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答道:“好,我一定和秦副县长多多联系工作。”
彭爱国说:“不但要和秦副县长多联系,也要和我多联系,党委的工作关系到我们队伍的战斗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镇一级的党委堡垒作用要发挥起来,说穿了,咱们做书记的,就是做人的工作,管好了人,把好了方向,就是一个合格的舵手。”
他这么说,拢络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名义上是关心和指导工作,实际上是在提醒林安然,你是书记,是党内职务,要注意别站错队伍。
林安然心里暗笑,彭爱国还真看得起自己,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着茹光彩和付定南、李长清的面就这么拉拢自己。
他装作感激道:“谢谢书记的关系和提点,我以后一定多多向您汇报工作。”
彭爱国终于满意了,不再说话。
一行人出了青云山庄,纷纷上了自己的车,林安然特地到茹光彩车前和他告了别。
茹光彩降下车窗,说:“好好干,过两年有机会,我给你留意一下。”
林安然知道茹光彩对没能帮上自己的忙有些歉意,于是笑道:“茹部长,弄不好过两年我在这里再造一个开发区,那时候你调我也不想走了。”
茹光彩听了哈哈大笑,说:“如果两年多时间你能再造一个开发区,那么不用我调你,省里市里抢着调你回去。”
说完,他看了看周围,觉得林安然这句话怎么看都是一句玩笑话。将太平镇打造成另外一个开发区?就这样的交通就这样的底子?真是太天方夜谭了。
他挥挥手,关上窗子,车子轰鸣一声,绝尘而去。
林安然等车都走了,定定看着远方出神。这里青山绿水,风景宜人,想想还真是个风水宝地,按理说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在滨海市也难找这么好的地方,不过怎么就发展不起来呢?
他觉得自己现在面对的太平镇就是一个疾病缠身的病人,交到自己手里,想要治好它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难怪刚才茹光彩听说自己要再造一个开发区时候展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换别人,估计早当林安然是个疯子在说着疯话了。
他忽然豪情万丈,对身边的陈港生说:“港生,你是读过名牌大学的,又是学经济管理的,你觉得这太平镇能打造成一个新的开发区不?”
陈港生说:“开发区不敢说,这里的地理条件限制了很多因素,你如果把开发区的工业都引到这里来,恐怕也不行,污染不说,交通便利上就比不上市区。”
林安然道:“你说对了,凡事要因地制宜。我在省城的时候见了钱凡,当初在监狱里也见了李亚文,和他们谈起农业发展规划,其实他们搞农业并非一无是处。我觉得这太平镇,发展工业倒不如发展农业,当初钱书记发展农业,对于这太平镇来说,未必是走错方向,只是操作上有些问题而已。
忽然又摆摆手,说:“算了,这事慢慢来,咱们刚来,还是要摸清楚底细再下手。你现在是常务副镇长,分工的时候我会做调整,让你主管经济事务,并协助朱得标管理全面工作,你看怎样?”
他这么考虑已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既然这太平镇根本就不太平,一个镇里有十三位党委委员的班底,那么这样分工显然是一种集权的手段。虽然会无形中增加陈港生的工作量,但是却十分灵活,主管经济,就是涉及经济的事务都能管;协助镇长管理全面工作,实际上是镇长管的都能管,看似分工模糊,但实际上等于暗中架空了镇长。
分工明确固然可以责任到人,有它的优点,但是模糊分工又有模糊分工的好处,反正自己是党委一把手,遇到什么事务有临时点名分工的权力,不会因为模糊分工造成推诿,主动权还是在自己手里。
对于林安然目前的境况来说,太平镇就是一盘布好了棋子的局,自己插一脚进来,必须要能掌握一定的主动,才能控制全局。
陈港生马上明白过来,林安然显然是对朱得标的工作能力十分质疑,协助管理全面工作,意思就是什么都能管,名义上副镇长,实际上能当个镇长用。
他不无担心道:“这么做,朱镇长会不会有意见?”
林安然感慨说道:“说起这太平镇呐,你还没看出来?就是池小王八多!不过,既然来了,就不要怕,做事情岂能尽如人意?干革命又不是请客吃饭,当一把手就要对自己手里这一方辖区负责,说到底,也是对自己负责。估计开展工作后你也会受到很多压力,有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我会给你解决。你现在是政府线的人,和朱得标之间要搞好关系,有什么事往后退一退,不要和他硬碰,交给我去平衡。”
俩人一路说着,又回到了包间里。
刚进门,就听见陈存善嚷嚷道:“林书记!赶紧过来,开台摸几手!”
林安然知道是躲不过这种应酬了,刚来城关县,搞好关系是必须的,况且马进洲在,这位财神是不能得罪的,以后有拨款之类的事情,估计还用得上。
于是爽快应道:“行!我是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我对这玩意可不拿手,还请陈县长手下留情了。”
“没事,一次生,两次熟。”陈存善说:“林书记,你看打多大?”
林安然心想,恐怕这些家伙平常打的都不小,而且说白了,自己和陈存善、马进洲还有朱得标同台,这不是明摆要送钱给两位领导的吗?
既然横竖都是送钱,就让他们自己决定好了。
“陈县长,还是你决定吧。”
“好!爽快,那就五十一百吧!”陈存善眼皮都不眨一下,说道。
林安然心里暗骂,还真行,这不到一千的工资,能打五十一百,要不是我手里还有点儿家底,你这不是让我去贪污么?
第338章 假公济私
麻将打到晚上五点多,两个小时,林安然输了三千多,朱得标输了两千多,马进洲和陈存善两个都是赢家。
由于中午喝多了,陈存善精力不济,毕竟年纪也大了,哈欠连连,于是朱得标赶紧又提议,两位领导去泡泡这里的温泉,再搞个桑拿,回来继续开桌继续喝。
林安然心想,这里居然还有温泉?恐怕是煮的热水往里灌,搞的假货温泉吧?
又想,朱得标看来是把这里当基地了,大凡有价值的官员都往这里带,恐怕今天的消费是镇里买单了。
朱勇当老板,朱得标拉生意,加上朱勇自己的客户也在这里消费,俩人可谓上阵父子兵,难怪他两父子敢在这里荒郊野岭里建什么劳什子山庄了。
县里财政局的几个局长下午没打麻将,早去了泡温泉,也不知道为什么,到五点多还没回来。
林安然抓住机会,向陈存善和马进洲告辞,说自己今天刚来,行李都没放置好,就先回去整理下行李,先解决住的问题了。
陈存善赢了钱,心里高兴,笑眯眯点头应承,说:“林书记今天也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咱们下次找机会再聚聚。“
等出了包间的门,朱得标追上来,说:“林书记,我让司机送你们回去,住的问题我已经安排好了,这镇里有宿舍,就在镇政府旁边,我让党政办杜主任送你们过去。”
说完向旁边找了招手。
党政办主任杜文生早就在一边恭候多时了,这会儿赶紧屁颠屁颠小跑过来,说:“林书记、陈副镇长,这边请。”
林安然和陈港生的行李其实一直就在车上,还没落过地,这会儿从茹光彩的车里移到了镇的车里。
看看镇里的车,居然是一台三菱越野,不禁又让林安然大感意外。越来越觉得太平镇这地方十分不正常,说是贫困镇,可看起来一点不贫困,吃的用的,都是高档货,比市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鹿泉街道办好歹是开发区的重点街道,招商引资是全市的翘楚,可是也不过是三台车,两台还是当初敲了卫国庆竹杠得来的丰田皮卡2400,一辆是成立街道之初,市里拨款购买的丰田小霸王。
跟这太平镇的三菱吉普比起来,可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刚准备上车,朱得标又走了过来,将林安然拉到一边去,悄声道:“林书记,今天你输了不少吧?”
林安然假装肉疼道:“是啊,输了我三个多月工资了。”
朱得标呵呵一笑,轻松道:“没事,你找几张饮食发票或者什么文具发票回来,我给你报了就是。”
林安然心里顿时亮堂,难怪朱得标输的一点不肉疼,起初还以为他财大气粗呢,没想到是假公济私,用公家的钱当然不心疼了。
“这不好吧……”
朱得标打断道:“咳,没什么不好的,难道招待领导,还让我们自己掏腰包不成?”
三千元对林安然来说是毛毛雨,金地服装城开业两年多,秦安红赠予的一千五百万已经回本了一千二百多万,现在自己是千万富翁了。
他没打算报销这三千块,权当是消费掉了。没想到朱得标倒是很自觉,要给自己报销。不过这钱可不能拿,也不可能拿,拿了就等于和朱得标同流合污了。
上了贼船,就得跟着贼走。
不过在这里和朱得标推辞显然不是时候,也不是地方。林安然没答应,也没反对,笑着说了声再见,就上车走了。
等回到镇政府的宿舍,杜文生和司机忙前忙后将两人的行李提到楼上。林安然和陈港生住在三楼,俩人对门。宿舍本身最高只有三层,有一定的楼龄了,是早年建起来做单身宿舍之用,每个房间只有一室一厅。
杜文生一个劲向林安然道歉:“林书记,咱们这里的条件就这样,如果不满意,您就跟我说,我到镇上另外租房子。”
林安然环视了房里一周,这楼房虽然旧了点,不过当年用料可一点不差,基石用的都是山里的青石条垒的,是苏式风格,而且杜文生显然派人粉刷过,双飞粉看起来很新,连个印子都没有。
厅里摆了一条崭新的木沙发,还有一台二十一寸的彩电,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卧室的床是新的,上面铺了席梦思,一切都显得像个温馨的小家。
“很好,不用另外租了,我很满意。”林安然边看便点头,说:“辛苦杜主任了。”
杜文生赶紧摇头,说:“不辛苦不辛苦,服务好领导是我们党政办的职责。”
他忽然指指厨房,说:“如果林书记您不做饭,那么可以到镇政府大院的饭堂去吃饭,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人送饭菜过来,很近,很方便。”
林安然噢了一声,说:“这里还有饭堂?”
杜文生说:“有,咱们镇的干部,每人每月只要交90元就能在饭堂吃一日三餐,不够的镇里财政补贴。”
林安然心道,看来这镇果真和街道有点儿区别。镇的财政是相对独立的,有自己的财政所,只要按照有关财政规定上缴了各项收入的应缴部分,剩下的全归镇里自己支配。
而街道是政府的派出机构,财政是不独立的,什么钱都要伸手向区财政申请,街道的领导要用钱方便点,唯一的出路就是弄点小金库,但确是违规的。
他又想到了朱得标,看来他这个镇长是当真相当滋润了,于是有意招呼杜文生坐下,说:“杜主任,你坐。”
杜文生受宠若惊,几乎是摸着凳子坐下来的。林安然给他倒了杯水,吓得他赶紧由站了起来。
“林书记,这使不得,怎么让您给我倒水了。”
林安然笑笑道:“在职务上,我是你上司,在年龄上,你是我长辈。”
杜文生年纪已经四十有余,林安然这么说当然不过分。倒是杜文生又吓了一跳,一连串的使不得使不得。
林安然觉得杜文生似乎小心谨慎过度了,隐隐瞧出一丝端倪。从这位党政办主任身上能看出来,这太平镇以前的一把手和现在的镇长朱得标平日里肯定很霸道,而且闹得厉害。
一个单位的中层干部如果凡事畏畏缩缩小心谨慎,那么这个单位的领导一定是专断独权,而且班子之前一定不团结,如此才会让这些干部如履薄冰,从而有这种表现。
他忽然暗想,自己要将太平镇的绝对权力掌控在手里,必须要建立起自己的人脉和班底,朱得标经营多年,自己要插一脚进去,就必须团结可以团结的,分裂对方可以分裂的。
倒不是林安然好斗,只是这么做也是没办法,从今天就看出来了,朱得标和自己不是一路人,将来恐怕必有冲突,要在冲突到来之前布好局,以免将来被动。
做一把手嘛,掌控全局是必须的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什么事情都做不成。
他故意和杜文生寒暄家常,慢慢把话题往工作上和镇的人士关系上引,甚至连陈港生过来敲门,林安然也让他先回去自己宿舍,有事待会再来说。
杜文生何曾受过这种待遇?林安然的前任姓袁,是和朱得标在官场斗争中失败才被调到县里赋闲了,以前在职的时候,整天一副棺材脸,见了谁都板着脸,像看到阶级敌人一样,逮着一点小瑕疵就批评个没完没了。
眼前这位年轻的新任书记,看起来倒十分和蔼,杜文生心里暗叹,也不知道这年轻书记是不是朱得标的对手。
他对林安然的印象很好,如今又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于是便将镇里的人士关系一一说了出来。
林安然很有耐心听着,偶尔提问几句,像个听课的学生一样认真。
杜文生越说越带劲,越说越坦白,从未说得如此淋漓畅快。
太平镇一方小官场上的原貌,逐渐呈现在林安然面前。
第339章 池小王八多
杜文生一直唾沫横飞说倒七点钟仍意犹未尽,林安然看了看表,说:“这样吧,都到了晚饭时间了,杜主任,咱们到饭堂边吃边聊?”
见林安然邀请自己共进晚餐,杜文生喜出望外,马上说道:“真是抱歉,只顾自己说话,忘了林书记您还没吃饭呢。去食堂吃?”
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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