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公开审判?”
江朝戈又摇头,“公开审判有两个结果,一生一死,我就是要和虞人殊分析一下,生的几率有多大,如果几率太小,最终还是要逃,那还不如在审判前逃好。”
“如果生的几率很小,他还是坚持要进行审判呢。”
江朝戈摸了摸下巴,“那就只能逼着他走了,我是不会留在这里陪他送死的。”
炙玄不高兴地说:“我们走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带着他这个累赘。”
“他不是累赘,没有天棱国三皇子的身份,他也还是拥有天级魂兵器的五级魂兵使,大国师一死,很多事都要从长计议,他现在是我最大的助力,我不能放弃他。”
炙玄不满道:“我才是你最大的助力。”
江朝戈笑道:“我说错了,你才是我最大的助力。”
“现在要怎么办?”
“等天黑之后……”江朝戈看着窗外,眼中翻滚着浓浓地思绪。
第27章
天黑后;江朝戈在客厅最宽敞的地方,召唤出了他的鳙鳙鱼纳物袋;从里面拿出了一壶酒和几个金币。
他把酒送到炙玄面前;笑着说:“小祖宗;喝酒吗?”
炙玄眼睛亮了亮;但没有上钩;“你想干嘛?”
“我一会儿要想办法出去,但不方便带你,你在房间里等我好不好。”
炙玄白了他一眼;“不行。”
“可是带你不方便。”
“你如果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了怎么办。”
“怎么会呢。”
“为什么不会;区区人类,又脆弱又短命;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
“至少我现在不会死。”江朝戈摸了摸他的脑袋,“我跟你保证。”
炙玄金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晌;才勉为其难道:“好吧,但是你一定要回来。”
“我一定回来。”江朝戈把酒壶递给他。
炙玄把酒壶推到一边去;“不喝,我等你回来。”
江朝戈看着炙玄炯炯有神地双眸,一时有些怔愣,心里涌上一丝无法形容地感触。他在自己的世界,尚且没有人等自己回去,这里却有人要等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坚持回去是为了什么。
他甩了甩脑袋,揣上金币出门了。
门口的两名守卫拦住了他,还算客气地说:“大人,您不能离开。”
江朝戈道:“我只是想去看看三皇子殿下,殿下待我不薄,若三天之后公开审判,我们的命运都能料,恐怕我就连一个和他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人,太子殿下有命,您只能呆在自己的房间里,哪儿也不能去。”
“太子殿下也说过,他要尽全力帮自己的弟弟洗清冤屈。”
守卫相视一眼,“这个……我们不清楚。”
“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殿下交好,这你们总清楚吧。”
俩人点点头。
“太子殿下当着其他人的面,当然要严加处置,但三殿下毕竟是他的弟弟,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审,我这次去找三殿下,其实也是太子殿下私下授意的,只是他不会告诉你们。”
“大人,我们没有命令若放您走,可是犯了大罪的。”
“我只想和三殿下说一会儿话,告个别,只要半个时辰。”江朝戈从怀里掏出两枚金币,“没有人能进入三殿下的房间,只要你们不说,不就没人知道?”
两名守卫看到金币,顿时傻眼了。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生都难以赚到一个金币,江朝戈按照自己世界的货币换算了一下,一个金币差不多等于一百万,这可是个巨大的诱惑。
江朝戈循循劝诱道:“你们若是帮三皇子度过此难,以后必定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算不能,这金币也足够你们全家吃喝用度了,而我只是想和三皇子说几句话。”
两名守卫对视一眼,神情都很犹豫,谁都没有先开口。
江朝戈道:“明天还是你们守卫吗?”
俩人摇摇头。
“你们觉得,明天的守卫禁得住诱惑吗?后天的呢?”
俩人听到这里,心理防线顿时瓦解了,心想着就算自己不要,其他人未必能挺住,那何必便宜别人,但是他们依然有顾虑,“可是,三皇子殿下那里也有守卫,他们未必……”
江朝戈笑道:“你们带我过去后,他们只有两个选择,配合你们,所有人都拿到金币,皆大欢喜,或者告发你们,否则知情不报也是大罪,他们敢告发吗?”
俩人不确定地摇摇头。
“他们不会的,人都有从众心理,能得到一个金币,为什么选择不要,还跟人结下深仇大恨呢。”
俩人低声商量了两句,终于禁不住那金币的诱惑,将江朝戈悄悄带走了。
果不其然,虞人殊门口的守卫,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起初很激动,但是在金币的利诱,和群体犯罪被分摊的压力面前,为江朝戈打开了门。
虞人殊见到江朝戈,一点都不惊讶,“我知道你会来。”
“哦,你怎么知道?”
“你很聪明。”
“多些殿下。”
虞人殊讽刺地笑了笑,“我很快就不是殿下了。”
“跟我说说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陷害你的。”
虞人殊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怀疑皇子奎,怀疑尤准,但我都没有证据。我那天告诉你的,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你对尤准了解多少?”
“不多,尤准素来沉默寡言,似乎不善言辞,总是跟在大国师身边,很少有人注意到他。”
“但他是大国师的继任者,不该是平庸之人。”
“的确,大国师的继任者,必须有独特的大巫天份,传说他们流淌着上古巫祖的血液,至于大国师是如何挑选继任者的,没有人知道,我只知道大国师在尤准还很小的时候就将他抱了回来。”
“那他的能力呢?”
“和大国师不一样,他是魂导士。”
“那他对天级魂兵器应该没有太大的执念吧。”
虞人殊摇摇头,“魂导士不代表不能召唤魂兵器,他们也有魂力,只不过是召唤了也无法很好地发挥作用罢了。”
“原来如此。我白天也说了,杀害大国师的人,一定是能从中获利的,不然不会铤而走险,最可疑的就是尤准、虞人奎和虞人潇……”
虞人殊一怔,“你……说我大哥?”
江朝戈道:“怎么,难道大国师死了嫁祸给你,对他没有利处吗。你那天也看出来了,大国师不是很拥护太子潇,对于国师来说,谁当圣皇并不那么重要,他的使命是守护天棱国顺调雨顺,但是,他肯定希望国家能由一个更加强硬、有威望的人来领导,从这一点来说,你比太子潇更让他满意。”
虞人殊低垂着脑袋,半晌,摇摇头,“不可能,他不会害我,他从小就知道我无意于皇位,一直希望我帮他,失去我这个助力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的害处远大于你的助力。”
虞人殊咬牙道:“我二哥的嫌疑更大。”
“当然,他的嫌疑比太子潇还大,可惜我们没有事件调查了,否则你寝宫内偷匕首的内鬼,杀害大国师的凶兽,还有陷害你的人,都该一一揪出来。眼下,我们只该操心一件事,就是下一步怎么走。”
虞人殊寒声道:“清者自清,我不怕公开审判。”
“我的殿下啊,你清醒点吧,一旦上了公开审判,就连圣皇恐怕都保不了你。”
“难道陷害我的人,还有能力左右长老会的审判?”
“他或许有,或许没有,但是现在你的处境非常不利,没有其他嫌疑人,而你嫌疑最大,我们都无法证明你的清白,长老会要如何还你清白?”
虞人殊脸色阴沉,“那你说怎么办?”
“离开。”
虞人殊怒道:“不可能,我虞人殊清白磊落,绝不能背负冤屈逃走,我要留下来……”
“留下来证明你没罪?怎么证明?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是凶手,你以为凭你叫几声屈,别人就会相信你?”
虞人殊嘴唇颤抖着,僵硬地说:“公开审判我未必有罪,但如果我逃走,就一定有罪。”
“公开审判,你的下场多半是死,逃走才有一线生机。”
虞人殊瞪着他,“我是皇子,怎么能亲自践踏皇家荣誉,成为一个逃犯?”他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窗外明月,语气趋于平静,“如果公开审判不能证我清白,我以死自证。”
江朝戈翻了个白眼,他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敢问三皇子殿下,你个人的清白、生死与整个天棱大陆百姓的生死、天棱国的命运相比,孰重孰轻?”
虞人殊怔住了。
“你忘了大国师生前曾经嘱咐过我们什么?你忘了神级魂兵器,忘了大难将至,忘了你身为皇子应该重家国,轻己身吗!”
虞人殊握紧了拳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大国师已死,目前知道神级魂兵器的秘密的,只剩下我们,哦,还有冥胤会那个邪恶势力,难道你要让神级魂兵器落入冥胤会的手里?看着神级魂兵器现世,毁天棱国数百年基业,让无数无辜之人陷入地狱?”江朝戈见虞人殊已经被逼得脸色惨白了,果断地扑通一跪,字字赤诚,“我劝三皇子殿下以家国天下为重,你一人受冤屈,换万人安居乐业,哪怕没有人知道,可天知地知神明知,这难道不是比死更能成全你的尊严吗?!”
虞人殊身体晃了晃,无力地坐倒在椅子上,一头银发如被月华温柔映照的溪流,倾泻而下,那种冰冷而又高贵的光泽,配上他疲倦却依旧俊美无匹地容颜,为他凭添了几分悲剧英雄的色彩。
江朝戈心想,还不叫我起来,这地砖好硬。
虞人殊僵硬了足足有一分钟,才站了起来,抓住江朝戈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力气之大,把江朝戈的手腕捏得生痛。
江朝戈看着他,静静地等着。
虞人殊深吸一口气,眼神痛苦中又参杂着几分决绝,他沉声道:“怎么逃走。”
第28章
江朝戈马上道:“让天戎带我们直接逃出皇都;除了那只蜚,无人能阻拦天戎;但天戎的速度比他快很多。”
“好。”虞人殊黯然道。
江朝戈很能理解虞人殊此刻的心情;从高高在上的皇子沦为流亡逃犯;从此境遇大变暂且不提;光是心里的落差;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泰然处之。他拍了拍虞人殊的肩膀,“殿下,我知道你不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那就把这些虚名也忘了吧;你不是想带着天戎走遍天下吗,现在你再无拖累;可能反而是件好事。”
虞人殊点点头,“走吧。”
江朝戈推开门;守卫紧张地看着他,“大人;时间太久了,快跟我回去吧。”
江朝戈笑道:“可以,但我要带个人走。”
“什么?”
江朝戈猛地抓住他的衣领下压,膝盖狠狠撞在他的肚子上,同时一记手刀劈在他的后勃颈,守卫瘫倒在地上,顿时就不动了。
另外一个守卫还未来得及反应,江朝戈已经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别动。”
虞人殊走了出来,惊讶道:“这不是我收藏的匕首吗?”
“借我用用。”江朝戈轻声对那个吓傻了的守卫说:“天戎在哪个房间。”
守卫看着横在脖子前的刀锋,咽了咽口水,“楼下东侧第一间。”
“我们走之后,你要做两件事,第一,把你和你同伴身上的金币找个地方藏起来,绝对不要带在身上,日后有机会再来取,第二,把自己弄伤。”江朝戈一脚将他踹开,抓着虞人殊往楼下跑去。
俩人冲下楼,楼下的守卫看到他们,大惊失色,高喊道:“来人啊,三皇子要……”虞人殊已经冲到了他身前,飞身一脚将他踹翻,同时身体以奇异的姿势在半空中调转方向,又是一脚踢飞了另外一个守卫。
江朝戈冲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他金币的守卫此时完全慌了,略一犹豫间,就被他打倒在地,他推开房门,“炙……”
话音未落,一个人就一头扎进了他怀里,他低头一看,是约莫十三四岁少年之姿的炙玄,手里拿着炙玄刀。
炙玄皱眉道:“慢死了,我的魂力就够变成这样了。”
江朝戈赞道:“干得好。”他背上炙玄刀,拉起炙玄的手往外跑去。
另一边,虞人殊已经见到了天戎,天戎恢复成大人的模样,一把抱起虞人殊,直接从天井跳了出去,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变成了威风凛凛地狰,虞人殊准确无误地坐在了他的背上。
江朝戈搂着炙玄,一脚踏上栏杆,纵身一跃,跳下天井,也稳稳地落到了天戎背上。
这时,整个刑司堂灯火通明,听到动静的守卫倾泻而出。
天戎朗声道:“抓紧了!”
他后腿一曲,突然猛地往上一跃,竟一举跳上了十多米高的顶楼!三人抓着他的毛,身体一度和地面垂直,江朝戈感到一阵晕眩,再次跌回了天戎厚厚地毛发里,天戎跳下刑司堂,顺着天鳌城的山路奔跑起来。
此时已是夜晚,路上行人稀少,但还是有不少人看到了天戎庞大的身躯如琥珀色闪电般在街道间奔驰。
江朝戈叫道:“这是出城的方向吗?”
“这是下山的方向。”虞人殊道:“出城的路太平顺,容易被堵住,这条路除非有具备超强跳跃能力和平衡力的魂兽,否则追不上。”
“为什么?”
虞人殊青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疯狂,“你很快就知道了。”
江朝戈真的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在百米开外他看到了断崖!那断崖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只显得阴森可怖,见天戎往那断崖冲去,却没有一点减速地趋势,他大吼道:“我操,你们要干什么!”
炙玄灿金色的眼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兴奋地大笑起来。
天戎飞身一跃,跳出了断崖!
江朝戈紧抓着天戎的毛,依然感觉身体要被甩出去了,他不顾形象地大叫了起来,他不想摔死啊!
天戎庞大的身体轰地一声撞在了对面的悬崖上,他的爪子狠狠抓进岩石壁,庞大的身体不住下坠,爪子在岩石壁上留下数道长长地、深深地抓痕。
炙玄的少年形态毕竟力气有限,在一冲一撞下,手一松,从天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