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任昊站出来打圆场:“这事儿都怨我,您俩别吵了,这酒,我喝。”
范绮蓉不知何时已走到了任昊身后,按着他的肩膀摇摇头,“这种人,没必要跟他客气的,昊,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孙松的弟弟孙升忽然说话了,矛头直指任学昱:“请我们来的是你,轰我们走的也是你,老任,你可想好了。”
他的话,隐藏了又一重意思。
任学昱冷笑着看看他:“不就是个司机么,大不了不干了,有什么?”
“好,好。”孙松气急反笑:“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从今天开始,夜班的活儿全是你一人的,只要你在厂子一天,我他妈就整你丫一天,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哟,这是要整谁啊?”
突然插进的陌生话音,吸引了几人的注意。
只见门前站着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矮胖子,他满脸尽是坑坑洼洼的小疙瘩,似乎是年轻时青春豆烙下的痕迹。
“李厂长?”
孙松、孙升立刻收起了脸上的厉色,“您怎么来了?”
任昊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世,厂长可没来过他家,如今这出戏,让他越来越看不懂了。
夹着公文包的李厂长瞧瞧孙松两人,旋而慢悠悠地走进了屋子,任学昱赶紧让妻子搬了把椅子过去,“厂长,您坐。”
“好,谢谢。”坐下后的李厂长环顾了一下屋内几人:“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嚷嚷了,唉,好好的同事,干嘛非要翻脸啊?”
不同于任学昱,孙松跟厂长还是说得上话的,“您是不知道,前两天他儿子把我俩给骂了,今天本来说道个歉就完事儿了,可谁知道,任学昱又要轰我们俩走,您说,气人不气人?”
任学昱跟一旁哼了一声,也没做解释。
李厂长显然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他把目光落在任学昱身上,迟疑了几秒钟后,突然抛下了一颗冲榜炸弹:“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调职的问题,我觉得,司机不太适合你。”
什么!
任学昱、卓语琴、范绮蓉都是愣住了!
唯有孙松、孙升露出了一丝冷笑。
第92章 … ~假证到手~
“李厂长!”卓语琴不可不干了:“我们家老任给厂子开了二十多年车,没出过一次事故,没挨过一次罚单,虽然有几次送晚了东西,但那也是事出有因吧,可,可这干得好好的,你一句话就给辞了?”
孙松两兄弟还在一旁看热闹般地笑着。(》
“呵呵,我想你们是误会我的意思了。”然而李厂长的话,让孙松两人再也笑不出来了:“我是说他不适合干司机,可没说要辞人啊?呵呵,也怪我,没把话说清楚,嗯,是这样的,刘副科长前阵子退下了,位子还空着,老任,我希望你能接手过去,如何?”
一时间,几人呆若木鸡!
刘副科长?
检验科副科长?
任学昱不知道李厂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厂长,我一直干的司机啊,检验科那里的流程我不太清楚……”任学昱没有被这一官职冲昏了头脑,而是有什么说什么。
李厂长笑呵呵道:“这点你不用担心,回头我让你们科长带你适应适应,有个一天就能通了,如果你同意的话,交接手续咱们下星期一就办?”
虽然卓语琴也没闹清楚怎么个情况,但还是狠狠拽了丈夫一把,示意他先答应下来再说。
任学昱会意,感激地看着他:“谢谢厂长栽培。”
“好,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厂长左右看了看:“嗯,我还有点事儿,你们聊吧。”
据任昊所知,检验科副科长,工资起码能拿到一千二以上,而且托托关系的话,绝对能办下有害工种,那样,父亲任学昱五十五岁就可以退休了。
当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
“老任,那,我们也回去了,呵呵,刚才我话有点冲,你别在意,呵呵,别在意。”孙松和孙升的变化不可谓不大,脑子尚是懵的两人灰溜溜地告辞离去了。
屋内。
四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哑然的感觉。
范绮蓉先说话了:“大哥,你认识厂长?”
“不认识啊。”任学昱比谁都纳闷,背着手来回在屋里溜达着:“跟厂子干了二十年,我和厂长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啊,这次怎么……”
“想不清楚就别想了,反正是好事。”卓语琴的笑容爬上脸颊:“你看看那俩人,变化多快啊,呵呵,真解气!”
任昊一时也摸不清头绪,“咱先吃饭吧,这么好的菜,别糟践了。”
“对,得庆祝一下。”卓语琴重新摆好椅子:“干了这么多年,总算等到翻身的时候了。”
……
次日。
星期六。
小舅卓谦领着敏敏敲开了任昊家的门,见一家三口还没做晚饭,逐提议出去下馆子。卓语琴考虑到房子的问题还要跟弟弟商量,也就同意了。
五人去的是顺城路南边的一家自助涮肉馆,二十八元一位,店名三巴汤,很另类的名字。这还是敏敏提议的,也不知道哪跟劲动了,大热天的,小丫头非要吃涮羊肉。
敏敏年纪最小,说话分量自然也最大。
“姐夫,今儿咱俩喝啤的吧。”
卓语琴撇撇嘴:“羊肉加啤酒,小心闹肚子。”
“没事。”卓谦无所谓地摆摆手,继而将目光落在任昊身上,迟疑了一下,看向卓语琴:“小昊都十七了,让他也跟我俩喝点儿吧。”
卓语琴瞪眼道:“不行!小孩子家家的,喝什么酒啊,谦子我告诉你,你可别教孩子学坏。”
“嗨,这叫什么学坏啊,年岁到了,喝点怕什么的,再说这是啤酒,醉不了人。”卓谦不由分说地给任昊取来杯扎啤:“能喝多少就喝多少,不行就撩那儿。”
任学昱沉吟了一会儿,继而点头道:“喝点就喝点吧。”话音刚落,卓语琴就悻悻掐了他一把。
其实按照大众水平讲,一杯生扎啤根本罪不了人,然而,任昊却是例外。
别看他能喝三两白酒,可白酒跟啤酒不是一个路数,或许是任昊体质的原因,一杯下肚,脑子有些天旋地转的感觉,晕晕乎乎起来。
任昊揉了揉太阳穴:“我去个卫生间。”
“小昊等等,我也得去一趟。”卓谦跟了上去。
在拐角的厕所前,卓谦自怀中掏出一张初代身份证递给他:“按你的要求办好了,生日提前了差不多九年,小昊,你这是要干嘛啊?”
任昊打了个酒咯,上下翻了翻,这假证初一乍看确实不错,可细细品来,却跟真的有很大差距,至少防伪印记做得就不好。不过刘素芬也不是专业的,应该看不出来吧。
“谢谢小舅,这证多少钱?”
“一块钱。”卓谦呵呵一笑。
“不可能,怎么也得上千吧?”
任昊非要拉着卓谦去工商银行取钱还他,可卓谦不要,“记住,可别跟我姐说。”最后,卓谦连他办证的目的也没顾上问,他明白,任昊有分有寸。
待两人回到座位,卓语琴犹豫了一下,方对任昊使了个眼色:“我看敏敏也吃饱了,这儿热,带你妹妹先回家吧。”
任昊看了眼正用餐巾纸擦嘴巴的敏敏:“行,那我们先回去。”
任昊明白,无论是房子的事儿还是任学昱升职的事儿,都有必要跟卓谦说一下。
八点多钟。
连喝了几杯果汁的任昊酒劲儿稍微缓过来了一些,看了看床上已进入梦乡的敏敏,于是乎,拿起分机走到院外,拨去了夏晚秋家的电话。
“哪位?”夏晚秋的声音依然是那种醉意中夹着的一丝很不耐烦的感觉。
“夏老师,我任昊。”
“什么事?”
任昊轻轻捂住话筒道:“假证办好了,您母亲要是来了,我就拿过去给她看,嗯,您看什么时间合适?”
“我不知道她今天来不来。”夏晚秋的声音突然顿了一顿,收敛了些许不耐烦的语调:“嗯,你要是没事,现在就过来吧。”
“那还是改天吧,等您母亲到了,我再过去。”然而,听闻电话那头半天都没有声音,任昊赶紧改口道:“好,好,那……我马上就过去。”
“嗯。”
一声轻嗯后,电话已被挂了线。
任昊对着分机挤出一个苦笑后,这才做公交车往夏晚秋家去了。
第93章 … ~厕所有人~
夜色幽然,蟋蟀零星的叫声忽隐忽现,为街道增添了几分欢快的色彩。
今天的夏晚秋穿了一身比较正统的兰花绵睡衣,胳膊脖颈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给任昊开门时,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看样子,又是没少喝酒。
“夏老师好。”
夏晚秋指了指沙,让他坐下,逐而从茶几上拿起二百元钱,交到任昊手中。
任昊一愣:“您这是干嘛?”
“办证的钱。”
呃,您也太不了解行情了,二百块也就办个计划生育证。任昊连连摆手,将钱退了回去:“这我可不能要,一来这证我没花钱,二来本就是我的错,这点事儿是应该办的。”
夏晚秋脸色一板,不悦皱眉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不行不行。”
夏晚秋见得没办法,轻轻将钱丢在沙上,旋即按下遥控器,默然不语地看起电视。任昊有些怵地偷偷瞅了眼夏晚秋的表情,犹豫着开口道:“您母亲今天过来么?”
夏晚秋侧眼看看他,继而伸长手臂抓起沙夹缝中的手机,用快捷键拨去了电话。
“妈,他来了,你过来吧……还能是谁,任昊啊……嗯,他拿身份证了……干嘛过几天再说……好吧……嗯……我知道了……嗯……啧,您有完没完啊……他今天不住这儿……我挂了!”
任昊咳嗽了一下,装作没听见。
夏晚秋气哄哄地甩掉手机:“她今天过不来。”手机刚落到沙上弹了两下,便又是响了起来。
“哪位?”
“夏姐,我苏芸。”生物老师苏芸笑嘻嘻道:“我跟悦言在王府井逛街呢,刚才我俩看见件衣服特适合您,短款小衫,黑色的,怎么样,我给您买回去试试?”
“我衣服够,不要了。”
“您又喝酒了吧?”王府井百货大楼前的苏芸对着顾悦言吐了下舌头,“您要是不要,我们俩可就买自己的了,对了,一会儿我俩去您家吧,好久都没去过了。”
“改天再说吧,今儿有点不方便。”
“咦?您那来客人了?”
夏晚秋的余光落在了任昊身上,迟疑了一下,答道:“没,就我一人。”
“哦,我还说跟悦言去您那儿转转呢,嗯,那明天再说吧,您早点睡,我挂线了。”
“嗯。”
次日清晨。
今天是星期日,所以夏晚秋准备睡个懒觉。
叮咚……
夏晚秋略有困意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撇了下卧室的挂表,已经八点了。
叮咚……
门铃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夏晚秋边揉着眼睛边去起身开门,在猫眼里望了一下,继而整了整稍显凌乱的睡衣,慢慢拧开门把。
“夏姐。”
门外两人齐齐叫了她一声,分别是语文老师顾悦言和生物老师苏芸。
夏晚秋将她俩迎了进来,反手关好房门道:“怎么这点过来了?”在师大附中里,属三人关系最好,不过由于夏晚秋家里很乱,她们不经常来的。
苏芸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茶几上一堆,继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如释重负地靠在沙上:“我俩昨天就想过来的,可您说不方便,嘻嘻,这不,只能早上来喽。”
顾悦言显然是被苏芸硬拉过来的,在跟夏晚秋打了个招呼后,便一个人搬了把椅子,挨着书柜翻找起适合自己的书籍,慢慢阅读起来。
夏晚秋去厨房刷了两个茶杯,倒好茶水,分别递给两人:“都买什么衣服了?”余光扫见沙边蜷在一起的小被子,夏晚秋走过去,不动声色地将棉被抱回了卧室,出来时,就听苏芸笑道:“外套,睡衣,内衣,只要能买的,我俩都买了个遍。”
顾悦言插了一句:“别咱俩咱俩的,我可一件都没买。”
夏晚秋无奈地看看苏芸,摇了摇脑袋挨着她坐下:“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干嘛总大手大脚的?”
苏芸的表情有些许郁闷,瘪瘪嘴巴看着夏晚秋:“挣钱不就是为了花么,我可明白,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夏晚秋兀自摇摇头,走去冰箱里拎出一听啤酒,然而就在这时,苏芸挂着一副“被你打败了”的表情苦苦哀求:“夏姐,我的好姐姐,您今天能不能不喝酒了,算我求求您了。”
刚要启开拉环的夏晚秋停滞了一下:“干嘛?”
顾悦言也缓缓合上书,“嗯,您每次一喝多,我们俩可该不好过了。”
“是啊是啊。”苏芸痛苦地拍了拍脑袋:“声音立刻高了几度,害得我听了都怵。”要说苏芸最怕的,还是夏晚秋喝醉的模样,感觉她普普通通的一句话,都跟要急眼似的。
见得夏晚秋犹豫着放下啤酒,苏芸轻轻舒了口气:“您是不是刚醒啊?”
“嗯,你俩按门铃的时候,还在睡呢。”夏晚秋打了个哈吃,眯起眼睛向后舒服得靠了靠:“本来打算睡个懒觉,现在可好。”
“嘿嘿,不好意思啦。”
苏芸四下寻摸了一下,想找副扑克牌给她俩算算命,谁想当目光落到茶几下面时,却是长大了嘴巴:“夏姐,你怎么还抽烟啊?”
夏晚秋闭眼奇怪道:“不抽啊,怎么了?”
“你不抽烟……你不抽烟?”苏芸嘀嘀咕咕半天,竟是更为惊讶了,蓦地,她矮身捡起了地上的两包香烟,一脸错愕地跑到顾悦言身旁,急急低声道:“悦言你看,夏姐说她不抽烟。”
顾悦言凝眉瞧了瞧:“中华,红河,在哪找的?”
苏芸指了指茶几:“地上捡的。”
夏晚秋睁眼朝那里望了一下:“地上?我没买……”话未说完,夏晚秋脸色一变,蹙了蹙眉头,没再言声。
苏芸瞧了瞧不语的夏晚秋,看了看手中两包烟,神色骤然变化,目瞪口呆着捅了下顾悦言:“天!我明白了!夏姐她……夏姐她……竟然有男人了!”
就连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的顾悦言,此时都似有些小愕然,瞅瞅夏晚秋:“夏姐,是么?”
夏晚秋狠狠瞪了一眼苏芸:“别听她瞎说!”
“我哪是瞎说呀。”苏芸扬了扬香烟:“这烟就是铁证,不然您不抽烟,家里地下怎么会有这东西?”
夏晚秋沉吟了一下,目光闪烁道:“可能是我爸落下的。”
“不可能!”苏芸几乎跳了起来:“叔叔抽的是旱烟,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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