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那些所谓的真相
一切好像在许诺感受到胎动的那一刹那都好转起来。她不再那么暴躁易怒，情绪也开始慢慢稳定下来。她鲜少出门，但每次若想要出去走走，钟子逸也绝不会再阻拦。家里的玩具越来越多，许诺已经不止一次地催促钟子逸早早地布置婴儿房，无奈之下，钟子逸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从婴儿床，到玩具，到墙纸他都亲力亲为，很多时候他总会躺在床上感慨，原来作个父亲比管个公司还要麻烦。
这几天钟子逸总是早早地就回来了。好像刻意地推掉了所有的应酬，许诺已经好几次听到他在书房里对这电话讲：“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现在还很忙！”说完也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半夜安静的房间，钟子逸也早已经睡下了，某人睡前把他使唤来使唤去的，又是倒水又是拿梅子的，忙得不亦乐乎。可是钟少似乎命途多舛，睡着没几分钟，连呼噜还没顾上打一个，就被身边的人摇醒了。
“怎么了？”钟子逸已经变得很机警了，急急地打开床头的，坐起来。只见许诺表情痛苦地抓着床沿，因为肚子大了，所以连转个身都难。
“钟子逸，我的脚……抽痉了！”她说话说得断断续续，鼻尖都冒出汗来。
钟子逸忙抓住她的脚，上上下下地来回按。她的脚已经开始肿了，昨天她才报怨说鞋子太小挤得她脚痛。很久，她被迫绷直的脚终于放松下来。钟子逸抓了自己的靠枕，搁在她的脚下，这样，或许会好点吧。
许诺靠在床头，看着钟子逸力道均衡地按捏，嘴角忽然扬起来，“钟子逸，你摸摸，你女儿又在动了！”
钟子逸看她不痛了，也就放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用手抚上她隆起的小腹，还是那样细细小小的跳动，“像你吧，女孩子家也那么不安生！”钟子逸说得特别无奈。
“想过什么时候回趟S市吗？”
许诺若有所思地看着钟子逸，良久，才道：“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钟子逸没有再说下去，回身躺下，“睡吧！”说着，就把灯关了。
许诺已经没了睡意，睁着眼睛望着窗外星星点点的路灯光亮。这些天，她许是兴奋地忘了自己那么多的烦心事儿。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自己好像已经接受了她的存在，但究竟要如何告诉许家的人许诺却没有想过。钟子逸这些天总是有意无意地提醒她，可是她只是当没听到就晃过去了。
她不愿意去想将来了。前些天莫雪还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她却笑笑说还没考虑。也许在别人眼里，有了孩子，结婚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儿，但许诺却本能地排斥在这种时候谈婚姻的事情，她总认为，孩子不该是她结婚的理由，也不该是她的婚姻的唯一维系。
接到戴穆幕的电话着实让许诺感到很意外。她约她喝下午茶，许诺接受。
已经是秋天了，许诺开始注意保暖。一个人驱车前往，穿着大毛衣，牛仔裤，还有钟子逸才叫人送来的大一号的白色帆布鞋。戴穆幕见到这样的许诺显然也有些意外。
约会的地点是市区的一个茶室。许诺有时候觉得很奇怪，品茶原来应该是一件很惬意很安静的事，但茶室却在那样喧嚣吵闹的市中心，感觉很奇怪也很矛盾。戴穆幕把地点定在这里，一方面是因为许诺是孕妇，不能喝咖啡，另一方面是因为，许诺向来都喜欢喝茶，而且好像很讲究，有时候一品就是一下午。
“怎么把头发都剪了？”这是许诺进入茶室戴穆幕说的第一句话。
许诺笑得很无所谓，“头发太长不好打理，怀孕了以后就懒得动了，所以索性就剪了！”
戴穆幕笑着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话题。茶室里放着轻柔婉转的古筝曲，一个长相姣好的女子端坐一旁为她们表演茶道。许诺先是颇有兴趣地看着茶道，她女子很有江南女子的玲珑雅致，眉心一颗微小的朱砂痣让许诺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她端身坐在许诺和戴穆幕中间，一指一法，都温润秀丽。润泽佳茗，一股茶香顺着腾起的暖雾缓缓沁入鼻尖。再是凤凰三点头，叶舞灵动，充斥满玻璃杯的尽是碧色叶片。
“听说是上好的雨前龙井，你尝尝是不是，我反正是不怎么懂！”
许诺没说话，端起那名女子送到她面前的玻璃杯，端起至鼻尖，茶香很浓郁，抿一口，甘甜中带些茶叶特有的苦涩。“很好的茶！”是龙井，但未必是雨前的。后面半句话许诺没有说出来，好像和戴穆幕品茶是件很可笑的事情，她一向只钟情于咖啡，对茶，她没有一点兴趣。对于一个没有兴趣的人，许诺觉得没有必要说得太多。
“什么时候的预产期？”戴穆幕从进门到现在，已经状似无意地瞥了许诺的肚子很多眼了，这回终于是问出来了。
“在一月份！”许诺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肚子，笑得格外幸福，“天很冷，但至少已经是春天！”
“你真的打算把它生下来吗？”
“为什么不生下来，这是我的孩子！”
“可是，孩子生下来后，也会顶着私生子的名衔！”戴穆幕笑着说。
许诺面容还是平静，她了解戴穆幕，总是想用最恶毒的话来攻陷她所有的堡垒，“那又如何，那也是钟子逸的孩子！更何况，不一定是私生子！”
戴穆幕脸色一滞，“可是Alber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娶你的打算不是吗？”
“你怎么知道没有？”许诺笑着又抿口茶，眼神淡定地看着对面的戴穆幕。
对面的人不知所措了，许诺笑。当年的自己好像太傻，她的几句话就让自己丢盔弃甲地回了国。可是现在不会这样了，许诺暗暗地想。
“他打算娶你吗？可是前几天他还睡在我的床上！“戴穆幕强装镇定，“你不信吗？”
“我信！”许诺道，“可是那又能说明什么呢？lvy，钟子逸身边从来都不缺女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更不是唯一一个，何必再玩那么幼稚的游戏呢？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学妹了。”
“难道你就能忍受你的丈夫在外面无休无止地搞外遇吗？Zora我是不会离开Albert的，就算他结婚，就算他有孩子，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钟子逸会不会不要你呢？他向来最是无情，你也是知道的！”许诺笑得很优雅。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如果不是因为慌张，戴穆幕是绝对不会这样约她出来的，现在不是当年，她许诺处的才是优势位置。
“可是，当年，她宁愿放弃你也没有放弃我！”戴穆幕面容有些得意。
“可是，你也不是他的女朋友，不是吗？”
这件事一直是戴穆幕的心病，当年，尽管想方设法地把许诺赶走了，可是钟子逸对她的态度不但没有好转，反而在一段时间里可称得上是厌恶。有时候，戴穆幕不得不承认，钟子逸对许诺的感情好像应该会更深一点，尽管很多时候，她都不愿意那样认为。
许诺猜得没错，戴穆幕确实开始害怕了。许诺先前的闹腾她是知道的，那时候应该是不屑吧，觉得这个学妹和当年根本没什么区别，除了倔强和暴躁，其余的什么都不会，钟子逸好多次到她的公寓时还是铁青着脸。有一次她甚至看到钟子逸手上有别玻璃划伤的痕迹。相比较许诺的不懂事，戴穆幕觉得自己的善解人意一定更有胜算。可是渐渐地，她发现，事情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乐观，钟子逸无论多晚都会回去，甚至没有一夜是真正留下的，她觉得自己成了许诺的候补，成了钟子逸的泄欲工具，当那时，她还是打算观望。直到前几天，钟子逸忽然就再没找过她，给他打电话总是说很忙，可秘书室的人却说，钟总早就下班了。她开始慌张，终于有一天，她在钟子逸的办公室听到了他这样的话，“lvy我们最近最好不要见面了！”“是因为许诺吗？”戴穆幕当时本能地问。他点头，道：“许诺最近情绪刚刚稳定下来，我不想再刺激她！”原来是这样，她好像终于明白了，一切都是因为许诺，他的坏心情，他的繁忙，他的避而不见，一切都是因为另一个女人。
第19章 一切原来都这般脆弱
“许诺，一个孩子无法永远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戴穆幕开始转换策略，“你知道的，钟子逸不会只属于任何一个女人。难道你要让你的孩子从懂事之日起就在报纸电视上看到自己的父亲无止无尽的绯闻吗？”
“那学姐你呢？既然看的那么清楚，为什么那么多年都甘心跟着一个这样的男人？”许诺觉得可笑，她戴穆幕到底是用一种怎样的姿态在这里劝她的呢？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许诺没有再继续的意思，她已经有些累了。告辞的时候，戴穆幕好像没有起身的意思，出于客气，淡淡地说了句：“路上小心！”许诺笑着点点头。
现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路上并不拥挤。怀孕以后，她就特别容易累。此刻，许诺就觉得很累，好象很瞌睡，脑子里模模糊糊的，像是做梦一般。
“嘀，嘀……”后头一辆黑色的别克不耐烦地按着喇叭，许诺抬头，见已经是绿灯了，忙又启动了车子。
戴穆幕刚才的话像梦魇一样回响在许诺耳边。
“可是，孩子生下来后，也会顶着私生子的名衔！”
“他打算娶你吗？可是前几天他还睡在我的床上！“
“难道你就能忍受你的丈夫在外面无休无止地搞外遇吗？Zora我是不会离开Albert的，就算他结婚，就算他有孩子，你是知道的！”
“可是，当年，她宁愿放弃你也没有放弃我！”
“许诺，一个孩子无法永远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 “你知道的，钟子逸不会只属于任何一个女人。难道你要让你的孩子从懂事之日起就在报纸电视上看到自己的父亲无止无尽的绯闻吗？”
就感觉脑子忽然一片模糊，紧接着整个人好像有一瞬间的失神，许诺的手还是紧握着方向盘，但却好像完全没有什么方向感可言。车子发了疯一般地滑向路边的树丛，紧接着就是一声闷声的巨响灌进许诺的耳中，意识模糊，已经没有什么思考的时间了。
MZT大厦顶楼的会议室内，钟子逸端坐在首位，低头看着文件。城南的度假村项目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投资十六个亿的项目几乎涵盖了所有国际顶级的设施，在宣传方面一直做得很到位。度假村内部的餐饮服务项目钟子逸毫不吝啬地给了旭日，这也使得许浩南对许翊然刮目相看。作为度假村执行总监的许翊然今天也在座。
“钟总，您的电话！”
秘书把手机递到钟子逸面前的时候，他眉头一皱，“不是说了，开会时间直接把电话处理掉么？”
“是医院打来的，许小姐，好像……”
没等秘书说完，钟子逸已经一把把电话夺了过去。“在哪里？”那声音凌厉到极点。
一屋子人面面相觑，刚刚还在呈诉渡假村马场计划的市场部总监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还是该坐下，一时愣愣地立在当场。
许翊然看到钟子逸越来越阴沉的面容，脸上不禁也严肃起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妹妹恐怕是出事了。
钟子逸冷脸起身，连会议结束也没有说，就急匆匆地向外走。许翊然也起身，追了出去。
许诺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钟子逸脸色铁青地立在床前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样的钟子逸，许诺从来没有见过，即便关系最糟糕的时候，他也不会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看着她。
许诺好像想起来什么，伸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原本应该隆起的小腹，现在却平平坦坦，好象那只是一个梦而已。许久，都没有动作。
“许诺，你就那么不待见我？”钟子逸沉默良久，终于挤出几个字来。
许诺愣愣地，两眼无神，嘴唇却忍不住微微地抖动。她的孩子没了，她明明用最大的力量保护它的。
“许诺，我说过，不要惹怒我！你以为，没有了孩子我就会放你走吗？你做梦！你越是想逃离，我越是要把你禁锢！”他的声音很低，但字字句句都是咬牙切齿，“我要让你甘愿被禁锢！”
许诺没有声音，她现在只想闭上眼睛睡一觉，也许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泪腺干涩地忘了流泪，眼神呆滞地不知道该看哪里，眼前的这个男人，骇人凌然地让人陌生，许诺看着天花板的眼睛一动不动。
许翊然进来的时候，许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脸色惨白，额上缠着纱布，雪白的纱布上还留有淡淡的血痕，她的眼睛定定的早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小四？”许翊然俯身轻轻地叫一声。刚才钟子逸面无表情地离去，他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哥，我的孩子呢？我已经向它道了歉，我不会不要它了，可是，为什么它还是不肯原谅我，还是要离开我，哥……”
“四儿，我们回家好不好！”许翊然对整件事都不了解，只知道妹妹为了不要孩子故意制造了这起车祸，现在孩子没了，钟子逸彻底怒了。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好的，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冰冷到这种程度，他一直以为，钟子逸虽然女人一向很多，但对许诺，却是不同的，好象有感情，虽然一直朦朦胧胧的让人琢磨不清。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朦胧感，自己的妹妹不愿意再次冒险吧。许诺向来谨慎。
“哥，它已经在我肚子里呆了快五个月了，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走？”许诺好像完全没有把许翊然的话听进去，只是自顾自地呢喃。
许翊然索性坐下来听她说，当年的事情对许诺打击一直很大，她也是这样躺在床上自言自语，不哭不闹，只是问为什么。
那天以后，直到许诺出院，钟子逸一直没有出现。许裕南也从S市风尘仆仆地赶过来，看到病床上那么狼狈的侄女儿，许裕南终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许诺最终被带回了家。
许诺的事情除了家里人，没有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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