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贞飘去。
江嬷嬷心中暗道:小贱人,你敢打我们夫人,我必叫你肝肠寸断,疼足七天七夜才爆肚而死……啊……江嬷嬷还没有想完便觉得心头一阵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心脏上狠狠咬了一口。江嬷嬷大惊,她知道这是自己的本命蛊反噬,只有在子蛊被灭的情况下本命母蛊才会噬咬她的心脏以产生新的子蛊。可是这怎么可能,那姓伍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灭了自己的子蛊?
江嬷嬷不知道,伍静贞也不知道,这话说起来长了,还要提到伍静贞的母亲。伍静贞的母亲中洞苗王的孙女儿,因家族受了先镇国公的救命之恩才被许给先镇国公,出嫁之时中洞苗王特地陪嫁了两方以秘法所制的墨玉蚩尤佩,这两方墨玉蚩尤佩做为先镇国夫妻留给一双儿女的念想,伍靖明与伍静贞各得一方,俱是贴身佩带。有墨玉蚩尤佩护身,别说是江嬷嬷的的本命蛊,就算是苗地最凶残恶毒的金蚕蛊都不能伤害伍家兄妹一丝一毫。
江嬷嬷的子蛊刚接触到伍静贞的衣衫,便被蚩尤佩散发的气息给彻底灭了。所以才有江嬷嬷的本命母蛊反噬之举。只是这么曲折隐秘的事情江嬷嬷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她只能白白承受反噬了,这样的反噬虽然疼痛却不致命,江嬷嬷倒也能硬挺下来。
伍静贞也不知道太外公给的宝贝救了自己一命,她打罢苏夫人便回到杜衡的身边,杜衡一把抓住伍静贞的手腕,看上去似是寻求支持,可实际上杜衡担心她被江嬷嬷暗中下了毒,在偷偷给伍静贞把脉。一诊之下杜衡才放了心,从脉相上伍静贞好的很,并没有被下毒。杜衡心中有些疑惑,以江嬷嬷的性子,她不可能不可毒啊?
杜衡飞快扫了江嬷嬷一眼,只见江嬷嬷脸色发青,这么冷的天她的额角居然还冒出了汗珠子,杜衡心中越发疑惑了,就这种情形看来,江嬷嬷是吃了暗亏,可她这亏是怎么吃的呢?
建威将军府的继夫人与大姑娘闹到这般田地,做为主人的程夫人和孙夫人也不得不将她们隔开了,程夫人年纪大些,便带苏夫人离开此处,将地方让于那些小姑娘们,孙夫人出嫁不到一年,好歹与这些小姑娘还能有话说,便留下来照看一二。
如此一来,下贴子请客的宣宜郡主半路跑了,主客苏夫人和杜大姑娘又闹的不可开交,她们原想着羞辱杜衡之事也泡了汤,王妃都赏了那么贵重的见面礼,这些小姑娘们虽然有些人气量小,有些人各种看杜衡不顺眼,可她们却都不是没有眼力劲儿的人,谁还敢顶风做案呢。众人不过略坐了坐,好歹领了宴便告辞而去。
到了晚间,宁亲王妃与丈夫吃罢晚饭,夫妻两人倚着熏笼你侬我侬之时,宁亲王妃突然问道:“王爷,您说建威将军还能回来么?”
宁亲王爷被妻子问的一愣,他这小王妃自嫁进王府已经十六年了,可从来没有问过朝中之事啊,今儿怎么突然关心起国家大事了么?
“柔柔,你问建威将军所为何事?”宁亲王爷犯了小心眼儿,满脸醋意的皱眉责问。
宁亲王妃赶紧往丈夫怀中偎了偎,抓着宁亲王爷的大手掌捏指头玩儿,这可是宁亲王爷的软肋,手指头被小妻子这么一捏,宁亲王爷大半个身子都酥了,他一把将妻子搂入怀中,狠狠的抱了一回,咬着王妃的耳朵恨声道:“你这个小妖精,就会拿捏本王。”
宁亲王妃粉面羞红,硬挣开丈夫的怀抱,娇嗔道:“王爷,你又没个正形,人家同你说正经事情呢,今天灵儿请杜将军的大女儿来王府做客,我瞧上她啦!”
“嗯?”宁亲王爷一愣,“瞧上她了”是什么意思?
宁亲王妃见丈夫反应不过来,气呼呼的推了他一把道:“王爷,你心里还有没有我们泽儿,泽儿今年都十五了,不该给他相看媳妇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呵呵,转眼泽儿都十五了,柔柔你却和当年初嫁本王之时没有两样!”宁亲王爷见妻子不高兴了,赶紧贴上来好声好气的哄着,直到将王妃哄的脸上带了笑容,他这才正正经经的和妻子商量起来。
“要说家世么,建威将军府的门第还低了些,况且杜大海在北疆还吃了败仗,只怕就算是能回京也等降等使用。如此一来他的嫡女这身份就更低了,做泽儿的正妻却是有些配不上。”宁亲王爷摩娑着妻子的纤纤玉手,想了片刻方才说了起来。
想到儿子的情形,宁亲王妃眼中立刻蓄满了一包泪水,她垂泪道:“泽儿身子骨不好,门当户对的谁肯嫁他?”
看到妻子落泪,宁亲王爷的老心肝立刻绷不住了,忙将妻子搂入怀中百般抚慰,还再三保证一定给三儿子定一门好亲事。
宁亲王妃却不领情,拍掉丈夫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气鼓鼓的说道:“我就看好杜家大姑娘,除了她我谁都不要!”
“这……柔柔,听话,咱不闹好么?”宁亲王爷被妻子闹的不行,还得好声好气的哄着。
“王爷,今儿我一见着杜家那孩子就觉得投缘,怎么看心里怎么欢喜,这许就是我们的缘份呢,王爷,世子妃和淅儿媳妇与我都不怎么亲近,这泽儿媳妇您总得让我选个我喜欢的吧?”宁亲王妃闷声说了起来。
宁亲王爷一时无语,大儿子二儿子的亲事妻子办的很好,可是宁亲王爷知道这两个儿媳妇都不是妻子喜欢的,只是因为她们是最合适的,所以便将两人抬进了宁亲王府。这十六年来,妻子不是没有受委屈,她生的儿子萧泽受的委屈更多,说起来他还真的对不住这娘俩儿。
“罢了,你喜欢就好,回头就叫人去提亲吧。”宁亲王爷长叹一声默然说道。
宁亲王妃还撅着嘴不高兴,闷声道:“不行。”
宁亲王爷无奈极了,将妻子的身子扳过来问道:“又怎么不行了?”
宁亲王妃娇嗔的瞪着丈夫,气鼓鼓的说道:“第一,你都没问泽儿如今身子怎么样了,第二,杜将军府上是继夫人当家,你道人人都象我一样么?今儿那继夫人也来王府做客了,当着好些人的面对杜大姑娘又打又骂的,她这样的人会肯给继女一门好亲事么?我今儿听说她正憋着心气儿把杜大姑娘送到卫王府呢。”
“哦,竟有这等事,柔柔你不说本王还真不知道。泽儿的身子可还有起色了?”宁亲王爷赶紧顺着王妃的话往下说,他这小妻子虽然素来柔顺,可是真犯拧上了脾气,也够宁亲王爷喝一壶的。
“哼……”白了丈夫一眼,宁亲王妃的心气儿才略顺了些,她低声说道:“倒是见好了些,可还是小心调养,我想着若是今冬明春不再犯病,泽儿就有望大好起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这些年来泽儿可受苦了。”宁亲王爷听到三儿子病情有所转,脸上露出真心的笑容,三个儿子之中,他最重视大儿子萧淆,最疼的却是小儿子萧泽,只是萧泽自五岁之后一直病着,病的宁亲王爷都不敢关心他了,平日里他也不敢问,因为怕听到儿子病情加重的消息,宁亲王爷极怕这个儿子哪一天突然就没了,他承受不起那份彻骨的丧子之痛。
“王爷,我想着若能给泽儿冲冲喜,说不定他这病就能彻底好了呢!”宁亲王妃这才将冲喜的话头提了出来。
“冲喜,这不好吧?你不是说泽儿已经好多了么?堂堂正正的给他娶媳妇多好!”宁亲王爷有些不乐意,通常只有病入膏肓之人在什么办法都用尽之后才会冲喜,这多不吉利啊。
“这……倒也是……”宁亲王妃也犹豫了。这会儿若是萧泽听到父母双亲的这一番对话,只怕没病也得吐上一口老血,这太坑儿子了有木有!他就想娶个自己喜欢的媳妇儿,至于这么难么?而且他娘明明答应他暂时什么都不说了,转眼就什么都说了,早知道他就什么都不说了,只用做的就好。
“柔柔,你要是真相中了杜家的姑娘,这事却也容易办,赶明儿我进宫求道旨意就行了。这时候求旨倒也合适,杜大海在北疆吃了败仗,宫里那位也不至于怀疑我想拉拢军中将领。”宁亲王爷想的要周全一些,很快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利害得失,权衡之后方才对妻子做出保证。
“嗯,……要不再等等?反正杜家姑娘也还没及笄。”宁亲王妃的思绪终于从儿子移到大局之上,犹犹豫豫的说了起来。
“也好,待过了残冬,明春再议也不晚。”宁亲王爷拍板定案,此事暂时就不必再提了。
不知道父王母妃将自己的亲事押后处置的萧泽此时没在宁亲王府中,而是悄悄溜出府,来到东城的何园。这何园并不是个园子,而是一间酒肆,规模并不很大,往来的客人却很多,所有的酒客都是冲着何园的好酒来的。何园的主人据说是一个世居中原的胡人,祖传的手艺,酿的一手好葡萄酒,深受王公亲贵的追捧。
何园深处有几间精巧的竹舍,这里是何园主人的居所。此时在竹舍之中,两个少年对面而坐,其中一个是宁亲王府的三公子萧泽,另一个头戴银冠,着一袭宝蓝缎面皮袍,看身量似乎比萧泽还要高大一些。
“堂兄,你近来心情不错啊!”身着宝蓝缎面皮袍的少年手执水晶杯,专注的看着杯中的如红宝石般的酒浆,好整以暇的微笑说道。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膝下七皇子萧绎。
“怎么也比不上堂弟你逍遥!”萧泽笑着回了一句,品一口水晶杯中的葡萄酒,口中逸出一声满足的轻叹,这酒,滋味真美!
“我有什么逍遥的,这几日靖明那家伙瞧着就象是犯了相思病,吵的我头疼的紧!”萧绎不无抱怨的说道。
“哈……那小子会犯相思病?堂弟你别逗了,那小子的心头宝不就是他那对虎头双锏么?”萧泽哈哈一笑,哪里还有在宁亲王府之时病恹恹连句话都说不顺溜的模样。
“真的,前儿靖明吃醉了,我听他口中一直念叨着什么杜妹妹,再要问他的时候他已经醉死了。堂兄,你说这杜妹妹是何方神圣,竟让靖明如此念念不忘?”萧绎也是个好讲八卦的,一说到这些八卦之时那双眼睛亮的惊人。
萧泽心中一惊,可脸上丝毫不现,只假装糊涂的说道:“杜妹妹,恶……好俗气!也就靖明叫的出来。对了,老国公不是下了死命令,靖明不满十八不许成亲么?而且还得生三个以上的孙子他才能出京。我看啊,这小子就是猪公的命喽!”
萧绎歪头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大三个月的堂兄,疑惑的说道:“堂兄,难道是酒坏了,怎么好大的酸味。”
“你小子少胡说八道,哪里酸了?”萧泽一巴掌糊到萧绎的脸上,再没一点儿客气,丝毫不把他当皇子看待。萧绎也不生气,笑嘻嘻的将萧泽的手自脸上扯下来,又挪了挪屁股坐到堂兄身边,撞了撞萧泽的肩膀笑问道:“嘿,你有着落没有?”
“什么着不着落的,你好歹也是堂堂皇子,能有点正形不?”萧泽嫌弃的白了堂弟一眼,真是看不上他这副不着四六的惫懒样子。
萧绎挪回自己的位子坐好,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好,说正事,最近北疆战事吃紧,父皇有意增兵北疆,你说我是请旨出征还是继续窝着?”
萧泽想也不想便说道:“你老实在京中待着,哪儿也别去。”
“嗯,我也仔细想过,仿佛不出京比较好,不过靖明那小子一个劲儿的撺掇我请旨领兵出征。”萧绎点点头说道。
萧泽放下手中的酒杯向前微倾身子低声说道:“阿绎,你一定不能出兵,皇伯春秋正盛,此时不是你立军功的时候。”
萧绎点点头道:“我明白,此时不可太露头角免招妒恨。”
萧泽坐正身子说道:“就是这话。阿绎,过阵子可能会传出我病危的消息,你心里有个数。”
萧绎吃惊道:“堂兄你想做什么,我们不是商量好你渐渐恢复健康么?”
萧泽神秘兮兮的笑道:“病危就是我恢复健康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萧绎皱眉道:“你又闹什么名堂?对了,靖明一直问我你是谁,我们都是一起的,总不能一直瞒着他。”
萧泽沉吟半天方才低声说道:“再瞒一阵子吧,等我……时机成熟我自会与他细说。”
“这……堂兄,你和靖明都是我过命的兄弟,我只盼着咱们三人一世都是永不相弃的好兄弟。”萧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对萧泽说了起来。
萧泽想了许久方才点头说道:“好,明日辰正时分我们三人都去神秀峰,在峰顶上我自与靖明说个明白。”
萧绎点了点头,突然说了一句:“堂兄,千万别为个女人坏了兄弟间的情义。”
萧泽心头一紧,双眼直直看向堂弟,定定说道:“阿绎,若是一个女人就能破坏的情义,你觉得那还是真的情义么,不论怎样明日神秀峰上都会见分晓。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王府去了。”
萧绎站了起来,看着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神情的堂兄,重重的点了点头。萧泽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道:“阿绎,让靖明将他的虎头双锏带上。”
次日辰正时分,七皇子萧绎,宁亲王府三公子萧泽,镇国公伍靖明会于京城北郊的神秀峰顶。伍靖明看着萧泽笑道:“你就是七殿下的那位至友?今日得见实是靖明之幸。”
萧泽抱拳笑道:“这几年来一直对靖明兄隐瞒在下的身份,在下心中不安,今日特以真实身份相告,还请靖明兄恕在下隐瞒之过。靖明兄,在下姓萧名泽,是宁亲王府的老三,京城中著名的病秧子。”
“什么?你就是宁亲王府的三公子?”伍靖明震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他一直以来听到的传言与眼前此人实在是对不上号,据说宁亲王府的三公子连端碗的力气都没有,动步就得让小厮们抬着,可眼前这人完全不那样啊!
萧泽身着一袭交领玉色暗纹四开片雪貂皮袍,腰间并未束玉带,而是以一柄柔钢剑束腰,看上去虽然消瘦却很精干,伍靖明甚至能感觉到那蕴含在劲瘦躯体之下的强大力量。
“三公子!”伍靖明抱拳问候一声,萧泽立刻摇头说道:“我比靖明兄小些,靖明兄唤我阿泽便是。”
伍靖明也不是拘泥之人,当下便笑着唤道:“阿泽!你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