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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小寒酸。
周毅其实早就来了,站在一旁不敢惊动傅寒声,他这个老板有起床气,若是没睡好,脾气不是一般的差,更何况昨夜他守着萧潇一夜未眠,今天白天也只是趁萧潇睡着之际,坐在椅子上打了个盹,基于以上种种,周毅觉得还是等他睡醒比较好。
傅寒声并没有睡着,周毅偶尔发现老板手指轻敲藤椅扶手,方才恍然:傅寒声哪是睡着了,他这分明是有了心事。
周毅走近,立在藤椅旁,先是轻轻的叫了一声“傅董”,然后等傅寒声会出现什么反应。
傅寒声没睁眼,好一会儿没应声,就在周毅准备退回去的时候,这才听到傅寒声低低的“嗯”了一声。周毅吁了一口气,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傅寒声没睁眼,他一时间也就没有递给他,只开口道
tang:“苏越资料调查出来了。”
傅寒声清了清嗓子,吐出一个字来:“念。”
中文名:苏越。
英文名:Sawyer。
年龄:23岁。
国籍:美国。
家庭背景:父亲是美国加州有名的华商,涉外物流贸易集团行政总裁,母亲是一位大学建筑系教授,弟弟比他小六岁,目前还在读书。
苏越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住在美国富人区,他在美国当地拥有个人别墅和游艇,但他平时衣着朴素,喜静,不太在人前抛头露面,他本人喜欢骑着自行车自助旅行。
家庭关系:苏家是一个幸福指数很高的家庭,父亲教育方式很聪明,也很温暖,在家里大事小事多让苏越拿主意,不管是全家旅行,还是举行大小晚宴,一律交给苏越来办,有意培养他的决策力。父子关系很好,更像是朋友相处,苏父虽希望儿子攻读金融,但苏越受母亲影响,对建筑行业很感兴趣。苏家长辈在孩子的选择上,通常不会过多干涉,所以苏父知道苏越的选择后,并未反对,反而很支持儿子。
苏越第一次建筑设计获奖时,苏父还曾放下工作,亲自到现场为儿子贺喜。
另外,苏越外貌英俊,虽在美国当地是华裔男孩,但因性格好,再加上成绩优异,所以人缘极好。他在初中,高中时期,全校第一的宝座几乎被他一人全权霸占。
苏越这次来中国,是因为有一个建筑博士研究生合作项目,国内国外大学~联合,所以才会现身C大。
……
周毅手里还拿着一张苏越的照片,见傅寒声睁开眼,便把照片递给了他。
傅寒声看着照片,年轻的大男孩,拿着相机行走街头,从笑容里就能读出他的幸福指数,那笑确实温暖。
傅寒声又把照片递给周毅,双手交握,搁放在胸前,望着室内一角,只淡淡的问:“就这些?”
“目前只查到这些。”周毅把照片重新装进袋子里。
傅寒声沉吟片刻,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周毅听:“太像了。”
周毅飞快的看了傅寒声一眼,这就是他的老板,话语里总藏匿着一些小讯息,这些讯息他不言明,只让周毅私下意会。
周毅明白了,所以他迟疑道:“亲子关系不好查。”
傅寒声重新闭上眼睛,声音含糊:“不急,这事可以慢慢来。”
……
萧潇醒来,室内光线刺眼,已经是晚上了,市郊月亮皎洁,悬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只觉惨白冷清,弯弯的月牙像是一把镰刀,一眼望去,尽是杀机。
“醒了?”
萧潇一眼就看到了傅寒声,他在门口伫立着,嘴角有着浅淡的笑意。
萧潇转脸偏向窗口,指甲攥在了掌心里。
傅寒声关上卧室门,走到床边坐下,他看了萧潇一会儿,见她出神望着窗外,嘴角笑意深了,倒是挺倔,比他小时候还要倔。
不能由着她,也不能一直维持这份沉默,他总要做些什么的,所以他双手撑在萧潇身体两侧,俯身看她,距离近了,于是他的眼眸深了,一副商量的好语气:“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哑巴吃黄连,有理说不清
“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一句话落定,萧潇心里积压的火,瞬间在眼眸深处引燃,喷薄燃烧,恨不得把傅寒声烧成灰烬。
她听不得傅寒声说任何话。
很小的时候,外公就教她学会控制情绪,是的,她掌握的还算完美,但此刻,她面对傅寒声,她客气不了,他做出这种事情来,竟然还好意思挑衅她?
太狂了。
咬一口怎能解恨愎?
傅寒声并不意外,他的小太太虽说脸色苍白,但耍起狠来,还真别说,她完全下得了手,这不——好几天没吃饭的人,又在高烧感冒的情况下,忽然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并把他顺势压在了身下。
掐吧,掐吧,她这样的小身板,哪能是他的对手?任她狠狠掐一次出出气,他在断气之前再求生,这事也就过去了。
“我真想掐死你。”萧潇眼眸仿佛结了冰,盯着傅寒声,锐气逼人。
傅寒声感受到了,这不正掐着吗?
萧潇病着,力道差强人意,不过跟之前浑身无力的她相比,此刻最起码手头有力多了,这么看来,输液还是很有效果的。
再说高彦和张海生两人可一直都在卧室外守着,傅寒声刚才虽关了门,但也是虚掩着,为的就是方便保姆一会儿把粥端进来,萧潇话语不高,但声音却格外尖锐,她是失常的,一看到傅寒声,就有一股莫名的血气蒙住她的理智,她的口鼻。
“太太——”
高彦和张海生冲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这样的惊吓完全赛过了之前咬伤事件,高彦紧张道:“太太,有话好好说,这样太危险了。”
张海生觉得这位小太太完全是烧糊涂了,傅寒声也敢掐,他是萧潇的保镖,但真正受命的却是傅寒声,所以目睹此景,他是必须要阻止的。
但傅寒声却朝他和高彦摆了摆手,摆明了不让他们多管闲事。这下好了,受害者傅寒声气定神闲,反倒是高彦和张海生,额头冒完汗,紧接着后背竟也开始冒起汗来。
“傅寒声,你还是人吗?”萧潇厉声责问,但因虚弱,气息不稳,所以喘得特别厉害。
萧潇掐的地方,毕竟是脖子,傅寒声呼吸受阻,难受是一定的,他的双手置放在萧潇腰间,声音比往日沉了许多,夹杂着淡淡的沙哑。
“你我已是夫妻,那夜无非是把‘有名无实’给坐实了,事已至此,今后我会好好待你。”
“无耻。”
萧潇气到极点,手指掐在傅寒声的脖子上,竟留下了红红的印子。
“太太,别冲动——”
高彦和张海生站在一旁干着急,但傅寒声不开口,谁也不敢上去,照这样下去,绝对会出事。
傅寒声叹了一口气,眸子却是一片清明:“潇潇,掐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值得吗?你还小,这么做生意,你多亏本。”
萧潇因为激愤,全身颤抖不已,她再看她的双手,指节泛白,心中忽然泛起一阵阵说不出道不明的抽痛感,理智开始回笼,到最后所有的仇怨轰然倒塌,她忽然松了手,疲惫的躺在了傅寒声的身旁,眸子空洞的看着天花板,丧失了任何反应。
如他所说,她已经赔了“夫人”,到头来不能再折了“兵”,这时候,萧潇真想抱着被子嚎啕大哭一场,但她咽下哭意,抿紧唇,一言不发。
傅寒声平复呼吸后,抬手示意高彦和张海生离开,他躺在那里跟萧潇一样,看了一会天花板,方才开口道:“潇潇,我没你想的那么坏。”
“你傅寒声还缺女人吗?”萧潇双眸没有焦距,尽是茫然。
“不缺。”
萧潇不带感情道:“你需要女人,可以找别人,为什么是我?”
因为她的话,傅寒声拧了眉。
“你让我找别人?”他的声音微微失稳。
“你说过,你我只做名义夫妻,私生活互不干涉。”这话现在讲出来,却是道不尽的讽刺。
“对,我说过,但后来想想,这话太理想主义,不现实,所以我单方面毁约了。有关于我的私生活,记者盯得很牢,百密难保不会一疏,若是见报,傅家老太太第一个受不了,她以前为我吃了太多苦,我不能伤她。”
“所以,你伤了我?”萧潇话音悲痛,那样的惶然,好比哑巴吃黄连,孤苦无依,无人诉说。
“你我协议结婚两年,两年清心寡欲,我做不到。”傅寒声狠下心肠:“婚姻协议书白纸黑字,需要我拿来让你再过目一遍吗?”
果然,他拿婚姻协议书说事了。
萧潇嘲讽一笑,掷了一句话给傅寒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这两年,我除了要做好你的太太,还要不时提供我的身体来满足你的兽欲?”
“不……”傅寒声不喜她的说法,正色道:“你提‘兽欲’太伤人了,野兽怎么能跟人类相提并论呢?我对我的妻子有***,这并不
tang可耻。”
***,他跟她提***?
萧潇被激怒,声音从唇齿间蹦出:“跟一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上~床,会让你有快~感?”
傅寒声静静的看着萧潇,轻声道:“有没有快~感,你不是很清楚吗?”
他逼她想起那一晚,萧潇多少有些印象,她想起他的眼神,他的呼吸,他额头上砸落下来的汗珠,萧潇呼吸被抽走了,脑子发懵,她被他逼出了坏情绪,一行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没入发丝间。
傅寒声没想到她会哭,见她睫毛上沾着泪,傅寒声眼神软了,侧过身,把她搂在怀里,呼吸落在她的颈窝处,“惹你哭不是我的本意,潇潇别哭啊!”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解释,但从傅寒声嘴里说出来,却是毫无抱歉之意。
萧潇眼泪止不住,明明不是爱哭的人,但在他面前,她总是容易精疲力尽,跟他斗法,她不仅没有占据上风,甚至屡次逼出不一样的自己。这个男人太贪心了,唐氏满足不了他,竟还试图拉她入水,他挖了一个又一个陷阱等着她来跳,她跳了之后才发现那是沼泽地,越挣扎,沉陷的就越深。
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早已是骑虎难下,萧潇恍惚中,不知疼痛,她抬手捂着脸,不让他目睹她的泪,不让他目睹她不轻易示人的无助和软弱。
小女孩心思,傅寒声是知道的,所以他拉高被子蒙住了他和她,挡住了刺目的灯光,也把外界隔绝在了被子之外。
被子空间有限,在那里只有他和她,不再有伤害,只有依偎。
……
萧潇哭累了,脑子重的跟灌了铅一样,又开始昏昏沉沉的睡,隔天清晨醒来,傅寒声不在床上,也不在室内。
她撑起身,却又重重倒下,后来不急着起来了,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才掀被下床。她忘记自己已经有三天没进食了,她穿着睡袍,赤脚走出了卧室,却手脚发软的倒在了走廊里。
后来,傅寒声走了过来,抱她起来,掌心里的热度透着睡袍,侵蚀着萧潇原本就发烫的身体,他不带萧潇回房,而是抱着她穿过走廊,下了楼梯,再然后高彦和张海生打开门,萧潇在这里昏天暗地的住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的时候,接触到了外面的世界。
她已不再落泪,虚弱的她仿佛大病初愈,过去种种犹如昨日之死,而她曾经给予无限美好想象的贞洁也随着一场措手不及,再也收不回来了。
萧潇现在的心境,犹如此刻被傅寒声抱在怀里,她悬空的靠在他有力的臂弯里,孤助无援,似乎只能依靠他,只能暂时依靠他。
这里是C市郊区,清晨时刻分外宁静,充满诗情画意的白桦林,除了傅寒声和萧潇,再也无人走过,所以傅寒声抱着萧潇,步子放得很慢,那样慢,仿佛可以走上一辈子。
这样一个地方,似乎所有的悲喜在离开的时候都可以尽数遗落其中。21年前的春日三月,C市唐家有一个叫阿妫的女婴无忧出生,身旁亲者环绕;21年后的今天,已经没有亲者关注她的悲喜,放眼过去,正在依靠的,却也是伤她最深的。
周遭寂静无声,傅寒声也是沉默,因为不确定她是否想跟他说话,带她出来走走毕竟是好的,也许回去就有胃口了呢?
萧潇却开口说话了,她声音冷:“你无权没收我手机。”
“我没收你手机做什么?”傅寒声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忍不住笑了,解释道:“你那天喝醉,手机掉在地上摔坏了,刚让人修好,在山水居放着,你要,我让周毅送过来。”
手机确实是坏了,不过不是萧潇摔坏的,而是傅寒声踢坏的,关于他的那一部分,还是不说比较好。
萧潇不吭声,傅寒声的话,只可信一半,另一半纯属骗人。
☆、八月末,所有的爱情都是怀旧色
C市八月末,夜间起风,满城树影摇曳,微风拂过,枝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宛如叹息。
这里是唐家姚。
主卧室外面,徐书赫端了一杯牛奶,象征性的敲了敲门,这才推门入内。
唐瑛还没睡,正坐在梳妆台前往脸上涂抹着睡前妆,不知不觉间她已人到中年,但在徐书赫眼里,她就像是一条慵懒疲惫的蛇,这些年来,她的笑容越来越少,多是冷漠,偶尔跟家人聊天,也是晃神的时候多,参与的时候少。
萧靖轩的死,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斗志,以至于她在长达四年的时间里,脸上总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冷漠。徐书赫来了,她知道,但她没有回头看上他一眼,她还在跟化妆品较量,那是脸面工程,一个女强人掩饰憔悴和疲惫的脸面工程。
徐书赫站在她身旁道:“我帮你热了杯牛奶,记得喝。”
“放着吧。”
徐书赫把牛奶放在梳妆桌上,瞥了一眼旁边放置的药瓶,皱了眉:“昨晚又失眠了吗?”
“习惯了。”唐瑛轻声道。
徐书赫叹了一口气:“安眠药吃多了也不好。愎”
“……”唐瑛没接话,她已经忘了,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失眠的,她只知道,不吃安眠片,她很难入睡,一个人若是在身心疲惫的情况下,偏偏毫无睡意,长此以往是很崩溃的一件事。
徐书赫站在那里不动,沉默几秒,抬手落在了唐瑛的肩上,言语中掺杂着些许期待:“我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