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芗愣了愣,“你为何挡着我们。”
“主人命我在此守护饮川大人,汝等敢扰饮川大人清净,罪该万死。”
“主人……你主人是谁?”炙玄厉声问道。
“大巫祖帝江!”枳首蛇嘶叫一声,双手齐扑向龙芗。
龙芗大喝一声,醉幽戟化作凌厉魂力,扑向枳首蛇的一个头,然而,他却无力抵挡另外一个头,少年的身体在枳首蛇蛇头面前显得那般渺小脆弱,龙芗一蹬而起,试图跳上蛇头,却被枳首蛇识破,一头将他撞飞,庞大的蛇身扑将而来,眨眼间就将还在半空中的龙芗卷了起来,愤而收紧!
龙芗发出惨厉地叫声。
醉幽双目血红,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用嘴凶悍的力道撕咬着枳首蛇。
江朝戈狂吼一声,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承受多少同伴的伤痛和死亡,他千辛万苦跑到此处,所欲为何!如果这些人都会死去,回不回他的世界,又有什么重要!
“喝啊!”一声清脆的女音在山洞中响起,众人抬起头,同时看到了鸩鸟熟悉的身影,而在鸩鸟身上的,竟然是阮千宿!
“千宿!”众人惊动地大喊。
征尘钺犀利飞出,在空中盘旋着朝枳首蛇飞去,两只钺在它身上隔划肆虐,留到道道伤口。
枳首蛇疼得放开了龙芗,阮千宿驾着鸩鸟飞了过来,一把拎着了龙芗的衣领,将他甩给了醉幽。
九尾青狐直立而起,前蹄在半空中化作了修长的双臂,一举接住了龙芗。
阮千宿喊道:“你们快走,这东西我来对付。”
枳首蛇愤怒地在山洞里追逐着阮千宿,这里的活动空间比之它刚才呆的山洞要大数倍,它活动起来灵活敏捷,一点都不逊于鸩鸟,阮千宿被它追得上天入地,一只钺也被枳首蛇拍飞到了地上,枳首蛇的两只头都具有同样凶残的杀伤力,她腹背受敌,一时根本无力还击,只能不停地跑。
“云息!”天戎眼尖地发现了山洞深处悄悄爬过来一个人,正是跌落悬崖的云息,他尽管一身是伤,可显然还能活动。
江朝戈看到云息的瞬间,眼圈立时红了,他们都活着,都活着!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回不回自己的世界,找不找得到饮川,能不能拯救天棱大陆,都他妈一点都不重要,只要他的同伴都活着!
云息朝众人比了个“嘘”的手势,手里不知道抓着什么暗器,悄悄从阴影处爬向枳首蛇。
无奈枳首蛇追着阮千宿到处跑,云息爬了半天,枳首蛇换个地方,他就得重新爬。
天戎把虞人殊放在地上,就跑过去想帮他,云息抓着他的毛爬到了他背上:“这魂药可以把枳首蛇迷晕,但只有我能触发,你要把我扔到枳首蛇的头顶,我给它灌进去。”
天戎道:“这太冒险了,你会被它吞了。”
“千宿姐打不过它,我们早晚都要被它吞了,快,抓紧时机。”云息看了看四周,指着放置古琴的石台,“我们去那里,那里地势高,你到时候就跳起来,把我甩过去。”
枳首蛇一个摆尾,正击中了鸩鸟,阮千宿痛叫一声,身体飞了出来,狠狠拍在了石壁上,鸩鸟更是被打得奄奄一息,落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千宿姐……”龙芗叫道,“醉幽!”
醉幽顿时化作九尾狐,奋力跑到阮千宿身边,将她叼了起来,可以转身,枳首蛇的蛇头离他不过数米,血盆大口凶残地咬住了他的背。
醉幽痛得嘶吼畜生,将阮千宿甩了出去,阮千宿额上潺潺流血,勉强从地上爬了起来,手竟然无力再将钺甩出。
龙芗瞠目欲裂,就要将醉幽收回,醉幽叫道:“不要,不要让我回去,我能拖住它,啊啊——”
龙芗眼圈顿时红了,他咬着牙看着醉幽被枳首蛇咬在嘴里,拼命挣扎,一身白毛已经完全被血染红。
云息叫道:“天戎,现在!”
天戎一跃而起,跳上了石台,将云息猛地扔了出去,云息大叫着被抛向了枳首蛇的一个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蛇头和逐渐转过来的凶狠地蛇眼,他吓得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再碰到冰凉的蛇鳞时,他手脚并用地一把抱住,猛地睁开眼睛,那蛇眼就在他眼前,冷冷地和他对视,他举起颤抖地手,将泛着白光的魂药扔进了枳首蛇的大嘴里。
下一秒,他被枳首蛇猛地甩回了石头上,身体翻滚几圈,吐血停了下来。
吞下魂药后,枳首蛇撕咬醉幽的那个头也静止了下来,众人屏息看着它,心跳快得仿佛随时可能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枳首蛇扬起蛇头,做个干呕的动作,竟然将魂药吐了出来。
众人脸上顿时血色全无,再次陷入了绝望。
枳首蛇的两只头都转了过来,冷冷地瞪着云息。
云息吓得双腿发软,拼命往后挪动。
枳首蛇两只手后缩,嘶叫一声,猛地朝他扑去。
炙玄吼道:“孽畜!”他浑身魂力勃发,浑身火焰沸腾,上古灵兽麒麟,眼看就要再次现世。
云息吓得大叫一声,连跑带爬地想躲到古琴后面,当他抓住古琴的瞬间,原本置此地万年而从不曾挪动的古琴,竟然动了!
当古琴摩擦石台发出冗长的声响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就连炙玄的火焰都瞬间平息了下去。
云息看看呆滞的众人,再看看石化了一般的枳首蛇,最后看看古琴,满脸的不解。
第70章
江朝戈当时只感觉时间的流动都静止了;所有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云息。
云息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吓得够呛;再也不敢碰那古琴;使劲往后挪。
“云息!”江朝戈叫道;“召唤饮川!”
“什……什么?”云息懵了。
“快召唤饮川!”
枳首蛇僵硬过后;试探着往前伸了伸脑袋,似乎有所顾忌,不再直面冲着古琴和云息;而是绕到了侧边;想从侧面靠近云息。
云息在毫无遮挡物的石台上无处可躲,目光再次落到了古琴上。
“云息;快啊!”虞人殊催道。
云息的手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古琴上,手直发抖;他颤声道:“我、我召唤……?”
“快呀!”
云息脸色煞白,一面是虎视眈眈地枳首蛇;一面是神秘莫测的古琴,他不知道自己会召唤出什么来,尽管他已经无数遍听过“饮川”这个名字,也知道饮川指的就是上古异兽白泽,可是他还是不知道会召唤出来。
想起他见过的上古异兽麒麟和浑沌,各个长得如地狱罗刹般吓人,谁知道这白泽会长成什么牛鬼蛇神的模样,何况,一旦他真的召唤出了白泽,就意味着他可能要承担巨大的责任,他不知道他将会面临什么,他只知道他没有那个胆量使用传说中的神级魂兵器,甚至于对抗啸血那样的异兽!
众人眼见他胆怯不已,都急得要吐血,阮千宿怒喝道:“云息!你想看着我们都进蛇肚子吗?!”
“千、千宿姐……”云息急得要哭了,“我、我不敢。”
“你不敢也得敢!”阮千宿抓起手里的钺,虽是受伤不轻,依然气势迫人,“你要么召唤饮川,要么我现在就砍掉你的脖子,让你少遭点罪!”
云息脸都快扭曲了。
枳首蛇已经绕到了他侧面,一大一小的蛇头全都蓄势待发,狭长地蛇眼寒光乍现,看上去毒辣不已。
云息大喊一声,闭着眼睛不顾一切地扑到了古琴上,将所剩不多的魂力尽数灌入了古琴内。
古琴顿时发出耀眼地白光,辉耀整个山洞,让人眼睛都几乎无法睁开。一股磅礴之力冲将而出,枳首蛇被那巨力冲倒在地,卑微而恐惧地嘶叫起来,众人感到心脏都在逐渐麻痹,被那股力压迫得呼吸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挤压着他们的空间,让他们有种被吞噬的错觉。
白光之中,逐渐浮现了一个庞大的发光的身影,体型如小山,和其他上古异兽无甚区别,几乎将整个山洞填满。
山洞开始剧烈摇晃,细小的沙尘绝地而起,漂浮飞扬,江朝戈感觉自己下一秒可能就要被活埋了,可那山洞终究是撑住了。
白光褪去了,可适应了黯淡光线的众人的眼睛依然无法睁开,因为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通体雪白的异兽。
长尾如麋,四蹄如鹿,背生双翼,头顶羊角,周身覆盖着长长地白色皮毛,鬃毛无风自动、宛若神明降临,一双冰蓝色地双眸温和沉静得如天山的湖泊,似有容纳世间万物地气量。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江朝戈见过的所有上古异兽,那么炙玄霸气,壬王尊贵,啸血邪佞,白泽高洁。
没错,高洁,那超脱了世间万物地美丽与高洁,让眼前的异兽着实不像异兽,而似天神。。
枳首蛇在见到白泽的瞬间,就匍匐在地,动也不敢动。
炙玄张了张嘴,轻声道:“饮川。”
冰蓝色地瞳眸环顾四周,在略微地怔愣过后,便尽情地甩了甩纯白地皮毛,发出一声轻叹,“啊,醒了。”声音温柔得如一缕清泉,沁人心肺,他看向炙玄,轻笑道,“炙玄。”
炙玄有些激动地朝饮川走去:“饮川,你总算……”适才想要强行召唤真身,造成的后果就是魂力瞬间耗空,他走了没两步,身体就瞬间矮了下去,变回了豆丁形态。
饮川愣了愣,扑哧一声笑了。
炙玄看了看自己,顿时恼羞成怒:“怎么回事!江朝戈!”
江朝戈连忙把魂力往他身体里灌,可是怎么灌都没有用,比起上一次炙玄昏迷了七八天,这一次仅仅是暂时变小,已经是万幸了。
炙玄张牙舞爪地要拆房子,可惜于事无补。
饮川扭过头,看向了云息。
云息浑身僵硬地仰着脖子,看着自己召唤出来的上古异兽,满脸地不敢置信。
饮川轻轻低下头,鼻尖凑向云息。
云息看着那比他人还大的脑袋低了下来,吓得一哆嗦。
饮川顿住了,低声道:“别怕。”
云息跟中蛊了一般,呆滞地点点头。
饮川的身体发出微光,身形逐渐缩小,最后显出了人形。他一头不含杂质地白发坠地,白眉下是一双冰蓝色的深邃眼眸,带着丝丝忧郁,让人一眼望进去就要窒息,他肤色及唇色都极淡,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面容俊美得超凡脱俗,根本不该出现在人间。
他弯身抓住云息的胳膊,轻轻将他扶了起来。
云息还在僵硬状态,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饮川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眉毛微蹙。
云息别他看得头皮发麻,目光闪躲起来。
“你……”饮川欲言又止,目光有一丝掩不去地哀伤,但最终还是有些失望地放开了他。
饮川布下石台,走到枳首蛇身边,轻轻抚摸它的头顶,柔声道:“青双,这些年辛苦你了。”
枳首蛇身形一闪,显出人形,她匍匐在地,颤抖着不敢抬头,只是哽咽着说:“饮川大人……”
饮川顺着她一头褐色秀发抚摸到肩头:“你不负他重任,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青双依旧双肩微颤,一言不发。
饮川继续往前走,弯身将气急败坏地炙玄从地上抱了起来,笑着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比任何时候都可爱很多。”
炙玄狠狠揪了下他的头发:“你以为我愿意这个样子!”
饮川摸着他的头,温柔地笑道:“不管什么样子都是你,不必在意。”
“你说得轻松,我被壬王和啸血嘲笑。”
“你见到壬王和啸血了?”
“嗯。”
饮川凝重地说:“大家都醒了吗……”
“我只知道壬王、啸血和夙寒醒了,其他人未必。”
饮川环顾四周:“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
江朝戈对上饮川的目光,竟有种想顶礼膜拜的冲动,看着一身雪白的饮川抱着黑发黑衣的炙玄,那画面居然出奇地和谐,给人一种他们才是同类的感觉,事实也确实如此,炙玄和饮川,麒麟和白泽,才是同类。江朝戈心里不是滋味儿起来,炙玄怎么会瞎到觉得自己是他的雌兽?这么看起来,他们简直不像一个世界的。
“我找你有事儿。”炙玄指着地上的江朝戈,“饮川,你快告诉我,他是我的雌兽吗?”
江朝戈感到脸上一阵发烫,这祖宗心里能有这个主次吗,现在是说这个的场合和时候?
饮川忍不住一笑:“你找我不会就为了这个吧。”
“你别管,你先告诉我,告诉他。”炙玄一脸认真。
江朝戈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饮川也认真地看了江朝戈一会儿,笃定地说:“炙玄,你喜欢他,他就是你的雌兽。”
炙玄眨了眨眼睛:“真的吗?”
“真的,无关你是兽他是人,也无关雄雌,你喜欢他,他便是你此生唯一的雌兽。”
炙玄看着江朝戈,脖子上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脸蛋一下子红了,抱着饮川的脖子,就把脸埋进了他的头发里。
饮川笑呵呵地抚了抚他的背。
云息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骨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先去把阮千宿扶了过来,又忙活着给寺斯的腿止血,给龙芗和江朝戈各喂了一粒昏药,自己一个人埋头忙活着。
饮川放下炙玄,朝云息走去。
云息的余光瞄到了一团白的饮川正在靠近,跟被狗咬似的一退老远,躲在阮千宿身后,探出个脑袋,略有些受惊地看着饮川。
饮川笑道:“我来帮你。”
“你……你是魂导士吗?”
“不是,但我会医术。”
云息犹豫了一下,从纳物袋里搬出五个大药箱,一一打开,然后再度远离饮川。
饮川问江朝戈:“你中了什么毒?”
江朝戈道:“肥遗的毒。”
饮川在药箱里翻找了一遍,拿出药草和兽料当场配药,然后走向江朝戈。
云息用银针将寺斯的腿伤止住血,就飞奔过来,将饮川拿出药箱外没摆放好的东西一一按照标签归位,连瓶口面冲的方向都完全一致,摆完之后,才舒了口气,回去给受伤最重的寺斯治疗。
饮川笑看了他一眼,冰蓝色地眼眸中一片温柔。他跟江朝戈借了把匕首,在江朝戈腋下淋巴处划开两个口子,然后喂他吃下药,不足片刻,那两个口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