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客气的推开萧淅的手,萧淅惊讶的发现,他那么用力的攥紧萧泽的手腕,却被萧泽轻易拂开了。“三弟,想不到你还会功夫?”一句问话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萧淅便后悔了,只是话已出口,收是收不回来的。
萧泽挑眉道:“二哥这话听着奇怪,我自小一直病着,别说是练功夫,就连在院子里走两圈儿都累的不行,怎么还能练功夫呢。”
萧淅干笑道:“说的也是,说的也是。”
萧泽淡淡道:“二哥,我真有要事在身,就不陪你说闲话了。”说罢,萧泽匆匆走开了。
萧泽走后,萧淅皱眉喃喃道:“这小子会功夫,还在我之上,天啊,他……”萧淅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调转方向快步往钟毓园走去。
萧淆听下人禀报说是二公子来了,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说道:“嗯,知道了,请他到书房说话。”
萧淅疾步走进萧淆的书房,急急叫道:“大哥,我们都被萧泽骗了,他身上有功夫,绝不在我之下。”
“竟有此事,你确定么?”萧淆皱眉沉声问了起来。
萧淅忙将刚才发生之事说了一回,萧淆沉沉道:“看来我们从前推测的没错,这个小崽子一直扮猪吃老虎,我们都上当了。”
萧淅恨声说道:“可不是,大哥,你说那些年我们给他下了那么多的毒,他岂不是全都知道?”
萧淆冷声道:“知道又如何?他手中有证据么?若是有证据,他早就告到父王面前了,还会忍到现在,你看他是个能忍的人么?”
萧淅想了想,摇摇头道:“以他近日的做为,真不象能隐忍之人,不过……”
“阿淅,你也不用太担心了,那都是陈年旧事,你早就不对他下毒了,还怕个什么呢。”萧淆以安抚的口气说道。萧淅一时没有注意,萧淆说的是“你早就不对他下毒”而非“我们对他下毒”,只一字之差,差别可就大了去了。
“话倒是能这么说,不过我总觉得不踏实,大哥,若是那小崽子心机如此之深,我们岂不是险之又险,有他一日,我们就难以安宁,你看怎么办?”萧淅皱眉问道。
萧淆脸上浮起沮丧的神色,沉沉说道:“能怎么办?如今我已经彻底失了父王的欢心,阿淅,我想……将世子之位让给你。”
“啊……这……这绝对不行,世子只能是大哥,我怎么能做世子,大哥,你千万别灰心,父王不过是一时被小人蒙蔽,过阵子父王就会想明白过来的。”萧淅压下心中的狂喜急急安慰萧淆,心中其实已经美翻了。
萧淆看似不在意,其实却极为留心萧淅的神色,虽然萧淅极力掩饰,可是他眼中流露的一丝喜色还是没有逃过萧淆的眼睛,萧淆验证了心中的猜想,顿觉通体生寒,再看向萧淅之时,便再没有了从前的亲近。
“阿淅,你我是亲兄弟,谁做世子都一样,只别让那小崽子压在咱们兄弟的头上就行。你看大哥我成亲这么多年都没个孩子,父王厌弃于我也是情理当中的事情,你好生努力,争取早日让弟妹生下一男半女,只要你有了孩子,我就能向父王请求立你为世子了。可千万别让那小崽子抢在头里生下父王的长孙。若是那样咱们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萧淆明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表情却显得那般的诚挚。
萧淅似乎是感动了,他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光,深深的看着大哥,萧淅摇头道:“不,大哥是长子,世子之位只能是你的,万一……我说的是万一,如果我有了儿子而大哥还没有,我愿意将儿子过继给大哥。”
萧淆仿佛也被这句话感动了,他抓着弟弟的手说道:“阿淅,父王早就被那个女人勾走了,如今只有我们兄弟两个相依为命,不论谁是世子都是一样的,我就只有你这一个亲弟弟,你好了也就是大哥好了。咱们不用推来推去的,得先想办法干掉那个小崽子,咱们才有将来。”
“嗯,大哥说的极是,我们得一起想办法干掉那个小崽子。”萧淅重重点头说道。
“下毒看来是行不通的。”萧淆沉沉说道。
萧淅点点头,低声道:“既然暗杀不行,那就明杀。大哥,那小崽子整日在京城四下晃悠,这里头倒是有手脚可做。”
萧淆想了想,皱眉说道:“他是五城兵马司之人,平素难得落单,只怕不容易。”
萧淅忙说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何况那个小崽子呢。机会倒不是最难找的,我只愁人手,大哥,刚才我试过了,那小崽子身上的功夫竟然不弱,得到哪里才能找到可靠又身手好的人刺杀他呢?”
萧淆亦皱起眉头为难的说道:“是啊,就是这个让人为难,这些年来父王看我们看的紧,我们手底下都没有可用之人,二弟,如今父王没有明着解了我们禁足令,我也不方便经常出门,不如你在外头找找门路,看看能不能收买江湖上的杀手,只要能杀了那个小崽子,花点银子不算什么。”
萧淅本想推辞,可转念一想却又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大哥,我听说江湖之中好的杀手要价可都高,少说也得上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萧淆点头道:“我也听说过,可是为了大计,也不能心疼银钱了,了不起我变卖产业,总还能凑出三五万两银子。”
萧淅惊道:“大哥,你要变卖产业?这怎么行!”
萧淆无奈的说道:“不然怎么办,难道找父王要银子?”
萧淅没话可说了,只能重重叹了口气。没权,没钱,便是英雄好汉也寸步难行,所以这宁亲王府世子之位,他誓在必得,这种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他真是过够了。
萧淆一直注意观察弟弟的神色,他见萧淅脸上一时无奈一时惊怒,最后就绝决,萧淆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又说道:“阿淅,你尽管去找,银钱方面我来想办法,我们兄弟齐心合力,必不能叫宁亲王府落到那个小崽子的手中。”
萧淅重重点头道:“好,我明天就出去找路子,若是对方要价高,了不起我也变卖产业,除了这心头大患,还怕以后赚不来更多的产业么?”
萧淆点头笑道:“说的好,那就这样定了。二弟,我们兄弟联手必能成功,外头的事情就交给你啦!”
萧淅没有发觉他的大哥给他下了个套子,还信心满满的应了下来。看着萧淅兴奋走了,萧淆的脸色才渐渐阴沉下来……
☆、第一百六十二回如梦如幻
杜衡连着几日昏睡不醒,怎么都无法瞒着宁亲王妃了,虽然杜衡嫁给萧泽只有短短三个月,可是宁亲王妃却已经将善解人意又体贴仔细的杜衡当成亲生女儿看待了。连着三日不见杜衡到抱朴园来,宁亲王妃心中生疑,便说要去花园散步,带着人径自出了抱朴园。
宁亲王爷与萧泽都不在府中,因此没有人能拦着宁亲王妃,众人眼见着王妃往交泰园的方向走去,着实急的不行,最后只得将宣宜郡主萧灵给请了过来。
萧灵正在跟着教养嬷嬷学规矩,一听说娘亲往交泰园去了,忙向嬷嬷告了假,急匆匆赶往交泰园,若是她的娘亲受了刺激可就麻烦了。她就算不能将娘亲拦下,也得在一旁打着圆场各缓气氛,千万不能让她的娘亲出事。
萧灵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她的娘亲刚刚踏入交泰园大门的时候赶了过来。因为一路跑的急,萧灵满脸通红,看上去如同娇艳欲滴的山茶一般。
“娘亲……”萧灵也顾不得规矩了,只扬声大叫起来。
宁亲王妃听到女儿的声音,停下来慢慢转过身子,微笑着说道:“灵儿,你这会儿不是该上课么,怎么也跑过来了,是来看你三嫂么?”
萧灵快步跑到宁亲王妃的身边,扶着她的手臂回道:“娘亲,您怎么还走路过来呢,多远啊,您累不累?”
宁亲王妃笑着说道:“慢慢的走着,哪里就累着了呢,灵儿,你还没回答娘亲的问题呢。”
萧灵只得避重就轻的说道:“是,女儿是来看三嫂的,三嫂这回可是伤心了呢,连精神都短了许多,唉,她真是可怜!”
宁亲王妃欣慰的叹道:“灵儿,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走咱们一起去安慰开解她。”
正说话间,李嬷嬷并杨梅红菱等人听说王妃娘娘与郡主都来了,忙都迎了出来,呼啦啦跪了一地。
宁亲王妃见交泰园中但凡有头脸的下人都出来跪迎,却独独不见交泰园的女主人杜衡,不够皱眉问道:“你们三少夫人呢?”
李嬷嬷如今已经交泰园的总管嬷嬷,她忙回答道:“回王妃娘娘,夫人身子不舒服,还在歇着。”
“嗯?走,灵儿,陪娘亲去看看。你们三少夫人身体不适,如何没有人禀报,也不着人去请太医?”宁亲王妃不悦的皱眉说道。
李嬷嬷心中暗暗叫苦,她们怎么不想请太医呢,可是王府中住着位苗王太后,她的医术极好,三爷极相信她,却让她们做下人的说什么呢。依着李嬷嬷的心思,早就该请太医了,哪能让夫人一睡就睡了三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宁亲王妃边说边走进上房,径直走入内室,她在路过设于外间的罗汉床之时脚步略停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了。萧灵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这几个月常来交泰园,早就已经看习惯了。
清芬沁芳两个忙将垂下的绣帷打起,露出盖着杏红绫被,沉沉睡着的杜衡。杜衡是面朝外睡着的,所以宁亲王妃一眼便看到杜衡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这着实吓了宁亲王妃一大跳,她忙问道:“阿衡这是怎么了,上次见她之时,她的脸色还挺红润的,怎么才三四日不见,竟苍白成这样子,你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服侍么?本宫只道你们都是阿衡带过来的,必会尽心尽力的服侍,才没有过问,可你们却如此不上心,真真该打!”
李嬷嬷等人忙都跪下请罪,虽然杜衡的苍白与沉睡和她们完全没有关系。
萧灵知道内情,也知道自李嬷嬷以下,交泰园中的下人都是尽心尽力服侍的,便赶紧上前边扶她的娘亲坐下,边轻声劝解起来。“娘亲您别生气,仔细动了胎气。这事儿啊,女儿也略略知道一点儿,您别急,听女儿慢慢说给您听好么?”
“你说。”宁亲王妃没好气的轻斥一声。
萧灵摆摆手,对李嬷嬷等人说道:“你们先退下听吩咐。”李嬷嬷等人见宁亲王妃点了点头,这才谢恩退下。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房中便只剩下沉睡的杜衡与宁亲王妃和萧灵母女了。
“娘亲,不是下人没有服侍好三嫂,是三嫂心里苦。那些糟心事闹的三嫂再没个安宁,三嫂的身子才差了许多。”萧灵没敢直说三嫂放血还父,免得吓着她身怀有孕的娘亲。
“不对,灵儿,不许说瞎话,你三嫂这样子分明是失血过多,纵然心里再苦,也不至于夺的连血色都没了。”宁亲王妃并不好糊弄,她立刻点出了破绽之处。
萧灵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外头传来问安之声,萧灵听到外头的动静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萧泽回来了。
萧泽这是刚从城外给杜大海送行归来,一进交泰园便听小丫鬟禀报,说是王妃娘娘和郡主娘娘都来了。萧泽大吃一惊,便往上房飞奔而来。到了廊下见李嬷嬷等人都垂手立着,神色很是沮丧。
李嬷嬷等人一见萧泽回来,似是见到了主心骨一般,立刻上前见礼,这才有宁亲王妃和萧灵在房中听到的声音。
“娘亲,您怎么来了?”萧泽连快步走进房间边大声问了起来。
宁亲王妃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道:“我再不来还不知道要被人蒙骗到什么时候!泽儿,你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连娘亲都敢骗了!”
萧泽一听这话立刻撩袍跪倒,陪着笑脸说道:“娘亲,儿子哪敢呢,这不是怕您着急上火么,万一再让动了胎气,儿子和儿子的媳妇真是百死莫赎了。”
宁亲王妃啐了他一声,沉沉道:“说罢,阿衡到底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苍白的象素绢一般。”
“这……娘亲,都是儿子不好,前日没有看顾好阿衡,一不小心让她被刀子割伤了,流了些血,所以阿衡的脸色才会变得苍白。她这阵子心力消耗的太多,才会沉睡不醒的,太外祖母说了,沉睡也是一种调养身体的方法,等阿衡的身子养过来,她自然就醒了。”萧泽半真半假的说了起来。他不想说杜衡是自己割腕的,怕因此让娘亲对杜衡有了意见。毕竟没有哪个婆婆喜欢割腕自杀的儿媳妇。
“你伤了阿衡?”宁亲王妃根本不相信萧泽的说辞,皱眉问了起来。她难道还不知道么,萧泽把杜衡当眼珠子一般的宝贝着,连弹她一指甲盖儿都舍不得,怎么会杜衡被刀子割伤?
“是,娘亲,都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佩戴腰刀胡乱显摆,若是儿子没带刀,就不会伤到阿衡了。”萧泽心说阿衡是抢了我的腰刀自戗的,这与我用刀子伤她有什么两样,这样说也不算是欺骗娘亲。
宁亲王妃眉头紧锁,不论萧泽怎么说她都觉得这事古怪的很,这怎么可能呢?一旁的萧灵见了忙说道:“娘亲,您看,三哥从外头回来连茶都不曾吃一口,这天多干吧,您快让三哥起来吧。”
宁亲王妃看了儿子一眼,见他嘴唇微微发白,显得很是干燥。宁亲王妃轻叹了一声,嗔道“真是不省心的东西,快起来吧,来人……”
门外听吩咐的李嬷嬷忙带着捧着错金银铜地六曲托盘的杨梅红菱走了进去。宁亲王妃本就要命人备茶,见杨梅红菱已经沏好了茶水,脸色才略略缓和了些。
杨梅将手中的托盘放到桌上,端起五曲纯银莲花盖碗放到宁亲王妃的手边,轻声细语的说道:“王妃娘娘,这是刚蒸好的新鲜乳酪,您上回说乳酪有腥气,我们夫人回来就试了好几个法子,总算是彻底去了腥气,您试试看?”
“这孩子!”宁亲王妃轻叹了一声,揭开雪亮的银盖,只见一盅浅黄色的奶酪散发着清甜奶香,果然没有一丝一毫的腥气。用小银匙挑了一点送入口中,宁亲王妃满意的说道:“果然没有腥气了,真是难为你们夫人了,本宫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不想她便记在心上了。”
萧泽忙笑着说道:“娘亲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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