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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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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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夫人不干,她对着情郎叹了口气,说了一句名言:“吾爱汝甚,然吾
也爱己甚。”

  她说,她受了半辈子的白眼轻视,脱了贱籍后,已决计后半辈子挺起
脊梁做人了,是以开作坊,招学徒,经商行贾,已经替自己挣下尊严的生
活,并且她现在过的很愉快。

  高覃坚决要娶她,江左高家却死活不答应,这件事闹的天下皆知,连
市井街坊都热衷谈论;最后,高覃毅然放弃似锦前程,弃职去衔,还被高
家开除宗祠,赶出家门。

  然后,遭受天下人非议的夫妻俩隐居于雍州山野,清贫度日,相濡以
沫,高覃潜心读书,著书修学,教诲子弟,琉璃夫人则带着贫困的当地百
姓,开山凿矿,蓄水为田。

  整整十年,皇帝都换任了,高覃以扬弃程朱理学的几本鸿篇巨作而再
度名满天下,四海学子莫不仰慕,纷纷前来求教,朝廷三发诏令,让高覃
复职还朝,此后青云直上,出将入相,三归乡野,又三次还朝,官位直至
太师,且门下弟子无数,最后入了《名臣传》和忠良祠。

  而高夫人呢,从歌妓到超一品的诰命夫人,琉璃夫人的一生简直比传
奇还传奇。

  当时明兰读了这段书(正史+野史),曾疑问庄先生:“矿山可以私开
的吗?官府不管?”

  “别的矿不可以,然琉璃夫人却可以。”庄先生道,“因这矿非金银,
非铜铁,非煤盐,而是一种奇异的‘石英’,可烧制琉瓦玻璃,官府都不
知道那东西作什么用的。”

  玻璃!是的,玻璃。

  明兰瞳仁微缩,看了眼四周敞开的窗户,上面镶嵌着明净瓦亮的玻璃,
有些是整块整块的透明玻璃,有些是小片小片镶成花鸟图案的彩琉玻璃,
光华绚烂,厅堂敞亮。

  在技术水平低下的古代,琉璃夫人通过一次又一次的精密实验,先烧
些玻璃小玩意挣些前期资金,十几年后造出凸透镜片,以作千里镜或放大
镜,再十几年后,终于彻底革新了技术,烧制出大面积且平整结实的薄玻
璃。

  这位琉璃夫人应该是穿来的——明兰微微出神的望着玻璃窗——从她
目前残存的实验手稿来看,她还是学理工的。

  这专业可真好呀,明兰低头叹息,十分羡慕。

  厅内响起一阵轻轻的喝彩声,只听那女先儿的唱腔陡然低沉深衍,眼
神中直是天荒地老的信息,就是明兰这样的伪文青也不得不承认,这实在
是出好戏。

  因为这戏是前朝一位大才子所作,而他正是高氏弟子,在他七十古稀
那年,午夜梦回少年求学时代,那时他们常能见到白发苍苍的高覃夫妇,
携手缓行江畔,依旧是恩爱情深。

  老人满脸是泪的醒来,满怀感激和敬慕,挥笔写下这部传世之作,用
以纪念已逝的恩师和师母,大才子出手自然与众不同,《琉云翘传》曲调
婉转动人,唱词清雅隽秀,里面许多词句几乎可以直接入诗,端的是难得
一见的佳作。

  明兰再看周围女眷们的脸上,有艳羡的,有忧思的,都多少带了几分
感慨,一旁的朱氏轻叹道:“唉……一个女子能做到琉璃夫人这份儿上,
算是值了。”

  琉璃夫人的的存在,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象征,告诉女人们原来世
上的确是有这样深情的好男儿的,只是自己没碰上而已。

  而对于明兰,琉璃夫人则是个信号,告诉她,她是有老乡的。

  从祖母那里,明兰曾陆续的听说过一些关于静安皇后的事。

  知道她出身显赫,生就美貌,又自小聪颖,三岁能诗,五岁能画(应
该是魂穿),一手诗词惊采绝艳(唐诗宋词),十五岁选作皇子正妃,二
十岁册封皇后;盛老太太少女时代曾进宫见过她,可不过两年后,三十七
岁的静安皇后就薨逝了。

  “她为何去的这么早?”幼年的明兰曾问道。

  “因为她根本不该进宫为后。”盛老太太满脸怅然的怀念,“她的品
格像山崖上的雪莲一样高洁无暇。她不是轻信,而是待人真诚,她不是不
懂机巧,而是不屑。而宫里那见不得人的地界儿,不是是弄脏了她。哼!
那起子奸人,还真以为自己胜了?还不是各个都不得好死!”

  那是明兰唯一一次见到祖母流露出那般深刻的怨毒痛恨。

  官方的说法是,因奸妃小人挑唆,帝后生隙,其后皇后沉迷于制镜奇
技,于宫内另辟一小作坊,终日忙碌,再不问宫闱之事,也不愿再见皇帝。

  “做镜子?”明兰惊道。

  “是呀。”盛老太太笑道,“静安皇后说是从古籍中寻到一个方子,
可以在玻璃上做出镜子来,比铜镜强上百倍,她是极聪明的,不过一两年
就大有眉目,可惜……”盛老太太沉下了脸,明兰不敢再问了,没等静安
皇后制出镜子,她就过逝了。

  “她曾说过,她这辈子最后悔之事,就是少年早慧,才貌闻名天下。”
盛老太太语带哽咽,忧伤道,“真是盛名之累!”

  听孔嬷嬷说,静安皇后临终前,把从小到大所有诗稿图纸全都焚毁,
不肯留下一字一纸。

  接下来的事,是孔嬷嬷的独家透露。

  闻得后逝,武皇帝像是失了魂,坚不肯信静安皇后是病故的,当即把
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捉了起来,叫他们验尸,查不出一个杀一个,一直杀
到第十个太医时,终于验出毒素,并推断得出,应是慢性毒药,静安皇后
差不多已中毒三年了。

  凤仪宫里,武皇帝在尸体旁坐了一天一夜,不过短短几日,原本豪迈
英武的武皇帝骤然变的暴怒多疑,至此之后,他心性大变,谁都不信,不
但彻查宫廷,杖毙宫人宫妃近千余人,还掀起几起大案,将无数官吏投入
大狱拷问。

  皇贵妃赐死,族诛;淑妃,丽妃勒令自裁,父兄赐死,族人贬为庶民,
庄妃打入慎刑司,严刑拷打后处死,然后也是族诛……凡是正三品以上的
嫔妃几乎都没逃过一劫,运气不好的还要牵连家人。四妃里只留下一个贤
妃,但几年后也被吓死了;九嫔里面只逃出一个王充仪,不过后来也神志
不清了,一下子,后宫空出一大半。

  凭良心说,害死静安皇后的人里当然少不了她们,但也有不少的确是
冤枉的,不过那个时候的武皇帝,就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见谁咬谁,谁
也不敢规劝;还好,静安皇后还有个温敦的小儿子,也就是先帝仁宗,总
算他的规劝武皇帝还能听两句。

  这般腥风血雨,足足闹了三年;武朝末期,皇帝甚至开始迷信术士之
说,彻夜祭坛招魂,不过皇帝不是笨蛋,斩杀了许多江湖骗子后,他几近
绝望。

  某日深夜,他忽梦醒,彻夜纵马去孝陵,跑到静安皇后的棺椁旁痛哭
一场,絮絮叨叨说些胡言乱语,然后清晨再纵马回来上朝;自此之后,就
养成了习惯。

  听到这里,明兰忍不住叹气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太医曾断言,以武皇帝的健康状况,活个七老八十绝没问题;不过再
好的身体也经不住天天COSPLAY黄老邪呀;一次武皇帝偶感风寒,发起些低
烧,内外臣工都规劝不住,他依旧彻夜驰马去孝陵看老婆,次日回来后就
高烧不止,不久就驾崩了。

  这个故事,明兰听来唏嘘不已,盛老太太讲起来却十分解恨!

  因为这个缘故,镜子的出现晚了好几十年,一直到几年前,新帝继位,
被两代皇帝封存的静安皇后的遗物终于解禁,皇帝叫内务府的工匠照着静
安皇后的手稿开工,很快就制出清可见人的镜子。虽然过程很费事,还不
能普及,但作为皇帝左右手的顾廷烨立刻就分到了一面立身大镜和两面珠
翠珐琅镶嵌的小手镜。

  琉璃夫人和静安皇后,天差地别的投胎,明兰相信她们都是十分可爱
的人,可惜,一个成功了,一个却失败了。这就是明兰迄今为止能确定的
两个老乡。

  此外,十几年前曾有一桩奇事,时任户部尚书家有一位千金,一次大
病过后便荒唐起来,镇日吵着要开店做生意;及笄后又纠缠于几位亲王郡
王乃至世家公子间,行止不检,放诞不羁,还常以狂悖之言鼓动年轻世家
子弟。

  名声烂的一塌糊涂,众人避之如污秽,到二十岁还无人问津婚事,连
累父亲仕途断绝,姐妹都嫁不得好人家,后来她被禁闭于宗祠庵堂之内,
谁知却被她逃了出去,还自卖身于青楼,当起了花魁,她扬言‘琉璃夫人
能做到,为何我做不到’。

  不过她始终没有遇见一个高覃,倒碰上了不少元稹之流,男人把她玩
完就走了,还在外头宣扬和这位自甘堕落的高门千金的风流韵事,把整个
家族的名声都搞臭了。

  古代的宗法制度,作为一个父母长辈俱全的女子是没有‘自卖身’的
资格的,她的家族一找到她,就把她弄了回去,然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据说,是被沉塘了。

  明兰疑惑这种癫狂的行为,到底算是穿越式的脑残,还是古代既有式
的脑残,因为没有确切证据,所以不能肯定她是不是自己的老乡。

  冥冥之中似有天定,她知道自己恐怕永远也碰不上老乡;她的老乡中,
有名满天下的,也有籍籍手机的,而她,大约就是属于后一种吧。

  或者说,同在这个年代,在不同的地方,也有像她一样认真努力生活
的老乡,不敢惊世骇俗,不敢冒进出头,认真生活,努力承担责任,融入
这个社会,平静安耽的过完这一生。

  这样,也很不错嘛。

  想到这里,明兰忽轻笑起来,这笑容落在朱氏眼里,觉得既陌生又奇
怪,明兰眼神离合之际,贝齿细细咬着嘴唇,仿佛暗怀着一种有趣的秘密,
偷偷隐藏着,独自愉悦着,眼角眉梢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娇媚,有一点坏心
眼,还有一点淘气。

  朱氏低头暗忖:怪道二哥被迷住了。

  127

  直至未时末,女眷们才陆续告辞,明兰揉着笑的快抽筋的腮帮子爬上
软榻,眼睛一闭就人事不醒了;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际,腹部和
胸口出现十分熟悉的压迫感。

  明兰十分淡定的睁开眼睛,眼看窗外日已西斜,男人沉重的身子半趴
在自己身边,大腿搁在明兰肚子上,手臂横在胸口,脖子处挨着一颗脑袋,
正冲自己喷着濡湿的热气。

  明兰艰难的吐了口气,先扭腰,再努力从薄毯下伸出两条胳膊,好像
举杠铃一样把男人的胳膊顶起两三寸,然后连扭带爬的从软榻上滚下来,
这一整串动作行云流水,熟练之极。

  闻闻自己衣裳上的味道,明兰赶紧进了净房,丹橘帮她散头发松衣裳,
小桃忙着打热水投帕子,她们二人瞧明兰脸色忿忿,互看了一眼,丹橘忍
不住道:“夏竹和夏荷照了您的吩咐给老爷铺了床的,不过谁知……”小
桃心直口快:“可是谁知老爷一进屋就问‘夫人在哪儿’,然后醉醺醺的
往东厢房去了。”语气颇有些忿忿。

  明兰微叹气:“你们不用说了,我还不知道吗。”

  一番梳洗,明兰换上干净的里衣,外穿一件鹅黄绣梅花的薄棉袄子,
对镜揽妆,后对小桃道:“把小全子和小顺子叫来,叫说说今日外院的情
形。”

  小桃应声而去,不一会儿,两个男孩就来了。

  顾全口齿伶俐,顾顺稳重周到,小的约莫五年级,大的也不过刚上初
一,明兰抓了把果子给他们,温和的发问。顾全咧出两颗喜气的小虎牙,
挨个儿的说起来,他年纪虽小,记性倒不错,哪几位大人喝醉了给抬回去
的,哪几位大人一沾酒就没个形状,自然也有酒品很好的,小男孩都记得
清清楚楚。

  段家兄弟堪称是海量,被抬出去的人有一半都是叫他俩灌醉的,其中
包括自称老当益壮不肯致仕的甘老大人,据说他当时正拉着顾廷烨说话,
结果叫一顿猛劝,就泡倒在酒坛里了。

  薄老将军捋着胡须,微笑着表示:年纪大了,要注意适当饮酒。

  “甘老大人到底几岁?”明兰好奇道,古代没有标准退休年龄。

  “看着有五六十了吧。”顾全不甚清楚,一旁的顾顺轻轻补上,“小
的听说,甘老大人前年刚办过六十整寿。”

  明兰满意的点点头:甘夫人不过四十上下,除非她是宫雪花的同门,
不然她应该是续弦。

  筵席基本上是成功的,不但酒菜丰盛,一应筹子,箭瓠,签筒,酒令
牌等酒桌玩意儿都齐备,甚至还预备了醒酒茶和醒酒丸子;令明兰没想到
的是自己的父兄,原本以为席间多是行伍出身的将领或有爵之家的纨绔,
盛紘父子会十分无趣,谁知情形恰好相反。

  开席没多久,表情严肃的长柏就遇到了表情更加严肃的鸿胪寺右寺丞
符勤然大人,然后凑上还在国子监熬日子的裘恕,三人坐到一起,端庄肃
穆的谈起话来,不知道的人瞧见,还当他们是在开追悼会。

  而盛紘则和五老太爷‘一见如故’了。两人谈起少年时的苦读,谈起
科举的艰难,谈起为官的不易,居然越说越投机。五老太爷生平最倾慕景
仰那些有学问的大家,可偏偏正途科举出身的文官大多看不起权爵子弟,
而盛紘却是那种非常懂交际的人,谈吐风雅,气质不俗,不论他心里怎么
看待对方,总能表现出十分令人舒心的态度。。yzuu。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五老太爷说他痴长了十余岁,却屡屡科举不利,真是惭愧惭愧;但盛
老爹立刻真诚的表示反对,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何以成败论英雄呢,
兴许恰巧那考官不喜您的行文风格也说不定,然后他立刻举例了古往今来
许多科举不顺的文豪大家。

  五老太爷眼眶一时发热,顿时把盛老爹引为知己。

  明兰听了,不由得腹诽:废话!没两把刷子能在官场上一路顺顺当当
走到今天么,多少官场老油子都叫盛老爹给忽悠了。

  然后他们俩的话题就转到教育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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