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谢- 第11部分

　　“许诺，你就那么想要离开？”钟子逸的声音忽然出现在许诺身后，许诺一时竟不敢回头。高大的身躯不断地靠近，许诺越来越觉得压抑。最后，他终于从身后把她一把拽起来，这回不是用抱那么温柔，而是直接抗到了肩上。

　　“钟子逸，你放我下来！”她的脚用力地蹬着，手不停地在钟子逸的背上乱挠。

　　这个姿势显然很不雅观，胡烨笛看着远去的那两个人，竟不觉有些羡慕起那个女子来。虽不知道她是谁，可至少怀了钟少的孩子，被那样一个身份地位才能容貌俱佳的男子这样在乎，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情，至少，胡烨笛觉得，如果自己再那样一个位子上，一定会一心一意地把孩子生下来。

　　再说许诺，被钟子逸抗着从厨房一直到了卧室，然后又像以前那样被他撩到床上。这回，头窝在床里，就再也不想起来，忍不住地就哭。无数的委屈和不甘，爱和恨交织的情感总让人痛苦不堪，那样爱，又那样恨，对钟子逸，对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好像老天刻意的惩戒和作弄，可是，为什么会是她？

　　钟子逸站在床前，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的人儿窝在床上嘤嘤地哭。瘦小的肩膀不住地颤抖，好像痛苦和伤心只有她一个人在受。她那么残忍地要杀死他们的孩子，毅然决然地拒绝他的求婚，原来，那一切，都不过是他钟子逸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呃！”许诺忽然从床上弹起来，一把推开挡在她前面的人，用手捂着口，迫不及待地栽进厕所。

　　许诺又吐了，胃里面翻江倒海地，一切好像都被收罗着被吐出来。她整个人都攀在洗漱太上，头几乎已经整个的都埋进了盥洗盆里。钟子逸就站在门口那样注视着许诺，眉心微皱，眼前人攀在洗漱台上的手已经微微泛白，他简直不敢想象这个倔强的女人下一步会怎样。

　　许诺好容易直起身子，抬头怔怔地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觉得陌生至极，惨白的面容，红肿的双眼，缕缕碎发凌乱地垂在面上，这个人还是她许诺吗，哪里还有当初的一丝不苟。许诺觉得自己此刻心里起伏，好像到了崩溃的边缘，本能地抓着手边的玻璃杯，发泄似地死命砸向那面照出那个可恶的人的可恶的镜子。那一刻，好像所有的恨意和不甘都顷刻间被激荡出来。杯子自镜子那里被弹出，落在洗漱间的瓷砖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碎了，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

　　许诺转身看着钟子逸阴冷的眼光，忽然对着他笑。她上前，站到钟子逸面前，双手那样缠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踮起脚尖，吻他的下巴。他太高了，那样直直地立着，许诺竟够不到他的唇。忽然想起，原来，以前每次接吻，都是他弯下身子的，就算偶尔几次她主动，他也是略弯着配合的。可是这次，显然不是，从头到尾，许诺都没有碰到他的唇。他下巴很扎人，许诺知道，他那样修边幅的人，每天都会把胡茬剃得干干净净，可是，还会扎得她难受。

　　“逸，抱抱我好不好！”她那样妩媚的声音，从来没有过的。水蛇一样的双手游荡在他身上的每个地方，他的衬衣已经开了口，她的手就那样触碰上他的皮肤。

　　“许诺，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钟子逸声音依旧很冷，可是下一刻，却把她一把抱起，走向卧室。

　　他吻她每一处，一遍一遍，深深浅浅的一处处红肿，刺目一样印在许诺微闭的眼中。他的手抚过她的小腹，轻轻柔柔的，充满了怜惜和爱意，许诺知道，那不是给她的。他今天斜压在她身上，几乎没有一丝重量。一只手在她下体来回抚摸，直到她湿润成流，他的手指才不仅不慢地慢慢浸入。

　　身上的激情总是从嘴里慢慢地溢出，她微红的面容犹带着情欲的印记。钟子逸轻轻俯下身来，把她嘴里的呻吟悉数纳入他的口中。那样轻柔的吻，换来的，却是下面的一阵悸动，他的手指终于出去来，许诺起落的胸口却依旧不能平静。

　　他还是轻柔地爱抚她，直到她安睡。

　　下楼的时候，钟子逸还算平静，掏出手机给戴穆幕打了个电话，就匆匆驱车离去，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怎么忍受得住那个女人这样的挑逗。钟子逸扬一扬唇角，轻轻哼了一声，车速却忍不住又加快了。

　　许诺被关在诺大的别墅里，几乎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除了电视和每天送到的报纸，许诺再也没有其他的方式知道外界的事情了。肚子已经微微隆起了，许诺的妊娠反应却反倒更严重起来，每天吃了吐，几乎连喝口水都会吐出来。

　　她的脾气越来越坏，有时候吃着饭就把桌上的餐具都扫到地上了。客厅书房卧室里所有的摆设基本上一个礼拜就得再换上一回，她砸一切可以砸的东西，向墙角砸，向窗户砸，向胡烨笛砸，也向钟子逸砸。她像个疯子一样游荡在空旷的房子里，不愿意妥协，不愿意顺从。她梦见自己的母亲，梦见刚出世的自己。

　　但有时候，她也会很安静，就像现在，许诺独个儿静静地坐在卧室的阳台上，摇椅很宽大，是钟子逸才叫人搬来的，只因为那天晚上她无意间说了一句，“要是阳台上有个摇椅，就可以冬天晒太阳，夏天乘凉！”结果第二天，阳台上就多了个摇椅。

　　现在是夏天的傍晚，别墅位于郊区，一直很凉爽。花园里的花早已经开了，树长得又高又密，要是微微坐直身子，还可以看到不远处的露天泳池和泳池前的大门。

　　许诺躺着，摇椅轻轻地晃动，她就微微地闭目。大门“哐当”一声开了，随后就是汽车引擎的声音。许诺知道，是钟子逸回来了。他每天都会到这里，看她，却不说话。有时候她睡着，他也不打扰，只是自顾自地去书房了；有时候她醒着，她不说话，他也不说；有时候，她正发脾气，拿着花瓶就向他砸去，他躲开，回身就走了；有时候，她正吃饭，他就坐下来，可是，往往，她就伸手扫下所有的东西，他也不说，只让厨房再盛些来。只是，许诺渐渐发现，他好像很少会在白天回来了，总是在晚上，等她睡了以后，有时候连许诺也不知道他回来了，只有到早上看到微有些塌陷的枕头，才知道，他昨晚是睡在这里的。

　　第17章　奇迹的生命

　　钟子逸找到她的时候，许诺还是闭着眼睛，她知道钟子逸就站在她后头。良久没有声音，好像时间就这样定格了。终于，许诺睁开眼，一双大眼睛无神地看着天，“钟子逸，我要出去！”

　　“好，我让胡烨笛陪你去！”钟子逸应着，已经在她身边坐下。

　　“不，我要一个人出去走走！”他好像并不明白她的意思，许诺又忍不住补充。

　　钟子逸不说话，许久，才道：“好！”

　　他总是忍不住答应她所有的要求，就像现在，她一放软语调，他就妥协了。那天晚上，她枕着他的手，长长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钟子逸早就上班去了。下楼的时候，胡烨笛把一个车钥匙交给许诺，说是先生让给的。许诺知道钟子逸一向是言出必行的，只是很多时候，他不会那么轻易答应，但只要他答应了，就不用怕他会反悔。

　　车子是钟子逸的，许诺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这样一辆车，凯迪拉克亮紫色的加长跑车。这一看就是女人的车，可是，却停在别墅的车库里。车子应该不是新买的，因为钟子逸好像才叫人洗了，里头却没有任何挂件和靠枕，好像又没有人用过。许诺坐在车上时还是满脑子的狐疑。

　　车子停在市中心的紫金商场的地下车库里。今天不是星期天，街上人没有很拥挤，连发传单的人也少了。以前，只要是走在市中心，不出十分钟，手里就可以接到厚厚一叠得传单，不过那是在星期天，许诺好像没有在工作日的时候来过这里。

　　商场的四楼是婴幼儿用品，许诺在那里走了一遍又一遍。看中一双粉红色的小皮鞋，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小姐怀孕好像快四个月了吧，预产期在几月份？”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忽然凑上来，看着许诺的肚子笑着道。

　　许诺闻言抬头，笑着回答道：“在一月份！”

　　那女子的身子明显已经很臃肿了，穿着宽大的孕妇装，头发梳得光光得，但却还是笑得很幸福。“一月份好啊，春天出生的孩子，充满了希望啊！我的预产期在十一月份呢，冬天的孩子，将来一定是个冰山！”她说着又笑起来。

　　许诺听她这样说，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春天出生的孩子，充满生机和希望的孩子，可是这些天来，它却那么辛苦可忍受着妈妈无休无止的暴躁和不安。

　　“哎哟！”那女子又笑起来，许诺抬头看她，只见她笑抚着自己硕大的肚子，道：“这个孩子，又在里头不知道干嘛！”

　　“是胎动吗？”许诺忍不住问。

　　“是啊，我看你这个肚子，应该也快了吧！哎，动起来可扰人了，我那时大半夜得还被它吵醒呢！”

　　许诺不说话了，昨天她就感受到了，细小的动作，却给她那样巨大的震撼和喜悦，她忽然意识到，多么神奇，自己的肚子里居然隐藏着另外一个小生命。

　　许诺最终把那双鞋子最终还是买了下来。她希望自己肚子里是个女孩，到时候给她穿蕾丝裙子，梳妹妹头，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她还要让她学芭蕾，弹钢琴，成为一个气质出众的孩子。

　　“许诺！”

　　许诺闻声回头时，却看见莫雪在紫金商场门口不远处。她还是原来的打扮，中规中矩的职业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她此刻踩着一双九厘米的高跟鞋，却依旧矫健地向许诺快步走来。

　　“莫雪！”许诺显然有些底气不足，反观她自己，宽宽大大的孕妇装，头发也散着，原本的大波浪现在已经没有形了。本来差不多高的两个人，现在看来许诺却差了莫雪尽半个头，因为她今天只穿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莫雪看一眼许诺微微隆起的小腹，很快移开眼睛，“你……”她欲言又止，“几个月了？”

　　这样吞吞吐吐的，完全不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莫雪，“四个多月了！”许诺此时很大方地回答。她总是这样想，既然注定逃不过，掩饰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还不如正面回答她所好奇的所有问题。

　　“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你和钟总，你们是……”同居关系几个字莫雪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公司里关于许诺的谣言已经传了很久了，说她是钟少的情妇，说她为了促成旭日和MZT的合资，不惜出卖身体……反正一切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但都说得很难听。好像她就成了公司里那些已婚的单身的所有人的公敌，她自身的背景和她与钟子逸的关系都成了她们妒忌的对象。

　　“他是我前男友，很早以前，在美国！”许诺不想承认她和钟子逸现在还有什么正式的关系，也许说前男友别人就会知道吧。或许是旧情复燃，或许是因为情难自禁，总好过现在这样子。

　　莫雪点点头，也没有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笑着说：“你辞职以后，钱副总就亲自带着市场部，现在风华也合入了我们瑞和，上头都没有改动名字的意思，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许诺笑笑，没说什么。当时荣鑫答应把瑞和转给MZT，除了自身的原因以外，还有很大程度是因为钟子逸答应永远不改变瑞和百货的名字吧。毕竟，瑞和凝聚了他和他的妻子所有的梦想和努力，那是他们奋斗的地方，也是他们成功的地方，还是他们分道扬镳的地方。“你那么闲，工作日还出来逛？”许诺忽然道。

　　莫雪摆摆手，道：“今天钱总不在，总经办那么多人盯着，我就偷个闲，想出来整整我的头发！”

　　“头发，头发怎么了？”

　　“最近倒霉得不得了，哎，不说了，反正想把头发剪了，避避晦气！”

　　许诺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许诺进门的时候，钟子逸居然坐在客厅里，手上拿着报纸，听到她进来，才扬头看了看她。“怎么把头发剪了？”他微微蹙眉。好像从来没见过她短发的样子，她本来脸就小，现在剪了个波波头，倒挺适合她的。

　　许诺把手上的大包小包顺手放在客厅的角落，每次和莫雪逛街，就能莫名其妙地买一大堆东西，她快被累死了。许诺在沙发上坐下，忍不住甩甩有些酸麻的手。钟子逸忽然伸手拉她靠近，手却不轻不重地给她按按，“外头不是有人吗，既然身子不方便，就不要逞能！”

　　许诺没说话，闭着眼睛，任他这样按着，好像很＇炫＇舒＇书＇服＇网＇，很享受的样子。

　　“你就那么舍得把自己的头发剪得那么短？”钟子逸轻轻抚着她的发顶，略带些惋惜。

　　许诺睁开眼来，笑着，报怨道：“理发店的师傅太狠了，一刀下去就什么也没了！”

　　钟子逸把她环在怀里，许诺就乖乖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隆起的小腹好像也抵着他的肚子。这样的姿势暧昧但亲密，这一刻抱着她，钟子逸好像拥有了全世界。“今天都买了什么？”

　　“买了漂亮的孕妇装，还买了宝宝的鞋子，是粉红色的，钟子逸，我希望这次是个女儿，你呢？”

　　相比较她的兴奋，钟子逸倒是显得很淡定，“我都喜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会喜欢，都会捧在手心。“为什么？”

　　“嗯？”许诺不明白他的意思。

　　“为什么突然……”

　　许诺抓过钟子逸的手，打断了他的话。那么大的手，轻轻地放在她的小腹上，“钟子逸，你有没有发现，我们的宝宝好像在动！”

　　钟子逸忽然紧张地屏住了呼吸，手在她的腹部一动也不敢动。好像是有那么细微的跳动，顺着他指间最敏感的神经，触碰到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钟子逸忽然间好像了解了许诺剪发的动机，也许，那是一种标志，一种从头再来的标志。

　　第18章　那些所谓的真相

　　一切好像在许诺感受到胎动的那一刹那都好转起来。她不再那么暴躁易怒，情绪也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