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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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红-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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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道破隐处,宫寒冰顿又默然,良久始听他强笑道:“毕竟高明的是你;可是,南宫逸,你恐怕还不知道,在这片刻交谈的工夫中,我已强提真力,在鼓顶楼上挖了一个可供一人出入的洞口了。”

南宫逸笑道:“强提真力,那对你的伤势,没有好处。”

宫寒冰笑道:“那总比落在你手里要好得多。”

南宫逸笑道:“说得是,洞既挖成,你该走了。”

宫寒冰道:“怎么,你不信?”

南宫逸道:“我不相信自己是聋子。”

宫寒冰笑道:“要是这个洞,是早就挖好了,以防不测的呢?”

南宫逐道:“那你就跑吧。”

宫寒冰道:“宫寒冰遵命!”随即,天花板上起了悉悉嗦嗦之声及叽叽异响。

南宫选淡淡笑道:“宫寒冰,我劝你少费心机,以眼下的情势,我可以用‘震天神掌’对付你,但是我不愿轻毁古物、惊世骇俗……”

突闻宫寒冰一声得意诡笑,人已不在原处,而到了鼓顶楼上,而且这声诡笑竟似传自夜空。

南宫逸身形猛震,闪电掠出鼓楼,直上夜空,扫目一看,一条颀长身影,飞射西南,正是宫寒冰的背影。

是宫寒冰没错,可是那身法已不如往日快速。

南宫逸又惊又怒,冷叱一声,衫袖双挥,人似怒龙飞卷,如走马行空,尽展身法,急追他而去。

宫寒冰向西南夜空飞遁,在南宫逸腾身追出的同时,他却忽地身形一顿,急坠而下,投入黯黑街道之中。

他不愧狡猾,情知自己带着内伤,绝难跟南宫逸那冠绝字内的“天龙身法”相较,而且空中视界辽阔,无以隐身,是故坠身下地,投入了街道。

这一着的确令人扎手,街道中胡同繁多,到处是民家,倘若被他躲入民家,那委实难找。

只可惜他身负内伤极重,这一妄动真力,伤势更形加剧,不但身法越来越慢,便是步履也有点踉跄不稳了。

再看南宫逸,是越追越近,转眼便逼近他身后十丈以内,“震天神掌”蓄劲待发,左掌一指也微微抬起。

它寒冰在街道上右弯左拐,南宫逸衔尾紧追不舍,又一转眼,南宫逸已追到了他身后五丈不免。

南宫逸侠风磊落,虽至此犹不愿暗地里伤人,陡扬声喝道:“宫寒冰,留心背后,我要发掌了!”

话声方落,左掌刚扬,宫寒冰倏然住足,霍地转过身形,同时飞快靠向身旁一家民宅围墙。

这可大出南宫选意料之外,他沉腕收掌,也硬生生地煞住身形,住身在两丈以外。

宫寒冰仍是黑衣蒙面,此刻虽然不言不动,但那双目光,如难以掩饰地流露出心中的惊骇与恐惧。

南宫选冷冷一笑,扬眉说道:“宫寒冰,你还有何话可说,何处可遁严宫寒冰目光紧紧逼视南宫逸,只不开口。

南宫逸不再多说,冷然一笑,抬起了右掌。

宫寒冰身形一颤,突然开了口……

只听那黑衣蒙面的宫寒冰道:“南宫逸,你白追了一阵,你追错了人。”

南宫逸心头微震,目光深注,道:“你以为我会信么?”

那黑衣蒙面的宫寒冰颤声强笑,道:“南宫逸,你知道我适才为什么一直不开口么?那是因为身材相似或可冒充帝君,哄骗你一时,而话声却无法欺骗于你。”

南宫逸勃然色变,他听出了这黑衣蒙面人话声极其陌生,果然不是宫寒冰的话声,突然欺前一步,道:“那么,你如今为何又开了口?”

那黑衣蒙面人笑道:“如今帝君已在百里之外,你使是发觉真相,掉头再追也为时已晚,追之不及,开口又何妨?”

南宫逸冷笑说道:“那是你糊涂,倘若你永不开口,让我自以为杀了宫寒冰,他不就永远可以逍遥下去了么?”

那黑衣蒙面人呆了一呆,说道:“可惜你提醒得太晚了,帝君事先也没有吩咐,我没有这种心智,便是有,我也不敢自作聪明,不过……”

他目光微转,嘿嘿笑道:“我不以为那有用,姑不论你是揭帝君而非杀帝君,迟早仍有发现真相之时,便是你存心杀帝君,在你杀了我之后,我不以为你不会验明正身。”

南宫逸冷笑说道:“还是你糊涂,倘使你在我把你误当宫寒冰,面交天下武林及‘古家堡’辛天风师兄妹之际开口道破真相,那宫寒冰不但可获得一个长时间疗伤,而且可以使我在天下武林面前丢丑,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那黑衣蒙面人又复呆了一呆,旋即笑道:“那也没有用,倘若你在擒下我之后,立刻揭去我的覆面物呢?”

南宫逸道:“不管如何,他心肠歹毒,你以身代死,那是他不义,你愚蠢,这就是你替人卖命的下场。”

那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凡‘幽冥教’中人,在当初入教之际,均誓死效忠,谁能以身代帝君,那是他天大造化,莫大荣宠。”

南宫逸道:“这么说,你不但不恨他,反而视之为恩;你不但不引为悲伤,反而自以为是莫大的光荣?”

“那当然!”黑衣蒙面人点头笑道:“凡‘幽冥教’中人,人人皆同此心。”

南宫逸冷笑说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血肉之躯又复有灵性之人!我不以为面临死亡,你会心甘情愿,慷慨从容。”

黑衣蒙面人目中厉芒一闪,笑说道:“南宫逸,你错了,‘幽冥教’中人,不能够以常人视之。”

“不错,我也知道。”南宫逸冷然点头,道:“只因为当头有那残酷毒辣的教规。”

黑衣蒙面人身形机伶一颤,方待发话。

南宫逸冷然摆手,又道:“我没工夫多说,你也少做辩词,是情愿抑或是被逼,你我彼此心照不宣就行了。如今,我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你是要我以帝君的下落,换取自己一命?”

南宫逸道:“你明白那最好不过,也省得我多说了。”

黑衣蒙面人仰面笑道:“早知如此,适才在那鼓楼之上,我该问明帝君将往何处去,如今机会虽有,却无以换命,我自己都感惋惜。”

不知他是真不知道,抑或他是不肯说。

南宫逸挑了眉,以此问他一句。

黑衣蒙面人答得好,也显得狡猾。“倘若我说是不知道,你肯信么?”

南宫逸冷冷说道:“那要问你自己了。”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也唯有我自己明白,我是不知道。”

南宫逸目中威棱一闪,道:“倘若我让你尝尝‘一指搜魂’、‘五阴截脉’血脉倒流之苦,你知道不知道?且再问问你自己。”

“不必问。”黑衣蒙面人机伶一颤,道:“休说‘一指搜魂’、‘五阴截脉’,你便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南宫逸冷笑说道:“可是我并不打算痛痛快快地杀了你。”

黑衣蒙面人声音有点颤抖,也走了腔,道:“我不以为侠骨仁心的字内第一奇才,会对我这么一个以身瓜代之人,下手这么狠毒。”

“你不必扣我。”南宫选冷冷笑道:“那没有用,换个任何人,我不忍,但独对‘幽冥教’中人,天下武林与我皆恨之入骨、切齿痛恨,我不会有任何的一丝慈悲,因为你‘幽冥教’对人的手法,令我有小巫见大巫之感。”

黑衣蒙面人声音颤抖得更厉害,一个身于下意识地又往墙上紧紧地靠了一靠,道:“你该知道,主从有别,奉命行事,也出于无奈。”

南宫逸扬眉笑道:“你这话倘若被官寒冰听到,只怕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黑衣蒙面人道:“我很放心,帝君他绝然听不到。”那是不错,宫寒冰他此刻绝不敢隐身左近,窃听谈话,命要紧。“南宫逸道:”不管怎么说,要怪该怪你当初不该投身‘幽冥教’中。“

南宫逸一步紧似一步的进逼、威胁、恐吓,而,以黑衣蒙面人的表现,这似乎已收到很大的效果。

事到如今,话到最后,由黑衣蒙面人的表现看,他似乎是该点头软化求饶了。

岂料,理虽如此,事却不然。

他目中突现一片奇光,人也似脱了力,头一低,哑声说道:“要怪只能怪我不知道,你若执意不信;请下手吧。”

南宫逸陡挑双眉,冷笑一声,道:“好一副铁挣硬骨头,还是铜浇的罗汉。”

其实便是铁打的金刚,铜饶的罗汉也禁受不住。

话落,手指一指点了下去。

黑衣蒙面人身形剧额,猛然抬头,满眼是乞怜之色。

南宫逸的本意,也不过是试他一试,如今睹状,心中立即明白几分,也倏起一丝不忍,霍地沉腕收掌,道:“看来是你福命两大,你这‘真不知道’救了你,我不难为你。你答我的话,据我运功搜查所得,适才那鼓楼顶层之上,只藏着宫寒冰一人。”

黑衣蒙面人死里逃生,余悸犹存,身形一阵轻颤之后,方始缓缓摇头,道:“不,我适才在那鼓楼顶层……”

南宫逸冷冷一笑,道:“你是欺我,我明明……”

黑衣蒙面人摇头截口,道:“我没有骗你,我是被点了穴道,闭了气息。”

怪不得他当时只觉察出那鼓楼顶层之上只藏着宫寒冰一人,南宫逸心头猛一震,立即做声不得。

良久,他始吁了一口气,问道:“屋顶上那个洞,也是事先挖好的?”

那黑衣蒙面八点头说道:“帝君高智,做事由来如此,他每每为自己预先安排退身之路,尤其这几日,他身边更随时带着一个人,以备瓜代。”

南宫逸心头一震,道:“那是他因为自知伤势未愈,逃不出多远!”

黑衣蒙面人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正是如此,要不然,凭帝君一身无敌功力,他无须如此。”

南宫逸默然不语,半晌,才无力抬手道:“取下那覆面之物,让我看看,然后走你的路。”

黑衣蒙面人呆了一呆,道:“莫非你还不信?”

南宫逸淡淡说道:“我让你取下你那覆面之物。”

黑衣蒙面人未敢再说,也未敢怠慢,缓缓伸手,掀去了头上那蒙着头只需两眼的黑市罩。

那的确不是英挺脱拔、隐隐有慑人之威的一代袅雄宫寒冰,而是个面目阴沉的五句老者。

南宫逸也看得出,那是真面目,而非另有面具。

南宫逸道:“你是……”

黑衣老者截口说道:“帝君驾前,,‘幽冥四鬼’之一……”

南宫逸双眉陡挑,目中暴射威棱。

黑衣老者一惊失色,颤栗住口。

南宫逸威态倏敛,无力地摆手说道:“我话已出口,绝无更改,你走吧。”

黑衣老者目现惊骇,犹自置疑,但他旋又看出南宫逸神情木然,毫无动手之意,心中一喜,如逢大赦,一句话未敢多说,腾身而起,飞遁夜空。

适时,南宫逸脸色一变,目闪奇光,将口方张。

忽地,已然身腾半空的黑衣老者突然惨降,如遭千钧重击,直如断线风筝,腾飞数文方始力尽,砰然坠入街道暗隅中。

南宫选刹那间恢复常态,淡淡发话:“阁下,你也来了?”

他背后一个冰冷话声随之响起:“不错,我来了,跟你一样地迟人一步。”

南宫逸缓缓转过身形,面前一丈内,冷然仁立一人,是那“玉面乌衣秀土”宇文伯空。

南宫逸看了他一眼,道:“阁下,我已经答应了不杀他的。”

宇文伯空冷冷说道:“那是你,而不是我,你不杀他,我要杀他。”

南宫逸道:“阁下要知道,他只是个被逼为人卖命的可怜角色。”

宇文伯空道:“拔去宫寒冰的爪牙,也等于打击他。”

南宫逸挑了挑眉,道:“也许你对,我不杀他,你杀他那是你的事,我管不了。”

宇文伯空道:“你自然是管不了,答我问话,那宫寒冰呢?”

南宫逸道:“我正要问你,你尾随‘幽冥一判’,收获如何?”

宇文伯空脸一红,道:“宫寒冰狡猾多智,他调虎离山,我承认栽了跟头……”

南宫选淡淡笑道:“想必那”幽冥一判‘下场悲惨。“宇文伯空脸又复一红,目中寒芒闪射,道:”那匹夫之狡猾跟宫寒冰差不多,他遁入了’骊山‘阿房宫旧址,凭我,却未能找着他。“

南宫逸道:“那么你不该放过他,也不该到这儿来。你知道,唯有他才知宫寒冰的去处,他必然跟宫寒冰会合去了。”

宇文伯空道:“这个我知道,他逃不掉的,宫寒冰也迟早必落我手,但是这方面我不能让你捷足先登,看了先鞭。”

南宫逸谈谈笑道:“你似乎是很有把握。”

“当然。”字文伯空冷然点头,道:“对自己,我由来有很大的信心,跟你角逐,我也始终有把握十拿十稳、必操胜券。”

南宫逸笑道:“看来,我不必跟你角逐了。”

宇文伯空道:“不必说这种话,宫寒冰没擒获之前,我不敢言胜,有把握,有信心,那只是另一回事。”

南宫逸淡淡笑道:“倘若不幸宫寒冰落入我手呢?”

宇文伯空脸色一变,冷笑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便是死也无海。只要宫寒冰落入你手,我尊你为英雄翘楚、天下第一人,立即退出武林。”

南宫逸暗暗点头,笑了笑,没说话。

宇文伯空却双目逼视,冷然又道:“你不必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宫寒冰呢?”

南宫逸直言不讳,毫不隐瞒,道:“我比你栽的跟头更大,当面让他跑了。”

宇文伯空冷冷一笑,道:“南宫逸,别欺我,我不信。”

南宫逸笑道:“倘若我已然擒获了宫寒冰,我巴不得立即宣扬天下,我为什么欺你?你愿意往自己脸上抹灰么?”

宇文伯空呆了一呆,道:“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南宫逸道:“自然是真的,我犯不着对你说假话。”

宇文伯空目中异采飞闪,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笑容,但却笑得冰冷懔人,令人有不笑还好之感,道:“那么,南宫逸,适才你就不该笑我。”

南宫逸道:“你错了,我只是问问,不是笑你。胜不骄,败不馁,我这个人从不会讥笑任何人,胜败乃兵家常事,人生在世,尤其身处武林,谁能保不栽一个跟头?要说笑你,我裁的跟头比你还大、还重。”

宇文伯空笑意敛去,道:“我愿闻其详,你可愿一述?”

南宫逸笑道:“你是存心令我难堪,不过,我仍愿意一述……”

接着,遂把适才事说了一遍,最后抬手一指那黑衣老者坠尸处,道:“你适才所杀之人,就是宫寒冰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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