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凝低低冷笑,“父亲觉得,相府的名声,还用得着毁吗?”
“你……”北堂轩鹤气得脸色发青,“回你房间待着,不准出去惹事!”
至于这两年到底发生何事,还是等送走震王再详细询问,万一是什么丑事,也免得传了出去不是。
紫凝冷冷转身,缓步而去。
慕容洌皱着一双浓眉,眼神愤怒。紫凝还是他名义上的妃,居然跟别的男子如此亲密,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自是不喜她,可就算弃也是他弃她,她怎能先于他而对别的男子在意,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之事!
被他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吓到,北堂轩鹤不安地道,“王爷,你看这——”
“本王先行告辞,”慕容洌冷着一张脸,“今日之事,丞相大人最好能给本王一个交代,哼!”
“是,是!”北堂轩鹤陪着小心,恭敬地弯腰,“恭送王爷!”
待慕容洌怒气冲冲地离去,北堂轩鹤负手来回踱步,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紫凝与之前完全不一样,气势冷厉而决绝,就像变了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她这时候突然回转,到底意欲何为?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她的样子,明明对震王没有丝毫情意可言,却又为何跑去破坏震王大婚之喜,是想怎样?
不行,看来得好好查一查,这两年紫凝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行。不然,丞相府很可能由她招致灾祸,岂不冤枉!
来到前世的北堂紫凝居住的雅竹院,紫凝伸手推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显然已久无人打扫,如何住人。
夕月皱眉,嫌恶地拿手在鼻子底下扇了扇,“小姐请稍坐,属下这就收拾。”
紫凝微一颔首,坐到院中树荫下的石桌旁,“需要什么,只管去拿。”
“是,小姐。”
当下夕颜夕月也不客气,动作麻利地打扫干净房间,换上干净的被褥碗盏之类物什,前后不过一个时辰,房中已是焕然一新,颇为舒适。
紫凝满意地点头,“丞相府不比别处,没有我的吩咐,不准擅自行动。”
夕颜夕月立刻低眉垂目,恭敬地应了,“是,小姐。”
隔了一会,夕月想起一事,“小姐,太傅府的拜贴我们已收了,何时去替萧家公子治病?”
近一年来,大月国突然间冒出一位医术超绝之人,别说是治病解毒了,就算人死后身体尚有余温,此人也可以将之救活,端的是鬼斧神功,令人难以置信。
所以说,这位神医已经成了大月国子民心中的神,不管家人得了多么重的病,中了怎样厉害的毒,只要能请到神医,家人就绝对得救了。
神医的名头如此之响,白衣男子会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因为这神医总是随身带着一枚金铃,所过之处,铃声叮当,所以得了个“神医金铃”的名号,至于神医姓甚名谁,众人倒不甚在意,也就更没人知道,这人人争相传颂的神医,其实就是北堂紫凝。
可是所有人怎么可能会想到,如今的北堂紫凝已不是原先那个白痴、废柴,灵魂早已换生为21世界顶级雇佣兵集团——JS的老大“水银”!
也是该着“水银”跟北堂紫凝有着相似的命运,拥有一身绝佳功夫的她从未遇到过对手,谁知道却在那次任务结束时,被组织里的第二把交椅“曼陀罗”出卖,当场炸飞,就此重生。
那个时候,这具身体是伤得极重的,可天无绝人之路,她被师傅其中一个弟子意外碰上,而后救走,也就名正言顺地做了这具身体的主人。
既如此,之前的一切,她就该替它讨回来,那些给她痛苦、羞辱之人,更要十倍、百倍、千倍地还回去,让他们也尝一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儿!
太傅府公子,京城禁军统领萧寻前些日子与震王一同陪皇上入寺庙听大师讲经,不料有刺客行刺皇上,他为护驾身中剧毒,无人能解,已是命在旦夕。
太傅萧正奇只得这一条血脉,自然是急的日夜难安,虽说一开始没抱什么希望,还是按照规矩给神医金铃下了拜贴,希望他(她)可以救自己儿子一命。
没想到的是,神医金铃居然应下了,并说不日就将入京,太傅府上下自然一派惊喜,就等着神医妙手回春呢。
事有轻重缓急,今日搅和震王大婚,不过是个开始,事情没那么容易结束,还是先救人命要紧。
紫凝略一沉吟,“明日。”
夕颜夕月随即明白该做什么,应道,“属下遵命!”
外面传来脚步声,夕月眼神一寒,才要出手,夕颜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来人不会武功,不要轻易出手。”
夕月看了紫凝一眼,得她示意,收剑站到了一边。
“三小姐,你在吗?”是有些沙哑的女声,小心翼翼地进来。
紫凝冰冷的眼神瞬间温和了大半,在她前世的记忆中,这个女人是唯一真心疼她,从不嘲笑她痴傻之人。
“沈娘,是我。”
进来的是个四十岁上下,挽着头发,衣着朴素,面容慈祥的女人,看到紫凝,先是愣了愣,接着就喜极而泣,扑过来上下摸着紫凝的脸和身体,“三小姐,你真的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自从两年前三小姐失踪,她就一直悲痛到现在,可她宁可相信三小姐没有死,早晚会回来的。
如今,天可怜见,三小姐终于回来了,而且还点事都没有,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回来了,沈娘,别哭,我没事,”紫凝难得地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沈娘,这两年你还好吗?”
沈娘擦一下眼泪,嗔怪地看着她,“三小姐,你不在,我哪里会好哟!不过,现在好了,你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我没事,沈娘,你放心吧。”紫凝眼中重新一片冰冷,“沈娘,我不在这两年,府上没什么事吧?”
“府上啊,还不就那个样,”沈娘叹息一声,“大小姐和二小姐说了算,二夫人和三夫人你争我斗,前两日震王大婚,娶的是苏郡主,大小姐和二小姐可生气了。不过三小姐你……”
“没什么事就好,”紫凝握了握她的手,“沈娘,你放心吧,从今往后,再不会有人敢欺负我,也没人敢欺负你,我一定照顾好你。”
自从幼年丧母,就是沈娘辛辛苦苦把她拉扯大,就跟她的亲娘没分别,无论在情在理,她都得养沈娘的老。
沈娘慈爱地笑了笑,“三小姐,你说哪里话,我能够照顾三小姐,是我命里修来的福份,说什么让你照顾,你这是在折煞我呢。”
两个人两年不见,说了好些话,沈娘是想紫凝先好好休息,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说是晚上会做好饭送过来。
夕月收回目光,问,“小姐,这个沈娘能信任吗?”
“能,”紫凝想也不想就答,“在这丞相府,她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夕月从不怀疑主子的话,立刻道,“是,小姐。”
☆、卷一 以彼之道 还施彼身 005 是她们搞的鬼
雅诗院是府中长女,二夫人所生的北堂紫涵的居处,环境幽雅,绿树成荫,房中屋外的摆设尽显富贵奢华,羡煞旁人。
此时她正惬意地树荫下乘凉,手把小扇轻轻摇动,闭目养神。
她着一身粉紫衣裙,越发衬得肤白如雪,仿佛吹弹得破,细眉高鼻,朱唇一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只不过她心胸狭窄,见不得旁人比她强,任性而又霸道,发起脾气来,连北堂轩鹤都无可奈何,更别说旁人。
“砰”一声响,院门被大力撞开,二小姐北堂紫怡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姐,大事不好了!”
知道自己这个妹妹一向风风火火,爱大惊小怪,北堂紫涵眼睛都懒得睁开,“二妹,莫要总是这般随性,被父亲看见,又该说你了。”
“唉呀大姐,真的出大事了!”北堂紫怡急得满脸是汗,用力晃一晃大姐的肩膀,“你怎么还躺得住,紫凝回来了!”
沉寂一瞬,北堂紫涵一个翻身坐起,圆睁了双目,难以置信,“谁?!”
“是紫凝,紫凝回来了!”北堂紫怡生怕大姐听不明白,重重强调,“而且、而且她还跑进宫闹事,震王跟郡主的婚事没成!”
“……”北堂紫涵脸色瞬间惨白,“怎么、怎么会……”
两年了,这丫头音信全无,不是说已经被九连山的野兽吃掉了吗,怎么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真的是!”北堂紫怡擦一下脸上的冷汗,“大姐,我们怎么办?当初的事,紫凝会不会知道?”
“不可能!”北堂紫涵强自镇定,“我们并没有亲自出面,她怎么可能知道!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事!”
再说,她回来又如何,不过是废物一个,难道还能把她们姐妹怎么样?
“哦……”北堂紫怡面色稍缓,“大姐,你说紫凝怎么可能还活着,是不是那两个人骗了我们?”
北堂紫涵咬牙,“肯定是!那两个混蛋,我不会放过他们!”说着话她一掌拍椅子扶手,眼里闪着凶狠的光。
“那我们怎么办!”北堂紫怡根本就没有主意,冷汗唰唰地往下流。
北堂紫涵轻蔑地冷笑,一脸鄙夷,“不用担心,她就算回来了又如何,根本不受父亲和震王待见,不用怕!”
北堂紫怡没再多说,神情却是惊恐无助的。当初发生了何事,没有人比她们姐妹更清楚,若是无事便罢,否则她们两个怕落不到好处去。
院墙外,夕月抱剑而立,凝神静听之下,自然把这姐妹两个的对话听了个分明。
小姐料得没有错,当年的事果真是这一对贱人做的手脚,才害得小姐成那般惨样,几乎难以活命!
不过,小姐既已归来,这两个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就好好等着享受吧。
夕月无声冷笑,悄无声息回到雅竹院,向小姐一字不漏地回禀。
紫凝勾唇,无声冷笑,心中自有定夺。
当里起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之时,叮铃铃的脆响便一路传来,越来越清晰,仿佛响在耳边。
这铃声毕竟是神医到来的标志,随着行人越来越多,听到铃声之后,众人无不奔走相告:
“铃声!神医金铃来了!”
“是啊!是啊!我也听到了,萧统领有救了!”
“说起来还是太傅面子大,居然能请到神医金铃,厉害啊!”
“那也是萧统领铁骨铮铮,为国尽忠,神医金铃才会出手相救!”
“是啊是啊!”
昨日丞相府嫡女回转,迫得震王大婚之事暂且作罢,已一夜之间传遍京城大街小巷,无人不知,今日神医金铃这传说中的人物再入京城,又掀起一轮议论高潮,京城已经很没有这般热闹了。
对于世人的心态,紫凝自是再清楚不过,不管外面如何闹翻了天,她依旧安之若泰,不急不躁。
所谓神医,也不过是师傅教她的医术,再加上她从现代社会带过来的治病疗伤之法的结合而已,很多放在现代不值一哂的东西,在这遥远的古代,就成了神话一般的存在。
想当初,师傅在看到重伤却仍倔强而冷静的她时,便看出她绝非寻常女子,随即不眠不休地照顾她,为她治疗,待她恢复如初时,更是视她如亲人一般对待,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
经过一年拼尽全力的训练,加上她原先绝佳的基础与聪慧的头脑,她已尽得师傅真传,当师傅感叹没什么可教她之时,她知道,自己报仇的时候到了。
一路行来,靠着无双的医术,她博得了神医金铃的名声,为萧太傅好言相请,终于在这一天,光明正大地、带着复仇的欲望,回归京城。
因为还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神医之事,紫凝并未带夕颜、夕月一起,而是另外两名年轻男子,两人俱都一脸冰冷,目不斜视,仿佛了除了主子,没人能从他们眼中过。
左首的随从卫瑾看一眼不停挤来挤去的人群,皱眉道,“小姐,这里人太多,当心有埋伏。”
“无妨,”紫凝无声冷笑,“不必理会。”
对于神医金铃,世人只知其名,未见其人,只是缘于一份好奇而已。
卫瑾应了一声,以眼神示意右首的随从卫瑜,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着周围人的动静,
少顷,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来,万分恭敬地行礼,“神医安好,在下萧初,已等候多时。”
“不耐烦了?”紫凝语出如针,让人招架不得。
萧初“唰”一下出了满身满脸的冷汗,一迭声地否认,“不不不!神医误会了,在下没、没那意思……”
这神医金铃的脾气也忒大了些,他不过一句客套话,她是哪来这么大的怨气?看来这神医不好侍候,他可得小心点,别坏了太傅大人的事才好。
紫凝眼神冷然,有意不出声,让萧初好不尴尬。
萧初也不敢多说,更不敢擦冷汗,小心地道,“神医,你看这……”
“走。”
萧初这才大大松了一口气,赶紧让开,“神医请,震王殿下在前面‘醉情楼’恭候神医大驾。”
“震王”二字入耳,紫凝眼中瞬间掠过一抹杀机,“停!”
夕颜一拉缰绳,马儿生生停下来,不满地打个响鼻,蹄子不停刨地,心情跟它的主人一样恶劣。
“神医?”萧初才恢复正常心跳的心脏又开始抽紧,又有什么问题吗?他刚才说错话了?
“请我来治伤的是你家主子,关慕容洌何事?”
这辈子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这三个字!
“这……”萧初冷汗如雨下,嘴都要张不开。
对方不过是个年轻的姑娘,怎么带给他的压迫感如此之大,让他禁不住地双腿颤抖,路都要走不动?
“去萧府。”直接发出命令,紫凝语声更冷,冰冻三尺也不过如此。
萧初是左右为难,两个都不能得罪,而就目前来说,当然是少主子的命更重要,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先回府再说。
马车叮铃铃经过醉情楼时,慕容洌手执酒杯,一脸愤怒。他是萧寻的好友,自然知道神医金铃已入京,先一步在醉情楼相侯,自然是想试探一二,看此人能否为他所用。
如果不能,那就先杀了再说,免得他将来跟从别人,成为他的绊脚石。可没想到,神医金铃好大的架子,居然敢不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