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好似石沉大海般，好一阵也没见月诸反应。该不是丫头没听到吧，我依旧低头说道：“月诸，给太子倒水去！”
这回月诸还是没反应，这让我愤怒了，丫的这死丫头将我的话当耳边风不成？我抬起头刚准备说什么时，忽然听到卫娴的声音。
“什么？”我不解的抬头看向卫娴。
“姨娘你看。”卫娴用手指了指，月诸的方向。
我顺着卫娴的方向看去，只见月诸眼睛也不眨的看着苻宏的背阴，虽然距离不近可是我从她的眼里可以看出她对苻宏的爱慕和痴迷，这个发现让我惊奇不已。十年来，月诸从来都不论婚嫁，也没和谁交往过，我还以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呢，现在看来这丫头也是普通人嘛。只是她真的爱上了苻宏，只怕要委屈了自己。因为那家伙是有妻室的人了，月诸跟了他只能做妾。即便苻宏没有成亲，月诸这样出身，要当正室也是不可能的。算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还是先探探二人的口风。至于让月诸回织室的事情，看丫头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说不动，还是过些天说吧。
……
“太子请喝茶。”月诸羞怯的将茶递给苻宏。
“嗯。”苻宏轻哼了声接过了茶，给月诸一个赞许笑容。
月诸得到了苻宏的赞许象吃了蜜一样，笑着出去了。
我看月诸出去后，对苻宏用调侃的语气道：“乖儿子，这回可以告诉为娘此来目的了吧？”
“苻宏被我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精彩起来，看着我刚想发火，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将火气压下来，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后说道：“姨娘可知道父王前月派人去了邺城，将石虎造的铜驼、铜马、飞廉、翁仲迁到长安？”
“我当然知道了，不知太子说这干什么？〃我知道刚才和他开玩笑开过了，这回我没再调侃他。
“父王自从平定诸国后越来越奢侈，这道不说还滥用民力。你说那些死物从邺城不远千里弄来干什么？”苻宏越说越气愤。
“太子的意思是？”听到他的话我已经明白他的来意，不过我还是故意装糊涂。
“宏儿求姨娘闲暇劝劝父王。”苻宏看了我一眼说道。
“太子也知道，后宫干政是大忌。”我故作为难。
“永道在此求姨娘了！”苻宏看我不答应，连忙跪了下来。
“太子，你这是干什么？快快起来！”我被苻宏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要拉他起来，可是由于自己是女子力气太小，拉了半天也没反应倒是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姨娘不答应，永道就不起来。”苻宏有些倔强的说道。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我真拿他没办法了。
“果真？”
我现在只有点头的份，要不然看他的气势跪一天都可能。
“那永道谢过姨娘，没什么我先告辞了。”苻宏有些高兴的站起来，对我深深一礼出了门。
看着远去的苻宏我真的有些无奈，我怎么就遇到这么难缠的主了。不过这家伙还真有一些爱民之心，看来也是遗传了他爹的基因吧。
第一百九十七章
……》
“姨娘，你看谁来了？”我正在和月诸斗樗蒲起劲，卫娴略带兴奋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你将五木给我！”我压根没听到卫娴的话，冲月诸喊道，“该我掷五木了！”
“好！好！好！”月诸对我翻了个白眼，将东西给了我。
“得卢！”我将五木在杯中一掷，它们滴溜溜转了几圈停了下来，只见五木正面全是画牛犊的黑面。
“哈哈哈……”我高兴的笑起来，拍拍月诸的肩膀得意的说，“我这回是最好的贵彩了！”
“我的夫人，玩什么这么高兴，我们来了都不来接待？”这个时候一个颇为熟悉的男子声音响起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抬起时，只见赵希笑盈盈的从外面进来，后面带着采莫和媛媛。
“去！谁是你的夫人？”我放下手里的五木，站起来笑骂道。这家伙也真是的，什么也敢说，那句话会让人产生歧义的，要是被苻坚听到还不扒了他的皮。
“我们几年不见，你都不表现的惊喜一点，这让我太失望了。”赵希故作哀怨的看着我。
“哥哥，奴好像你呢，你想不想人家呢？”听他这么一说，我上前拉着他的胳膊弱弱的说完话后，咬着嘴唇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他。
“别，你饶了我吧。”赵希打了个寒颤，求饶道。
“这不就得了。”我恢复神态，白了他一眼。
“姐姐！”这个时候采莫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多是怨怼，看来是那丫头被我忽略相当不满。
我上前拉住她的手，赔笑道：“都是姐姐不好，好妹妹别生气了。”
“你就知道安慰你的妹妹，那我呢？”旁边的媛媛也一脸不乐意。
“切！上个月才见过面，装什么呢？”我满脸鄙视的看着媛媛。
“娘，弟弟呢？”这个时候，一旁的卫娴插话，说完还不住往门外瞅，样子可爱极了。
“娘没带她们来。”媛媛摸着卫娴的小脑袋，温柔的说道，“娴儿想弟弟了？”
“几天不见怪念想的。”卫娴煞有介事的点头。
“哈哈哈哈……”众人看卫娴小大人模样都笑了起来。
“媛媛你怎么有空来？”这佛爷没事是不会入宫的。
“今年娴儿已经十五了，五月十七是个好日子，我准备给娴儿及笄，请你们去观礼，不知有空没有？”媛媛摸着卫娴的脑袋，看着众人说道。
“当然要去了！”听到媛媛的话我不由的高兴起来，来到古代这么久都没见过真正的成人礼，自己的这副身子也是及笄后才验收的，既然有就会见识怎么可以错过呢。
“到时我和莫儿也去。”赵希看了看采莫，继续对媛媛说道，“反正去始平上任要到六月呢。”
“你瞧我这记性，让你们都站了半天了。”我拍拍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都快坐下。”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赵希讽刺道。
“懒得理你。”我瞪了他一眼。
“姐姐我真的有些好奇，合欢殿好好地没怎么搬到发越殿了？”采莫环视了一圈，忽然问道。
听到采莫的话我脸一下变得惨白，眼泪缓缓地爬上脸颊。这几年我搬到这里，就是刻意不愿响起那可怜的女子，因为怕触动内心的伤痛，而宫里的人也明白这点，在我面前也从来不提起。时间久了，那女子在人们的印象中也越来越模糊了。今天采莫忽然提起，这让我怎么能不伤心。
“姐姐，燕婉到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采莫好像发现了不对，拉着我的衣袖继续追问。
“月诸好好伺候诸位，我有些累，明天我带你去看燕婉。”我挣脱采莫的手，失魂落魄进了卧室。
“姐姐她……”采莫不解的看向月诸。
“我也先走了。”月诸看了采莫一眼，脸色不好的退了下去。如果仔细看，会发现她眼眶里擒着泪水。
“家里有事，我也先走了。”媛媛满是责备的看了看采莫，也走了。
采莫看众人都悄然离去，顿时傻了眼，有些委屈的看向赵希。自己记得没干什么让人痛心疾首的事情啊，怎么众人都是那种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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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原上。
“燕婉，姐姐带采莫来看你了，你有什么话就和她说吧。”我点燃蜡烛，插掉眼角的眼泪，走到采莫旁边将香递给她，做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给燕婉上炷香吧。”
采莫并没有接过我手里的香火，只是愣愣的看着墓碑，好半天都没反应。我正要叫她时，她跑过去扑在燕婉的坟头大哭了起来。
采莫一大早起来，刚梳洗完我就去了。见到采莫后，二话不说就拉着她出门上了马车。马车出了灞城门城后，一路上往东走了好远，采莫问我要去哪里我也不说。她看到香烛时，问我是不是祭拜郃阳君（我娘），我也没回答，弄得采莫一脸郁闷。一直到一渭南原，马车才停了下来。采莫随我下了马车后，当她看到远处墓碑时，就发生了刚才的情景。
”姐姐，燕婉是怎么死的？”采莫在坟头哭够了，回过头红着眼睛问我。
“皇后。”我不想过多解释，真是淡淡的说出这两个字。
“皇后为什么要害燕婉？”采莫追问。
“我不想解释。”这些事情已经过去，解释只会勾起更多的痛苦，既然自己为她报不了仇，说给更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姐姐！”采莫有些生气的看着我。
“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我不理会采莫，看了看天色后准备上马车。
“燕婉怎么死的你也要让我知道原因啊？”采莫拉住我的衣服不让我上车。
“放手！”我看着采莫的手，用不含温度的语气说出这两个字。
“不……不放，姐姐你不说清楚我就不放。”采莫察觉到我的怒气，手不由得轻颤，说话有些打结，不过依旧倔强的拉着我的衣袖。
“放开！”我声音又冷了几度。
“不放……就不放！”采莫这回声音里的颤音更加明显，但是拉袖子的力道更大了。
“刺啦！”由于二人较劲，我的袖子被采莫生生的扯下一大片。
“呵呵……都成半袖了。”我有些自嘲的看了看袖子，没理会采莫就上了车。
采莫坐在地上看着远去的马车，半天说不上话来。
第一百九十八章
……》
时间不觉过去了十多天，今天是五月十七，是为卫娴笄礼的日子。为了提前做好准备，卫娴已经提前一天被媛媛接回了家。
对于这次笄礼我还蛮期待的，因为媛媛邀请我做正宾，为了到时不要出错，我还专门请教过强元。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我倒很意外，因为我知道，一般行笄礼正宾都是年龄较大、有些才望的长者、亲属或是自己的母亲，而我实在是太年轻了，怎么担当如此重任。媛媛不乐意了，嘲讽道，这秦国女人比你地位高的能有几个，而且让你这姨娘主持多风光。听她这么一说，我立马明白了媛媛的用意，心里暗暗的鄙视了一下她的虚荣心。
“好采莫别生气了好不好，是姐姐不对，我给你赔礼还不成？”马车上，我拉着采莫的袖子央求道。
“哼！”采莫轻哼了声，没有理会我，将身子挪的离我远了点，头也偏到别处。
我真是悔不当初啊。那天因为燕婉的事情生气，将采莫一人扔到荒郊野外，虽然后来弥补了过错，但却惹怒了采莫，到现在都十多天了，她还是不待见我。
“月诸，你帮我劝一下这丫头吧。”我对在一旁独自吃着点心的月诸求助。
“娘子你自己惹得祸，自己解决吧。”月诸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完后，继续解决她的点心。
我怒视了一眼不仗义的丫头，有些颓废的靠在窗口半天不说话。
“夫人！到了。”正在我气氛尴尬的时候，马车外面响起了寻绮的声音。
寻绮搀扶我下了马车，只见媛媛和一些卫氏的长者都等在哪里。
“草民（民妇）见过张夫人！”卫氏一干人见我出了马车，对给我行了大礼，显然媛媛将我省份告诉了他们。虽然这地方我不知道来了多次，可以正式身份前来还是第一次。
“宫外不必拘礼，大家都起来吧。”我敛神对众人说道。
“谢夫人！”
卫氏宗庙。
我被媛媛带到卫氏宗庙前的广场，按照事先安排的位置坐好后，我看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我环视了一圈，来的人还真不少，男男女女有七八十号人。靠宗庙的东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算是更衣房。本来及笄礼是要奏乐的，由于这里是乡村不具备条件，所以也就将那环节省了。
过了一盏茶功夫，只见媛媛从主位上站起来，朱唇微起对众人说道：“适逢吉日，小女卫娴行及笄之礼，诸位叔伯兄嫂前来观礼，小妇人不甚荣幸。”说完后媛媛深深一礼。
“小女卫娴笄礼开始。”过了片刻媛媛再次开口，回身对身后的女童吩咐，“叫娴儿出来拜见各位长辈！”
只见更衣室的门开了，寻绮先从里面走了出来，在事先准备的铜盆洗过手后，走到及笄者的席位旁边站立了下来。今天寻绮是卫娴行及笄礼的赞者，也就是我的副手。
接着，身着白色女童衣衫，一头乌黑的头发披在肩上，看样子时刚刚沐浴过的。卫娴缓步走到广场中央，屈膝向众人一礼后，说了些感谢的话后，面向西边跪坐在自己今天的位子上。看着卫娴今天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倒有些好奇，没想到这丫头也有这么规矩的时候。
寻绮看卫娴坐好后，从旁边一个女童手里的托盘里拿出木梳，将卫娴的头发梳理顺当后，将发髻挽成了未成年女子的双丫髻，梳好发髻后，寻绮将木梳放在卫娴位子的南面。女童将梳子拿走端着铜盘下去了。
我看寻绮梳好了，知道是该自己出场了。于是起身在媛媛的陪同下，于宗庙东阶下洗了手，之后和媛媛礼节性的谦虚下，再次回来就坐。
过了片刻，只见卫娴将身子转向东边，那女童再次出现，用铜盘捧着罗帕、发笄还有衣物，回到卫娴旁边。我远远看到那发笄是木头质地，样式也极其普通。
我缓缓起身，走到卫娴身后，将手抚在她的头顶，用广场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朗声说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念完之后，我跪坐在卫娴的身后，将她的双丫解开梳顺，将一部分头发挽起，盘在头顶，然后将那木头发笄给卫娴缓缓插上，然后起身回到到原来的位置。接着，寻绮象征性的为卫娴正了正发笄。（注释：古代女子及笄只将一部分头发挽起，余下的仍然披在身后，梳成辫子。只有成婚后才将头发完全盘起。）
卫娴接着起身向众人一福，再次回到个更衣室。寻绮看卫娴下去，从女童手里接过一衣服也进了更衣室。
我知道初加算是完了。
片刻之后，卫娴重更衣室出来，上身穿着浅黄色散花短襦，下面换了套浅绿襦裙。这身打扮给人感觉焕然一新，不似刚才的黄毛丫头了，已经变成亭亭玉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