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江朝戈九死一生,还成功打通了三条经脉,天戎特意去山里猎来一只羊,江朝戈拿出纳物袋里的酒,众人大肆吃喝了一番。
喝到兴致上来,饮川端着酒杯走到琴旁,就地坐了下来,指尖随意划过琴弦,音律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叫人耳朵立刻精神了起来,喧闹的声音也自动消失了。
饮川放下酒杯,十指落在琴弦上方,在空气中模拟着弹琴的动作轻轻舞动,似乎在给生涩的手指找感觉,那白皙优雅、骨节分明的双手本身就像一件艺术品。他手指最终轻压在琴弦上抚动起来,音律顿时在山洞中流淌,如翠玉击缶、清风撞铃,声声迷魂、丝丝入扣。那美妙的声音仿佛不似来自一件琴,闭上眼睛,就好像置身于大山深处,鸟儿的脆叫,河水的潺潺,清风的吟唱,草木的轻咛,他们好像听到了世间万物的声音,那是充满生机的动人声音,竟叫人禁不住战栗起来。
青双听着听着,狭长地双眸滚下了两行热泪,她想起自己还是一条区区小蛇时,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盘身在两个天人脚边,听着那琴声入眠,酥了她每一根骨头,昆仑山的夜再也不孤寂冰冷。
一曲终了,琴声的余韵却在众人耳畔久久不散。
饮川幽幽一叹,不知叹尽多少沧桑悲怆。
云息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背脊僵直,一眨不眨地看着饮川,眼神迷茫不已,他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饮川瞥向他,淡然一笑,云息如遭雷击,心脏传来一种难以言喻地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身体而出,那感觉不过转瞬即逝,却让他很是震撼。
炙玄的下巴垫在江朝戈的肩膀上,眼巴巴地说:“饮川,我要听那首,就是你一弹我就会睡着的那首。”
饮川笑笑:“你不但会睡着,还会睡得很好,这比什么都要好哄你入睡。”
炙玄点点头,下巴咯得江朝戈没多少肉的肩膀疼。
饮川又弹奏了一首曲子,曲风一转,变得绵长悠扬,如入夜的微风,叫人心情舒缓、浑身放松,真有种想伴着琴声入眠的冲动,那必然会做一个美美地梦。
炙玄在江朝戈耳畔说:“好听吗,我最喜欢这个,听着听着就困了。”
江朝戈嗤笑道:“这么好的曲子,还是饮川大人弹奏的,你居然舍得睡觉。”
炙玄撇撇嘴:“又不是我要听的,是他非要弹的。我说无聊,他闲我不安分,让我睡觉,我说睡不着,他就弹琴,弹着弹着我就睡着了。”
“还好你现在睡觉不用我唱摇篮曲。”
“摇篮曲是什么?”
“是我们那个世界,呃,让人睡觉的歌。”
“我醒来之后从来没真正睡着过,我也不需要睡觉。”炙玄说完,就打了个哈欠,“不过,听着这曲子,还真是有点困。”
江朝戈突然产生了一种饮川是炙玄他爹的错觉,这不好笑,谁有炙玄这样的熊孩子,得活活愁死,恐怕饮川为了阻止炙玄一个无聊就去祸害人间,想了不少办法安抚他,真是用心良苦。
饮川很快就弹完了,他举起酒杯,朗声道:“我先干为敬。”
众人齐举杯,跟着一饮而尽。那一顿酒,喝得好不痛快。
待到深夜,众人纷纷回去休息了,江朝戈微醺,喝得头重脚轻,怪舒服的,躺在床褥上轻声哼着歌,感受着魂力在经脉中自由游走,简直高兴得有些飘飘然了。
炙玄钻进帐篷,手里拿着一个浸湿的布帕,啪地拍在了江朝戈脸上,那布帕冰凉,惊得江朝戈一下子就坐了起来,适才的惬意全都给打散了,他禁不住抱怨道:“你干什么!”
“给你擦脸啊。”炙玄理直气壮的说。
“这么凉,你从哪儿弄的水。”
“河里。”炙玄奇道,“你不喜欢凉水吗?我觉得挺舒服的,这几天都是这么给你擦的。”
江朝戈抓起脑袋上的布帕,哭笑不得:“祖宗,以后还是我伺候你吧,你就别屈尊照顾我了。”
炙玄执拗地说:“你是我的雌兽,饮川说要好好对待自己的雌兽。”
你好好对待了吗?江朝戈忍不住腹诽。
炙玄道:“那我去给你弄热水吧。”
“不用了。”江朝戈叹了口气,抓着布帕胡乱擦了擦脸,“可以了。”说完犹自倒回床褥上。
炙玄趴在他旁边,手指轻轻画着他的轮廓,这种毫无意义地举动,他百玩不厌。
江朝戈睁开眼睛,冲着他一笑,那笑容如四月的阳光,照得炙玄心里暖洋洋的,他禁不住低下头,含住了江朝戈的嘴唇,轻轻吸吮着。
江朝戈勾住了他的脖子,懒洋洋地回应着。
人只要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对世间之事就会看通透很多,何况江朝戈经历了一次又一次,他想起自己在冲击带脉时陷入濒死困境,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自己也许会死,炙玄岂不是一辈子都是个处男……守身如玉万年已经够悲惨了,如今情事萌动了,身心都渴望了,如果还不能如愿,那简直比悲惨更悲惨了,从一个男人的立场出发,他相当同情炙玄。
虽然那念头只是转瞬即逝,但现在回想起来,人之将死,才会把挂心的事回忆起来,他当时一定想过,如果他左右要死,不如让炙玄爽一把算了……不为结契,不为提升修为,单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完成心愿”。
炙玄缠绵地吻着他的唇,不自觉地就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抚摸着。
江朝戈在心里轻叹了一声,不再抗拒,主动也去解开炙玄的衣服。早晚得结契,江朝戈安慰自己。
炙玄喜出望外,情欲更盛,手下没了轻重,几乎是把江朝戈的衣服撕了下来,埋藏已久的渴望倾巢而出,爆发得激烈和粗鲁。
江朝戈有点担心自己的安危,破罐子破摔地问:“你……知道怎么做吗?”
炙玄的热气喷薄在江朝戈脸上,他喘着粗气说:“知道。”
“真的?问醉幽的?”
炙玄点点头,有一丝紧张。
江朝戈心想,醉幽别坑他啊。
炙玄用力堵住他的唇,有些笨拙地抚摸着江朝戈,循着醉幽的教导去探索这让他渴望已久的身体,他只觉得欲望在体内汹涌,如果再不找到一个出口,他就要爆开了,而满足他所有渴望的人就在他眼前,他用尽一切热情去亲吻、去碰触,空气仿佛都要燃烧了。
江朝戈忍着尴尬和痛,想通过聊天来转移自己的羞耻:“你的皮肤可真够热的……”
炙玄粗声道:“你、你也很热。”
“夏天就不要抱着我了……唔……”江朝戈压抑着痛苦,把声音咽回了肚子里。
炙玄顾不上言语,甚至无法续接江朝戈的话,他的大脑已经被那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却美好到了极致的感觉所虏获,他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乐事,他顿时觉得自己那一万年白活了!
江朝戈在疼痛之余,又体会到了一些别的让他战栗的东西,但他不敢承认,他现在就觉得自己已经半疯了。一年前,他是个野心勃勃拼事业,除了名利什么都不在乎的人,现在,他却可以为了跟他毫无关系的世界里发生的毫无关系的事,几次拼上性命,甚至自己选择和男人睡觉,而这其中最疯狂的,却是他觉得这样也没什么,甚至……甚至他和炙玄肌肤相亲的感觉,比过往任何女人给予他的,都要温暖和纯洁。得到肉欲很简单,得到一颗真心,遍寻世间也难求。所以他放松了身体,放开了心,接纳炙玄的渴望。
他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会不会有爱,他也不确定爱究竟是什么,但如果“雌兽”是炙玄对他的承诺,他接受了,接受了。
初尝情事的炙玄,简直是全身心地沉醉在了欲海中,他在那波涛中翻滚、沉浮,不断汲取着江朝戈身上的温暖。他矫健地身体如一头猛兽,他强势地掠夺,霸道地索取,一遍又一遍,仿佛要把万年的等待都在这一夜之中释放,永远都无法满足。
江朝戈承受不了炙玄不知疲倦地征伐,陷入了半昏迷,欲望变得甜腻又磨人,让他想要拒绝却又无力抵抗。
炙玄粗哑地叫着他的名字:“朝戈,朝戈,你是我的雌兽,我唯一的雌兽,我的,永远是我的。”
江朝戈迷糊间,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没有,但炙玄在他身上留下的烙印,是任何人都不会、也不敢对他做的,归属是互相的,他觉得炙玄说得没错,因为炙玄也是他一个人的,谁也不能抢走。
俩人的身体在不断地发出白光,可他们彼此都没有知觉,他们沉溺在疯狂中无法自拔,四周发生的一切之于他们都如尘埃般渺小,他们只能感受到彼此,感受对方的热度、呼吸和身体的力量,再没有一刻,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如此地完整。
那白光久久不散,江朝戈在迷糊间,感觉眼前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只有炙玄汗湿的脸是那么地清晰,他能清楚看到炙玄眼中的热忱和迷恋,那毫不掩饰的情绪取悦了他。
“叫我的名字,朝戈,叫我的名字。”
江朝戈抱住他的脖子,嘶哑地喉咙里发出断续地声音:“炙玄,炙玄。”
只这一声呼唤,就让炙玄心脏被涨得满满地,他身体里充满了无限地力量,更加用力地在江朝戈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息。
一夜疯狂,一夜缠绵……
第74章
“朝戈;朝戈。”
江朝戈睡梦中,感觉有人不停地怕他脸;还在他耳朵边上嗡嗡嗡的;不胜其烦;他嘟囔了一声;想背过身去;可身体竟然动也难动,光是抬起胳膊都一阵酸麻,继而肢体的感觉归为;他才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没一个地方不疼;腰更是好像已经断了,把他直接疼醒了。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灿金色地眼眸,深邃而神秘;如阳光般耀目,黄金般纯粹;那双眼睛正炯炯发光地看着他。他一惊,大脑清醒了几分,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顿时脑仁更疼了,心里也恨得牙痒痒。这不能怪他小心眼儿,苛求一个小处男,可炙玄真是无比地活儿烂,白长那么大、那么持久做什么,让他疼了一晚上,操……他别过脸去,无法直视炙玄的眼睛,哑声道:“你叫醒我干嘛。”
“你已经睡了一天了,再睡下去该饿坏了。”
“我睡了一天?你怎么不早点叫我。”俩人在山洞里,一时也分不清白天黑夜。
“你好像很累。”炙玄低下头亲了他一口,喜悦之情何止溢于言表,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身体里逸出来,他忍不住又亲了一口。
江朝戈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但做也做了,后悔有什么用,虽然看着炙玄那满足的脸就想抽他,可也敢怒不敢言。他想起什么来,“刀呢?”
“在外面。”炙玄想将他扶起来。
江朝戈推开他的手,他怎么可能接受这种照顾,他强忍着酸痛爬了起来,披上衣服走出了帐篷,然后他就愣住了。
一把通体乌黑、泛金丝火焰纹路的宽柄大刀正插在地上,那刀足有一人高,从刀柄到刀锋没有衔接的痕迹,浑然一体,质感厚重而古朴,霸气天成,每一寸刀身都透出威慑的力量,无需多言,这是一把绝世神兵!
地面以刀尖为中心,蛛网般龟裂,江朝戈踩着斑驳的地面,一步步走了过去。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刀身,刀身温热一如炙玄的身体,不似金属般平滑,而是能清晰感觉到古质的稠密和天然,随着江朝戈指尖的移动,金丝火焰纹路微微发光,好像有生命般,感知到了主人的抚摸。
江朝戈指尖微颤,有激动,也有敬畏。这就是那把陈旧的古刀的真面目,哪怕经历万年岁月的摧残、腐蚀,当魂兽与魂兵使结下至死方休的契约时,它就会恢复本来的面貌,随主人征战八方,兵戈天下!
江朝戈一把抓住刀柄,用力将它从地上拔了起来,他感到一股电流随着手臂涌入身体,让他有一种和刀混为一体的错觉,他的身体随着刀锋起舞,他如鱼得水,刀法流畅得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那种一刀在手却宛如无物般的自在、从容让他狂喜不已。
一套刀法舞毕,江朝戈气息有些不稳,暂时忘却的身体的疼痛又找上门来了,他轻声哀叫着扶住了腰,炙玄这个畜生,就算是开荤也不能这么“胡吃海塞”啊,差点要他老命。
炙玄走了过来,揽住了他的腰,握住他抓着刀柄的那只手,轻笑道:“这才是麒麟角该有的样子。”
江朝戈由衷赞道:“真是一把好刀,很美。”
“长在我头上的时候更美。”炙玄撇撇嘴,“不过,既然是拿在你手里,我也认了。”他亲了亲江朝戈的脸颊,“我听醉幽说,人类配偶间有信物一说,这把刀就是我给你的信物。”
江朝戈失笑:“那我给你什么?”
炙玄摇摇头:“不知道。”
江朝戈想了想,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黑钻石戒指:“醉幽一定不知道,在我们那个世界,信物通常都是戒指,尤其是钻石的。”
“真的?”炙玄摆弄着那枚指环,打算套在手指上。
“是这根。”江朝戈接过戒指,套在了炙玄左手的无名指上。
炙玄动了动修长的手指:“为什么是这根?”
“以后再告诉你。”
“为什么以后再告诉你。”
江朝戈心想,总不能说我是怕你太得意吧:“一时说不清,有机会再跟你解释。”
炙玄以为他太累了,暂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伸出五指,觉得那枚黑色的环戒戴在他手上真好看,虽然他是第一次戴人类的饰品,可怎么看怎么合适,毕竟这可是江朝戈给他的信物,这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江朝戈道:“戴一会儿就收起来吧,挂脖子上,免得你弄丢了。”
炙玄哼道:“不可能,我永远不会把它弄丢。”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摘下来挂脖子上了,但依然穿在手指上绕着玩儿,看上去稀罕得很。
“嗯,这材料天棱大陆没有,很值钱的。”
炙玄白了他一眼:“多值钱也不会卖。”
江朝戈讪笑。
炙玄搂住他的腰,别别扭扭地说:“昨晚上好舒服,做爱都这么舒服吗。”
江朝戈顿时有种流泪的冲动,他含糊地说:“嗯,大概吧。”
“那我们每天都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