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面天曹神鬼愁”岂是吓得倒的?司徒奇风目刚闪寒芒,“玉麒麟”诸葛灵却已抢先冷笑说道:“畏首畏尾,龟缩不露,又岂是英雄?阁下既具惊人之技,当不会是见不得人的人吧?”
“说得好!”阴森、冰冷话声笑道:“听说你狗仗人势一向自负、骄狂,目中无人,今日一见,果然丝毫不差,看来我该替司徒奇好好管教管教,跪下!”
诸葛灵适才亲见“幽冥帝君”诡异高绝功力,识得厉害,连忙凝足功力戒备,却可惜仍然没用。
倏觉两腿如遭重击,骨痛如折,忍不住就要跪倒。
这如何能跪?要真的跪下了,按“玉麒麟”一身傲骨,刚烈性情,他非当场血溅五步,自拍碎天灵自绝不可。
千钧一发之际,“古家堡”内那钟楼上白虹又现,疾射百丈,闪电而至,白虹敛处,三叔“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宫逸一身雪白儒衫,潇洒飘逸,卓立迎风,恍若天人!
诸葛灵腿痛立消,昂然挺立!
多年震慑于威名,群邪一见南宫逸现身,身不由主,变色暴退,尤其“五阴神君”司空表等八魔余悸犹存,惊魂未定,退得更远。
南宫逸却是连正眼也未瞧诸魔一下,儒衫飘飘,星目冷电闪漾,凝注不久前商和所立那座崖巅,不言不动。
夜色中,峰上立时陷入一片沉寂。
但,忽地,阴森、冰冷话声打破沉寂,嘿嘿笑道:“到底是天下第一高手,错非‘谈笑书生乾坤圣手’,谁能在我手下轻易救人?南宫逸,你令我佩服!”
“好说!”南宫逸淡淡说道:“那夜隐身暗处,以‘阎王刺’猝施偷袭的可是你?”
阴森、冰冷话声说道:“不得已耳,阁下幸勿见责。”
南宫逸谈笑道:“岂敢,只恐怕你不是他。”
阴森、冰冷话声似乎呆了一呆,道:“此话怎讲?”
南宫逸道:“彼此心照不宣,何须我多解释。”
阴森、冰冷话声说道:“那么你以为我是谁?”
南宫选道:“‘幽冥帝君’,你还不够资格,你不过实比那森罗十殿第一殿‘秦广王’的身份高了点。”
阴森、冰冷话声桀桀怪笑,笑得很不自在。“南宫逸,休要自作聪明,‘幽冥帝君’谁敢冒充?”
“当然!”南宫逸谈笑说道:“你们‘幽冥教’中,无人敢冒充‘幽冥帝君’,这是必然,不过,奉命行事,以乱人耳目,那该又当别论。”
阴森、冰冷话声笑得更不自在,更勉强!
“我不必跟你斗口,信不信由你。”
南宫逸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是与否,稍时自当揭晓。”
阴森。冰冷话声道:“怎么说?”
南宫逸道:“我只消擒住你,还怕你不从实招供……”
墓地里,一声奇异啸声自左近另一座山峰上划空响起,啸声极其短促,甫起即敛。
南宫逸笑道:“这才是‘幽冥帝君’,他传谕撤退……”
一条人影自适才商和所立那座崖头掠起,疾若奔电,向峰后夜空中飞射而去,一闪即逝。
突如其来的靠山已失,群邪哪里还敢再留?悄无声息地四散飞遁,转瞬间走得一千二净。
三小犹要不顾一切,追那“幽冥教徒”雪耻,却被南宫逸挥手止住,然后,他转向司徒奇歉然一笑道:“二哥,原谅我未能及时出手,我正在钟楼上搜寻那‘幽冥教徒’藏身之处……”
“三弟,我明白!”司徒奇摆手笑说道:“你总不会坐视我挨打丢人,三弟,你怎知此贼不是……”
南宫逸谈笑道:“在我未现身来此之前,宫寒冰始终未离开‘古家堡’一步…”
顿了顿话锋,接道:“其实,我也不敢确定,仅不过略施诈术,他只要够镇定,便不会露出马脚,可惜,他不够!”
商和、司徒奇、三小,不禁失笑,商和道:“三弟以为那声短啸是宫寒冰所发?”
宫逸微笑说道:“这也不一定,有可能是他本人,也有可能是他另派教徒代他传谕,总而言之,他怕属下被擒招供,泄漏秘密……”
商和截口说道:“那三弟就该追……”
“追哪一个?”南宫逸笑道:“顾一个,顾不了另一个,群邪在侧,伺机趁火打劫,我不敢离开,干脆暂时都任他从容逃去算了。”
追话不错,南宫逸无论追哪一个,群邪必然会乘机夺宝,这是大好良机,群邪一个个老好巨猾,谁也不会放过,商和等老少五人恐怕拦阻不住。
若让商和等老少五人去追,以适才那“幽冥教徒”功力来说,那是白费,而且说不定还会有危险。
老少五人点头不语。
南宫逸微笑又道:“由此,也足见幽冥教的确高明,他们是看准了这一点,否则他们绝不会在这时候现迹。”
老少五人再次点头。商和说道:“三弟稍时回去后,自当知道宫寒冰在三弟离开这段时间内,有没有出过‘古家堡’。”
“不错。”南宫逸点头说道:“无如,大哥,那仍然抓不到他的证据,此人极具心智,他可以不必亲自出动,即或他在我来此这段时间内,也曾离开过‘古家堡’,试问,谁知道?他可以用任何里由摆脱二豪、三豪。没在一起,并不能证明他出了‘古家堡’,如今‘古家堡’虽然戒备森严,滴水难透,但假如它寒冰即是那夜以‘阎王刺’袭我之人,而那袭我之人的身份即是‘幽冥帝君’的话,凭他那身几乎与我不相上下、深藏不露的功力,进出‘古家堡’,无人能够发觉,那么,谁又知道有没有人出了‘古家堡’?‘古家堡’中内奸四伏,倘若把守各处进出口的是他的心腹,他们肯说么?捉贼要捉赃,对么,大哥?”
商和默然不语。
司徙奇却一叹说道:“看来,假如三弟所料不差,一切均是宫寒冰暗中操纵,那此人果然高明得可怕,该是咱们唯一隐忧。”
话声方落,墓地理,“古家堡”内突然灯光腾起,紧接着传来几声清叱,灯光下,五条人影被逼现身应于那座大厅屋面之上;适时,由庭院暗影之中窜起五条灰影,疾如鹰隼,分扑屋面五人。
老少六人神情激震,商和惊呼道:“不好,有人乘机闯入‘古家堡’……”
司徒奇陡挑长眉,道:“杀不尽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条命!”
话落,身动,南宫逸倏伸铁腕一把将他拉住,笑道:“二哥,别忙,来人是‘雪山老怪’、‘小兴安岭’的‘独国天尊’及‘长白三翁’。他们应付得了,何不暂作壁上规?”
司徒奇会意,微笑点头。“三弟是想看看三豪神威,尤其是宫寒冰,是么?”
南宫逸微笑不答。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相搏十人强弱已分,由庭院暗影中扑向屋面的五条人影,已被震退,隐回窜起处。
只听大厅屋面上一声怪笑:“米粒之光也来争辉,‘古家堡’武学不过尔尔,老夫…
…”
夜空中,突然响起冷叱:“老匹夫大言不惭,且慢得意,‘古家堡’武学所向披靡,无人能敌,如今你且见识见识。”
一青、一黑、一白,三条人影由大厅后方冒起,闪电扑向屋面上五条人影,其势既突且猛,锐不可当。
司徒奇扬眉笑道:“三对五,‘冷面玉龙’很自负。”
南宫逸道:“他已算谦虚,搏此五魔,他一人绰绰有余。”
屋面五条人影中倏发洪钟大笑:“四豪亲自出马,何幸如之,咦,还有一位怎不索性……”
淡青人影半空中暴扬沉喝:“老匹夫,滚下去!”
五条人影中,一个高大人影首当锐锋,闷哼飞退,险些跌下屋面,厉笑一声,反扑而上。
淡青人影冷笑说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身形电闪迎上。
两条人影乍合即分,高大人影惨嗥一声,双手捂面,拖着凄厉长啸,破空如飞逸去。
商和皱眉一叹道:“难怪‘古家堡’能威震宇内,多年领袖武林,单看宫寒冰这绝世身手就够了,‘独目天尊’那仅剩的独目……唉!”
长笑震天,如怒龙长吟,人影回空飞旋,屋面上,肉球腾空,一个矮胖人影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十余丈,落于另外一处屋面上,哗啦巨响,屋瓦尽碎,矮胖人影停也未敢再停,挺身射起,疾闪投入夜色中。
另外三条人影联手对敌,雪白人影连演两招未能奏效,突发怒啸,腾身而起,双臂分张,十指如约,凌空下击!
只听三条人影中有人惊呼:“‘天罗神罡’,挡不得,退!”
居中人影立时仰身倒射,左边人影跟着脱出威力范围,右边人影也随后急退,可惜,他晚了一步!。
雪白人影如飞星陨石,疾泻而下,如钩十指抓向右边人影一颗皓首,眼看就要脑壳进裂、血溅尸横。
淡青人影卓立屋角,忽然扬声:“三弟莫造杀孽,留他一命!”
雪白人影闻声沉腕。“若非我大师兄有谕,哼!滚!”
下沉的双腕向外一翻猛抖。
砰然一声,那居右人影被震斜飞,半空中猛喷一口鲜血,紧蹑着先退的两条人影之后仓煌遁去。
转瞬之间,尽驱强敌,“古家堡”之威,果然慑人。
青色人影傲然挥手,四下灯光倏然而灭。
整个“古家堡‘没复归于一片黯黑。
寂静、阴沉,一如未发生任何变故……
司徒奇收回目光,转注南宫逸道:“如何?”
南宫逸微笑说道:“很厉害,二哥应该看得出,宫寒冰始终;用的是‘古家堡’武学,丝毫未露他那奇绝诡异功力。”
司徒奇点头不语。
商和却说道:“单凭‘古家堡’武学,宫寒冰一身功力已在我跟你二哥之上,辛天风与燕惕虽不如他,也够我跟你二哥瞧的了。”
诸葛灵剑眉微挑,插口说道:“那是大伯您谦虚,小灵儿这身所学……”
触及义父那两道冷电般目光,余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南宫逸笑道:“人,不能有傲气,却不能无傲骨;二哥英雄半生,叱咤风云,气吞河岳,又何曾服过人?”
三叔由来会替小辈们说话。
诸葛灵乐了,司徒奇也笑了,望了望三小,道:“三弟,这三个,从不知天多高、地多厚,哪里是什么傲骨!分明狂妄,三弟,我可不跟他们客气,你这样宠他们,惯他们,将来总有一天,他们会替你惹来大祸端。”
南宫逸笑道:“我全担了,谁叫我是三叔。”
老少俱皆失笑、望着这位宇内第一、年届卅犹童心不泯的三弟,司徒奇有点哭笑不得。
又轻松地谈了几句,南宫逸道:“古家堡暂时应该可以安静几天了,经此打击,群邪或许知难不敢再来。外患虽除,内忧未消,余下的事,大哥、二哥一对恐怕帮不上忙,先请回客钱吧,免得魏老哥担心。”‘顿了顿话锋,目光移注三小,又道:“你们三个不能闲着,从今夜起,没事常到’古家堡‘外面转转,最好在晚上,尽可能每晚都来,懂么?”
好差使,固所愿也,不敢求耳。
诸葛灵率小黑、小虎躬身领命:“敬遵三叔令谕!”
站直身形,对望一眼,尽在不言中。
南宫逸笑道:“先别高兴,任务艰巨,办差了事儿,三叔可要把你们交请你义父处理,‘铁面天曹神鬼想’可不会留情。”
笑声中,五条人影腾身而起,疾射而去。
一直望着老少五人身影不见,南宫遗始微微一笑,转身掠下峰顶,返回“古家堡”。
“古家堡”中这时静得很,而且空荡荡地,看不到一丝入影。
走完画廊,踏上幽径,南宫逸忽有所觉,他想回避,无奈,已经来不及了;庭院一角的暗影中,传出幽幽话声:“三哥,等我一步。”
话声悦耳动人,令人不忍不听,也令南宫逸心弦震撼;他只得停步回身,目注话声传来处,笑问:“是兰姑娘么?”
没答话,暗影中,袅袅行出了便装的古兰。
她,仍是那袭黑色纱袍,长长地,拖在地上,看来更忧郁、更孤独,楚楚堪怜,望之令人心酸魂销。
也许是因为今夜的月色,那如花娇靥,显得比往日更苍白,白得几乎没有血色,失了应有的光泽。
窄窄的一双黛眉之间,锁着太多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南宫逸面前,流露无遗。
那是愁苦、冥怨、忧伤、凄婉……极为复杂的感情。
这些,立刻感染了整个庭院,月下美景为之一黯。
那双原本清澈、深还,如今却似蒙上了一层薄雾的美目中,更隐射着万种柔情、无限哀怨,毫无保留地倾向了南宫逸。
这,令泰山崩于前都能颜色不变的南宫逸至为不安,他对望了一下,又连忙避开。笑道:“兰姑娘,有事么?”
古兰,她仍紧紧凝注,答得声直很低:“难道非有事才能唤住三哥么?”
南宫逸有点窘,强笑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兰姑娘……还没睡?”
古兰失色香唇边,浮现了一丝笑意,笑意,虽不似南宫逸勉强,却很凄婉,直能令人鼻酸。
“这多日来,我哪一天能够安枕!有很多事情让我睡不着这”很多事情“四字,听来特别教人难过。
都是些什么事,南宫逸自然明白。
他暗感黯然,微皱眉锋,说道:“兰姑娘,人死不能复生,过度的悲痛最伤身体……”
他很巧妙地避开了。
无如,古兰却微摇螓首,又紧接了一句:“肉体上的任何打击,我都受得了,唯独使我支撑不住的,是心灵上的打击,哪怕是一丝丝!”
南宫逸微微轩动了一下刻眉,想说些什么,终又默然。
沉默的空气,很不调和,古兰,轻轻地把它带开了,望了望南宫逸,眨动了一下美目,道:“商大哥跟司徒二哥,还有小灵他们三个,都走了么?”“”都走了。“南宫逸应了一声,惑然投注,道:“兰姑娘怎么知道我大哥、二哥都来了?”
古兰微笑道:“大师兄说的,既然商大哥现了侠踪,司徒二哥必然就在左近,什么时候请他二位来堡中住几天?还有小灵他们三个,多少年了,我始终没看到过他们。”
南宫逸道:“现在恐怕不太方便,以后有的是机会,大哥、二哥都报挂念兰姑娘,尤其小灵,他更想见见古姨。”
一句“古姨”听得古兰美目中突现泪光,她强忍着笑问:“真的么?”
南宫逸点了点头。
古兰娇靥上的笑容更浓,美目中泪光更盛,但旋即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激动,无限的凄楚。幽幽说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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