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新兴侯慕容暐宣室见驾!”苻坚吩咐完,拂袖回了宫。
未央宫宣室。
“臣慕容暐见过天王!”慕容看着坐在书案旁的的男子拜了下去。
时间好像凝固了似地,慕容暐好半天都没听到让自己起身的声音。慕容暐偷眼瞟向那个尊贵的男子,只见人家好似当自己不存在般竟聚精会神的看书呢,这让慕容暐不由得暗暗咬牙。
“臣慕容暐见过天王!”这次慕容暐的声音比上次大的多,只要耳朵没聋都听的见。
“新兴侯,你才跪了这么久就不耐烦了?”这个时候苻坚的声音响起,里面带着明显的怒气,而看慕容暐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狠厉。
“臣……臣没有。”慕容暐听到苻坚声音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的,对这个男子心中本能的惧怕。
“呵呵……”苻坚冷笑了声,将表章一把甩在了慕容暐的头上,怒道,“看看你的兄弟们写的什么。”
苻坚将表章扔到慕容暐的头上,他的发冠也打的歪道到一边。他知道苻坚现在在火头上,不敢正发冠,用满是恐惧的眼身愣愣的看着苻坚。
“看表章!”苻坚怒喝。
慕容暐一听,用颤抖的手将地上的表章拿起来。
大燕大将军、雍州牧、济北王慕容泓再拜秦王陛下:
天命不属秦久已,大燕吴王已定关东,皇弟慕容冲兴兵河东,孤自将诸鲜卑称兵关中,观天下之势,秦土多已属燕。孤念秦王昔日之恩,留苻氏之祀。王因感孤之恩可速资备大驾,奉送家兄皇帝东归,泓当帅关中燕人翼卫乘舆还返鄴都,惠秦虎牢以西之土,永为邻好,岂不善哉,伏望秦王慎思之……
“你们慕容氏真的是好样的,听说国家打了败仗,也热闹起来了。叔叔在关东行凶,弟弟在关中捣乱。慕容泓更是好样的,如今竟然以燕国名义问朕要人来了!”苻坚满是讽刺的看看跪地看表章的慕容暐说着,顿了顿后从书案旁站起来走下来,又自嘲的说道:“慕容泓他既然修书招卿,卿要是想走的话,朕会资助你路费的。卿之宗族兄弟真的是些人面兽心的东西,亏朕这些年待他们不薄,指望他们为国效力真是天大的笑话。”
“陛下大恩慕容暐心中谨记,至死不负!”慕容看望表章后,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信誓旦旦的说道。
苻坚冷眼看着慕容暐不语。
“一国难再兴自古之理,三子反叛乃自取灭亡。我慕容暐虽与同族,誓不同流!”慕容暐再次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声音比刚才响的多,当他抬起头时,额头已经一片殷红。
慕容暐看苻坚不说话就一直磕头,到最后鲜血已经覆满了他的脸,人的面容已经看不清楚的,好似鬼魅一般。
苻坚看着慕容暐如此模样,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自三竖所为,非卿之过矣。”接着苻坚吩咐韩意送慕容暐回家,并且派了太医给他看伤。
其实苻坚哪里知道,慕容暐做这些都是给自己看的。却说慕容暐养好伤后,遣心腹送书信于慕容泓。说自己已是笼中鸟,没有回归关东的希望,让他和慕容垂和慕容冲以恢复大燕为己任,不用顾忌自己。
第二百三十三章
……》
襄阳。
媛媛前来襄赵希大感意外,虽然搞不明白,可心里还是很高兴;安顿下来两人便闲谈起来。
“媛媛,我们大约又有快两年没见了吧。”坐在主位上的赵希抿了口茶,看了眼媛媛说道。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不觉已经过去了两年。”媛媛叹了口气,陷入了深深地回忆,“记得当年我来到这时候,前秦才建国不久,自己也才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如今已是儿女成群了,三十年光景竟一闪而过。”
“呵呵……”听到媛媛的话赵希轻笑起来,调侃道,“在我们三个穿越同仁里,您老人家可是骨灰级人物,小弟可对姐姐是佩服之至。”
“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媛媛一听不由磨牙,麻利的在赵希胳膊上捏了一把。
“哎哟!”赵希不妨媛媛来这一招,被捏的大叫起来。
“夫君你怎么了?”这个时候采莫的声音响起,那语气明显带着关切。
“我……”赵希揉着捏痛的手臂想说什么,可瞟到媛媛警告的眼神,找了一个勉强过得去的借口道,“刚才不心将腿磕在案几上了。”
“要紧吗?还是让妾身看看。”采莫一听有担心起来,放下手里的活蹲下身子就要看赵希的腿。
赵希看了眼暗自偷笑的媛媛,尴尬的按着衣服下摆,说道:“别看了,没什么!”
“怎么能没什么呢?”搞不清楚状况的采莫,只顾自的说道,“都疼的大叫了。”
“扑哧!”媛媛一听破功笑了出来,过了半响抚着肚子央求道,“你们夫妻要甜蜜好歹找个没人的地方。”
采莫好半天才听出媛媛话中的意思,脸刷的红了,掩面跑了出去。
“这回你将人吓跑可满意了?”赵希看着远去的小妻子,对媛媛有些怨怼。
“这么一回就心疼了?”媛媛挑眉,幽幽的说,“我也没见你当年对我这么上心。”
“少和我扯那些有的没有的?”赵希板着脸问道,“你来我这里所为何事,该不会就是为了看我?”赵希说完凝视着媛媛。
“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这里是小芸给你的信,你看了便明白了。”媛媛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白绢写的信,递给赵希。
赵希接过信看了没多久眉头就蹙到一块了。
“怎么了?”媛媛看着赵希的表情不由问道。
“小芸她……她竟然让我降晋。”赵希对信里的内容大感意外,过了片刻眼神复杂的看着媛媛问道,“小芸信里内容你不知道?”
“人家给你的又不是给我的。”媛媛对赵希翻了个白眼。
“也是。”赵希一听心下了然。
“对了,你准备怎么做,我们一家子将来可全靠你了。”
“呵呵。”赵希听到媛媛的话轻笑了两声,抿了口自制的茶说道,“晋国竟陵太守赵统的两万大军不日便攻到襄阳了,小芸既然有意让我降晋,到时我相机决事罢了。”
“你这人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媛媛听到赵希的话有些不满,呵斥道,“亏你当了几年州郡长官,小芸让你投降你就投降?”
“嗯?”赵希迷茫得看着媛媛。
“你真是秀逗了,要是你真的投降了,别人怎么看道无所谓,可万一苻坚迁怒于小芸,到那时候你后悔也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媛媛满是怒气的看着赵希。
“呵呵呵……”看到媛媛正气凛然的样子赵希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媛媛怒道。这个赵希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有功夫寻开心,真的是岂有此理,想到这里媛媛握紧了拳头。
“过来。”赵希没理会媛媛的怒气,有些神秘向她招手。
媛媛虽心里不满还是将头靠了过去,倒要听听这些说什么。媛媛听着听着,原来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满是惊奇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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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口。(今湖北武汉)
滚滚东去的江流中,一条木船上正沿江东下,船上的男女靠在船舷上畅谈,似乎说着什么高兴的事情。
“我说你小子怎么舍得将官丢了,那是两千石的官。”趴在船舷看着江流的媛媛忽然抬起投来。
“富贵于我如浮云……”赵希幽幽的说道。
“少给大姐我拽文!”媛媛不客气的将话打断,正色说道,“好好回话。”
“说实话,将官丢了说不可惜是骗人的,要是再现代那可是省长级别的高官。”赵希说着,忽然话锋一转,“如今秦国国祚将衰,北方一片烽火要是呆在那里指不定那天玩完,这官不要也罢还是小命要紧。”
“果真够胆小。”媛媛有些鄙视的说道。
“本侯才不和你一般见识?”赵希高傲的说道。
“呵呵……”媛媛轻笑起来,凑近赵希的耳畔小声说道,“我听说襄垣亭侯好像薨了。”
“你!你太过分了!”赵希一听媛媛的话,脸色变得铁青怒视着她。
“哈哈哈……”看着赵希的表情更得意了,跳到离他几步外挑衅的说道,“原来我们的侯爷也会生气呢,太可爱了。”媛媛说完给赵希扮了个鬼脸。
“夫君你们干啥呢,怎么吵吵闹闹的?”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
“没……没什么。”赵希有些结巴的说着,将采莫揽到揽到怀里,瞪了媛媛一眼对采莫说道,“莫儿你怎么来了?”
采莫被当众抱着腰小脸不由得红起来,偷瞟了一旁的媛媛一眼,挣脱赵希的怀抱后,小声说道:“下人将饭已经做好了,妾身是唤夫君和媛媛姐用饭的。”
赵希答应了声,也没唤媛媛独自去吃饭了。媛媛也没在意,厚着脸皮便跟上去。
那日,赵希得到小芸的信后,便和媛媛等人定下计策,借晋国进攻襄阳的机会脱身。为了万全,赵希安排心腹刘义带着媛媛和采莫等先一步往南边赶去,自己过几日再设法脱身。采莫千般不愿了赵希分离,在媛媛的劝说下才勉强同意。媛媛等人走后的第五天,赵统的大军果然攻到襄阳。赵希和都贵商议好后,自己带兵前去迎战都贵守城。和晋军前锋打斗不上几回合,赵希便故意败了下来,飞马奔回城里,军士看主将都跑了也只顾往回跑城门还没关上,大股晋军乘机攻入城里,这么一闹襄阳城立马乱了。荆州刺史都贵看襄阳城保不住了,带着数百骑兵向北边的鲁阳(今河南鲁山)逃亡,而赵希却回到自己府邸将事先准备好的衣物换上,混入了流民当中出了城。
赵希出城后一路南下,在当阳赶上了媛媛等人。没过几天襄阳一带却传出谣言,说秦国护南蛮校尉赵希战死的谣传,赵希对此也只有默然,可这事到却成了媛媛寻开心的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
秦王坚自帅步骑二万以击后秦,军于赵氏坞,使护军将军杨璧等分道攻之;后秦兵屡败,斩后秦王苌之弟镇军将军尹买。后秦军中无井,秦人塞安公谷、堰同官水以固之。后秦人恟惧,有渴死者。会天大雨,后秦营中水三尺,绕营百步之外,寸馀而已,后秦军复振。秦王坚叹曰:“天亦佑贼乎!”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七》
注释:赵氏坞,今铜川市印台区柳湾村。安公谷,大约在铜川金锁关镇一带。
关中这边苻坚正和慕容泓、慕容冲兄弟,以及姚苌激战正酣,却得到晋人攻破襄阳,赵希战死的消息。苻坚对于赵希的军事才能很欣赏,听说他‘战死’有些伤感,下诏加封他为征虏将军,襄垣县侯,谥曰‘襄成’。
我得到他‘战死’的消息也是伤心了数天,可是后来却从别人口中得知没有找到他的尸首后,我对于他的死就有些怀疑了,难道那小子诈死?事实果然如此,到了六月中旬的时候,一次怜卿去宫外办事的时候,从陌生的女子手里给我带回了一封信,当看完信后,我心中悬挂多日的心终于放下了。原来赵希这小子如今已经带着众人到了江东,在宛陵(宛陵,宣城郡辖县,今安徽宣城)的一处山村安顿下来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跑得远。再过一年多,如若自己能跳出宿命,哪里也许是自己后半生的归宿。
除此之外,赵希还给我传来一个消息,便是崇德太后褚蒜子六月初一时崩了。对于这个晋国的这个铁腕女子我多少有些敬佩,虽然当年在江东数月她制我肘腋,可是那也是她为了国家利益而做的。如今她忽然去了,我多少还是有些伤感的。
“芸儿,你何故伤心?”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大手覆在了我的腰间,而满是胡茬的下巴抵在我的玉肩上。
“没什么……”我用袖子抹掉眼角的泪痕,转身问道,“陛下前来所为何事?”
“朕没事便不能来了?”苻坚语气有些不善,睨视着我有些质问的口气。
“陛下误会了,妾不是那个意思。”我连忙解释道。
“朕前来的确有些事情。”苻坚听我解释脸色缓和,过了片刻后说道。
他的话让我不由得气结,这家伙这不是诚心耍我,我问他有没有事他不高兴,现在却说有事真是岂有此理。
“朕明日便要出征了。”苻坚不理会我的小动作,只顾自的说道。
“出征?”听到他的话我老大疑惑。不解的问道,“陛下手下那么多将军,何必要亲自出征?”
“我大秦哪有什么大将了。”苻坚听到我的话,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早年景略、杨安、邓羌弃朕而,去年融弟寿阳殒命,毛当被慕容垂杀害,年初石越又死,如今连赵希也去了……”
“陛下别说了。”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伤感,连自己的情绪都被他影响了。
“好。”苻坚看我如是说,也没有继续话题。
“陛下为何一定要去。”我定定的看着他。虽然知道他不会有事,可是心里的担忧还是少不了的,毕竟打仗都是玩命的事情。
“这两个月姚苌气焰甚是嚣张,数次大败官军,且从他进占北地郡后,华阴、北地、新平、安定数郡羌胡纷纷归附,人数竟有十馀万众。如今秦军士气低落,再再这样下去,只怕姚苌要打到长安了,也许朕亲征能扭转局势吧。”苻坚抚着我的秀发清晰的说完后,看了我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朕真的后悔当年没听芸儿你的话杀了姚苌,才酿成如今的结果。”(安定郡,治今甘肃泾川北)
他的话让我心中一怔却没有回话,原来他竟然也有悔悟的一日,只可惜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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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亲自率领步骑二万,带着杨璧、徐成、窦冲和毛盛等人,渡过渭水进攻屯驻在同官水一带的姚苌。当大军到达赵氏坞时军队停了下来。苻坚分兵三千与杨璧,让他从后面包抄姚苌。后秦本来气焰正盛,听说苻坚带军亲自来站,不由得心生恐惧,连姚苌本人也不例外。毕竟大家曾经一起都是秦王的部下,对故主总有些恐惧,何况苻坚当年也是驰骋沙场的将军。所谓打仗就是打士气,如今姚苌军队还没有打,就生了恐惧焉能不败?
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