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江朝戈唯恐天戎在迷雾里丢了他,大喊道:“天戎,炙玄!”
炙玄叫道:“我知道你在哪儿,别怕。”
江朝戈感觉到有异兽朝他扑来,他此时是真有些慌张了,毕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那异兽穿透白雾,露出狰狞的黑色猪脸和一身粗粝地鬃毛,又是一只豪猪!
那豪猪甩着四蹄朝他撞来,这一下子如果撞实了,就算他跟以前比已经是超人体质,也未必受得住。好在他知道豪猪只会跑直线,立刻绕着弯跑了起来,眼看着豪猪冲来,他一个拐弯绕到了一颗巨石后面,那豪猪一头撞上了巨石,当场头破血流。
江朝戈一个借力跳上两米多高的巨石,举刀从巨石上跳下,炙玄刀从豪猪的脖子上一穿到底,温热腥臭的血溅了他一身。
他从豪猪身上跳了下来,就感觉背后的风向有异,他一扭头,就见那只刚才偷袭他的鸱鸟又想故技重施,他挥刀就砍,但那鸱鸟动作很是灵活,一偏身避过,又飞了起来。
江朝戈气得大叫:“千宿,云息?给我弄只鸟来,老子要弄死这只破鸟。”
很快的,云息的一只鸩鸟飞了过来,江朝戈跳到它身上,那鸩鸟听话地伏着他吵鸱鸟飞去,两鸟体型差不多,但鸩鸟有剧毒,鸱鸟不敢正面迎战,就在天上飞来闪去。江朝戈叫道:“再快一点,靠近它,飞到它上方去!”
鸩鸟拼命挥舞翅膀,追着鸱鸟飞,很快飞到了它上方。
江朝戈趴在鸩鸟身上,看着下方那只大鸟,咬了咬牙,心一横,抓着刀猛地跳了下去,炙玄刀在半空中挥出,鸱鸟再次偏身躲过刀锋,可它躲得过刀锋,却躲不过江朝戈在刀内灌注的魂力,那凌厉的魂力狠狠削掉了它半边翅膀。
江朝戈急速下坠,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惊恐地啊啊大叫起来。幸好,在他距地面不过二三十米的时候,鸩鸟飞身接住了他。江朝戈趴在鸩鸟身上,抚摸着它的羽毛,惊魂未定,直翻白眼:“好东西啊,我也要弄一只会飞的。”
这时,天戎已经跑了过来,江朝戈跳到了天戎身上,虞人殊一身是血,犹如战神,他头也没回地问道:“怎么样,杀了几只?”
江朝戈笑道:“两只。”
“你说你有自保的办法,我一直都信。”虞人殊一锏抽爆了一只异兽的脑袋,回身看了江朝戈一眼,“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知道你有本事保护自己。”
江朝戈咧嘴一笑:“我也知道。”
炙玄看着肩扛一把宽柄大刀,虽是一身血污却意气风发的江朝戈,眼中闪动着莫名地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将江朝戈灼烧。
第59章
这时;一缕缕太阳光穿透浓雾散了进来,让这一片混沌的昆仑丘稍显出了真容;隐藏在浓雾里的异兽的影子也若隐若现;山谷中处处回荡着令人寒毛倒竖的叫声;大雾让空气难以流动;血腥味儿浓郁得让人作呕。
当他们看到那布满山谷的几百只异兽的身影时;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战。那些异兽像嗷嗷待哺的幼兽,只等他们把自己送入嘴边,再往前一步;就是杀戮的深渊。
他们放慢了脚步;踩着积雪和一地的尸体前行,浓雾中的异兽也蠢蠢欲动;杀意郁结在空气中,让人大气都难喘。
祸到临头;江朝戈反而不怕了,他感叹道:“这要是都杀了;能换多少钱啊。”
虞人殊无奈道:“这时候你还想着钱。”
“没钱拿什么养你们?”江朝戈说起这个就来气,“阮千宿这个败家……”
阮千宿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我怎么了?我听着呢。”
江朝戈硬把话咽了回去,失望地说:“就算杀了也带不走。”
云息发颤地声音也从天上传来:“用纳物袋,可以带走。”
“是吗?纳物袋还有这个功能?”
龙芗道:“只要不是活物都能带,死了的异兽就跟我们买的猪牛羊肉没什么区别。”他反手一旋,醉幽戟在空中划了个凌厉的弧度,置于身前,他晶亮地目光直视着前方,“不过,我估计你没有时间把它们放进去了。”
江朝戈用袖子蹭掉眼角的血,肩膀上鸱鸟抓出的伤口被牵动了,隐隐作痛,沉甸甸的炙玄刀给了他一丝心安的力量,他咬了咬牙:“对,因为我们要一路杀过去。”
天戎和醉幽奔跑的速度由慢及快,最后几乎是飞一般冲向昆仑丘深处,天上,征尘载着阮千宿和云息疾飞,四只鸩鸟展着巨大的羽翼在前后左右护航,尖利的喙发出的嘶叫声,仿佛都带着丝丝的毒。
虞人殊手握长锏,身披战甲,那比月华还要柔美、比水银还要光润的银发随风舞动,一身冷金属的颜色配上天戎野性奔放的琥珀色,竟有种凌厉肃杀的美。虞人殊深吸一口气,一股魂力随着天戎锏惯出,竟硬生生将浓雾劈开!
各色狰狞的异兽张牙舞爪地冲来,江朝戈真有种入了虎圈狼窝的感觉,不过,他们可不是待宰的羔羊!
虞人殊一跃而起,天戎锏垂直插向地面,轰地一声响,江朝戈感觉脚下的地面微颤,一股魂力以虞人殊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利剑四射,大杀四方,地面被天戎锏惯出了一个皲裂的洞,那些稍弱的异兽都被这股魂力撞飞了出去。
一只独目五尾的獾想从后方突袭虞人殊,天戎飞扑上去,两只猛兽纠缠撕咬,场面血腥不已。
龙芗骑在醉幽身上在前方开路,那醉幽戟柲(bi)长五尺,配上戟体比龙芗个子还高,长兵器的优势就是攻击范围大,普通异兽根本无法近他的身,戟刺掠空而过,吸食鲜血无数,两侧的月牙锋刃更是给对手造成了额外的伤害,醉幽一身优雅纯净的青狐毛上沾满了四溅的鲜血,他九尾倒竖,尖爪利齿撕咬着敌人,凶狠之程度比起天戎不遑多让。
江朝戈和炙玄骑在兕的身上,在俩人开出来的血路上狂奔,几只朱厌在树枝间飞荡而来,躲过了天戎和醉幽的扫荡,朝着看上去弱小很多的兕扑来。
江朝戈双腿夹紧兕的脖子,腰身一拧,大刀舞过,把一只朱厌连带着一截大腿粗的树枝拦腰斩断。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回身,就感觉脑后凉风吹过,他四周环绕雾气,若是能感觉到风,必定是背后有敌人,他旋身想回护已是来不及,干脆身体前扑,试图躲过。
只听得耳边传来朱厌似人的惨叫声,一阵烧糊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江朝戈回头一看,炙玄已经化作十来岁的少年姿态,燃着熊熊烈火的手正准确无误地掐住了一只朱厌的脖子,那朱厌整个脑袋都烧着了!
炙玄把朱厌一扔,嫌弃地甩了甩手,一扭头,见江朝戈正惊讶地看着他:“怎么了?吓傻了?”
“呃,不是……”
“别发呆!”炙玄左手升起一团火焰,朝江朝戈身后掷去,一只妄图偷袭的鸱鸟惊得扑闪着翅膀飞了起来。
江朝戈忙转身迎敌,他有些惊喜地喊道:“我没想到你能帮我了。”
炙玄轻哼一声:“我能不能帮你,全看你给我多少魂力。”
江朝戈大笑道:“好,好!”
天上,阮千宿把鸳鸯钺使得出神入化,如有灵性般在猛禽间横行游弋,惨嗥声接连传来,天上不时落下血雨,外圈有四只剧毒鸩鸟保驾护航,被它们咬上一口,体型稍小的异兽就会当场毙命,强悍一点的也会失去行动能力。
云息脸色苍白,他正消耗着大量魂力,操控着四只鸩鸟形成包围圈,不让猛禽靠近他们。他这辈子没见过这样猛烈的场面,难免害怕,当时插足炙玄和啸血的战斗,一是看出啸血自顾不暇,没空理会他,二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上古异兽,无法直观地体会出他们的厉害,但是这几百只异兽就不同了,那可是各个饿极了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架势,不由得他不打怵。
阮千宿感觉到了他的紧张,低声道:“你要冷静下来,才能减少魂力的浪费,否则我们死得更快。”
云息深吸一口气:“我……我有点害怕。”
“那你就闭上眼睛。”
“闭、闭上眼睛?”
“你把魂力给鸩鸟,它们自己会攻击敌人,你只要控制好魂力的输出就可以,剩下的交给我。”
云息有些犹豫,不是他对阮千宿的实力存疑,实在是他害怕闭上之后就再也睁不开了,要是真的死在这里,他还是想多看看这片冰雪世界的。
阮千宿加重语气:“交给我吧。”
云息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适才因为紧张而乱释放的魂力也被他控制住了,丝丝往鸩鸟身上倾注,甚至因为专注,他能感觉到一点鸩鸟的动向,哪只受伤了,哪只体力不济了,都在他的掌控内,让他能更好的操控它们。作为魂器师和魂导士,自身没有自保能力,召唤出来的魂兽就是最好的防身利器!
一行人一路斩杀下一条血腥之路,染透了昆仑丘的白雪,那鲜血的味道冲击着人与兽的鼻息,刺激着他们的感官,直逼得他们变得更加疯狂、好战。
江朝戈很久没有杀得这么痛快了。双子峰一役,他还是个只能依赖别人保护,缩在角落里靠着地形优势和全力一击才能斩杀一条长蛇的菜鸟,短短几个月时间,他获得了二级魂兵使的实力,不仅魂力大增,刀术在虞人殊和龙芗的指导、陪练下也突飞猛进,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能独当一面,护自己周全,这简直让他扬眉吐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从前的功名成就全都化作了粪土,就连他当年混迹hei道练就出的一身不要命的功夫,在这儿都几乎无用武之地,这让他沮丧、羞愤了很长一段时间,直至今日,他看着在他刀下破碎的身体、喷溅的鲜血,哪怕身上多处受伤,他也唯有痛快二字。这才是他江朝戈!这个在战场不需要缩头缩尾,而是全力杀敌的男人,才是他江朝戈!
江朝戈和炙玄互抵着后背,前方有天戎、醉幽开路,左右有虞人殊和龙芗大肆杀伐,天上有阮千宿和云息遮蔽一方,俩人遭遇到的攻击是最轻的,但也足够他们忙活,幸而俩人默契极好,一路上跟着队友们杀出了一条血路,谁都没有停滞过。
眼看着他们杀气太浓,越来越多的异兽开始躲着他们走,众人全力扑杀,奔袭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虞人殊和龙芗都回到了各自的魂兽身上,这时再没有异兽敢阻拦,他们一鼓作气冲过了连绵的昆仑丘,正式进入了传说中的——昆仑仙境!
他们一口气连续奔跑了十数里,感觉身后没有了异兽的追踪,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江朝戈从兕身上倒了下去,噗咚一声摔在地上,大张着嘴呼吸着。
炙玄跳到他身边,将他扶了起来:“江朝戈,你都伤着哪儿了?那个魂导士你给我过来!”
江朝戈深吸一口气:“我不要紧,让他去看看其他人受伤重不重。”
“我不管。”炙玄瞪着云息,“赶紧过来。”
醉幽叫道:“不行,先来看看小芗,他伤到左肋了。”他抱着龙芗,一脸心疼地抚摸着他的脸。
龙芗剑眉紧蹙,轻咬嘴唇,一言不肯发,只是额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可见他的痛苦。
云息强撑着身体走向龙芗,他魂力几乎消耗一空,走路都发软,他蹲下来查看了一番,便从纳物袋里拿出药箱,给龙芗上药包扎,然后又往龙芗嘴里塞了颗保气血的魂药:“我现在无力为他疗伤,暂时先这么处理,等我明天休息好了再说。”
醉幽满脸焦急,轻轻抚摸着龙芗的头发,柔声说:“是不是很疼啊,你放轻松,看着我的眼睛,什么都不要想。”
龙芗迟疑道:“你的惑术对我没用。”
“平时也许没用,但你现在体虚,听我的,完全放松,看着我的眼睛就行,一会儿就不痛了。”
龙芗深吸一口气,放松下身体,看着醉幽那双魅惑众生的双眸,其中的温柔简直能醉死人。他虽然不惧醉幽的惑术,但毕竟多少有些心忌,所以从不敢认真看醉幽的眼睛,如今专注地盯着,他无法形容那双赤红色的眼睛有多美、多媚,就像一弯潭水,宁静、神秘,让人不自觉地就要溺死在其中。他看着看着,双目逐渐失去焦距,变得空洞起来。
醉幽轻声说:“乖孩子,现在就不疼了,你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你马上就要睡着了,睡着了就不疼了……”
龙芗的眼睛缓缓阖上了,鼻翼轻轻鼓动,沉沉地睡着了。
云息颇为感兴趣:“这招好,比麻药更好。”
醉幽朝他“嘘”了一声:“你快点休息,小芗的伤不轻,必须及时医治。”
“我知道。”
云息分别给阮千宿、虞人殊和江朝戈处理完大小伤口,三人伤得都不算重,至少都能懂,只是全都疲累不堪,天戎和征尘更是累得回兵器里修养去了,只有醉幽坚持要在外面照顾龙芗。
炙玄让江朝戈躺在他腿上,看着江朝戈一身的伤,虽说大部分都是皮肉伤,可还是刺得他眼睛疼,江朝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道:“别这个表情,这点伤不算什么。”
炙玄陈着脸说:“谁说不算什么,你是我的人,你的一根头发、一滴血。一块皮,都是我的,谁都不能碰!那些孽畜……待我恢复真身,就把昆仑丘夷为平地。”
江朝戈忍不住笑了笑:“待你恢复真身,我们要做的事情可真是够多的啊。”
“当然,我还要带你看遍万里河山,反正我跑得很快,你想去哪儿,一下子就到了。”
江朝戈脸上笑意愈浓,想着跟炙玄行遍天下,那应该也是很好的经历。他的寿命相较炙玄,短如弹指一瞬,只要他不死,炙玄显然是会陪他一辈子的,他以前从未想过和任何人相处一辈子,他生性凉薄,觉得人生终有一别,不该在任何人身上倾注太多感情,那只是自寻烦恼、画地为牢,所以他孑然一身,既不打算结婚,也从不想有任何后代,只想把自己赚得这辈子潇洒挥霍完了,痛快的一蹬脚。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有了很可能要陪伴自己一生的同伴,那就是炙玄,而他竟然不觉得有半点不对劲,反而认为理当如此,也许只有他和炙玄这样注定的羁绊,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让他知道,这个人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