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宫寒冰脸色为之一变,没再多说。
南宫逸也没多说,笑望一清,道:“道长,如何?宫大侠并未见怪吧!”
一清赧然一笑,转身稽首,道:“多谢宫大侠不罪雅量。”
一天大事化小事,至此更是一点事也没了。
为免震动“华山”,使人心不安,无机真人吩咐无为真人与那位矮胖老全真,把那缸水抬出“三清院”外倒了,并且晓谕在场“华山”弟子,任何人不许声张今夜事。
他这里挥手下了令,南宫逸那里又说了话,是向着宫寒冰:“宫大侠,有件事,南宫逸想请教。”
宫寒冰连忙欠了身:“岂敢,南宫大侠只管下问。”
南宫逸沉吟了一下,道:“以那‘幽冥教主’一身功力,他若要在水中下毒,那是神不知、鬼不觉,易如反掌吹灰,似不必假手他人……”
宫寒冰道:“南宫大侠是问,他为什么假手他人?”
南宫逸点头说道:“正是。”
宫寒冰轩眉笑道:“这不难解释,只因为南宫大侠与宫寒冰都在‘华山’,一旦发现了他,联起手来,他跑不掉。”
南宫逸一副恍然态,道:“多谢指教,想必他也知道,宫大侠这回不会缺场了?”
宫寒冰脸色一变,笑道:“何止这回,以后回回必在。”
南宫逸笑了,适时,无机真人命令无非真人带走一清,并要他亲自押送一清至峰后的“天心洞”。
无非真人刚稽首,南宫逸已然说道:“真人且慢,南宫逸尚有一事要陈明掌教。”
无非真人连忙应声停身,无机真人也自微微稽首:“南宫大侠尚有何教言?”
“好说,”南宫逸道:“我要请教,是哪位负责守护‘天心洞’?”
无机真人道:“‘天心洞’华山圣迹重地,是无机五位师弟负责守护。”
南宫逸道:“他五位是……”
无机真人道:“是无空师弟等五位。”
南宫逸笑道:“原来是与少林‘十八罗汉’、‘武当七子’并称宇内的‘华山五剑’。”
无机真人欠身说道:“南宫大侠过奖了。”
南宫逸一指一清,道:“掌教,一清道长可是唯一见过‘幽冥教主’之后,悔过回头,而能活至如今的人,我有意让‘三秀’光大华山门户,可不希望三秀变成了二秀。”
无机真人身形一震,连忙稽首:“那么,南宫大侠指教。”
南宫逸道:“请掌教另派他人,换回一尘道长,把‘三秀’交给我几天,然后再把一清道长押送‘天心洞’。”
无机真人一愣,道:“南宫大侠是要……”
南宫逸淡笑截口,道:“没什么,掌教先别问,日后自会知道。”
无机真人点了点头,没再问,却深深稽首说道:“无机谨先谢过南宫大侠对‘华山’的又一次大恩。”
可见他不是糊涂人。本来是,糊涂人怎配接“华山”一派掌教至尊?一语惊醒梦中人,无非满脸激动,急步趋前:“无非感同身受,多谢南宫大侠造就之恩。”
南宫逸皱眉摇头苦笑。
宫寒冰却目闪寒芒,面有异色,接口笑道:“有南宫大侠伸伸手,何惧他‘幽冥’千万兵?这—……”
南宫逸截口淡笑:“宫大侠看重,那不过仅堪自保,倘得宫大侠不吝,再指点一二,掌教岂不更可放心?”
宫寒冰一愣,旋即笑道:“宫寒冰这点薄技,怎敢误人?那是班门弄斧,太不自量,也适足令官寒冰汗颜无地。”
南宫逸笑道:“那是宫大侠过谦,莫忘了”古家堡‘武学天下第一,所向披靡。
“宫寒冰笑道:”南宫大侠这么一说,宫寒冰越发木敢……“南宫逸飞快道:“有此一句,足证宫大侠原有成全之意,南宫逸这里谨代谢过了。”
话落,当真举手一辑。
宫寒冰一愣,尚未来得及还礼,无机真人、无非真人与一清,紧接着趋前言谢。
这一来,宫寒冰他怎好再推托?深深地看了南宫逸一眼,笑道:“南宫大侠是存心让我献丑,说不得我只有勉力了。”
南宫逸的确是用心良苦,而这用心,只有商和、司徒奇明白,至于官寒冰,恐怕也了然于胸中。
南宫逸笑了笑,没说话。
只听一阵急促步履声传了进来,随见一条黑影如飞奔至,是一名背插长剑的年轻全真。
诸人闻声见状不由一愣。
无为真人倏地挑眉沉喝:“一心,什么事慌慌张张,掌教师伯在此,还不站住!”
年轻全真连忙驻步,丈余外停身,深深稽首:“禀掌教,弟子有要事请示。”
无机真人长眉双轩,道:“你无风师叔呢?”
年轻全真道:“禀掌教,无风师叔不敢做主,故此……”
连“三清院”主持都不敢做主的事,那必然是大事。
无机真人眉锋一皱,道:“什么事,说!”
年轻全真道:“山下有位女施主,自称来自‘古家堡’,要见南宫大侠。”
南宫逸心头一震,讶然转注商和、司徒奇。
商和与司徒奇面有喜色,没说话。
无机真人则一愣望向宫寒冰:“宫大侠,这位女施主莫非……”
宫寒冰早先是一脸惊喜,如今脸上的神色,却有点难看,笑道:“只不知是不是家师妹。”
无机真人立刻转向年轻全真:“这位女施主可曾示下……”
年轻全真道:“禀掌教,那位女施主没说别的。”
无机真人道:“人在何处?”
年轻全真道:“‘真武门’外。”
无机真人略一沉吟,尚未说话。
宫寒冰突然笑道:“不管是不是家师妹,既然来自‘古家堡’,宫寒冰就该代主迎客,走一趟,走,道长,我踉去看看。”
话落,他刚要举步。
南宫逸向着司徒奇忙递眼色。“既是要见南宫逸,我也该有点表示。二哥,麻烦陪宫大侠走一趟,我跟掌教‘三清院’外恭候。”
司徒奇会意,一笑举步:“二哥我恭领将令,走啦,宫大侠。”当先腾身而去。
宫寒冰目中异采一闪,飘然举步,飞闪不见。
他虽是滞洒举步,那身法,可较司徒奇有过之无不及,修为深浅,半点勉强不得之语,是丝毫不假。
司徒奇与宫寒冰一走,无机真人当即命无非真人带一清回房,命无为真人与那矮胖老全真掌灯随传、迎往“三清院”
外,行走间,南宫逸故意慢了一步,与商和落后走个并肩,他皱眉沉思良久,始侧顾商和:“大哥,你跟二哥似乎早知道了。”
商和有点装糊涂,道:“知道什么?”
南宫逸道:“古兰。”
商和道:“古兰?谁说是古兰?”
南宫逸可当真一愣:“那会是谁?”
商和摇头说道:“我跟三弟一样地茫然。”
他说得一本正经。
南宫逸皱眉说道:“那么刚才……”
商和接问了一句:“刚才怎么?”
南宫逸道:“大哥跟二哥脸上那神色……”
商和又接问了一句:“什么神色?”
南宫逸苦笑说道:“大哥,这是何苦?”
商和笑了,道:“三弟看见了7‘南宫逸点了点头:”不然我会问?“商和略一犹豫,道:“看来我是瞒不住了,三弟,你知道,老和尚来过。”
南宫逸道:“是我要他来的,怎么?”
商和道:“他来这儿之前,曾跑了一趟巫山。”
南宫逸一愣,道:“他上巫山干什么?”
商和道:“找古兰。”
南宫逸又复一愣,道:“他找古兰又要干什么产商和道:”他代你做了主张,要古兰找那本‘归元真经’。“南宫逸立即明白了,道:”这么说来,是苦和尚让她来的?“商和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和尚是一番好意,也用心良苦。”
南宫逸摇头说道:“大哥,我明白,我不敢怪他,我不会那么不通人情;可是,大哥,他错了,他让古兰作难。”
“怎么?‘有和淡然问了一句。
南宫逸道:“这不是等于让她背叛‘古家堡’么?怎么说我都是个外人,倘若让宫寒冰这个掌门人知道……”
商和陡挑蚕眉,威态怕人:“宫寒冰他敢!”
南宫逸苦笑说道:“就算他不敢吧!可是大哥该知道,对‘归元真经’,宫寒冰他不会离身的,让古兰上哪找去?除非她求宫寒冰,要这样,我宁死也绝不让她这么做。”
这是无意中的流露,无意中流露的,才最真。
商和目中异采一闪,笑道:“那么,三弟,她来干什么?又为什么指明见你?”
南宫逸一震,默然不语。
他不明白古兰是怎么找到“归元真经”的。
他也不明白,古兰为什么找来那么容易。
他更不明白,宫寒冰为什么没把它带在身匕他几乎不敢相信,而事实上,毕竟古兰来了。
耳边,又响起了商和那令他心颤的话声:“三弟,你是外人?别说这种令人心碎肠断的话,wrshǚ。сōm人家何时拿你当过外人?
人家可拿你当……“南宫逸猛然抬起了头。
商和一笑,连忙改口道:“三弟,我不说,成不?只有一句话,为你,人家干什么都愿意,千里迢迢,餐风露宿,一个女儿家为你只身跑上‘华山’,别的不说,单这份情意,你可不得辜负。”
南宫逸又低下了头,没说话,心弦可抖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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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三清院”外广场上,昏暗月光洒照,一片宁静。
广场前沿,南宫逸、商和面对山下,并肩而立,身后,是分别掌着一盏灯的无为真人与那矮胖老全真。
南宫逸脸上的神色,很复杂,心中的感受,也很复杂,一双目光,望着身前百级石阶下的登山道,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百级石阶下那半山腰,云雾弥漫,一片迷蒙!往下看,那苍苍树海,郁郁古木,巨影撞憧,隐约于迷蒙云雾之中,静得出奇,也美得出奇!除了那烈烈的衣袂飘风声外,别的,听不到一丝儿声息。片刻之后,那百级石阶下的半山腰,有了动静,三条人影自那迷蒙云雾中现身出来,越来越清晰。
南宫逸看得真切,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云会高挽,身披风学的居中纤小人影,正是古兰。
不知为何,候地,他心里一阵震颤,立时收回了目光。
但是,旋即,他又情不自禁地把目光投射了过去。
这矛盾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明白。
就在他第二次投注时,宫寒冰、古兰、司徒奇已然联袂登上了百级石阶。这一下,他看得更清楚了。
古兰,满身风尘,芳容憔悴,比往日清瘦了不少。
这,令他莫名奇妙地感到心酸、歉疚不安。
宫寒冰的脸上,虽然挂着微笑,但那很勉强,也掩不住那阴沉神色;一股强烈的嫉妒,更由他目光中流露无遗。
踏上了百级石阶的最后一级,古兰就没再往前走,她第一个停了莲步,一双迷蒙、深邃、包含了太多东西的柔和目光,直落在南宫逸脸上,而且是毫无避忌的紧紧凝注。
这目光,令得南宫逸热血上涌,见几乎难忍两眶热泪;他连忙避开了,而且强笑出声:
“许久不见,兰姑娘好?”
古兰身形倏颤,回答得是令人心碎肠断:“托三哥的福,三哥也好?”
南宫逸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那个“好”字,是如何地说出来,只知道用了很大的力气。
适时,无机真人率同那矮胖老全真趋前迎客,稽首发话:“原来是古姑娘芳驾莅临,华山生辉,举派荣宠,贫道有失远迎,当面请罪,姑娘雅量海涵。”
古兰盈盈答道,含笑谦逊:“岂敢!值此非常时期,古兰星夜打扰,冒昧登山,该请恕罪的是古兰,掌教大量谅有。”
接着,宫寒冰以大师兄的身份,为古兰引见了无为真人。
矮胖老全真;老全真法号无真,是掌教三师弟。
适时,商和也走上前来,带笑招呼:“兰姑娘一路辛苦。”
古兰柔婉笑道:“没什么,商大哥该知道,这是应该的。”
一句话又听得南宫逸心里震颤不已。
见礼毕,无机真人稽首肃客,引往“三清院”。
行走间,古兰例顾宫寒冰,惑然发问:“大师兄,怎未见二师兄?”
宫寒冰连忙笑答,他说辛二爷犹在睡梦中。
话声方落,“三清院”内走出一人,他一出“三清院‘哪两扇朱漆的大门,脸上便陡现惊喜色,竟然愣住。
是“铁腕墨龙”二爷辛天风。
古兰娇躯一阵轻颤,随之,是难忍的两行情消,哑声轻呼:“二师兄,是我来了!”
三清院门口人影电闪,再看时,辛天风两只铁腕已紧握上古兰一双粉臂,凤目圆睁,满脸激动:“师妹,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可曾回堡?”
这一连串的问话,令得古兰无从回答,她只含泪微微点了点滚首,那是回答辛天风的最末一问。
李二爷,他接着又问了一句:“师妹,三弟他可好?”
这句话,宫寒冰却没问,而辛二爷问了。
古兰两串晶莹珠泪又自夺眶,点了点头:“三哥,他好。”
辛天风还想再说,宫寒冰摆手道:“二弟,师妹长途跋涉,一路辛苦,这儿夜深露重,不是谈话处,有话里面好好谈去。”
听话意,是流露着无限体贴,体贴未婚的娇委,这是应该的。
辛天风松了手,目光转向了宫寒冰:“大师兄,这前后两件事,大师兄怎没叫我一声?”
宫寒冰笑了笑,道:“谁让二弟睡得那么沉的?走吧,里面谈会。”
这一来,辛大风倒不好再深究了。
可是他满面惑然,他是睡得很沉吗?以他的功力,就是在睡梦中,十丈内飞花落叶也瞒不过他,何况身边少了个人?
别人没留意,独南宫逸皱了眉,目中闪过一丝寒芒。
无机真人让客,直上待客大厅。
在那待客大厅之中,宾主落座,谈的,可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寒暄话;片刻之后,还是辛二爷问了古兰的来意。
古兰尚未答,宫寒冰已然笑道:“师妹这趟千里迢迢,远来‘华山’是来找南宫大侠的。”
话里带着浓重的酸味。
辛天风铁挣汉子豪迈英雄,他没在意,“哦”了一声道:“怎么,师妹有事儿?”
古兰淡然笑答,没一丝温意:“是有点事儿,顺便来看看二师兄。”
宫寒冰轩了轩眉头,没说话。
这时,大厅外走进了无为真人,他恭谨稽首禀报掌教,古兰的歇息处已准备妥当。
听完禀报,无机真人站了起来,大致夜深未能招待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