个人,是一个中年文士打扮,佩了剑,气度雍容相貌堂堂的人,缓步向前迎来。
他向前走,脚下毫不迟疑。
双方相遇,相距丈余同时止步。
中年文士抱拳施礼,含笑道:“区区唐璧,请问老弟台贵姓大名?”
“区区柏青山,山东柏青山。”他回礼笑答。
“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
“区区不是客套,而是确是久仰大名。”
“柏某第一次来到江西……”
“唐某曾在丐帮的人口中,听说过老弟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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