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琪听得皇帝这一席话,全身一震,他只想过不做阿哥,不过失去的是皇位的继承权,可是现在连皇阿玛也不能认了吗?他还待要说什么,门口的侍卫已经在皇帝的示意下伸手想要把他拉出去了。
顺天府尹接到皇上口谕,没有一分惊讶,第二天就把小燕子送到皇上跟前了。
顺天府尹刘纶也是个机灵人,而且小燕子和永琪那张扬的个性,全京城有谁不知道还珠格格是皇上心尖子上的人,最宠爱的女儿?不仅冒充真格格没有受罚,还指给了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五阿哥做嫡福晋!因此虽然还珠格格被皇上下令扔出皇宫,刘纶还是没敢大意,一直派人盯着小燕子的一举一动。要是哪一天皇上再要把还珠格格召回去呢?
功夫不负有心人哪,皇上果然后悔了,传旨让他两天内把小燕子送进宫。刘纶捋着他的山羊胡,安心的看着一顶小轿被抬进紫禁宫。
轿子在宫门处停住了,换了当值的侍卫来抬,一直抬到南三所的永琪的小院的门口。
守在院门口的侍卫见是相熟的同仁,刚要抬手打个招呼,一股浓重的酒味就扑鼻而来。院门口的侍卫皱皱鼻子:“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酒味?莫不是你们吃酒去了?真真胆大!也不怕被查住打板子?”
宫中侍卫几乎都是八旗子弟,即使有家境贫寒的,也断没有去做轿夫的。因此一路来不仅轿子抬得七扭八拐、颠晃的厉害,自己的肩膀也被硌的生疼。抬轿的侍卫一边揉着肩膀,一边回道:“可别这么说,我们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还不是这轿子里的人吃的?我们一路抬过来,差点没熏死!”
“轿子里的人?”侍卫不解,“这轿子怎么直接抬到宫里了?里面的是谁?”
抬轿的侍卫看看左右无人,凑过去悄悄说:“是顺天府尹送进来的,说是——还珠格格!”
“还珠格格?还珠格格不是被皇上厌弃了,扔出宫门了么?”
“谁知道呢?君心难测呗!不管咱们的事,还是不打听的好。”
“那……怎么抬到这里来了?这里可不是格格们住的地方。”
“还不是为了里面那位爷吗。”侍卫不屑的撇撇嘴,“这一位格格不是指给了五阿哥做嫡福晋吗?虽说还未大婚,不过……”侍卫窃笑,“我听说五阿哥天天叫着呢……养心殿的一位公公就在宫门口候着,让送到这来。”
守院门的侍卫推开院门,示意他们动作快。
“手脚利索着点,要是惊动了里面那位爷,你们可吃不消——我们这些命不好,被派来守这院门的,都随身备着耳塞子呢!”
“晓得晓得!”抬轿的侍卫悄声笑着,迅速的把轿子抬进院里。人一退出来,立刻就把门重新关上了。
果然,门刚关上,就听见里面传来喊声。
“这是什么?……小燕子!小燕子!你怎么了?你醒醒,我是永琪啊!小燕子!你不要离开我……”
抬轿子的侍卫捂着耳朵走远了,守门的侍卫无奈的撇撇嘴,把那每日必用的软木塞子堵住耳朵。
养心殿
皇帝修长的手指轻敲着龙椅的扶手,许久才开口:“高无庸,朕吩咐办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高无庸欠身:“回皇上的话,都办好了。宗人府那里已将五阿哥从玉牒中除名;奴才自己跑的内务府,亲眼看着将还……燕氏,归入奴籍。”
“你做的很好。”皇帝点点头,将一卷明黄色的丝绢抛到高无庸怀里,“去吧。”
14震惊京城的圣旨
高无庸捧着圣旨,躬身退出了养心殿。
出了殿门,身后的小路子就忍不住问:“高公公,皇上这是让咱们去哪宣旨啊!”
高无庸在小路子头上狠狠敲了个爆栗:“跟着走就是了,问什么问!”
一直走到南三所最偏最破的那个小院,听到里面传来的叫声和笑声,小路子才【炫】恍【书】然【网】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又是一道震惊全京城的圣旨。
五阿哥永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无信无诚,无礼无节,于玉牒中除名,剥夺皇子身份;永居宫中,赐住于东六所;宫中之人无论身份高低贵贱,对其都有教导之责,见者不必行礼。应永琪之求,特将包衣奴婢燕氏,指于永琪为妻,并永世不得纳妾。燕氏凶悍忌妒,德容有亏,不配生育子嗣,特下赐绝育药一碗。
高无庸面无表情的让身后的侍卫把大喊大叫、动手动脚的永琪按在地上,把叫骂着要逃跑的小燕子按住,掰开嘴把药灌了进去。
“我不相信!高无庸,一定是你假传圣旨对不对?皇阿玛不会这样对我们的!我要见皇阿玛!”永琪被按在地上还是不老实,大喊大叫。
“五阿哥……”高无庸一时习惯,赶紧改口,“永琪,你现在已经不是皇五子,五阿哥了,‘皇阿玛’也不是你一个庶民能叫的。”
“高无庸!你这个无耻小人!居然敢假传圣旨,我要让皇阿玛砍了你的脑袋!我要见皇阿玛!”永琪说什么也不敢相信,他那仁慈和善的皇阿玛,会对他和小燕子那么狠心!他们不是他最宠爱的儿女吗?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永琪向来仗着皇帝的宠爱在宫中横行无忌,即使是贴身伺候皇上的小路子,也多次遭到他的责骂。小路子因着在养心殿供职,所以各宫的人都对他礼遇有加,就连宠冠后宫的令妃娘娘,对他说话也是温柔客气的。
小路子早将永琪恨的要死。见永琪不停叫喊,忍不住嘲讽道:“永琪,你还以为你是那个风光的五阿哥呢?现在也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罢了!高公公好心教导你都不听,真是狗咬吕洞宾!咱家可是也有教导你的责任呢,可不能容你放肆!”说完挽起袖子,想要给永琪两个耳刮子。
高无庸拦住了跃跃欲试的小路子。他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当今圣上。皇上一向最是爱面子,宠爱永琪,喜爱女色。可是自从先皇后崩后,皇上就变了。先是永琪和小燕子失宠,然后又不顾令妃脸面,下旨指责令妃出身低贱,把后宫的权力交给一向不受宠的舒妃。现在,这又是不顾皇家体面,废了永琪。……而且,自从皇上龙体痊愈后,还未召幸过嫔妃……
他看着地上满身都沾着泥土的永琪,虽然皇上这道圣旨已经能够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而且金口玉言也不可能更改。可是,万一哪天皇上再变了想法呢?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永琪想见朕?”皇上嗤笑一声,“他还看不清自己的处境吗?”
高无庸揣摩着皇上话里的意思:“那奴才就让他回去?”因为他一个劲的闹腾,是侍卫押着来的,反正再押回去也不费事。
皇上思索了一下,挥挥手:“宣他进来吧,朕倒是奇怪,他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衣着凌乱、满身尘土的永琪踉踉跄跄的跪倒在地上,对着皇帝大喊:“皇阿玛,您要为儿臣做主啊!这个狗奴才,”他指着高无庸,咬牙切齿,“假传圣旨,给小燕子喝了绝育药!求皇阿玛为儿臣和小燕子报仇啊!”
看着永琪那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皇帝的心情也变好起来。
“高无庸传的是朕的旨意,绝育药也是朕让灌的。永琪,看清楚你现在是什么身份,这可是你自己求来的!朕可没有你这样一个儿子,你也没资格叫朕皇阿玛。”
永琪一脸的不可置信。
“皇阿玛,你怎么能这样?您不是最疼爱小燕子的吗?为什么要如此对待我们!为什么!您说这宫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教训我的权力,难道皇阿玛您要看着您最疼爱儿子被这些狗奴才刁难吗?”
皇帝轻笑:“永琪,昨天,你跪在这里,向朕说了什么?说你愿意放弃一切来换小燕子——即使是你的命。不过朕毕竟念在多年亲情,留下了你的姓名。朕拿走了朕赋予你的荣耀,身份,地位,拿走了你们拥有孩子的可能。朕并没有夺走你们的全部,你不但不跪下感恩戴德,反而在这里叫嚣!小燕子身份下贱,你现在也不过是个奴才,朕怎么能让你们玷污了爱新觉罗家的血!永琪,记住你的身份,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奴才罢了!若是再让朕听到你不合规矩的称呼,”皇帝冷哼一声,“朕就让你去敬事房长长见识!”
永琪呆愣在当场。是啊,他确实是说过,他愿意拿一切去换小燕子的。可是,可是,他没想过,皇阿玛,不,皇上会夺走他和小燕子拥有子嗣的权力,让他们被这些狗奴才刁难啊!
皇上看着呆愣的永琪,早就不耐烦起来,他还准备去上书房看看永璂呢!
“行了!”皇帝叱喝道,“滚下去吧!朕可没有那闲工夫去关心一个狗奴才!高无庸。”
“奴才在。”
“这个奴才现在不配住在南三所,立刻给朕挪到东六所去,别让两个不懂规矩的狗奴才污了朕的儿子们住的地方!”
“奴才遵旨。”高无庸躬身下拜,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发现的微笑。东六所是太监们住的地方,皇上现在已经彻底放弃这个永琪,他们绝没有翻身的可能了!
永琪,你对我的辱骂,小燕子,你对我的几次误伤,我都要加倍的找回来!不过……这个宫里恨着他们的人数不胜数,只怕还轮不到我出手……我只要,好好的看热闹,就够了!
15兄弟情
永琪被提溜出养心殿的同时,上书房里也不平静。
“什么!”永璇大叫,“你告诉皇阿玛了!”
永璋、永珹年纪大了,已经自己开了府,领了差事了;永瑢被气着了,还在床上躺着呢;永琪又没来。偌大的上书房,除了一些宗室子弟,就只有永璇、永瑆和永璂三个皇子。
“嗯。”永璂点点头,愧疚的对永瑆说,“抱歉,十一哥,我答应了你不和皇阿玛说的……”
永瑆和永璂其实岁数一般大,不过永璂受到那拉皇后的过度保护,不知世事;而永瑆母妃早逝,自然成熟许多,清楚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永瑆瞪着眼睛:“永璂,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重点?你对我食言这个无所谓,可是你告诉皇阿玛……皇阿玛是不是骂你了?你好不容易才受到皇阿玛重视,要是再因为这一次的一时多嘴被皇阿玛厌弃……”永瑆恨铁不成钢的拍拍永璂的头,“五哥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要是让他逮着机会,还指不定在皇阿玛跟前把你污蔑成什么样呢!”
永璇皱皱眉,环视了一下周围。
“永瑆,小心说话。”又转向永璂,语重心长的说,“永璂,你现在是我们兄弟中唯一的希望。三哥就不说了,自从……皇阿玛一直对三哥很,”永瑢小心的选择词汇,“冷淡。还有四哥,永璂你还小,不懂朝事。我之前听四哥说,皇阿玛有意把四哥和六哥过继给没有嫡子的皇叔,要不是皇额娘崩了,只怕现在圣旨都下了。我和永瑆又一直不争气,不入皇阿玛的眼。皇阿玛一直偏宠五哥,”永璇把声音放到最轻,就连面前的永璂也只是勉强能听见。“五哥非嫡非长,要是他日后坐上了那个位子,被过继出去的四哥和六哥还好,做为长子的三哥,还有嫡子的你,才是最危险的!五哥心胸狭窄,到那个时候,我和永瑆只怕也会在劫难逃!现在你好不容易才和皇阿玛亲近了,万万不能再被皇阿玛厌弃啊!”
永璂对永璇的这一席话似懂非懂,满眼茫然的摇摇头:“八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永璇急得直跳脚,冲着永璂光光的脑壳就是一个爆栗:“你别管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就去跟皇阿玛说,说,”他沉默了一会,慢慢的开口,“就说,那些话是我教给你的,让你说给皇阿玛听的!”
“八哥!”永瑆惊叫。
永璂虽然听不懂永璇的意思,可也明白永璇这是要为他担责任。
“八哥,我虽然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可是这明明不关八哥的事,我不要让八哥为了我被皇阿玛责罚!我自己做的错事,我自己找皇阿玛承认去,让皇阿玛只罚我一个!”永璂拍拍自己的胸脯。
永璇失笑:“傻小子……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我自己。永璂,你听八哥的话,就当是为了八哥好。”
“永璂!是我,是我告诉你的,你跟皇阿玛认个错,说是我教唆你的!”永瑆着急,也明白事关重大,不敢大声。“八哥,我毕竟年纪小,皇阿玛仁慈,对我一定会更宽容一些的!”
永璇虽然更不愿意让弟弟承受这个责任,可也明白,永瑆说的有道理。他苦笑一声。皇阿玛要是真的仁慈,三哥就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连那个包衣奴才福尔泰都敢欺负他!皇阿玛要是真的仁慈,永璂也不会被冷落这么多年,被五哥冷嘲热讽,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还珠格格推下水!
慈宁宫
“什么!”太后呆坐在锦塌上,“皇上除了五阿哥的玉牒?把小燕子指给他,还给小燕子灌了绝育药?……永世不得纳妾?”虽然皇上说过交给他处置,可是这也太……
晴儿着急的看着太后呆愣的表情,忍不住出声问下面探消息的太监:“你确定没弄错吗?不可能的!皇上那么疼爱五阿哥和还珠格格,怎么会这么对待他们呢?”
“回格格的话,养心殿的宣旨的时候,奴才就在南三所伺候着,圣旨确实是这样说的。”回话的太监表情沉静。
“桂嬷嬷。”太后捻着念珠叫道。
“老奴在。”
“你去养心殿传话,请皇帝过来!”
“奴才遵旨。”桂嬷嬷屈膝行礼。
晴儿看着桂嬷嬷远去的身影,心中着急,忍不住对太后说:“老佛爷,您说这是怎么了?皇上不是嘴疼爱五阿哥的吗?是不是……”晴儿想说是不是皇上弄错了,可是这不是她的身份能说的话,赶紧闭上了嘴。
太后的心里正思量着,没有听到晴儿的话。
因此,正准备要去上书房看看永璂的皇帝,被请到了慈宁宫。
“皇额娘。”皇帝躬身行礼,“今天还未来给皇额娘请安,是朕的罪过,劳累皇额娘惦记了。”
太后心里着急,也不愿多绕弯子,张口就问:“皇帝,你真的把永琪贬为庶民了?还把那个小燕子指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