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付京源连这一点都不明白的话,也活该他这些年来,一直被秦钟愈压制的死死的。
尽管对秦钟愈下手,这样的决定做起来很难,但他有义反顾孤注一掷的决心。
这些年来,付家虽然号称是杭州第二大家族,但实则一直都生存在秦家的yīn影之中,被这座大山,压迫的喘不过气来,不仅是商业方面倍感打压,就连前段时间他儿子遭遇了车祸,明明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却偏偏没办法真正撕破脸皮。
但既然那层脸皮早已不存在,为何,就不能干脆彻底一点,彻底撕开?
杀了秦钟愈,一举打乱杭州的格局,要么付家上位,要么付家为此陪葬,两个结果,再差,也查不到哪里去。
“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杀我了?”秦钟愈眼睛悄然闭上,叹了口气。
“是的,你该死。”付京源坚定的道。
“那你开枪吧。”秦钟愈道。
“且慢……”庄少同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出声阻止,可惜来不及了,兰字号包厢,响起了第二枪。
鲜血从秦钟愈的脑门迸shè而出,染红了庄少同一脸,庄少同脸sè遽然惨变,反手一抹脸,狰狞的如同一头愤怒的狮子。
“秦阳,你既然要杀他,为何不自己杀?而要假手于人!”庄少同愤怒的道。
“我只是在帮付总做一个决定罢了。”秦阳淡淡的道。
庄少同心里猛寒,情知眼前这个少年人的恐怖之处,杀一人收一人,伤一人,各种手段,运用的驾轻就熟。
杀的是秦钟愈,收的是付京源,伤的是他庄少同。
这一场鸿门宴,悄声息间,变成了秦阳一个人的独角戏,他们这三个人,论何等身份何等地位,都不过是这场戏中的龙套。
这就是他今rì明知是个陷阱,也依旧会来赴约的缘故吗?
好深的心机,好狠的算计,好毒的手段!
庄少同不知为何,竟是有些后怕,他在想,若是秦阳不是让付京源杀掉秦钟愈,而是杀他的话,他该作何反应?
是垂死挣扎,还是如秦钟愈一般的直面死亡?
前者和后者,所谓伟大不伟大,但并不会改变整件事情的本质,最终都难逃一个死字。
“秦阳,你又杀了一个人。”庄少同咬牙吼道。
“没错。”秦阳笑了。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杀我了?”庄少同眼中充血,话语颤栗。
“好端端的我杀你干吗?”秦阳一副比不解的样子。
庄少同比他更是不解,道:“你不杀我?”
“我当然不会杀你,不然这个局面该如何收场?”秦阳戏笑道。
“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我帮你处置后事不成?”庄少同怒极反笑,笑声高亢讽刺。
“按道理来讲,本应如此,当然,或许你不太情愿,但这本就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了这话,秦阳不再废话,领先往门外走去。
付京源杀了人,惊恐之后又是一阵难言的兴奋,他一把丢掉手里的枪,追随着秦阳一路往外走去,从今以后,他和付家,都将如一条狗一样,紧紧追随着秦阳的脚步。
但他不会后悔!
庄少同目送着二人离开,太阳穴猛然跳动,好几次,都想捡起地上的手枪,给予二人两枪,留下他们两个的命。
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不是因为不恨,而是因为今rì大势已去,这么做,已然毫必要。
庄少同看着秦钟愈的尸体,心头讪然,不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一道人影,就在这时,悄声息出现在包厢内。
“庄师长,恭喜你刚才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凤凰面表情的道。
“你是谁?”庄少同猛然被惊动,寒声问道。
凤凰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仇家已经死了,就死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我的仇家是谁?”庄少同本能的问了一句,末了又是觉得不太对劲,毕竟,死的人是秦钟愈,而不是秦阳或者付京源。
“你指的是秦钟愈?”庄少同飞快的加了一句,连脸都扭曲了。
“除了他,还会有谁?”凤凰淡淡的道。
“不可能!”庄少同失声道。
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秦钟愈可是他多年的老友,怎么可能杀害他的儿子?
而且,杀了他的儿子,对秦钟愈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秦钟愈老谋深算,不可能连这里边的利弊得失都算不清楚。
“一开始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这就是现实,残忍的现实。”凤凰一扬手,手里的一份尸检报飘到庄少同的面前,道:“好好看看吧,你肯定会开心的。”
庄少同弯腰捡起地上的报一看,脸sè又是一变。
“一份尸检报而已,能够明什么?”庄少同冷声问道。
“人不是付京源杀的,不是秦阳杀的,那么,还会是谁杀的?”凤凰戏谑的道。
“我不知道。”庄少同心乱如麻。
“谁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谁就是凶手,难道庄师长连这点都看不清楚?”凤凰讥笑道。
秦阳和付京源如果死了,最大的利益获得者,自然是秦钟愈,这一点,毫悬念。
“难不成?真的是秦钟愈?”庄少同大声吼道,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你应该知道这是真相,当然,很可能你法接受,不过你应该很清楚,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毕竟,这个烂摊子,最终还是要交给你收拾的。”
此时,庄少同也终于明白了秦阳为什么会有指使付京源杀死秦钟愈的勇气,原来,这才是他最大的底牌。
他摆出这么一道鸿门宴,表面上来势汹汹,实则,不过只是一个被随手玩弄的丑罢了。
“秦阳,你到底让我感激你,还是恨你呢?可是,终究是你先伤了我儿子在前,不然,他决然不至于落到如此下场!不管怎样,你都欠我一个法!”庄少同暗叹一口气,手指紧紧的攥着那份尸检报,再也不看秦钟愈一眼,径直离开了包厢。
既然秦钟愈死了,那么,秦家的存在也就没有任何必要了。
那样的一个庞然大物,势必耗尽他全部的心血力气,但杀子之仇,却不能不报。
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能浪费一分一秒。
就在庄少同离开包厢的时候,一辆不起眼的捷达轿车,转过一个拐弯,缓缓驶离鸿雁楼。
车内,纪连轩神sè颇为古怪,语气复杂的道:“秦钟愈死了。”
“杭州要变天了。”侏儒道。
“我知道。”纪连轩点点头,复又道:“没想到,千算万算,却没算准秦阳又抱上了一条金大腿,悄声息间,玩弄所有人于股掌之间,就连我们也被他骗过去了。不然,死的那个人,应该是他吧。”
“能够抱上金大腿,也是一种本事。”侏儒揶揄道。
“是啊,所以我输的心服口服。”纪连轩感叹道。
“你真的输的心服口服?”纪连轩的话音未落,就听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纪连轩猛然侧头看向右边,就见着右边的车窗玻璃上,不知何时,贴了一张人脸,那张脸挤压在玻璃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微有些扭曲,却因此而狰狞,狰狞如虎!
第335章他不死,你死!
庄锐一死,杭州激流汹涌,风云突变,付京源和秦阳均被卷入其中,庄少同赶赴杭州,偕同秦钟愈钳制付京源,威逼秦阳,一场改变杭州格局的大戏,在鸿雁楼上演。
纪连轩来到杭州,等的就是这样的一个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这场jīng彩大戏。
他轻车简行而来,换乘一辆最普通的捷达轿车,自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到位,却是没想到,第一时间,就被秦阳给发现了。
“秦阳!”
望着车窗玻璃外边贴着的那张脸,纪连轩心头猛然大震,双眸圆睁,眼神倏然发直,脱口叫出了秦阳的名字,心里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万千情绪,一齐涌向心头。
“是我。”秦阳轻笑点头,笑眯眯的问道:“这可真是巧了,纪公子也是来鸿雁楼吃饭的?不过鸿雁楼今rì应该是被包场了吧,你这可来的不巧。”
纪连轩心头苦笑,他刚才的话,明明秦阳有听到,却还是故意问出这样的问题,这摆明是要扇他的脸。
但这样的情况下,纪连轩只能任由他发挥。
而且,秦阳的脸就贴在车窗玻璃上,扭曲狰狞,怎么看怎么怪异,给他一种极为不舒服的压迫感,使得他法以平常心来应付这场对话。
想了想,纪连轩道:“如果我只是恰巧路过,秦少相不相信?”
“不信。”秦阳笑的更开心了。
纪连轩奈的道:“那你为何还要问我?”
“逗你玩行不行?”大笑声中,秦阳用力往外一拉,拉开了锁住的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
纪连轩坐在后排座位上,秦阳这一进来,就被挤到了一旁,纪连轩身体陡然僵硬,而坐在驾驶位置上的侏儒,在这一刻,则是变了脸sè。
“我不请自来,纪公子应该不会怪罪吧。”秦阳假惺惺的道。
“不会不会。”纪连轩很头疼。
“不会就好,我还担心纪公子不太方便呢。”秦阳笑着招了招手,对侏儒道:“开车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我请纪公子喝杯茶。”
侏儒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没有应声,轻轻的踩下油门,加快了车速。
纪连轩心情有点乱,没话找话的道:“秦少什么时候回蓝海?”
“解决完最后一件事情,就该回去了。”秦阳一脸笑意的道。
“哦,什么事?”纪连轩假装好奇的道。
“你真想知道?”秦阳问道。
“秦少也可以不。”纪连轩不动声sè的道。
秦阳笑着,道:“也没什么不好的,就是再杀一个人罢了!”
“杀谁?”心底微慌,纪连轩失声问道。
“杀你。”秦阳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
“我——”纪连轩惊的差点一屁股从座位上跳起来。
秦阳哈哈大笑:“逗你玩的。”
纪连轩都要语了,尴尬的道:“秦少就别开玩笑了,我心脏不太好,”
“你真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吗?”秦阳缓缓道。
纪连轩不知秦阳这话是真是假,选择沉默,没有回答。
就在这一刻,秦阳身体忽然一动,一拳轰向正在开车的侏儒,侏儒一直透过后视镜观察着秦阳的一举一动,发觉拳风袭后脑而来,立即一打方向盘,变换车速,身子一矮,侧身避开。
秦阳微微一笑,右手化拳为掌,趁势抓向侏儒的肩膀,侏儒只得再躲,但车厢内的空间就这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
侏儒一脚踩下刹车,身体扭转,迎面朝秦阳轰来一拳,秦阳抬手,一拳对轰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拳头对拳头,侏儒只感觉手腕处猛然一痛,身子轻轻一晃,情知事情不妙,就要推开车门逃下车。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秦阳既已动杀机,焉能让他跑掉,一拳过后,秦阳又是一拳轰出,慌乱之中,侏儒被迫还击。
一拳接着一拳,二人的拳头,密集的碰撞到一块,碰撞出骇人的闷响。
鲜血,从侏儒的拳头上迸shè而出,溅入纪连轩的眼中,纪连轩眼睛一片刺痛,忽又听侏儒一声惨叫,整个车身,随之抖了起来。
如果有外人凑巧路过这里,一定会以为发生了某件喜闻乐见的车震事件。
但杀人这种事情,绝对没有任何期待感可言!
“砰”的一声,最后一拳,秦阳的拳头,正中侏儒的喉结。
纪连轩这时刚好睁开了眼睛,他顺着秦阳的拳头看过去,亲眼见着,侏儒的喉结,一点一点的塌陷进去。
侏儒双目暴睁,几乎将眼珠子瞪出来,他死死的看着秦阳,万难相信自己会死的这么快。
“咕噜!”
侏儒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气泡炸开的声音,脖子一偏,再声息。
纪连轩眼睁睁的看着侏儒死去,狂~抽冷气,身体如置冰窟,从头冷到脚。
“秦阳,你疯了吗?”纪连轩强忍着心头的惶恐,声音发颤的问道。
秦阳将手掌在椅背上擦了擦,轻描淡写的道:“你觉得我不应该杀他?”
纪连轩愤怒的道:“他只是我的司机罢了,根本就没得罪过你。”
秦阳似笑非笑的道:“你的记xìng看来不是太好啊。”
“什么意思?”纪连轩冷声问道,心底cháo起cháo落,波涛汹涌。
“他曾经对我开过一枪。”秦阳淡淡的道。
这些消息,都是凤凰诉他的,秦阳并未去求证,也没有求证的必要,危险要扼杀在摇篮里素来是他做人的准则,就算是纪连轩果真什么都没做,单单看他今rì出现在鸿雁楼,他就有向他出手的理由。
更何况,他还了那样的一句话。
纪连轩吸了口气,脸sè铁青:“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秦阳的话语不带一丝的烟火之气。
纪连轩看了看侏儒的尸体,沉默了好一会,缓缓道:“是的,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补偿我?”秦阳眯眼的问道。
“他已经死了,而且,我并没有让他杀你。”纪连轩道。
“他根本就杀不了我,而且,你还没死。”秦阳笃定的道。
事实就在眼前,纪连轩想要辩驳都有心力,他此刻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秦钟愈会输的那么快,找着这样的一个对手,毋庸置疑,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纪连轩又是沉默。
秦阳没等他回话,接着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那么做是出于什么目的,但基于你对我的了解,你应该很清楚我是一个很记仇的人,所以,我要的补偿不会太轻松。”
“你要什么?”纪连轩艰难的问道。
秦阳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道:“杀掉秦书白,然后,滚出杭州。”
“不行!”纪连轩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我是在命令你,而不是在要求你,记清楚了,三天之后,如果秦书白还没死,我将亲自去苏州,杀你!他不死,你就死!”
话音落,秦阳人影一闪,离开了车子。
车子停靠在路边,早已没有往前方开,纪连轩没有看清楚秦阳是怎么离开的,只觉得后背的冷汗,渐渐湿了衣裳,这让他感觉有点冷,但事实上那不是冷,而是心寒!
……
上午八点钟左右,一辆黑sè的奔驰轿车,缓缓行驶在杭州市城区的主干道上,付京源亲自开车,邀请秦阳去付家做客。
秦阳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只抽了一口就没再抽,那烟已经燃烧了大半,一截长长的烟灰将落未落,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在秦阳的裤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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