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彩云归》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何日彩云归- 第6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男闹厝缗褪�
  良久,司马才开口说话:“事情已然发生,光急也没有用。忆兰你要挺住啊!天佑的情况大佑已经了解到了。他是不小心将墨汁弄脏了报上毛主席的像。他不是故意的,从碗里往瓶子里倒水,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加上他没有注意凳上有报纸,所以事情就发展成这个样子。当时的过程不少人看在了眼里,有些人趁火打劫,推波助澜地加害天佑,有些人却不是这样,他们心里是清楚的,知道天佑是不小心闯的祸,只是不敢站出来替天佑说话。也难怪,在那种场合替天佑说话非但于事无补,连自己也会牵进去。那个车间主任很明智,他让天佑跪在毛主席像前请罪,实际上起到了保护天佑的作用,还有天佑的师傅,以及其他维护秩序的人,他们都是主持正义的人,都是好人。忆兰,你要放宽心,世上有许多的冤案,许多是非曲直,历史最终会做出明断的。天佑的事能够说得清的,只要能咬紧牙关挺住。。。。。。”说到这儿,司马觉得自己的语言实在太苍白,要知道忆兰是在为儿子的性命担忧啊!可是他实在找不出更具说服力的语言来宽慰她!
  徐忆兰认真听着司马的每一句话,她觉得他字字是真言。她信赖地望着他说:“我心里难过呀!我好担心好害怕呀!”
  “我们都要坚强起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都要把胸挺起来,这一点至关重要,忆兰,你要咬紧牙关挺住!”
  徐忆兰不再哭泣,只是泪汪汪地望着司马,用力地点下头。
  “走吧,我们回去吧。”
  “嗯。”司马的一席话果真让忆兰坚强了些,她应了一声后对大佑说:“我们还得给你哥哥送被子来。”
  “我已经送过了。”
  “换洗的衣服,毛巾、牙刷送去了没有?”
  “没有,我忘了。”
  “明天给他送来吧,再给他送点钱和粮票。”司马祺威又说,“现在太晚了,人家会不耐烦的。”
  回家的路上,三个人默默走着,谁都想不出再说些什么。临近光明新村,三个人不约而同地止步。徐忆兰想对司马祺威说些感激的话,又觉得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扭头问大佑:“你和司马叔叔是一起出来的吗?”她的嗓子有些嘶哑。
  “没有,我先出来的,在车站等的他。”{
  “这孩子长大了,考虑问题挺周到,怕一起出来引起别人猜测,”顿了顿,他又说:“忆兰,你和大佑先回去吧。”
  “你先走。”她推让着。
  司马转向大佑:“陪你妈早点回去休息。”
  “我不累,你干了一天重体力,还是你先回去歇着吧。”
  “别争了,你和大佑先走,我再转悠转悠。”
  她没再说什么,和大佑一起朝光明新村走。
  看到被突如其来的灾祸击蔫了的徐忆兰,看到她在巨大痛苦挤压下,整个人像缩短了一截似的,他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似的很疼很疼:“忆兰!打起精神来!”他在她身后突然冒出这一句。连他自己也未意识到,完全是脱口而出。
  听到司马祺威那句铿锵有力的鼓励,徐忆兰为之一振,在原地足足站立好几秒钟,长长叹了口气,随即挺起了腰板。
  “对,精神提起来了,不要小瞧这点精神气,有了它,什么样的痛苦,什么样的磨难都能顶得住!”
  徐忆兰回首望着司马:“我会的。”说罢,咬住了嘴唇。
  “回去吧。”他嗓音抖动地说罢,转身离去。
  以后的日子,徐忆兰仍像往常那样上班下班,像往日一样被裹夹在文化革命的洪流中,胆战心惊地参加各种大会小会,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举手喊口号,声音虽小但决不敢不喊,否则她将成为众矢之“的”。
  连日来,她承受着两方面的压力,一是为长子的险恶处境焦灼不安,特别当她独处时,那种切肤之痛时时袭上心头。另一种是恐慌,唯恐天佑单位的红卫兵组织把这件事通报到大佑的学校,或是她的工厂。那样,她家本已岌岌可危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日子就更难捱了。她就这样在惴惴不安中生活。她变得敏感了,对周围人们的窃窃私语,一个表情,一个眼神,她便会揣摸其含义是否有针对性。她也觉出,自己怎么变得如此神经质。明知天佑的事是瞒不住的,但是还是希望多瞒一时是一时,多瞒一天是一天,很快,她消瘦了下来。
  

下卷,十六
更新时间2011…10…20 15:48:00  字数:8002

 十六
  就在罗天佑被关押后的第九天早晨,一辆卡车载着十几个男男女女开进光明新村,直奔十间头而来。
  徐忆兰刚刚把一锅泡饭端上桌,没容她把盛进碗里,就听到了汽车刹车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她预感到灾祸来临,端着碗的手一下软了下来,勺和碗同时落在桌上。她静声屏气地等待着不速之客。
  “咣噹”门被踢开,凶神恶煞般的男男女女蜂拥而入。他们每个人的手臂上都套了个红箍,有的手提棍棒,有的捏着绳索。他们直奔里屋和后院,徐忆兰惊恐地望着这些人,弄不清是那路凶神。从年龄上看,他们年岁参差不齐,老至四五十岁,小的只有十几岁,显然不是学生。
  徐忆兰控制着自己的紧张情绪,静静等待事态发展。
  为首的一个见同伴纷纷向他报告“没有”之后开了腔:“你是罗天佑什么人?”
  “我是他母亲。”徐忆兰淡淡回答,出乎预料的镇静,连她都感到吃惊。为啥怕他们?怕他们有啥用?难道还希望他们大发慈悲不可?
  那家伙又说:“我们是自力机器厂的红卫兵,罗天佑反对无产阶级特殊时期,对抗无产阶级专政,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把他交出来!”
  徐忆兰愕然盯视对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骤然间,她的心跳加速。天呐!天佑被他们弄到哪儿去啦?
  “你少装蒜,老实交待,你把你儿子藏到哪儿啦?”
  “我没见到他。”她如实道来。
  这时,门外聚拢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玻璃窗上也贴满了一张张表情各异的面孔。
  “你把他交出来,抗拒无产阶级特殊时期决没好下场!”头目阴险地在徐忆兰脸上扫来扫去,想从中寻找破绽。
  徐忆兰毫不示弱地迎视着对方的目光,她厌恶他们,憎恨他们:“人是被你们抓起来的,你们把他弄到哪儿去啦?”她心里难过,泪在眼眶里打转。
  “哼!”那头目冷笑一声,“你想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吗?!”他在她面前晃动着拳头。
  张木匠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大致弄清了一些来龙去脉,眼见徐忆兰要吃亏,他从门外挤了进来:“出了什么事?”
  “你是什么人?”头目喝斥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
  张木匠不急不恼,和气地说:“我和她是一个厂的工人。”他特意加重“工人”两字的语气。
  “什么出身?”头目怀疑地打量着他。
  “贫农。”他淡淡地回答。
  头目的口气这才稍稍缓和:“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支持你们的革命行动,想协助你们。”见那头目不反感,紧接一句:“罗天佑是什么问题?”
  “现行反革命。”
  “他的罪行是什么?”
  “他把墨汁洒在了我们伟大领袖的画像上,真是罪该万死!”
  “怎么洒上的?”
  头目有些不耐烦:“让他写大字的本身就是阶级斗争的具体表现!他把墨汁往瓶里灌的时候漏出了墨汁,我们一致认为他是利用这个机会故意攻击我们伟大领袖,真是罪大恶极,死有余辜!”
  “喔。”张木匠微微点点头。类似天佑这样的现行反革命他见过一些,有人是因为念错了语录,有些人在报纸上写大字时“打倒”两字背后正赶上“毛主席”三个字,这些人都被揪出来。他对这种作法很反感,得知天佑也遭此难,他同情他。
  那头目不再理睬张木匠,而对同伴下达“抄”的命令。一班人马分头行动,乒乒乓乓地翻箱倒柜砸东西,但是他们没有找到一件有“价值”的罪证。这人把大失所望的邪气撒在徐忆兰身上,推搡她,辱骂她,逼她交出人犯。
  徐忆兰只是闭口不言,听着他们鸡一嘴,鸭一嘴地嚷嚷,硬着头皮忍受着屈辱,盼望着这场恶剧早早收场。
  张木匠见这些老少红卫兵们情绪越来越激昂,行为越来越疯狂,担心他们对徐忆兰施暴。应该把他们早点打发走,怎么打发呢?他盘算着:在他们面前不能对徐忆兰流露出半点偏袒,要取得他们的信任,才能救忆兰。当他听到有人说:如果你不交代,我们就在你家等,总有鱼儿落网的一天时,他有了灵感。他上前与那头目搭讪,他悄声说:“为了革命,我可以帮忙,我就住在她家隔壁,只要罗天佑回来,瞒不过我的眼睛,到时我打电话通知你们把他捉拿归案。”见头目认真地听,他乘机又说,“你们革命担子很重,为了小小的罗天佑耽误你们宝贵的革命时间划不来。”
  见张木匠一副虔诚的样子,而且提出的建议很有利用价值,头目表示了赞许,同时不失时机地开展群众工作:“我们是阶级兄弟,是一根藤上的苦瓜,是一条战壕的战友,谢谢你对革命的支持,”那头目露出焦虑神色:“斗争复杂啊!我们厂庙小神仙大呀,池浅王八多呐!阶级斗争的盖子还没有完全揭开啊!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和资产阶级反动路线的斗争还相当激烈!阶级敌人不甘心他们的失败,还要作垂死挣扎,我们革命的工作千头万绪呀!”说到这儿,头目做出一副任重道远状。
  狗屁!张木匠暗暗骂道,就凭你们胡作非为搞破坏也算革命?!嘴上却说,“是这样的,我们厂阶级斗争盖子也没完全揭开,革命斗争还相当激烈,不过罗天佑的事只管交给我,我是工人阶级一员,三代贫农出身,我一定及时向你们汇报阶级斗争新动向,你可以把电话留给我。一有情况,我马上通知你们。”
  “好的,好的,那太谢谢你了。”头目说。
  “不用谢,我们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的嘛!”可怜淳朴厚道的张木匠,不知不觉扮演了一个两面三刀、阳奉阴违的角色。
  头目把电话号码交给张木匠后,把手臂一挥:“撤”他还很有些统帅气派呢!那些老少红卫兵们一窝蜂地从徐忆兰家撤出,爬上卡车,高唱革命歌曲,雄赳赳气昂昂地按原路返回。
  次日下午一点半左右,徐忆兰正在仓库码放货物,听到有人叫她去接电话,她有些紧张,不知又有什么事发生。拿起话筒,听到一个女声在说:“我找徐忆兰。”
  “我就是。”她紧紧把话筒贴在耳朵上。
  “你是罗天佑的妈妈?”
  徐忆兰浑身一抖,一颗心抽得紧紧:“是的。”
  只听对方急切地说:“徐阿姨,罗老师很安全,请你放心。”
  “你是哪位?”徐忆兰叮问一句,然而对方挂断了电话。
  整个下午,徐忆兰都在琢磨那个奇http://。345wx。怪的电话,回味着那个陌生的女声。难道天佑真的很平安?不会是圈套吧?是不是在摸我的底?细细想想认为不是圈套,也不是摸底,人家是来报平安的,并没套我的话,而且不敢多说就把电话挂断了,看来这人是同情天佑才给我报平安的。对了,她称天佑为老师,那么天佑一定教过她。她为什么不顾自己的安危帮我们呢?是天佑的女朋友?天佑从来没有提起过呀,不是女朋友那么一定是个好心的女孩。她说天佑很安全,谢天谢地,天佑还活着!想着想着,徐忆兰一阵感动,不由地热泪盈眶。
  果然,自力机器厂红卫兵总部把罗天佑的问题通报给了皮革厂红卫兵总部,引起了皮革厂红卫兵总部的高度重视。他们迅速组织力量对徐忆兰进行背对背的调查,并且把她从仓库重地清除出去,排除了司马祺威当政时期安插在仓库的一颗定时炸弹,并把她调到了生皮车间劳动。
  刚到车间干了半天活儿,徐忆兰又接到通知,让她立刻到红卫兵总部去一趟。虽然这是预料中的事,但是,一旦接到这样的通知,她还是十分的紧张。
  她没敢耽搁,洗净手揣上红宝书,一路惴惴不安地赶到办公楼。打听到红卫兵总部在二楼原政治处,她直奔二楼而来,站在原政治处门外,一阵恐惧笼罩心头。
  为了掩饰惊恐之色,她大口大口喘着气,以此稳定情绪。待到心跳稍稍平稳,她把红宝书端端正正地握举到胸前,一切均要做得规范,不得有一点点的马虎。准备就绪,她敲响了那扇厚重的门。
  “进来。”她听到里面传来威严的声音,她扭动门把推门进去。举目一望,宽敞的办公室里有一对套着红箍的男女正襟危坐在桌后,年龄都在三十岁上下。女的,徐忆兰觉得眼生,男的,她认识,是皮革厂的红卫兵头头,姓刘,绰号“刘花骨朵”,他虽已为人父,却仍时时以“祖国的花朵”、“革命的接班人”自诩。因此,有人送给他“刘花骨朵”这么一个颇为形象的绰号。他是车间里的统计员,常到仓库来领取工人的保健用品,所以和徐忆兰比较熟悉,以往见了她蛮客气的,总是徐师傅、徐师傅地叫。可是现在,全然不像以前,一脸傲气,一脸冷酷。
  见这阵势,徐忆兰倒吸一口冷气,加着小心走近桌子,距人家二米左右的地方站住,静静等待发落。
  “坐吧。”刘花骨朵不认识似地瞧着徐忆兰,冷冷地发话。
  徐忆兰遵命坐到桌前的一张方凳上。
  见徐忆兰坐下,刘花骨朵庄严地打开红宝书,大声朗读:“在拿枪的敌人被消灭以后,不拿枪的敌人依然存在,我们务必不要松懈自己的警惕性。”念罢毛主席语录,他严厉地盯了徐忆兰好一会儿,捕捉她脸上的情感变化,然后高深莫测地淡淡一笑,打着官腔说:“知道为什么叫你来么?”
  徐忆兰心里判断着:他们一定是为天佑的事找我的,那女人一定是天佑厂里的。我怎么回答他?说知道还是说不知道?如说知道,他们便会认为我对天佑的事了如指掌,就会乘胜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