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要回去吗?”夕月上前问一句,手里拿着刚才紫凝挑的几件首饰,挺诧异的。之前小姐从来没有自己买过这些,也从不在这上面花心思,果然是心乱了啊。
“也罢,”紫凝略一点头,“我累了,回去休息。”
是心累。
兄妹两个自以为很懂行,看着彼此点了点头,回府再说。
谁知道他们一回府,才知道府上今天来了不速之客,而且一来就是俩,真是晦气。
“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一见紫凝的面,君夜离就冷着脸叱责,神情虽冷,却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
尽管不认得她,也不想承认她是自己的王妃,可他从宫中回来,得知紫凝出去了,却莫名的烦躁和担心,好像少了什么一样,坐立不安,连司徒静言和沐烟箩到来,他都没心思理会。
“出去随便走走,殿下这是在兴师问罪吗?”紫凝冷然看了他一眼,“我是你的王妃,不是你的囚犯,不会连出门的权利都没有吧?”
“为什么不跟我说?”君夜离恼火,她为何一定要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自己,不知道他很生气吗?
“你不在。”
“你……”
“殿下息怒,”司徒静言和沐烟箩两人起身,向紫凝行礼,“见过王妃。”她两个是同样的心思,在听说君夜离一夜之间忘了紫凝之后,又是惊讶,又觉得欣喜,觉得这是她们达到目的的最好机会,结果不约而同地一起来到了魅王府,其意不言自明。
“你们?”紫凝上下打量司徒静言和沐烟箩一眼,“来做什么?”
“我——”
“当然是来看看殿下跟王妃,”沐烟箩接过话来,笑的无害,眼底更是掠过一抹狡猾的笑意,“不过我倒是有些奇怪,王妃已经与殿下大婚,怎的还做待字闺中的打扮,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好启齿?”
夕月气的想上去扇她几个耳光:你若不是知道小姐跟殿下之间有事,又怎有脸找上门,还好意思说这话?
君夜离看一眼紫凝的打扮,拧眉道,“怎么,做本宫的王妃,你就如此心不甘、情不愿吗?这是何意思?”
“就是!”司徒静言最爱看就是紫凝吃亏,闻言得意地道,“已经嫁给殿下,还要做这等打扮,根本就不把殿下放在眼里!安宁公主,你——”
“够了!”却是君夜离忽地冷声开口,“本宫的王妃,何时轮到旁人来教训?”尽管不再记得紫凝,可他却见不得她皱眉,不高兴,否则他就会觉得心口闷闷地难受,更听不得旁人对她有半点不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殿下,臣女僭越。”司徒静言气极,怎么沐烟箩说话就没事,她一开口就找骂,殿下是故意给她难堪是不是?
紫凝静静看着君夜离,嘴角边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看来你纵使不记得我,出于本能,也会维护于我。夜离,我相信你一定会记起我的,一定会。
“本宫还有公事要处理,你们都回去,”君夜离冷声下令,“日后如无其他要紧事,别来打扰本王清静。”
司徒静言和沐烟箩顿时双双下不来台:听听魅王说的这话!他明明就不记得魅王妃了,却还是不肯给她们机会,他到底是有多爱这个女人,要这样刻在骨头上,死都不忘?
“还不走?”见她们只是站着发呆,君夜离脸色一沉,相当不耐烦。
两女就算再想拉下脸皮,也没办法在主人如此明显的逐客令之下再继续留下,讪讪然道,“是,臣女告退。”而后在紫凝揶揄的目光中,不那么光彩地离开了。
“殿下没什么吩咐,我也要回房了。”紫凝收回目光,转身欲走。
“站住,”君夜离忽然叫住她,转到她面前去,满眼狐疑,“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是不是早就认识?”他脑子里总是电光火石之间闪过一些片段,却又很快消失,无从想起,这种感觉很让人抓狂。
“或许吧,”紫凝淡然点头,任心中再惊涛骇浪,面上也是云淡风轻的,“天下之大,相貌相似之人总是有的,殿下大概见过谁跟我长的很像,也不奇怪。”
“是吗?”君夜离茫然,本能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更不知道如何让她明白自己的感受,就先不再追问,不悦地道,“你既已是本宫的王妃,就该遵守礼仪,不可再做此打扮,快去换装!”
“重要吗,”紫凝眼神有些冷,“殿下也不记得有娶过我这个王妃,我是何打扮,也无所谓。除非殿下有朝一日亲口承认,是心甘情愿娶我为妃,我自会为你挽发,现在么,还不是时候。”说罢绕过他,飘然而去,走的虽洒脱,心却阵阵颤栗:夜离,快想起来,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
君夜离站在原地愣了会,甩袖去了书房。尽头这股闷闷的、空落落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来告诉他!
回到后院原先自己住的房间,紫凝脱下披风,坐在桌边发愣。
夕月看不过眼,小小声道,“姑爷怎么会让那两个麻烦的女人进门,都是碍人眼的家伙!”
紫凝淡然道,“夜离既已不记得我,那些女人对他来就,就都无所谓,就算只看在她们的背景,他也不可能将之毫无理由地拒之门外。而且方才你看到了,夜离对她们冷漠而疏远,她们觉得这是入主魅王府的好机会没用,要夜离对她们看上眼才行。”纵使夜离现在忘了她,也不会看上司徒静言或沐烟箩,这份自信她还有。
那倒是。夕月点头,道,“小姐,姑爷这个样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记起来?”若是一辈子记不起来,难道要小姐等他一辈子吗?真要那样,还不如不吃绝情丹,两个人就互相守着一辈子,总好过人在眼前,却如远在天边!
“他会想起来的,”紫凝眼神坚毅,“我相信他一定能!”
“大皇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焦急的声音响起,君夜澜竟然未经人通报就直闯了进来,也真够冒失的,“我、我都快急死了,究竟怎么了啊!太子哥哥怎么要害大皇兄,他又怎么……”
“四殿下,稍安勿躁,”知道他一向是心无城府的性子,紫凝也不去计较他的无状,“很多事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不过太子殿下要害夜离,却不是一日两日,此中内情,不消我多说,是吗?”
君夜澜一脸惶急,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他是单纯,但并不是笨蛋,大皇兄跟太子哥哥之间一向不和,他当然清楚,后来丞相夫人下毒害大皇兄之事暴露,太子哥哥看来是怕受牵连,动不动就发脾气,现在更是做绝,要害死大皇兄,这……这都是怎么了啊,他们可是亲兄弟,一定要这样自相残杀吗?
☆、卷三 六国策 胜者为王 115 不准你跟他走!
“四殿下,你心里明白就好,”紫凝淡然摇头,“皇室争斗一向如此,既然与你无关,你明哲保身即可,别惹上麻烦,算是我对你的忠告。”
“多谢大皇嫂提醒,我会记得!”君夜澜急急地道,“但是大皇兄怎么会不要大皇嫂了呢?他明明很宠你的呀,难道……大皇兄始乱终弃?”不对呀,大皇兄不是这样的人,他去问过父皇了,也得到个解释,都快急死了。
紫凝暗道这孩子果然没长大,什么话都敢说。“这是我跟夜离之间的事,四殿下无须费心,我心中有数。”
“可大皇兄不记得你了,还冷冷淡淡的,对大皇嫂太不公平了!”君夜澜握起秀气的拳头,一副义愤填膺样,“不然我去骂大皇兄一顿,看他会不会憣然悔悟!”
“那样他只会把气发在我身上,让我越加难过而已,”紫凝知道不能跟他讲大道理,就从小处着手,“四殿下,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君夜澜语塞,吭哧半天,憋红了一张脸,也说不出话来,嗫嚅道,“我、我就是看不过眼……其实、其实我对大皇嫂……”
紫凝当然知道这傻小子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有情意,只是知道她是大皇兄的心上人,所以才不敢越矩而已。如今知道君夜离忘了她,他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安慰”她呢。
看着他羞红了脸,手足无措的样子,紫凝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四殿下,你还小,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我的事我自会处理,无须你费心。”
“我不小了,我十七了!”君夜澜急了,用力挺起胸膛,“父皇都说我可以立妃了——”
“你立你的妃,关紫凝何事?”
这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声音,除了慕容洌,不会是别人。
紫凝眼神一寒:好个慕容洌,把魅王府当成自家后花园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而且还不走正门,专门爬墙?
“小姐,”夕颜随后跟进,“属下担心惊动姑爷,所以——”
“我明白,”紫凝一挥手,冷冷道,“慕容洌,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立刻出去!”
君夜澜也没想到自己方才的话会给慕容洌听到,又羞又气,“洌太子,你怎么能偷听别人讲话!你偷偷来见大皇嫂,于礼不合,你还不快走?”
“急什么,”慕容洌优雅地整了整衣服,很清闲的样子,“我是来看紫凝的,自然会让她跟我一起走。紫凝,你没事吗,那晚魅王多喝了几杯,没将你怎样吧?”
君夜澜气的满脸通红:这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旁人夫妻洞房里的事他也要问,还是不是男人了?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紫凝冷笑一声,“我再说一次,你,给我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夕颜夕月双双上前,一左一右将慕容洌拦下,杀机翻涌,“小姐叫你出去,听到没有?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唉,”慕容洌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只是想看紫凝有没有事,又不是来打架的,你们何必一定要动手?真要动起手来,伤了你们,就不好了。”
“登徒子,接招!”
兄妹两个再不客气,挥剑就刺。他两个从小一起练剑,朝夕相对,不但各自招式凌厉,且配合相当默契,普天下能挡得住他们兄妹二人联手的,还真是不多见。
然慕容洌在如此凌厉的攻势之下,却丝毫不见紧张、慌乱之意,也不见他用什么兵器,身形如风般穿梭在漫天剑影中,还有余力开口,“你们是紫凝的人,我不想伤了我们,识相的就快点住手,不然我还手哦,我真的还手哦?”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的嗲声嗲气弄出一身鸡皮疙瘩,快要吐出来了!
夕颜夕月气愤之余,却也暗暗心惊,慕容洌的武功比起在大月国之时,果然又精进不少,而且招式诡异,变幻莫测,必得小心应付。
“大皇嫂,怎么办?”君夜澜跳脚,忽然想起来,喜道,“啊,我去叫大皇兄!”大皇兄武功那么高,一定能成的!
紫凝一个阻止不及,君夜澜已经跑到门口,却不料君夜离恰巧一步迈进,他兜头撞进大皇兄怀里,一阵头晕。
“四弟,你怎么会在?”君夜离将他扶正,看向院中,目光冷凝。他是听到无华禀报,说慕容洌来了,才过来看看,没想到这里这么热闹。
“大皇兄,你来了就好啦!”君夜澜一把逮住他的手,“快,有人要欺负大皇嫂!”
君夜离眼神杀机一闪,厉声道,“住手!”
这一声有如响雷,直入耳膜,夕颜夕月神情一震,同时收手,退回紫凝身旁守护。
慕容洌衣袖一甩,收住势头,笑道,“魅王殿下。”
“洌太子何时成了鸡鸣狗盗之辈,”君夜离眼神冷酷而嘲讽,“到本宫府上来私会本宫的王妃,你当本宫是死人?”他跟慕容洌原本就是死对头,根本没必要客气。
慕容洌捂嘴呵呵一笑,“魅王殿下说笑了,我只是听闻紫凝被你伤害,放心不下,所以过来看看而已。”
被我伤害?君夜离移目过去,紫凝却是一脸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他没来由地就一阵气恼:自己的王妃对自己不待见倒也罢了,居然还要别的男人来声讨他,这算什么!“本宫跟王妃之间的事,与你何干?洌太子,本宫不欢迎你,立刻走,日后若再这般上门,本宫绝不客气!”
“哟,魅王殿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慕容洌不惊也不惧,非但不走,还往紫凝身边走了几步,那眼神,整个一“含情脉脉”,“我会走的,不过是要让紫凝跟我一起走。不管你之前有多宠她、爱她,现在你已经将她忘了,还要强留她在身边做什么?难道看到她不开心、痛苦流泪,你才会高兴是不是?”
紫凝心中惊怒万分,几乎就要飞起一脚,将慕容洌踢到爪哇国去!他这样提及自己跟夜离从前的事,夜离一定会去想,岂非要害死他吗?“洌太子,请你不要再说了,这些事现提已经没有意义,何必让人笑话。”
大概从来没试过紫凝跟自己这样“和颜悦色”(其实紫凝只是没那么冷酷而已)地说过话,慕容洌一脸惊喜莫名的样子,好脾气地道,“好,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不说了,别生气,好不好?”
君夜离抿紧唇角,迷惑不已:难道我之前真的是跟紫凝在一起的?我还宠她、爱她?感觉当中好像真的曾经有个人占满他整个身心,一日不忘,那是对他来说,最最重要的,最最想要留住的,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紫凝?
蓦地,他一个闪身到紫凝面前,忽地扣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到底是谁,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你告诉我,告诉我!”不行,他快要被这茫然无助的感觉弄到发疯,心里好乱,头好疼,他受不了,受不了!
紫凝腕骨都要被他捏断,却也顾不上,因为她看出君夜离双目赤红,分明是因为拼命去想什么而犯了绝情丹的忌讳,她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猛地抽回手来,沉声道,“魅王殿下,你不必胡思乱想,我跟你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请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君夜离用力甩头,想把那刀劈般的疼痛给驱赶出去一样,邪笑道,“你是本宫的王妃,本宫难道还碰你不得?”
“你——”
“本宫不可,他就可以,是不是?”君夜离没来由地怒火中烧,咬牙怒指向慕容洌,“你背着本宫跟他私会,又怎么说?”
“你胡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