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人相助,关中周围原来对苻坚和慕容垂、姚苌个方持观望态度的坞堡坞及山区的氐、羌也归附苻坚,人数达到四万馀人。对于如此好事,苻坚怎么能不高兴。而苻坚也从王嘉的事情看出,这些奇人的作用。怕当年自己从襄阳好不容易接得的释道安被姚苌和慕容冲劫走,便也将他接到宫里。苻坚没有事时或有重大决定,对会请教他们。
“陛下,新兴侯求见!”这个时候韩意在外禀报。
苻坚正和王嘉、释道安聊的高兴,忽然听闻慕容暐来见,脸色不由得阴沉起来。思索片刻便对韩意沉声喝道:“让他进来。”
“臣慕容暐见过天王!”慕容暐一进东堂便给苻坚拜了下去,其态度实在是谦卑的可以。
“卿有何事?”苻坚也不让慕容暐起身,直接问道。
“臣弟慕容冲不懂道理,辜负国家大恩,此臣之罪也。然陛下降天地般宽容,不治臣罪对臣有再生之恩。臣二子昨天完婚明日便是三朝,臣求陛下、婕妤屈銮驾下幸臣私第。”慕容暐说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苻坚。
“好吧,明日朕便和婕妤前去,你回去吧。”苻坚看了慕容暐好久才说道。
“臣谢陛下大恩!”慕容暐闻言,心中闪过一丝雀跃,他对着苻坚再次深深一拜,便退了下去。
却说慕容暐出去后,王嘉看看苻坚略有深意的说了句‘椎芦作蘧蒢,不成文章,会天大雨,不得杀羊。’后便告辞出去了。
苻坚对王嘉莫名奇妙的话搞蒙了,片刻再回过神。苻坚看到一旁的释道安问道:“法师可是此句何解?”
释道安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笑着摇头。
苻坚无法,将记忆的东西写在竹简上,天黑前将一些有才学的文臣诏到东堂,问他们如何解释。众人看了竹简,都是茫然的摇头。
晚上,忽然刮起大风,接着便下起倾盆大雨,雨一直下到天亮而停。
因为今天要去慕容暐家,便将早朝免了,所以要比平常起来晚。苻坚总感觉今天早上比往常要冷的多,便让韩意给自己加了件大氅。收拾完毕苻坚开门出去,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门外地上到处都是冰凌,连树上都挂着冰凌,地上没有一处可驻足的地方,怪不得早上起来感觉冷,原来晚上下了冰雨(冻雨),看来今天去慕容暐家的事情只能泡汤了。
“韩意!”
“小的在。”韩意躬身回道。
“你去新兴侯家一趟,说天降冰雨阻断道路,朕不能前去了。”
“诺!”韩意答应着便出了门。因为地上多为冰凌,韩意迈着小步子慢慢前行,不时扶一下路边的树木,即便如此小心,还是被摔倒几次。
苻坚看着韩意的滑稽样子不由扬唇,直到那人影消失才掩门入内。
其实慕容暐这次请苻坚来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当他入宫说明自己的理由后,听闻苻坚同意前来观礼,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可是当自己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时,第二天苻坚内侍韩意却给他带来消息,说天降冰雨不能前来,这让慕容暐气的差点吐血。
第二百四十二章
……》
坚乃诛暐父子及其宗族,城内鲜卑无少长及妇女皆杀之。
————晋书·苻坚载记》
未央宫温室殿。
“陛下,左将军有事禀报!”
“宣。”苻坚将竹简放下,将灯芯拨了拨对韩意淡淡的说。
韩意出去半响,窦冲便一脸急色的自外面进来,见了苻坚纳头便拜。
“窦卿这么晚了,入宫何事?”苻坚看窦冲神色便知有急事,于是问道。
“臣有事报陛下。”窦冲看了看周围便对苻坚说了道。
“韩意你到门口守着。”苻坚会意,将韩意支开。
“新兴侯说陛下欲其外镇,可有此事?”窦冲看韩意走开,便对苻坚说道。
“此话怎讲?”苻坚闻言一惊,愣神片刻对窦冲说,“快快起来回话。”苻坚说着便将窦冲扶起。
“此臣小妻告知……”窦冲闻言,便将事情来龙去脉仔细说了一遍。
原来长安城鲜卑人头领屈突铁侯的妹妹是窦冲的小妾,今天晚间前来与其妹告别。窦冲妾于其兄感情深厚不忍分离,便请求窦冲去天王出求情,允许她兄长留在长安。窦冲对于此事心有疑惑,于是便乘夜入宫问苻坚原由。
“韩意!”
“小的在。”韩意闻言连忙入内。
“传罗腾入宫问话!”苻坚从书案便站了起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一个三十多岁,满脸络腮胡子的男子自外进殿,见了苻坚纳头便拜:“臣罗腾见过吾王!”
“朕问你,谁人许鲜卑人三日后出城?”苻坚没让罗腾起身,厉声问道。
“是……是新兴侯。”罗腾被苻坚的气势镇住,好半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的看着苻坚答道。
“果然。”苻坚闻言冷笑,片刻后质问道,“新兴侯还给你们说了什么?”。
“陛下恕罪!新兴侯只说过这些,再没有别的!”罗腾听苻坚继续追问,连忙磕头。
“不说是吧。”苻坚冷冷的看了罗腾一眼,对门外喝道,“来人!将罗腾拉出去!”
“陛下!我说!我全都说出来!”罗腾闻言,浑身直冒汗连忙求饶。
“讲!”苻坚挥退侍卫,冲罗腾喝道。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罗腾偷看了苻坚一眼,颤颤的讲着。
原来自慕容冲等起兵后,长安周围大部分鲜卑人都投奔而去,但依然有人不愿离去,跟随着慕容暐,而这部分留在长安的鲜卑人有千余人。慕容暐为了响应弟弟慕容冲,计划用计诱苻坚出宫而后杀之,到时候秦主一死,必会迁怒自己,而要顺利逃出长安城和弟弟会合,这帮鲜卑人倒是可以当当挡箭牌。于是秘密将慕容氏族人和鲜卑人头领罗腾和屈突铁侯召集起来,说了自己的计划,而却让鲜卑头领诓骗鲜卑人说,‘主上过三天后使本侯外镇,允许旧人全部跟随,你等可三日后在章城门集合。’
“好你个人面兽心的慕容暐!”苻坚听罗腾讲完,头上青筋暴起,拳头捏的只响,咬牙切齿的骂道,片刻后看了眼地上的罗腾,对侍卫吩咐道,“带他下去,严加看管。”
“陛下……”罗腾被侍卫架下,不停的求饶。
“韩意,传慕容暐东堂见朕!”吩咐完后继续补充道,“还有,诏令城门校尉严守各门,禁鲜卑人出城!”(城门校尉:官名掌管长安十二门守卫。)
“诺!”
尚书府。
“君侯,秦王来诏事必泄漏,若此时入宫必死无疑。”慕容肃抱拳说道,“今长安城内想必已经戒严,不如我们此刻杀了使者,乘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便召集鲜卑人杀向章城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慕容肃说完便看向慕容暐。
“你太多疑了,我们做的那么机密秦王如何得知?”慕容暐自以为做的很好,指着慕容肃笑道,“别胡思乱想了,随我入宫见驾便是。”
“君侯!”慕容肃一听,不由得急了上前便扯慕容暐的袖子。
“你罗嗦什么?”慕容暐皱眉看着慕容肃,沉声说道,“汝不愿去罢了。”慕容暐说完便径直出门而去,慕容肃无法也只得跟去。
未央宫东堂。
“朕待新兴侯你何如?”
“陛下待臣如若兄弟。”慕容暐对苻坚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依旧回答了。
“那你却为何起谋反之意,嗯?”苻坚没让慕容暐起来,俯视着他厉声质问。
“臣不知陛下所谓何事,臣真的没有谋反,望陛下明鉴!”慕容暐闻言一惊,连忙辩解。
“果然巧于言辞。”苻坚冷笑了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慕容肃,“你说!”
“大燕亡于秦国此天意,然今秦不能守其业,我相机取之没什么大不了的。”慕容肃道有几分骨气,没有像慕容暐畏畏缩缩的,定定的看着苻坚慷慨陈词。
“你说什么!”苻坚闻言大怒。
“家国事重,何论意气,取秦兴我大燕,乃我之志!”慕容肃直视苻坚说道。
“那朕便让你去天上兴复燕国吧!”苻坚怒不可遏,拔出佩剑一下便刺入慕容肃的胸口。
“噗!”慕容肃一口鲜血喷在苻坚龙袍上,接着便倒地气绝。
苻坚将脏污的龙袍脱掉摔在地上,看都没看一旁惊悸不已的慕容暐,沉声命令道:“传召!慕容暐意欲谋反,罪不容诛,即刻捕获其宗族,即日东市斩首。长安城内凡鲜卑无少长男女,皆杀无赦!”
慕容暐因为被刚才杀慕容肃的一幕吓住了,当自己被带下去的时候都没反应过来。
慕容暐谋反事发,和慕容暐有关的人自然逃不了厄运。慕容婕妤,本来也是那年苻坚一时兴趣,为了打击鲜卑人以及和自己赌气便纳入后宫。除过自己逃出宫的半年多外,后来便没有怎么宠爱她了。苻坚对她本来也没有多少感情,这几年里只是每月例行去一两次。可自从她的几个叔伯兄弟起兵后,苻坚对她更不待见,例行的职责也免了,如今算来,苻坚都有一年没去她那里了。这次慕容暐谋反,因为念及他是宫妃,苻坚便饶了她死罪,削去她婕妤宫阶,将她贬入了冷宫。
第二百四十三章
……》
这些天因为释道安搬入宫里,忆儿和诜诜再也不用到宫外去了。其实,即便苻坚没将释道安接入宫里,为了孩子安全我也不会再让孩子出宫了。如今关中已经不似以前安然了,自从慕容冲入据阿房城,长安外围也是烽火连天,试问让几个孩子呆在外面,我这个做娘的如何放心?
“忆儿,吃这个吧。”我笑眯眯的夹了块豆腐,放在忆儿的碗里,再将一块胡饼递给她。
“娘!”忆儿有些不乐意的瞟了我一眼,将豆腐夹回盘子,将胡饼推了回来。将筷子放在案几上撅着小嘴说道,“怎么又要吃这个,忆儿不要吃!”
“乖,听话。”我放下碗筷,皱眉看着她,“不吃饭怎么长大?”其实天天吃这个我也不愿意,可现在是非常时期长安城到处都缺粮,自己有这个吃便不错了。
“娘我要吃鹿肉!”
“小妹,你怎么如此不知事?”正在低头嚼着胡饼的钰儿闻言,放下胡饼轻声呵斥道,“有这个吃就不错了,燕军围城数月城内眼看断粮,百姓都吃麦糠,你还要吃鹿肉?”
“娘!姐姐骂忆儿……呜呜……”忆儿闻言,立马委屈的大哭起来。
“你妹妹还小,你干什么那么骂她?”我不悦的看了眼钰儿,将哭的可怜的忆儿揽到怀里,用手帕插掉小丫头的泪水哄道;“忆儿听话,等你父王打跑了白虏,娘亲自给你做鹿肉羹。”自己这个二女儿都老大不小了,要吃什么就一声,我真拿他没办法。
“那……那娘亲不会……不会骗忆儿吧。”钰儿扑闪这眼睛,看着我略带哽咽的说道。
“娘!到时别忘了诜诜啊!”这个时候儿子也插上了嘴。
“死小子一边去!”我戳了一下儿子的脑袋,笑骂道
“娘!”钰儿不乐意的声音响起。
“我耳朵没聋,听到了!”我回头说道。
钰儿没好气的白了我一眼,嘟囔了几句便坐下继续吃饭。
未央宫九华殿。
未央宫的冷宫,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而且当年自己在这里呆过。这掖庭不管是九华殿还是云光殿都不是人呆的,宫殿简陋也罢了,但是这里的冷清实在是怕人,除过送饭的宫人外,一般很少有人来,长时间呆在这里不疯了才怪,所以说冷宫出来的女人,没有几个是正常的。
“小的见过夫人!”守卫见我连忙见礼。
“好,起来吧。”我颔首,继续向里面走去。
“夫人还是不要进去……”侍卫欲要上前阻拦。
“让开!”我怒视着他,沉声喝道。
侍卫闻言身子不由一颤,听话的退了下去。
我推开破败的几乎挡不住风的屋门,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向屋内,映入眼帘的景象着时惊异。
这慕容婕妤也是比较注重容仪的,可是面前的女子,穿着脏兮兮的散花月白长裙,也不知道那衣服多久没换洗了,都快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绝美的小脸上满是尘土,头发也没有梳理胡乱挽着。只见她靠在榻上直愣愣的盯着窗户,眼睛里满是哀伤。我想,他大约是因为哥哥被杀而伤心吧。
对于这个样子的慕容婕妤,我真的有些同情。想当年也是燕国尊贵的长公主,却不幸沦为亡国公奴,成了敌国君主的嫔妃这也罢了。不想自己兄弟、叔伯起兵,却将她连累。其实对于慕容暐的死,我也很伤心。那个男子虽然只见过几面,也不算什么深交,可淝水战后,他毕竟帮过自己,不辞辛苦将自己送回长安,就他的这封恩情我就因该救他。可是世事难料,当自己得知消息时候,慕容暐已经东市被斩了,而慕容婕妤也送入冷宫。如今要救慕容暐已经无力回天,如今只能关照一下慕容婕妤吧。虽然我们二人因为一些事情,她对我不怎么待见,可如今她也是可怜人,那些往事我不想计较,关照一下她就算报答慕容暐昔日恩情吧。
“谁!”慕容婕妤视乎发觉有人,警惕的将目光转向我的这边。
“是我。”我笑着答言。
“你?”慕容婕妤看清来人微微愣神,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嘲讽道,“张夫人是来看我的笑话吗?如今我成了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说完后慕容婕妤脏污的小脸上已经爬满泪水,看着如此佳人,我也不由心生怜意。
“我知道你对我误会颇多,我也不想解释。”我定定的看着她,缓缓说道,“今天我真的是来看你的。”
“呵呵呵……我真的要谢谢秦王宠姬能前来看我这个废放之人了。”慕容婕妤闻言冷笑,她说话的同时不忘将‘宠姬’两字加重。
看慕容婕妤一脸仇视的看着我的样子,我很无奈。原来我只以为他对我只是嫉妒罢了,如今看来根本不是一回事,好像已经上升到仇敌的等级。我真的很无辜,我真的没有招惹她,要说我们两个真正的对话这才是第一次,她为何会如此看我,我真的想不通。(洛幸灾乐祸:额也想不通。芸一脸愤愤:去死吧!可怜的洛成了天际的小星星。)
“你这该死的女人!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