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见我有些惊讶,他解释说:“因为之前日本福岛核电站爆炸,ZERO-ST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精密仪器,以后都要减少在日本的生产量。”
方昕熟悉市场、精于计算,决策果断,经过这么久的交往,我心里十分佩服他,90后所生存的这一个时代,早已经不单纯是大鱼吃小鱼,更有快鱼吃慢鱼的E风暴,商机瞬息万变,信息灵通,反应灵敏,才能行动迅速,一举占领市场。
方昕说:“针对老人家,ZERO-ST还推出了‘大字手机’,方便老花人群,要不要给你爸妈带一款。”
我说:“免了吧。”
方昕说:“当女儿的,怎么跟爸妈的关系都搞得这么僵。”
我说:“难道你跟方越老爷子的关系就很好么?”
他笑:“两个强硬的男人永远都不会承认对方的。”
突然一阵骚动,我和方昕转头看去,只见何路雪负责的英伦展位围了一圈人,原来是欧弦的老爸欧阳岫教授过来了,有很多人围着他要签名。他们家很搞笑,实际上是姓偶,却有几个人名字第二个字用了阳字,弄得好像复姓一样!
欧弦的脑袋从人群中冒了出来,他表情很是无语,我说:“怎么了?”他说:“我爸改了个英文名,叫宙斯。”
我:“……那你妈呢?难道是赫拉。”
他吐血状,换个话题道:“俞伞,晚上的园游会有观星项目。你去不去看?”
方昕质疑欧弦的建议:“M大这里是在市区,深圳常年湿度又大,市区光跟白天差不多了。除非去南澳的山海大观那儿,或者,去星程月辉酒店。”
欧弦说:“可是,星程一个晚上的价格就是1242,虽然那里的‘观星房’很有情调,顶部是弧形玻璃天窗,但实在是太昂贵了。”
我们登上了学校后山的山顶,望着宁静的夜空,我想起了名人曾说的那句话:
“世界上有两件事我们做的时候会有一种崇高感,一样是仰望漫天的星辰,一个是审视自我心中的道德律。”
投了五枚硬币进去,我通过英田80MM观测到了深空天体发出的明亮光芒,我问欧弦那几颗是什么星,他说那个竖着排列的三颗星属于猎户座,是“猎户”身上的腰带。
随着狮子座的升起还能看到轩辕十四,希遇说:“哇!这个名字很有古典侠气!”
站在山顶,肉眼都可以看到狮子座的三颗星围成一个三角形,所有的流星雨出发地都在那里。
欧弦对我们介绍道:“你们以后观测星空的时候要记得,M形的是仙后座、十字形是天鹅座、四边形的是飞马座……”
方昕笑了一声,好像觉得这是小儿科,我回头看他,有点不满:“方昕,你对星空并不尊敬,你知道吗?”
方昕说:“哦——是的,但是宵夜,我对其有着无比的尊敬,并且还有啤酒。”
欧弦也笑了:“我也很尊敬啤酒。”
方昕说:“今晚来我家喝酒吧!”
晚上的时候,我们到了方家——啊,灯火辉煌中,他们的家漂亮死了,灯饰环绕的建筑,就像一串串的流星,我说:“啊……简直是流星花园啊……”希遇拿出相机狂拍,这时候,方翎出来迎接我们了,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衫,简单的设计却被她穿出一种飞扬的气质来。
方翎说:“明天才宴会,今天先好好休息吧!”
我挽住她手臂:“今晚可是要蹭你床哦。”我可不敢跟希遇睡,她睡觉一向是大字型,还喜欢把手脚搭在我的肚子上。我说:“你最好把希遇独安关进一间小黑屋,给她一张大床。”
她问那我想住哪间啊?我说:“那就最有特色的房间好了。”
方翎说:“这个容易,你等一下!”蹭蹭蹭撒丫子跑了两趟,然后把我带进一间房间,房间的摆设十分的简洁明快,方翎不愧是学医成狂,居然敢在房间里摆了人体骨架,而且还有一个银色壁柜,我观摩了一下,里面竟然摆了一支乌齐冲锋枪,还有伯莱塔92。我问:“乌齐冲锋枪是不是在华盛顿拯救行动中仅用45秒成名的那一个?”她说没错。而伯莱塔92,是好莱坞纵横隐瞒20年的绝佳配角,就像威士忌里的冰块,少了它就是不行。
我拿起一支银色的手枪,问方翎:“这是什么枪。”她说是M36左轮,是专为女性设计的。方翎展示给我看它9毫米的小口径,轻薄的枪身易于持握,能容纳8发子弹。我摸了它一下,灯光下,M36柔和的银色外表散发出一种富雅洁净的气息。
我想要去洗手间,问方翎在哪里。她笑得很奇怪,但还是指了路给我。
人有三急,这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踏进浴室的时候,却发现里面水汽蒸腾,我敏锐地察觉有什么不对,那个熟悉的影子——啊啊啊!那个在浴缸里的妩媚身姿……是昕少?
他愣掉,被我一览无余。
我们同时尖叫一声——“啊——!”
“嘭”地甩上门刺溜一下蹿出去,我拽住方翎:“混蛋,我这一世的英明都被你毁了。”
方翎慢悠悠道:“我哥哥身材那么好,别人看一眼都是要收费的。你把握机会哈!”她居然撒丫子跑出了房间。
宴会之前还有时间,我拉开窗帘,月色一下子流泻进窗,原来外面种了那么多的蔷薇,香气扑袭而入,让人精神为之一爽。
在方昕出来之前,我蹿到蔷薇花丛中去,蔷薇味道很淡,我抚摸着一朵半开的花,突然——“嘭!”我被突然喷出来的烟火水柱喷个透心凉,这就是狗血的造园设计“惊讶喷泉”,观音姐姐玛利亚,我全身湿嗒嗒还有花叶,我擦一擦,手推在门上,想要进去找东西擦头发,突然又想起来,里面有……
我正犹豫,突然,门自动开了,呃……不是自动。把门打开的,披着浴袍的方昕同学说:“石小佳,惊讶喷泉这么白烂的设计你都会中招。”
我无比凄厉:“是你们家太真诡异……”
花间月下我看到了欧弦,他也看见了我,表情很无语:“石珈……你的造型……你也亲近自然了啊……”
什么“也”?我才想起只见这个头上三片蔷薇叶颊上一朵蔷薇花的诡异造型,呵呵干笑两声:“自然自然……”手臂上被方昕顺理成章行云流水搭了一条干净毛巾,他说:“小朱雀,快去洗澡。”
然后他走到花丛中,一个微侧身避开了惊讶喷泉的机关,突然,我对自己的智商很有怀疑!脱口而出:“欧弦!为什么你知道那里有机关!”
欧弦身影一滞。
方昕超冷地看了我一眼,慢吞吞说:“这个喷泉,第一次遇到的必中,是方越爷爷的恶作剧。”
我:“……”
原来……竟然……居然……观音姐姐玛利亚,我明白了那个“也”字,这喷泉还真是百发百中。
身上很狼狈,我得赶快在宴会之前把自己收拾好。
腿一放进水我突然就针扎一样痛!我碰一下脚跟部,果然是被磨破了,不在穿高跟鞋之前就贴号创可贴,真是太没经验。
因为伤口痛痛,匆匆洗完我颤悠悠出来,到处乱找创可贴,却死活都找不到。
却看见方昕拿着我需要的东西走了进来。
“喂,你的脚磨破严不严重?”
我接过来涂在伤口上,一瞬间觉得有点点感动,还有点好奇:“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脚破了?”
“以前,你也是这样的。”
他让我把左脚搭在矮凳上,紫色天鹅绒软垫的矮凳,我的脚搭在上面好像可以融掉在月色里,突然觉得气氛无比尴尬,我只裹着一件雪色浴袍,润湿的长发贴在软玉般的颈上,露出半个细白肩头,栀子花沐浴露的味道在空气里柔柔散开。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自己来涂吧。”他却已经跪下来在伤口上涂双氧水,伤口周边刹那起了化学反应,小气泡在伤口表明翻起来,我腿上青筋都颤了一下,他的手握在我刺青上方,挣不脱我只好任他掌握。
“喂喂喂!”
第四十五章:走到这一步
杀完毒之后再涂药水,最后贴上创可贴。
我说:“昕少……你去帮我问方翎借一件衣服过来好不好?”
他拉开一只抽屉:“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真是一个贴心的主人,我转身进浴室,飞快地穿好,手机又响,上面显示是阿翎,混蛋!都怪她……
我一按接听就吼过去:“SE女无敌啊,你还要干嘛啊你?”
她坏笑:“为什么我哥哥知道你的衣服尺寸啊,你们是不是……”
“什么啊……”我欲哭无泪,那是失忆之前的事……我怎么知道自己原本的人生这样跌宕劲爆……
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的人,方翎借给我的是一件随意清爽的浅绿色连衣裙,性感与甜美的混搭的迷幻风,地上很滑,我“刺溜”滑了一下,突然被拽入一个怀抱,我站稳了,手扶在他手掌上说:“我跟你家地板都有仇,你看,肯定是八字不合,水火相克……”
希遇突然打电话来,我着急接电话,手推开扶住我的方同学,却不小心触碰在他的嘴唇上,温凉柔软的触感,我指尖一颤,立刻推开。
舞会上方昕很照顾我,因为脚磨破了皮,所以邀请我跳舞的人一概被他拒绝了。
喝了很多苹果汁,我整个晚上几乎没动。
到了睡觉的时间,我用暴力制服方翎,可是她比我更暴力,死活不肯给我安排另一个房间。
方昕坏坏一笑,说床让给了我,他会去沙发睡。
那天晚上,我睡的那叫一个战战兢兢。
第二天早上起来阳光明媚,我说:“我们去赌场玩儿吧!”
有方昕陪同,这一次的赌场跟我看到的大不一样,至少是气氛就大大不同。而且,令人尴尬的HAPPY-HOUR也竟然为我们的到来取消了!
原因只是方昕的一句:“我未婚妻在。”
“谁是他未婚妻?”我凝固了。
很多人在赌球,希遇扑过去,我拉住她:“不要下注!”
她说:“德国对西班牙,我支持德国!”
我说:“不要玩儿太大哦!”
希遇说:“俞伞你借我一点钱嘛!或者,我问伯母借啊!”
妈很喜欢希遇,我说:“希遇,真的不要玩啊!”
她根本就开始无视我了。我一转头,发现方昕不见了!
我去洗手间,发现这里的洗手间都金碧辉煌……
咦?我发现了洗手间旁边的一个小门。是暗格吗?
我一下子就兴奋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电子出千室啊?
我溜进去,却突然听到了有两个男人在说话!是混杂粤语和葡语的低低谈话声。
我一句话也听不到,准备溜出来,突然,门却被人“嘭!”地推开了!我一下子暴露在他们面前!
我结结巴巴说:“我什么也没有听到!”
方信用一支M36指在我太阳穴上!他的声音冰冷:“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刻我的表现,超越了铁达尼号的女主角,超越了汤姆克鲁斯,超越了格里高利派克,简直可以颁发一个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小金人,我蹦出一句四川话:“啷个嘛,你们在讲啥子?”(什么啊,你们在说啥?)
可是方信连一丝笑也没有,他长长的眼睛里闪出一道极其寒冷的杀气,方昕用右手赌住他枪口,他的举动让我觉得他这一刻无比英俊,无比伟大,他帮我解释:“哥哥,她听不懂葡语。”
他左手缓慢地扶上方信的右手臂,一字一句说:“哥哥,你不能伤他,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方信收回抢,他看着我:“阿昕,你不要忘记了爷爷教我们的囚徒困境。怎样才能确保搭档忠诚?只有灭口。妇人之仁只能埋藏祸根。”
“囚徒困境我从不曾忘记,”方昕缓慢地说:“但是,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你伤害她一根头发,就等于是砍我一刀。”
我在他手心里的手猛然一颤,又被他握牢。
方昕冷静如斯,方信却不相信地挑起了眉毛:“你说的是真的?”
他说:“这是我从中学以来就一直有的愿望。”
方信说:“你能确保她的忠诚吗?”
方昕握紧了我的手:“可以。”
方信的手指还扣在扳机上,我抖了三抖,说:“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方信冷冷看了我一眼,转身出去了。方昕把我搂紧了再怀里:“没有吓到你吧?”
没有吓到才怪,我挣扎一下,说:“放开我。”发带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柔顺的发丝垂下来,有几丝在鼻尖上,痒痒的,我偏过头,说:“你……先不要离我这么近行不行?”
“靠近一点都受不了啊……那你知道,结婚之后是会常常做一些事的吗?”
“……”我无言以对,男人脑子里全部都是这些事吗?
我正想说什么,手机却响。
希遇在电话那边鬼哭狼嚎:“阿伞,告诉你一件灰常灰常灰常严重的事。”
“你怀孕了?”
希遇:“你当我豌豆啊,自花闭花SHOU粉!”
我:“姐姐,你的想象力真是无敌的丰富丰富丰富……”
希遇含泪:“我赌球,输了五百二十万。”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落地:“真的?”
“呜……”希遇泪:“我怎么知道今天世界杯几乎全部都爆冷门……法兰熄了,意大离了,葡萄哑了,英格烂了,巴惜了,阿根停了,接下来,西班哑了,巴拉归了,乌拉归了,荷烂了,最后德国且过了~~~”
我说:“大耳隆(粤语黑话)来找你了么?”
希遇:“呜呜呜呜……”
我挂掉电话,方昕笑说:“怎么了?”只是一个轻吻靠近,我觉得……膝盖都发软,即使失忆之前和他发生过,但是现在我等于重新开始啊……似乎看出我的所想和不安,他笑笑,把我扶起来,冰冷的手指把我散开的头发拨倒耳后:“既然做不到,那就别玩儿这样危险的动作。”
我咬牙:“你不要小看我!”
飞快地奔离房间——我想要去找希遇,虽然之前的经历告诉我她有可能是坏人,但是现在,她应该还没有想起来吧。
最快的路径是经过惊讶花坛,但因为这里外人也可以进来,所以加了一道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