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妖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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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妖异-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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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睁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温和的笑。
“你是谁?”我尖叫。
“嘘……安静安静,你在医院。”他说。
医院?我想坐起来,手一撑,钻心的痛。但是我看清楚了,我是在医院,干净的房间干净的床,而我身上也穿着干净的病号服。
“你是医生吗?”我问,抬手,看见自己双手都裹着纱布。
“不是,我是黄先生的助手。”他回答。
“陈鹏呢?”我又开始挣扎,双腿僵硬,估计也裹了纱布。
“他已经脱离危险,在观察室。”
“我要去看他!”我说着掀开被子想坐起来。
“安静,安静。”他轻轻按住我:“他很好,真的。”
“不!我要去看他!”我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他看见无法阻止我,只得去门外叫来护士,推进一把轮椅,把我扶到了椅子上。
出了门,我才看到,这里是医院的特护病房,走廊上静悄悄,是中午,阳光炙热,楼下的树和花草都鲜艳得让人心醉。
我贪婪地深呼吸。推轮椅的年轻人停下来,在我身后轻声笑:“恍如隔世,是吧?”
是,他形容得很贴切。
穿过走廊,来到监护室外面,隔着玻璃窗,我看见陈鹏躺在病床上,一条腿被半挂着,打了石膏。
“他的腿骨折,头上缝了几针,其他的地方没有受伤。”身后的年轻人仿佛很明白我的心思,轻声说。
“我可以进去吗?”我想站起来,腿却不听使唤,哆嗦着又坐了回去。
“他睡着了,过会再来吧。”
陈鹏果然睡着了,我看见他胸膛起伏,节奏均匀,一颗心终于安放回胸腔,我哭了。
那个年轻人一言不发,把我推回了病房,等我重新躺到床上,他才笑了一下。
“黄大坤呢?”我这才想起来。
“黄先生也很好,在隔壁病房,有警察在做笔录。”
“哦。那……”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滕志远是吧?”他笑。
我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看起来相当斯文,戴着副近视眼镜。
“他疯了,或者也可以说他傻了。”他裂嘴笑:“我们赶到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拉着我们说他看见了鬼,还是一个漂亮的女鬼。”
年轻人可能觉得很滑稽,说完又忍不住笑。
我没笑,心里像塞上了铅块。柳意最终还是报复了他,我不知道这样的报复是残酷还是慈悲,滕志远的灵魂已经被她带走了。
“不过现场真是奇怪,连警察都觉得太奇怪了。除了你们三个人昏迷不醒,滕志远一个人在工地上乱跑,还有两个人一个倒在顶上,一个倒在密道的入口处,叫醒过来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为什么在那里都不知道。”
我不出声,默默地听。
“更奇怪的是,黄先生和滕志远的车在离镇上还有一公里的地方被发现,车上没有人。第二天警察才发现在离车有五百米的地方还躺着两个人,跟那两个一样,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不过这四个人都是毒贩,都有前科。”
“严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他很好奇地压低了声音问我。
我摇摇头,正想说话,病房门被推开,黄大坤走了进来。
“黄先生。”年轻人立刻站起来,恭敬地退到一边。
我诧异地看着黄大坤,他的头发白了一小半,看上去名正言顺地老了。
“睡得还好吧?”他没有理会那个年轻人,温和地问我。
我还是不出声。
他看了一眼助手,那个助手就知趣地出去了,顺手把门关好。
“警察走了?”我这才问。
“嗯。”
“你怎么跟警察说的?”我好奇地问他。
黄大坤眨眨眼睛,笑,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病床边:“我告诉警察滕志远劫持了我们,要我拿三百万的赎金,我不答应就把我们打昏了,后来的事就不知道了。”
“警察会相信吗?”
“那谁知道。”他呵呵笑。
我也笑,这会成为一个迷案,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知,陈鹏会不会知道呢?我很怀疑。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问。
“昨晚?”他睁大眼:“楚楚,你睡了两天了你知道吗?”
两天?我笑,难怪我此刻精神很好。
“那天下午,滕志远给我打电话,叫我独自去糖厂,说藏了批货在那里,如果我不去,他就会报警揭发我,于是我就去了。”
“然后呢?”
“我到之后只有他一个人在办公室,拿着一份协议要我签字。”
“什么协议?”
“无非是要我继续合作,给他资金。”
“你没答应?”
“是啊。”
“他不是很有钱吗?干吗一定要你合伙?”
“呵呵,楚楚,他哪来的什么钱?他裹上的那个外国女人确实不简单,是境外一个贩毒集团头目的情妇,他带着她跑到中国,可能顺带卷了钱走,如今那个团伙也在到处追杀他,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安全了,到处招摇。”
“可是他给了一百万来安顿李阿姨?”
“那时候他还很有钱,等到那个女人知道他用她的钱在外面乱搞,一气之下就收回帐户,一个人跑了。”
“后来呢?”
“滕志远以为还可以抓住我这一头,拼命催我,要我提高工程进度,为了安顿他,我把那个厂的法人代表都写成他的名字,他就被套住了,其实,那个厂的地皮还没给钱,当初划地的时候跟当地政府协商好,半年之后开始分期付款,土地转让合同也是他去签的,呵呵。”
“那你其实没投资?”
“投了,一两百万而已,就修了那么点东西。”他不以为然地笑。
“那个山洞……”
“迷宫。”他笑出声:“我不过是陪他玩玩,修了个迷宫在里面,我儿子喜欢玩这个,呵呵。”
我还是不明白。
“楚楚,我告诉他,修这个东西方便隐藏,万一有风吹草动,把洞口一堵,警察就进不去了,即使进去也会摸上半天,等他们出来,我们早就可以跑路了。”
“他也信?”我很怀疑滕志远会这么轻易上当。
“楚楚,欲望太多且得意忘形的时候会蒙上眼睛的。”黄大坤说。
“既然他信了,他为什么还要陷害你?”
“我估计他是做好了两手准备,开始的时候他先买通我的秘书,后来又通过小意来给我吹风,如果我不答应,他可能会让小意做秘书后来做的事,等我答应了,也开始动工了,他就没有轻易动手,小意死后,他怕我追究,一直按兵不动,直到我撤出,他才又想起要通过秘书来威胁我,如果我听话呢,就继续合作,如果我不听话,那就会被警察抓起来吧?我估计他并没有叫秘书去报警,更多的是想套牢我,拉我下水。可能张小娅误会了他的意思,擅自报的警。”
我还是不明白,滕志远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可能是想控制我吧?”黄大坤摸了摸头发。
“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陈鹏为什么……”我问。
“陈鹏是怎么进去的我不知道,你告诉我陈鹏拿走那个东西后我就通知我们的人撤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进那个迷宫。我担心滕志远真的带了货来,就哄他说要亲眼看见了才能决定,他把我带进迷宫,我才发现那里面还藏了几个打手,陈鹏已经被抓住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去那塔上面?”
“本来那几个打手想把我们两杀了藏在山洞,把出口封上。陈鹏当时腿已经断了,他们见他跑不了也就没管他,陈鹏突然拿出手机,大声说我们在什么地方,要警察快来,他们以为他报警了,呆在里面不知道外面的动静,就把我们拖到了塔上。”
“那地方根本没信号啊?”我惊讶地问。
“呵呵,可能他们也心虚吧,那地方的信号时有时无,谁说得清楚呢?”
“滕志远为什么不马上杀了你们?”
“杀了我,他也就没得玩了,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他会杀了我,而且我的人其实早就到了镇上。”
可是陈鹏呢?我不出声,冷冷得看着他,他答应过我不会让陈鹏受到伤害,可是,生死关头,他根本就没把陈鹏的命放在心上。
黄大坤并不理会我的目光,躲也没躲,一直看进我的眼睛,我这才发现,他看起来清澈的目光其实深不可测。
“滕志远怎么会突然动手呢?”沉默良久我问。
“他那个女人突然跑了,那边的人下了话,要他拿几百万来买命,他拿不出钱,答应对方只要这边开始生产,就拿七成的股份来换,可惜这边张小娅又办砸了事,逼急了吧。”黄大坤淡淡地回答。
说完,黄大坤站起来,本来我还想问他是如何知道滕志远与那边的交道的,黄大坤突然扫了我一眼,莫名其妙地,我背心发冷,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他一言不发地走了。
有些事不能问,他自有他的门路。
黄昏的时候陈鹏醒过来了,看见我,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抱住我。
晚上,陈鹏正在给我说那天的经历,黄大坤独自走了进来,没有打断他,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示意陈鹏继续说。
“黄总叫我们的人暂时先撤走,其他人巴不得一声,立刻就回城了,我也跟着出来,无意间回头看,那个铁门开着,我就想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就进去了,本来也没有发现那扇门,绊到钢筋,扶着墙的时候挡在洞口的木板倒了。”
“你那迷宫就拿木板挡着?”我打断他,问黄大坤。
“呵呵,原来不是,是堆了水泥在那里,涨水后才挪开的。”
“后来呢?”我又转头去问陈鹏。
“我就回去找了盏灯啊!”陈鹏继续说:“谁知道那么倒霉,一进去就迷路了,摸了半天都没摸出来!正着急,听见有几个人进来,我还以为是同事或者是工地的工人,我就喊啊,这下好,喊来几个恶棍,不由分说,逮着我就揍!”
“我发现他们还有枪,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以为这下小命完了,黄总就和滕志远一起进来了。”陈鹏说:“趁你们说话的时候我想报警,结果把手机也砸了。楚楚,要不是你来,我就真没命了。”
“对了,楚楚你是怎么从那里面出来的?怎么找到那个通道的?”黄大坤插话。
“顶上有指示。”
“呵呵,小陈,你就没楚楚聪明哦,以后可要当心。”黄大坤开着玩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笑不出来。
陈鹏跟着笑。
“好了,不打扰你们了,我来就是想跟小陈说一声安心养伤,医院的费用公司已经全部承担了。”
我跟着站起来,送他出去,一直走出住院部。我知道黄大坤晚上特意回医院不会只为了说这一句话。果然,他站住了。
我不出声,等他开口。
病房的灯光照在他脸上,五官的轮廓越发分明,眉鼻的阴影也越发深郁,阴影里的眼睛发出森森的光,更像一只黑暗中窥视的鹰。
“楚楚,小意的骨灰我已经安葬了,她应该很快去投胎吧?”他说。
“不知道。柳意说一切随缘。”
他看着我,半晌又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已经结束了。”
我不动声色地回答:“什么事?我忘了。”
他盯了我半晌,笑:“你很聪明,有没考虑过……”
“不!”我断然拒绝:“我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他不说话了,又看我半晌,转身离开。
我站在院子中,抬头看天,天空晴朗,有无数温柔的小眼睛在闪烁,记得小时候妈妈哄我,说每个小孩子都是天上的星,死去的人也会重新回到天上。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属于柳意的那颗?
黄大坤的车缓缓开出了大门。
回到病房,陈鹏看着天花板发呆,我笑:“想什么呢?”
我看着他,暗自好笑。连陈鹏都看出来,黄大坤实在是有点欲盖弥彰。
“楚楚,那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吗?我怎么觉得我像是看见了那个柳意呢?她不是死了吗?”
“你失血过多,产生的幻觉吧。”我支吾他。
陈鹏没有追究,沉默半晌他才说:“滕志远真像是跳梁小丑。”
我呆了一下,心砰砰乱跳。
“楚楚,我想辞职。”陈鹏突然说。
“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陈鹏沉吟起来:“我还在上海出差的时候,黄总的私人法律顾问也在,那天在宾馆他对我说黄总正在考虑一个新的投资项目,这个项目的风险很大,但是很赚钱,需要可靠的人,如果我答应的话,就可以发财。”
“你怎么不早点说?”我惊讶地问。
“怕你担心嘛。”他笑笑。
我说不出话。
“楚楚,我没想到他是跟滕志远合作,更没想到滕志远是在搞那个东西,那是他给你的吧?”陈鹏问。
我没有回答。
“那天在山洞我就在想,黄大坤不是随便乱花钱的主,他怎么会去修那个玩意呢?”陈鹏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
“鹏,别乱想,已经过去了。”我急忙制止他。可是心里也在想黄大坤费那么大的功夫难道只是为了蒙骗滕志远?他为什么在事情结束后要警告我三缄其口?我是不是疏忽了什么?
这件事目前看起来已经风平浪静,报纸上也刊登了消息,我急忙找出前两天的报纸,把那篇报道仔细重读一遍。
题目是说成功阻止一起黑社会制造的特大绑架案,我注意到,提到现场的时候说的是警察看见几个人被打昏,倒在草丛里,其中有黄大坤云云,还说另外两个是他的员工和亲戚。那就是说警察到的时候黄大坤的人已经把我们抬下来了。但是通篇报道只字没提毒品二字。黄大坤为什么要隐瞒这一条呢?是怕麻烦还是……?警察应该会把那个工地搜了一遍,报纸上也没有提,应该是什么都没找到,说不定连那个迷宫都没发现。
“对了,鹏,你进去的时候,有没走到最里面那层?”我问。
“去了,我一直走到了最里面。”
“那他们抓住你之后有没进去过?”
“没有啊,他们抓住我到滕志远进来时间不太长。”
“那滕志远和黄大坤有没进去过?”
“没有!”陈鹏很肯定地回答我:“他们一起走进来的,黄大坤看见我就叫滕志远放了我,还叫他别做梦了,他不会答应的,还说滕志远是在找死,后来就把他也抓住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我低下头,悄悄抹了一下额头的冷汗,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那几袋水泥已经被捅破,显然有人伸手进去找过东西,滕志远把黄大坤骗到工地是说藏了一批货,如果是真的,很可能就藏在那几袋水泥里,那些破洞是怎么来的?如果是特意把毒品藏在里面应该做得很隐秘,但是那些袋子看起来更像是匆忙取走东西弄破的。
黄大坤提出要看货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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