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凤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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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凤朝阳-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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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潮生问心无愧。
    她刚才根本就没靠近过那些在晒的书,收进屋里的书她也没有碰,只是帮着算算数而已。
    她更加没想过偷偷把书藏起来给金花使坏——
    外面天阴得厉害,雨越下越大,书的下落是一直没有。金花已经把收书的几个人都翻过了,她们身上当然没有掖著书。这会儿是夏天,衣裳穿的都少,一目了解的事。而且,她们也没有时间把书藏到别处去,从收书开始到现在这几个人一直没有离开过。

    屋里的气氛沉默而压抑,春墨就看着金花,看她怎么办。
    然后秋砚来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都待这儿不去干活儿?”秋砚一向爽快:“怎么了?”
    金花没出声,春墨说:“书淋湿了一些,还少了三本。”
    秋砚看看她,又看看金花:“行了,书的事先放着,殿下已经回来了一会儿了,衣裳靴子都湿了,你们倒在这里张罗这些。”
    春墨顿时顾不得什么金花银花了,只丢下句话:“殿下可是最爱书的,今晚这事儿可得有个分晓。”
    金花的脸比外面的天色还要阴沉。
    潮生在肚里叹了口气。
    反正,早晚总会有这么一回的,只不过她想不到这一天来得这么'TXT小说下载:。。'快。


    第4〇章 针线

    用春墨的话来说,以前华叶居那是太平无事,更不要说丢东西。
    可是现在一来了新人之后,就不太平了。
    金花沉着脸,和金叶一起,先把她们新来这几个人的包袱屋子都翻了,众众睽睽的,当然翻不出什么东西来。如果说别的东西,小宫女看着眼馋想要,比如小首饰小玩意,甚至一块糕点之类的,都有可能。可是她们又不识字,要书做什么用?

    金花先翻了她们自己人,既然表明了清白,自然接着要求华叶居里的众人都翻一次。春墨看她一眼:“你说翻就翻?金花姑娘,你当自己是华叶居的大总管啊?我倒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个地位的,魏公公也没同我交待过一声。不如这样,我去请示殿下,殿下如果说华叶居的事你能做得了主,那你就来翻,我绝无二话。若是殿下不许,那我当然不能自作主张让你把我们这些姐妹都当成贼一样给抄了。”

    金花这会儿不得不陪笑脸:“姐姐不要生气。今天这事儿不管是谁的过失,总之还是咱们能周全就周全得好,何必扰得殿下不清凈。”
    春墨的心里一定特别的解气。

    对头终于把头低了下来向她讨好——可是春墨就算心里舒服,也不会真把这好话当成一回事:“听听这话说的,不管是谁的过失?好像今天这事儿不是你的过失倒成了旁人的过失一样。我倒是想周全你。要是丢了旁的东西,一百件也不打紧。可是殿下最是爱书之人,每一本都宝贝着呢,这一下子不见了三本,难道还是小事?若是现在瞒下,等将来殿下查问起来,那才是罪加一等呢。”

    春墨这个状一定会告的。
    她心心念念就是守住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将外来入侵者金花金叶赶跑。现在好不容易金花自己出了个纰漏,她焉能放过这大好机会?
    她绝不会因为金花现在一时服软就放过。
    就算春墨一直历练不够,心计不深,她也不能犯这个傻啊。难道这次放过了金花,金花从今往后就对她忠心耿耿俯首帖耳了吗?
    只要不傻都不知道不会的。
    春墨这些天都快要急红眼了,金花和金叶两个快把整个华叶居的东院都拉过去改姓金了——唔,大概除了秋砚、潮生之外,还有李姑姑和几个粗笨的小宫女不为所动。
    秋砚的地位放在那里,潮生被看做春墨的嫡系。李姑姑不必卷入这些宫女之争。
    如果再这么发展下去,总有一天春墨能扑上去活活咬下金花的肉来。
    而这一回秋砚也站在春墨这一边,赞成将这事禀报四皇子。
    “这晒书是殿下吩咐了的,就算我们不回,殿下也是要问的。淋湿了几本倒没什么,谁也想不到雨来得这么急,不过……”
    不过丢了书,就不能说是急雨骤降的原因了。
    潮生站在廊下,看着春墨提着灯笼打着伞往正屋去。
    四皇子会怎么处置?
    潮生也算半个当事人——毕竟她也帮忙算过数来着。
    不过,书究竟哪儿去了呢?
    潮生想过,是不是春墨使哪个小宫女趁乱中摸走藏起来了?
    有可能的。
    别人拿这个做什么?总不能是想撕了上茅房用吧?还是想练习剪花样子?
    除了春墨,别人和金花又没什么深仇大恨。
    这丢了书和丢了其他东西还不一样。其他东西若丢了,多高多大什么样子可以很形像的描述出来。可是这书丢了——
    春墨和金花她们都不识字,潮生虽然识字,可是她没能仔细对照册子上的书名,自然不知道少了哪三本。
    连丢的是什么书都不知道,这找起来难度更大。
    如果真是春墨让人拿走的话,为了保险起见,说不定早填在后面小厨房的炉膛里烧了。金花就是把华叶居翻个底掉,也是白搭。
    既然一时没叫到她,潮生就回屋去做针线。
    秋砚让她描过两回花样子,发现她手艺过关之后,就把一个活计正式交给她做。
    潮生看得出来——这大概是做给四皇子的东西。
    款式,颜色,大小,一看就不是女人用的。
    就像现代的人讲究个搭配一样,穿什么样的衣裳,配什么样的鞋,拿什么样的包——这时候的人也讲究,而且好像比现代人还讲究。四皇子已经算是不讲究这些的,可是换一身儿衣裳,那佩带、荷包,汗巾这些也都要换过。这些零碎小东西,差不多就都出自秋砚和春墨两人之手。

    秋砚分这些给她做,是不是表示已经进一步信任并接纳她了呢?
    而且这件事,春墨显然也是知道的。就算一开始不知道,潮生开始做活计的时候,她也一定看到了。
    不知是对潮生放心,还是因为金花她们的事无暇分神,反正春墨也没对这事儿说什么。
    潮生先前还在胡思乱想,后来就慢慢静下心来,把昨天没缝上的边角缝上,翻过来看看效果。
    嗯,细密平整。
    搁在从前,她哪会想到自己有一天能有这个手艺。
    果然哪,人就是被逼出来的。
    不懂,不会,不能,其实都是没逼到那份儿上。
    一口饭都没得吃的时候,什么都能,什么都会,什么都懂。
    远远的隐约传来争执声,不过等潮生放下手里的活计凝神去听的时候,又什么都听不到了。
    窗外面一片黑沉沉的雨幕,雨点打在一架的葡萄叶上,沙沙的响。
    前院还是一片灯火通明。
    “屋里有人吗?”
    潮生回过神来,忙应了一声:“来了。”
    她拉开门,夏笔朝她点了个头:“就你在?你春墨姐姐呢?”
    “她还在前头。夏笔姐姐请坐。”
    潮生要去倒茶,夏笔拦着她:“别忙活了,刚吃过饭哪喝得下茶,你们这边儿怎么了?一下午就不太对劲。”
    夏笔和春墨关系好,也不算外人,潮生就说了一句:“今天晒书来着,结果下雨收拾完少了三本。”
    “就为这?”夏笔很是奇(提供下载…)怪:“四殿下又不是爱计较的人,再从别处找来补上就得了呗。”
    是啊,事情完全可以如此简单。
    但实际情况是:当事人是金花,春墨岂有不借题发作之理?
    潮生把这个事隐晦的也说了,夏笔一怔:“原来是为了这个……春墨也是,单凭这个难道能将人赶走么?既然赶不走,当心打蛇不死反成仇。”
    单凭这个,只怕是没法儿赶走金花,金叶与这事儿更加没有牵扯。
    不过两边原来就已经差不多势成水火了,就算没这事儿,一样是仇。
    “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夏笔摇头:“你在做什么呢?”
    “秋砚姐姐让我做两套秋袜。”
    “哦?”夏笔拿起来看了看,微微有些意外:“这都是你做的?”
    “尺寸和花样是秋砚姐姐说给我的。”
    也就是说,从裁剪到缝制到刺绣都是她一手包办了。
    “不错,样子大方,颜色雅道,摸着就很舒服。”夏笔由衷地说:“四殿下想必会喜(…提供下载)欢。”
    潮生没说什么,只是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夏笔坐了下来,随手翻着针线篮子:“你倒是个不错的,嗳,你以前那件事,究竟为什么呀?”
    潮生知道她问什么。
    夏笔平时就比旁人更好奇,喜(…提供下载)欢打听这打听那的。烟霞宫的事一来发生在宫里,东宫这边隔了一道墙,并没有感觉到那件事有多严重。二来已经过去挺长一段时日了,当时就算有惧怕,现在也渐渐淡了。

    潮生只能苦笑:“其实从头到尾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就被贬了。能被魏公公挑中也是我运气好,不然我现在还是在浣衣巷里头待着呢。”
    夏笔看了她一眼,显然并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不过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其实你也别老想着那事儿,我看你现在是有点老实过头了。你不知道吧,咱们这儿的李姑姑,早年也遇到过一件差不多的事儿。”
    潮生有些惊讶:“李姑姑也遇到过?”
    “是啊……”夏笔小声说:“我知道的也不多,好像也是牵扯到和你差不多的事情里头,就没再待在宫里,过了几年被打发到了东宫,你看她现在不也很好嘛?你也不用再整天小心翼翼的。”

    看来宫里头这种事真不鲜见。
    不管幕后黑手是谁,最先倒霉的总是她们这些小角色。
    “春墨看来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我先回去,改天再过来。”
    潮生忙站起来送她出门,看夏笔撑起伞挑着灯笼去了。


    第41章 波澜

    果然如夏笔所说,只凭丢了三本书,春墨赶不走皇后指派来的宫女。
    她气鼓鼓地回来,潮生不敢怠慢,连忙倒了茶给她。
    春墨接过茶杯发了一会儿呆,忽然狠狠把杯子一放:“这事儿没完!”
    事情的结果,就是金花诚恳认错请罪,四皇子宽宏大度不予计较。
    从表面上看来,金花和金叶吃了这个亏之后,一下子安份下来,不再拉拢人手与春墨作对,平时她分派什么事,也都做得妥妥贴贴,堪称又快又好,可见能力是有的。见了春墨也是笑脸相迎,连对潮生都十分客气。

    潮生暗暗警惕。
    对方和自己既然不是一路而是对头,那她们能力越强,对自己的威胁就越大。
    有来头,有能力。
    既弯下腰,又陪得了笑。
    她们笑得越是甜,潮生就觉得这笑容背后藏着的东西越是可怕。
    上回春墨等于已经撕破了脸,金花和金叶不会白吃这个亏的。她们当然不想象松涛阁那几个宫女一样被赶回去。谁知这一回去会怎么样呢?
    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没有退路。
    必须削尖脑袋,踩着别人往上钻。
    被别人踩下去,那就万劫不复。
    潮生处处小心,自己的东西每天细细的查一遍数一次,小心锁好。出入当心,饮食更加不用说,除了自己亲手,亲眼过的东西,别人给的她绝不敢吃一口。
    不是她信不过身边的人,而是有时候,那些鬼域伎俩防不胜防。
    进了八月依旧暑热酷闷,潮生连着好些天都没胃口吃饭,只喝得下一些汤水,再加上活计不少,她迅速的在原本就苗条的基础上又瘦了一圈,本来就有些偏大的衣裙像是挂在身上一样。好不容易夜里下了场雨,天气凉爽一些。潮生中午偷闲歪了一会儿,起来时听着窗外远远近近的蝉声响成一片。

    她揉揉眼,支起镜台来梳头。
    秋砚推门进来,笑着说:“懒丫头,可睡醒了?”
    潮生捏着一绺头发,转过头来一笑:“秋砚姐姐这大中午的不歇着到处乱转什么?”
    秋砚扶着门框边楞了一下,潮生只当她有事,站起身来:“秋砚姐姐有什么吩咐?”
    秋砚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
    潮生把解暑茶倒了一杯捧给她,秋砚伸手来接。
    粗瓷杯子里是最普通不过的解暑茶,这本来平平无奇,可是被潮生白皙纤长的手指托着,让秋砚有些恍惚。
    潮生初来时不过是个黄黄瘦瘦的小丫头,一天一天过去,在众人都没察觉的时候,她悄悄的变了模样。
    那眉毛浓淡得宜,像两抹醉雨烟痕。眼睛清澈秀美,流转间就像是有无数的话语欲诉。午睡初醒的面颊是桃子一样的胭红,一时间秋砚突然想到“我见犹怜”四个字。她听说书上戏词上总有这么个词儿,然后刚才她突然就想起这个词来。

    平日抬头低头,匆匆忙忙不留心,彷佛突然间才发现了她的存在一样。
    刚才进门时看到那一眼,秋砚先是惊艳,接着又想到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不,她没有走错地方。
    秋砚接过茶,看着潮生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啊……”秋砚摇摇头,喝了一口茶。
    半温的茶水有些酸涩,但是回味泛甘。
    “我怎么了?”
    秋砚笑笑。没说这个,问起前天让潮生做的活计来。
    潮生去取来给她看。
    秋砚没有说出口的是,可惜的是她投错了胎。
    这丫头真不像是个宫女。
    可是她偏偏只是个宫女。
    ……真可惜了。
    “秋砚姐姐先看着,我把头发扎好。”
    潮生把头发全编起挽好,系上头绳。她从不像旁人那样爱用鲜亮的艳色,头绳是总是半旧的,扎来扎去不过是葳黄、灰青这些颜色,很不像个年轻爱俏的小姑娘家。
    可是想到她的经历,秋砚觉得这也难怪她。
    谁经了那么一场祸事,还在浣衣巷做过一年的苦役,也不会再傻呵呵的没心没肺,只想着出头拔尖。
    前些天潮生洗头秋砚帮她淋水的时候,因为怕溅湿衣裳,潮生只穿了件内衫,高高挽着袖子还拨开了后颈,秋砚看见她肩颈雪白中透出几点红痕,像是撒在凝乳上的细碎花瓣,随口问:“这是怎么弄的?”

    潮生怕水进了眼,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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