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里着急，也不愿多绕弯子，张口就问：“皇帝，你真的把永琪贬为庶民了？还把那个小燕子指给了他？”
皇帝神态自若，笑着说：“朕也想跟皇额娘说说这件事的。昨儿个永琪到养心殿去，跟朕哭诉，说要朕把小燕子接回来，说他非小燕子不要，宁可不做阿哥也要小燕子。朕也没有办法，毕竟多年的父子情摆在那，看永琪哭的狠了，朕就答应了他。”
“是……是永琪自己求的？”太后脸色铁青，“他居然要拿阿哥的位子来换一个举止粗鲁的小燕子？他……他把这个身份当什么了？这就是哀家疼爱了多年的皇孙！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太后发泄出了怒气，想到那道圣旨，又有些心疼永琪。
“皇帝，虽然永琪说不做阿哥是有些大逆不道。可是不管怎么说，永琪毕竟是爱新觉罗的子孙，让他一世只有一个已经不能生育的小燕子，还受宫内所有人的教导……也太过了吧？”
“皇额娘，您弄错了。”皇帝悠闲的说。
“我弄错了？”太后有些迷惑，又有些希翼。
“永琪说的可不是用阿哥来换小燕子，他是说愿意用他的一切来换小燕子——包括他的命！”皇帝微笑着说，“他既然这样说了，那么朕就随了他的愿，夺了他的身份，地位，自由，自尊，子嗣。他是朕的儿子，这些都是朕赋予他的，他不是不需要这些了么，那么朕收回来便是。”
太后看着皇帝微笑的脸，愣住了。这是……她的儿子吗？怎么突然感觉有些陌生？应该是被永琪气狠了的缘故吧……
皇帝心里还惦记着去上书房看永璂，见太后不说话了，站起身躬身告退。
“皇额娘，”皇帝临走之前，意味深长的对太后说，“朕知道皇额娘疼爱永琪，不过请皇额娘明白，永琪现在已经不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不是朕的儿子了。他也不配再叫永琪这个名字，朕回去会下旨勒令他更名。”
太后知道，这是皇帝说，永琪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她闭上眼靠在软靠上，冲皇帝点了点头。
16晴儿与老佛爷
晴儿看到太后颓然的表情，俨然一副放弃永琪的样子。等到皇帝走的没影了，她跪在太后金座旁，摇着太后的胳膊，撒娇似的哀求：“老佛爷，您不是最疼爱五阿哥的吗？您再帮五阿哥向皇上求求情吧！五阿哥那样善良真诚的人，小燕子那样直爽纯真的人，他们都是真心敬爱您和皇上的！他们现在该是多么伤心啊！老佛爷，您就帮帮他们吧！”
永琪一向是太后最疼爱的孙子，说永琪的好话，太后还是相信的。可是就小燕子那样的，在背后叫过她“老巫婆”，还敬爱她？
太后和皇上说完话，精神上已是疲惫不堪。不过晴儿毕竟是从小就带在身边的孩子，太后心里也不愿意硬生生的驳她的面子。
“晴儿啊，哀家也想帮帮永琪的。可是皇上圣旨已经下了，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唉，晴儿，哀家知道你善良，心肠又软，可是永琪是犯了这么大的错……”
“老佛爷！”泪水顺着晴儿精致的脸庞蜿蜒而下，“晴儿求您了，您就帮帮五阿哥吧！皇上是天底下最孝顺的人了，只要您坚持，皇上一定会依着您的！五阿哥犯了什么错？他只是太爱还珠格格了啊！这难道就是五阿哥犯的错误吗？”
亲情和孝顺也不是无限量的，过分的冲突和挥霍也会使它们消磨掉。这个孝顺的皇帝，以前就因为一个汉女慧贤皇贵妃而无礼顶撞太后，最后还是太后让的步。这一回前有永琪犯的严重的错误，后有太后亲口承诺的不干涉，而且圣旨都已经下，再和皇上争辩，惹的母子都有隔阂，何必呢？永琪本身就有不孝的罪过，太后又是最讨厌不孝之人的……桂嬷嬷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晴儿，心里叹息。
太后显然也对晴儿这番话很不满，直直瞪了晴儿一会儿，才叹息道：“哀家累了，桂嬷嬷，扶哀家回内室！晴儿，你也回去休息吧。”
“嗻。”
桂嬷嬷小心翼翼的扶着太后，晴儿还在后面哽咽着：“老佛爷，老佛爷……”
桂嬷嬷轻手轻脚的给老佛爷取下旗头，递给一旁伺候着的宫女，又解下朝珠和首饰，扶老佛爷躺下。
一室安静。
桂嬷嬷看老佛爷闭上了眼，挥挥手示意宫女都退下。她为老佛爷盖上锦被，正准备退下的时候，老佛爷突然说话了。
“你说，晴儿今天怎么会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人在她跟前嚼了舌根？”
老佛爷毕竟还是偏向她一手带大的晴儿的。
桂嬷嬷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词句。虽然她是跟着老佛爷时间最久的人，可毕竟是个奴才，晴格格再小再不好也是主子，说主子坏话……
“回老佛爷的话，晴格格是您一手带大的，打小就和五阿哥关系好。现在五阿哥犯了大错，被皇上责罚，晴格格担忧求情，想要帮帮五阿哥那也是人之常情。”桂嬷嬷诚恳的说。
老佛爷想了想，觉得这席话挺有道理。不过还是心下不安：“哀家一直觉得，晴儿对那个小燕子和紫薇，有点不太一样，回回都帮着她们说话。你替哀家注意着，看看是不是有哪个狗奴才在晴儿跟前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把晴儿往歪路上引！晴儿身边可不能有这样的奴才，发现了就拖下去打死！”
“老奴遵旨，一会儿就到晴格格那儿去看看。”桂嬷嬷屈膝行礼。
太后还是不放心，叮嘱道：“你现在就去！去看看晴儿身边的奴才是不是说了什么，晴儿说了什么，都给哀家一一回禀！”
“嗻！”
桂嬷嬷答应着，躬身退出了内室。
桂嬷嬷合上内室的门，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扶着一个小宫女，往晴儿住的偏殿进发。
晴儿正坐在塌上抹眼泪。
贴身宫女细雨捧着茶奉给晴儿：“格格，您别伤心了。五阿哥的事您也尽力了啊！您这么哭下去，眼睛会肿起来的！要是老佛爷看到了，该多心疼啊！”
晴儿结果茶杯，哽咽着说：“老佛爷，老佛爷，我从小入宫，生命中就只有老佛爷！我的青春，我的生活，全部都奉献给了老佛爷！我为了老佛爷，被禁锢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宫中，虽然老佛爷待我也很好，可是，为什么老佛爷不肯帮帮五阿哥呢？老佛爷从以前就很讨厌小燕子，就连她和五阿哥那么美好纯真的爱情，都遭到老佛爷的反对。为什么？难道这个宫里，真的容不下美好的事物吗？五阿哥和小燕子只是太相爱而已，这样美好的爱情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们？”
细雨目瞪口呆的看着晴儿，半晌才反应过来，急急的说：“格格，请谨言。五阿哥的事情不是您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奴婢听说，五阿哥被罚，是因为不孝！格格，您和五阿哥一贯亲厚，可是您也要保重自己啊！”
晴儿瞪着细雨：“你这个贱婢！休要胡说！究竟是你知道还是我知道？这是皇贵妃娘娘亲口跟我说的！娘娘那么善良可亲的人，难道会骗我不成？”
细雨本是为了晴儿好，怕晴儿在老佛爷面前说出什么不成体统的话，这才逾越，出言劝阻晴儿，。她哪里想到居然会得到一贯对她温和的格格的一顿斥训。细雨什么话也不敢反驳，苍白着脸，急忙跪在地上。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途听道说，逾越了！请格格责罚！”
晴儿怒容微减，长叹口气：“算了，你下去吧，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五阿哥和小燕子的任何不好的话！”
“是是，奴婢再也不敢了……”细雨磕了两个头，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
晴儿把茶杯放在榻边的小几子上，轻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我才能得到这样美好珍贵的爱情，即使付出一切，我也愿意……”
“什么！”老佛爷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眼中满是不可置信。“晴儿……她真的这么说？”
桂嬷嬷头俯的更低：“老奴不敢欺骗老佛爷。”
“晴儿……晴儿，”老佛爷的声音中透着失望和怒火，“哀家白白疼了你这么多年！居然是哀家禁锢了你么？什么美好纯真，真是荒唐！这就是哀家从小带大的格格！……还有令妃，真是给脸不要脸！居然敢教唆晴儿！哀家，不会让她好过的！”
桂嬷嬷跪在地上不言不语。这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她一个奴才，还是老老实实的好！
17求情
皇帝被悲催的耽搁了两回的上书房之行终究没有成功。
因为他在从慈宁宫回养心殿的半路上，就接到了上书房下学了消息……
回到养心殿，就看到永璂正坐立不安的盯着门口。看到皇帝进门，永璂慢慢挪过去：“皇阿玛，您回来了……”
皇帝明显感觉出永璂的不对劲，挑挑眉：“怎么了？心情不好？”
“啊？啊……没，没怎么……”永璂低着头在地上扭啊扭，脚边灰豆也跟着他转来转去。
皇帝看着永璂别别扭扭的样子，心中失笑，和蔼的摸摸他的头：“永璂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皇阿玛说？”
“嗯……”永璂抬起头，心虚的不敢看皇帝的眼睛，小声说，“皇阿玛，我……”
“皇上，”高无庸突然从门外进来，“八阿哥、十一阿哥在养心殿外求见。”
“哦？”皇帝一愣，乾隆对除了永琪之外的皇子恶劣的态度，尤其是有永璋的前车之鉴，使得别的皇子都对皇帝毕恭毕敬，在他跟前不多说一句话，有事没事绝不求见，即使是这样，还唯恐避之不及。今天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永琪的事？
“宣吧。”皇帝淡淡的说。
永璂看看皇帝端坐在龙椅上，也让贴身太监把小狗抱走，乖乖的站在皇帝下首，得到了皇帝一个满意的微笑。
“儿臣永璇/永瑆，叩见皇阿玛！”
“免礼。”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儿子恭谨的站在一边，皇帝才开口：“有什么事吗？朕记得，你们可是从来不主动往我这养心殿跑的啊。”
看够了两人尴尬的表情，皇帝这才挥手，让高无庸赐坐。
永璇和永瑆谢了座。
永璇一坐下就想起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立刻站起来，对皇帝拱手道：“皇阿玛，儿臣听说，五哥被……被……”永璇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不那么刺耳的词，“除名了？这，还请皇阿玛看在五哥一贯恭顺谦谨的份上，饶了五哥这一次吧！”
永瑆就坐在永璂旁边，趁着永璇说话的时候，永瑆偷偷的扯了扯永璂的袖子，做口型：说了吗？
永璂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永瑆松了一口气。他和八哥下了学后，蔫蔫的回了南三所。哪知道，一回到南三所，就得到了五阿哥永琪不仅被除去玉牒，贬为庶民，还要受到宫中众人的“教导”。
这就是说，五阿哥永琪已经彻底失宠，永远翻不了身了！
他们原本就是凭着一股壮士断腕的决心揽祸上身的。现在一听，永琪彻底完蛋，他们也不用再在皇帝跟前揽烂摊子，心中激动。又怕永璂嘴快，已经告诉皇阿玛了，急急忙忙就赶到养心殿来了。
现在一听，永瑆放下心来，轻轻咳了一声。
永璇正低着头等待皇上的回答，听到永瑆的咳声，心中一喜，顿时全身都放松下来了，小腿肚子都有些发软。
“哦？为永琪求情？”皇帝淡淡一笑，“永璇你既然来为他求情，那你知道，永琪究竟是犯了什么错，使得朕要除了永琪的玉牒吗？”
犯了什么错？永琪什么时候不犯错！他犯过的错，三天三夜也数不清！在皇后的灵堂吼叫，是为不孝；偷走香妃，是为不忠；在宫里飞扬跋扈，是为不仁；整天就知道一个令妃，对着多次帮助他的愉妃娘娘的家人不理不睬，是为不义；对五皇叔弘昼不尊，是为不恭；为了小燕子，多次伤害他们兄弟，还指责被推进湖里的永璂，是为不慈……
永璇腹诽着：您干吗问他犯了什么错啊，您还不如问，他什么时候没犯过错，这还能数的过来！
“回皇阿玛的话，五哥确实多有不对之处，可是还请皇阿玛念在……”永璇自己也接不上来了。
念在他什么？尚且年幼？他都够大的了；孝顺谨慎？要是真孝顺，也不会偷妃子，要是真谨慎，也不会落到现在人人恨的地步……想来想去，唯有“最受宠的皇子”这几个在脑子里蹦来蹦去。不过这句可不能说出来。
永璇哽在那里接不上话来，急的湿透了后背。不过皇帝倒是没有因为这而变脸，还是笑着说：“看着时间，你们是刚回了南三所，听说了之后，接着就赶过来了吧？”
永璇红着脸称是。
“永琪不忠不孝，是你们都知道的。”皇帝没有理会下面那张惶恐不安的脸，继续说，“不过，这一回，是他自己跪在朕面前求来的。永璇，永瑆，”永瑆听到皇帝叫了他的名字，赶紧站起来做恭谨状，“朕知道你们是好心，不过，永琪只怕更喜欢现在这种他自己苦苦求来的生活。你们的好心，怕是会被他当成驴肝肺了。”
永璇永瑆迟疑了一下，齐声称是。
“说起来，”皇帝状似无意的说，“永琪现在既然已经不是朕的儿子，大清朝的皇子了，那他也不配用永字，琪字又冲撞了朕的十二阿哥。是该改个名字了啊。”皇帝转向高无庸，“传下去，庶人永琪，即日起改名为……”他想了想，“就叫额吝吧，和他还挺配的。”
额吝可不是什么好名字！在满语里，是污渍的意思！难道皇阿玛这是在暗示，永琪是爱新觉罗家的污渍吗？
小一点的永瑆永璂还不是很明白，懵懵懂懂；大一点永璇听得清楚，冷汗直流。
看着皇上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永璇赶紧扯着永瑆告退。
皇帝看着下面有些眼生的孩子，和永璂不舍的目光，他们现在，都是“他”的儿子，疏远了可不好！
“得了，反正已经是这个时候，你们都留在养心殿，陪皇阿玛一起用膳吧。”皇帝的微笑中有了一丝暖意。
高无庸传膳进来，父子四人还是第一次在私下一起用膳。
一顿晚膳吃的永璇永瑆又高兴又紧张，喝过茶就匆匆告退了。
“永璂，”永璇永瑆走后，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