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芗忍不住道:“你为什么不把他收在兵器里,这样就不用成天给他擦龟壳了。”
乔彦再次无奈道:“他说他要晒太阳,我哪儿敢不让他晒。”
江朝戈看向饮川:“怎么办?他要是死都不挪窝……”
饮川想了想,把手按在龟壳上,龟壳突然震了一震。
甜梦被搅,龟壳里发出有些恼火地声音:“饮川,你想做什么。”
饮川道:“重溟,你醒来我们好好谈谈吧,你若不肯谈,我们也不会走。”
重溟哼了一声,只见龟壳里缓缓伸出了一条长长地蛇头。
众人惊了一惊,据说玄武首尾龟、尾为蛇,果真不假。
那蛇头在半空中晃了晃,好像在伸懒腰,然后吧嗒一声软软地倒在了自己的龟壳上,懒洋洋地说:“说吧。”
“你为何还不和乔彦结契?”
“哦,没结契吗。”重溟把头挪到了乔彦身边,乔彦眼睁睁地看着那巨大的蛇头离自己不过咫尺之遥,哪怕这是靠他的魂力才达到的,他也感到一阵心惊。,
“择日不撞日,今天你就和乔彦结契吧,这样才方便你晒太阳。”
重溟歪着脑袋,蛇头晃来晃去,仔细端详着乔彦的脸:“结不结契,又有什么区别。”
“你不结契,乔彦随时可以把你收进兵器里,让你一直沉睡,但若结契了,你可以吸取他的魂力,他就不能不放你出来。”
“那便结契吧,我喜欢在人间睡觉。”重溟打了个哈欠,就把蛇头歪在了乔彦腿上,不动了。
乔彦僵硬地看了饮川一眼。
饮川立刻扔给他一把刀。
江朝戈心想,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简单粗暴的结契仪式了,重溟的口气就像出门买个白菜那么无所谓。
乔彦接过刀,犹豫了。
重溟抬眼看着他:“人类,你害怕吗?”
“不,我……”
“你要是还要再想想,我就先去睡一觉,把我的龟壳再擦一遍,你擦得很干净。”他说完,又打了个哈欠,“雨滴……敲在擦干净的龟壳上,特别好听,太阳洒在擦干净的龟壳上,也特别暖和。”
乔彦惊讶道:“你知道?”
“我只是睡觉,又不是死了。”重溟把蛇头在乔彦腿上蹭了蹭,“咦,这个枕着也舒服……”
乔彦有些无语。
饮川用眼神无声地催促着。
乔彦一咬牙,将自己手上的皮肤划开,然后去割重溟的皮肉,可那刀尖插在粗硬地鳞片上,竟然再难进入半分,他暗自使力,也只是刺破了点皮。
炙玄拎起炙玄刀,不耐烦地说:“我来帮你。”
江朝戈赶紧把他拽了回来:“你别捣乱。”
重溟也叹了口气,那巨大的身体白光微闪,顿时急剧缩小,众人从半空掉到了地上,那本就脆弱的茅草屋也摔裂了。
上古异兽玄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侧卧在地、以手支颐的绝色男子,他衣衫半开,露出大片健壮美美地胸肌,他有着深邃而迷蒙地茶色双眸,好像永远也睡不醒,优雅地玳瑁色长发披散了一地,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懒洋洋地气息,他随性而慵懒,仿佛世间万物在他眼底都不值得停留。
乔彦瞪大眼睛,大概不相信这是自己召唤出来的。
重溟缓缓抬起手,朝乔彦勾了勾手指头:“来。”
乔彦咽了咽口水,一步步朝重溟走了过去,蹲在了他面前。
重溟接过他手里的匕首,轻轻一划,白皙的手臂上顿时溢出殷红地鲜血。
在乔彦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一把抓住乔彦的手臂。乔彦一惊,似乎还没做好准备,下意识地想把手抽了回来,重溟却不给他任何反悔地机会,将俩人的伤口贴合在了一起,顿时,血液交融。
曾经饮川和云息结契的场面再次上演,白光冲天,风云变色,好像下一秒天都要塌了一般。
江朝戈心想,即便这个重溟看起来再不靠谱,毕竟也是上古异兽啊。
白光散去,一切归于了平静,那块斑驳粗糙地盾牌,也恢复了它本来的面目——盾身是一整片长六棱形龟甲,六边锋利如刃,盾牌的反面是一块蛇骨制的握手,这盾牌极大,把一两个人完全罩住都不成问题,它既是武器又是防具,攻守兼备,霸气十足,实在是令人向往魂兵器。
重溟看了看那块盾,若有所思。
炙玄一点也不怕戳人伤疤:“重溟,这是你哪块龟壳做的?”
重溟淡淡地说:“最大最厚,护我心脏的那一块。”
乔彦拿起盾牌,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喜出望外:“宜攻宜守,好兵器!”
重溟无趣地扭过了头去,对饮川道:“这样你满意了吧,可以走了吗?”他看了看天,“夏日苦短,这样的艳阳,我想多享受享受。”
饮川道:“重溟,刚才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吧。”
“你说过什么,我已经忘了。”
“帮我,和我一起阻止啸血。”
重溟打了个哈欠:“天地之元尚未出现,你现在让我帮你,是不是太急了。”
“那么等天地之元出现了,你就会帮我?”
重溟懒懒地说:“如果夏天也恰巧结束了,我可以考虑一下。”他又对乔彦道,“人类,你叫什么来着。”
“乔彦。”
“乔彦,你会按摩吗。”重溟招招手,“过来给我按摩,趴着太久了,下次得换个姿势睡。”
乔彦愣了一下,尽管觉得别扭,可出于对上古异兽地敬畏,还是去给重溟按起了肩膀。
重溟舒服地眯着眼睛:“对了,壬王……在你之前来找过我。”
饮川惊讶道:“壬王?什么时候,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大概半月前吧,他已经感觉到你醒了,说要去找昆仑山找你。”
饮川皱起眉:“半月前我就在昆仑山,若他来找我,又怎么会错过呢。”
江朝戈心里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壬王要么是有事耽搁了,要么很可能碰到了一些能阻碍他的事情,如果是后者,那多半是非常严重的,否则又有什么能阻碍壬王呢。
显然饮川也想到了,他追问道:“壬王还说了什么?”
“忘了。”重溟摇摇头,“你们废话都好多,我懒得听。”
饮川的表情明显沉了几分:“重溟,你可愿意现在跟我离开。”
“当然不愿意。”重溟道,“不过,我可以答应你,若天地之元现世,我就去找你。”
“好。”饮川站起身,“我本想留在这里劝你,但我担心壬王,决定现在就去找他。”
“快走吧。”重溟催促道,他跟没骨头一般躺在乔彦腿上,眼神已然恍惚起来。
饮川果然一刻都不多留,带上众人飞速离开了姑儿山。
炙玄道:“壬王能出什么事啊,啸血在西方,且俩人交过锋,啸血的魂兵使较弱,夙寒又在天鳌城。”
“算算时间,他去昆仑山的时候,应该能和我们碰上,但我们一点都没感觉到他,我担心有我们还不知道的异兽苏醒了。”
“又或者他改变主意去其他地方了。”江朝戈道。
“也有这个可能,但我们还是去确认一下吧。”
“怎么确认?”
“去空桑城吧。”虞人殊道,“那是却氏的据地,消息最是灵通,除非壬王大人人间蒸发,否则不可能打探不到他的消息。”
炙玄不满道:“为什么壬王也是大人,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大人!”
江朝戈安慰他道:“大人未免生疏了,我们不是朋友吗。”
炙玄不屑道:“谁要跟人类做朋友。”他旁若无人地抱住江朝戈的脖子,甜滋滋地一笑,“我只让你做我的雌兽。”
虞人殊忍不住道:“你和他一兽一人,本就……”他话说了一半,又觉得不妥,硬生生咽了回去。
天戎双眸微眯,若有所思。
炙玄瞪起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和夙寒他们不一样。再说,你又怎么知道,夙寒不是把虞人奎当做雌兽呢。”
虞人殊冷哼一声:“夙寒是淫兽,他恐怕有成千上万个雌兽。”
“不,雌兽只能有一个。饮川,对吧”
饮川笑道:“对,雌兽只能有一个。”
虞人殊沉声道:“虞人奎……他早晚会后悔的。”
江朝戈看着虞人殊,一言未发,他大概能理解虞人殊那种复杂的心情,他愤恨于虞人奎篡夺皇位,并且委身淫兽,让皇室蒙羞,可他这人又重情义,在内心很深处,他对这个兄长多少还是有一点兄弟之情吧,也因为如此,他担心虞人奎以身伺兽,不会有好下场。
空桑城离姑儿城并不远,他们隔日便抵达了,来到空桑城的近郊,他们乔装一番,除炙玄外的所有异兽都进入了兵器里,一行人步行入城。
空桑城戒备森严,城门口有重重兵力把守,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让人很是不解,在上古异兽苏醒的情况下,难道加派人手就能给百姓安全感吗?
虞人殊道:“他们要么是在盘查我大哥,要么就是要防止虞人奎的眼线进入空桑城。”
寺斯感叹道:“空桑城好繁华啊。”
“却氏是天棱大陆最大的魂器制造城,自然是很繁华。”
他们低调地跟着人流进入了空桑城。
江朝戈许久不曾来过大城,打算趁机好好采购一番,云息显然也由此打算,不过他们暂时不敢乱跑,而是先找了个落脚的地方,商量好各自的分工——采购的采购,收集线索的收集线索,这才出发。
江朝戈给炙玄又储备了一大堆酒,乐得炙玄合不拢嘴。
在经过一家魂药铺的时候,炙玄突然吵着要进去。
江朝戈奇道:“你不是嫌里面的味道难闻吗?再说你要什么药,找云息不就行了。”
“不,我要的他没有。”
“你要什么呀。”
“你别管,你带我进去。”
江朝戈只好抱着他走进了铺子,掌柜热情地招呼道:“大人,您需要点什么?”
江朝戈还没张嘴,炙玄就道:“男子交合时用的软膏。”
当炙玄用那稚嫩的嗓音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后,整个魂药铺都安静了。
江朝戈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背后有数道目光刷刷刷地盯着他,让他浑身僵硬,想拔腿就跑。
掌柜抹了抹汗,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可是从一个幼童嘴里说出来的:“什、什么?”
炙玄不耐烦地打算再重复一遍。
江朝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干笑道:“不好意思掌柜的,让你见笑了,我今天与人讨论时让孩子听到了,你快给我拿一些吧。”
掌柜吁出一口气,拿来一瓶膏药递给他:“七十铜币。”
炙玄一张嘴咬在江朝戈的手指上,江朝戈吃痛松手,他大喊道:“我要最贵的!”
掌柜的一哆嗦,转身拿来一个精致的瓷盒:“这个最贵,要二十个银币。”
江朝戈连价都不敢砍了,扔下钱拿过药,抱着炙玄就冲出了铺子。
走出去老远,江朝戈才瞪着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炙玄仔细摆弄着那膏药,心不在焉地说:“什么故意的?”
江朝戈一口老血堵在心口,真想喷这熊孩子一脸。
炙玄高兴地说:“醉幽说了,有了这个,你就不会疼了。”
江朝戈咬牙切齿道:“你以后不准再和醉幽说话!”
“为什么!”
“他王八蛋。”
“他不是王八,也不下蛋啊,重溟才是王八。”
“……总之你不要再去找他。”
炙玄高声道:“你敢命令我!”
“我可以命令你。”江朝戈豁出去老脸,“雌兽有偶尔命令你的资格。”
炙玄一时迷惑了:“真、真的?”
“不信你去问饮川。”
“好,我去问饮川,你要是骗我,以后就要什么都听我的,不准反驳。”
“行!”
第78章
江朝戈一时忘了;炙玄对什么事儿都很认真,尤其是跟自己有关的;他把两个纳物袋装满后;领着炙玄往回走;炙玄大概是感受到了江朝戈不太高兴;自己也跟着不爽起来;又开始拿江朝戈的衣领磨牙。
回到客栈,云息刚好也进了门,他一见江朝戈就说:“江大哥;你不是一直说;你玩儿匕首比刀厉害,想要一把好匕首吗。”
江朝戈道:“是啊;你看着好匕首了?”
“上次在昆仑仙境,我砍下了一只肥遗的指甲;这只肥遗没有千年修为,但至少也能做成一把玄级魂兵器的匕首。”
江朝戈兴奋道:“好啊!我早就想要一只肥遗了。”在两次领略了肥遗的厉害后;他对这东西真是又爱又恨,“你刚才是去买材料了?什么时候能做好?我们……”
云息伸出三根手指,不客气地说:“三百金币,给你做成专属魂器。”
江朝戈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云息,谈钱就伤感情了。”
云息摇摇头:“我也缺钱,好的兽料和草药都是非常非常贵的,你要是不要,我就做了卖给别人了。”
“别别别,你让我想想办法,我现在真的没有三百金币了。”
炙玄朝云息做了个凶恶的表情:“快给他,不然我咬死你。”
云息后退了一大步,简直欲哭无泪,炙玄的蛮横不讲理,一向是浑然天成的。
江朝戈拍拍炙玄的背:“哎,别吓唬他。”
云息心有余悸地说:“反正我不会免费给你的,我还要买好多东西,包括做土枪和土炮的材料,有了这些,我们也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江朝戈点头道:“有道理。”
“所以你快给我钱啊。”云息强调道:“必须是整数。”
江朝戈想想自己现在确实囊中羞涩,养活着这么一大帮人,还各个只会花钱,他压力多大啊,现在手头的金币已经不足一百个,甚至不够给云息买几样好的兽料的。他咬咬牙:“你等着,我想想办法。”
他去找到虞人殊,把他们的财务状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主题就是:要卖虞人殊的东西。
虞人殊此时心情还是有些低落,突然也懒得计较这些了,便沉声道:“你把那些东西给我看看,能卖的,你就全权处理吧。”
江朝戈喜出望外,立刻打开纳物袋,把那几十样珍宝一个一个地给虞人殊挑。
虞人殊挑出一多半来,剩下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