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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
八月，戊午，坚遣阳平公融督张蚝、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以兗州刺史姚苌为龙骧将军，督益、梁州诸军事。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七》
时间不觉又过了数天，两人因为劝谏产生的不快已经平复不少。明天就是八月初二了，苻融和慕容垂等人率领的二十五万前锋就要起行了，而苻坚的八十七万步骑，也定于这月初八出征。
当我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我心中不由得苦笑，原来历史还是走到了这步。虽然我知道历史上他此战会败得一塌糊涂，可人不会有事，可我还是有些放不下心来，无论如何我都要和苻坚一道去淮南。可是我又有些犯愁，不知道怎么和苻坚说，若说出来他会同意吗？自古以来，军中带着妇人可是犯忌的。
我有些发愁的在屋子里转，却惹来了卫娴的揶揄。卫娴和没骨头一般的靠在案几旁，一边吃着葡萄，一边说道：“姨娘你晃来晃去你不嫌累我都累了，还是歇歇吧。”
“你……”我刚要骂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历史上张夫人不是劝谏不成，请求随苻坚出征，我好像记得苻坚同意了。既然其他的事情都是按历史发展，这件事因该不会背离吧。
“姨娘你怎么了？”卫娴看我说了一个‘你’字就卡壳了，不由得有些好奇。
“我不和你胡扯了，我还有事情。”我没理会卫娴，径直出宫向清凉殿方向走去。如果自己记得不错的话，苻坚现在正召集苻融等人商议南征的事宜。
我刚走出门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再次回到屋子，将书架上的一块白绢揣着怀里。我前几月绘的地图这两天才完工，既然要找苻坚，顺便将东西交给他吧。
“小的见过夫人！”我刚走到清凉殿门口，就被眼尖的韩意看到了。他从石阶上下来，走到我面前给我行了个礼。
“好。”我微微颔首，看了殿门一眼问道，“陛下在吗？”
“禀告夫人，陛下正和阳平公、左将军、前将军、泉州侯以及益都侯等人议事。”韩意说了一串官名和爵位。
“益都侯？”听到别的我还没什么，可是听到他报出益都侯时我不由得浑身冷汗，声音也不由拔高。这益都侯不就是姚苌吗？这混蛋不是当兖州刺史当的好好地，怎么又回长安了？我搜索脑子里的历史知识后，后明白过来。我记得好淝水战前，苻坚将自己曾经做过的龙骧将军给了姚苌，而且益州的七万水军也交给姚苌率领的。
“夫人？”韩意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陛下议事一时半会也完不了，本宫过会再来吧。”我回过神后看到韩意的表情后，明白自己刚才的失态，连忙找了借口溜走。其实我并不是怕等，我真真的目的是躲避姚苌，那个对自己如噩梦一般的男人，如今算来已有四年没有见过了，可是自己对他还是很恐惧的。
如今虽说已经入秋，可是中午的时候，天气还是有些热。我离开了清凉殿后，走到一处有树荫的石头上坐了下来。我刚休息了没多久，就隐隐听到远传来了男子脚步身，虽然看不清是什么人，却觉得身影好熟悉。
“阿奴好悠闲。”我正思考的片刻，男子已经到了我身边了。听到男子话，我身子不由得抖了下，能叫‘阿奴’这个称呼的人，除过姚苌还有谁？我抬眸看去，姚苌几年不见，似乎老了不少，鬓间已进有些斑白，脸上也多了几许岁月的痕迹，记得不错的话，如今他已经五十有四了。
真是该死！都到这个时候还研究他的年龄，还是跑路要紧。想到这里我没有回话，也不顾形象，提着裙子就跑。
“阿奴你那里跑？”姚苌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一带自己就不偏不向的倒到他的怀里了。他揽着我的腰肢，邪邪的说，“为夫就这么可怕？”
“放开！”我一边挣扎着，压低嗓音对他低声喝道。现在在宫里，我可不想自己被人误会。
“要是为夫不呢？”姚苌用视乎逗弄宠物的口气说道，在我腰间的手也紧了紧。
“你！混蛋！你……”像姚苌这么无耻的人我都不知道怎么骂他了。
“为夫……”姚苌刚要说什么，忽然将我放开了，用冰块似的语气说道，“女人，你逃不掉的。”说完后他扬长而去。
姚苌的举动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我还以为他要继续轻薄我，怎么忽然罢手了呢？这太不像他的性格了，难道这几年他转性了。
“夫人，小的终于找到你了。”我正脑子短路的时候，一个小内侍屁颠着跑了过来，我认得的，他是苻坚宫里的。看着走近的小内侍，我明白了姚苌为什么会轻易放过我的原因了。
“何事？”
“陛下让夫人去清凉殿。”小内侍恭敬的说道。
“前面带路。”
“诺！”
我随小内侍来到清凉殿的时候，苻坚正在悠闲地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书。
“妾张氏……”我说着就要拜了下去，可是却被苻坚扶住了。
“不必了。”苻坚将我扶起，挥退下人后；拉着我坐下后问道，“芸儿今天找朕何事？”
“陛下可是要这月初八南征？”我看着他问道。
“嗯，芸儿有何要说？”苻坚语气平淡，听不出一丝情感。
“妾伏望与陛下同行，望陛下恩准！”我说着再次跪了下去。
苻坚听到我的话后，心中有一丝雀跃，可是马上又平复了。看着我皱眉说道：“行军打仗你以为是巡游，你去干什么？”
“妾知道是打仗，但是妾……”我故意将话说到一半后，剩下的一半由他去想，同时还不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以我对苻坚的了解，他看到自己的样子一定会心软的。
“可是你也知道，带妇人于军中是犯大忌的。”苻坚看到我的表情果然脸上有些松动，一脸为难的看着我。
“妾可以扮成内侍的。”我小心的提醒道。
“真拿你没办法。”苻坚无奈的叹了口气，将我扶了起来。
“陛下真的答应了？”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嗯。”苻坚颔首。
“那妾先告退了。”我有些欣喜的向外走去，可是刚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因为我想到怀里的地图。我这什么记性，今天怎么老忘这个。
“还有事吗？”苻坚看我忤在那里不动，不由问道。
“我还有东西交给陛下。”说着我从怀里将地图掏了出来。
“果然是给朕的。”苻坚笑盈盈的接过地图。
“你就知道。”听到他的话我不由翻了白眼，小声嘀咕了句后便对苻坚说道，“妾告退。”说完也没等他回答就退了下去。
第二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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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坚发长安，戎卒六十馀万，骑二十七万，旗鼓相望，前后千里。九月，坚至项城，凉州之兵始达咸阳，蜀、汉之兵方顺流而下，幽、冀之兵至于彭城，东西万里，水陆齐进，运漕万艘。阳平公融等兵三十万，先至颍口。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七》
注释：项城，今河南沈丘。颍口，颍水和淮水交汇处，在今安徽颍上东南。
八月初二，秦军终于踏上南征的路。当然，我也在其列，我知道这一路凶险，为防身临走带了苻坚当年送我的‘胜邪’。
灞城门外。
“姨娘，你真的不要带娴儿吗？”卫娴可怜巴巴的看着我。
“你好好呆在宫里等我回来。”此次随苻坚南下，到底有多么凶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怎么能让卫娴涉险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怜卿，你带娴儿回宫去。”我连忙打断她的话，卫娴想说什么我是知道的。我略作思考后，对怜卿说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照顾好孩子。”
“诺！夫人。”怜卿答道。
“娘……”儿子扑闪着眼睛，扯着我的裙角看着我。
“你也一样，娘不在的这段时间可要认真学习，可不要偷懒哦？”我蹲了下来，将手搭在儿子的肩膀上，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哦。”而儿子撅着小嘴答道。
“嘻嘻嘻……”忆儿看我责备儿子，有些幸灾乐祸的笑起来，惹来儿子一顿白眼。
“别笑了，随怜卿姑姑和娴儿姐姐回去吧。我拉起两个小家伙的小手交给她们。
“夫人。”站在一旁的韩意小声说道。
看韩意的样子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我随韩意一边向苻坚的方向走去，一边不舍地回头看众人，没有多久，眼眸中就蓄满了泪水。虽然知道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但是心中还是割舍不下。
本来我怕因为自己随军会引起非议，是准备扮成内侍模样随侍苻坚左右的。可是苻坚昨晚让太史张孟占了一卦，问南征带着妇人主何吉凶。太史说，南征坎坷，得妇人之力人主无忧。苻坚听了张孟的话虽然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因此这次也让我以正式身份随军。
我没走多远，就远远的看到了云母车上的苻坚。他一身戎装站在车上，正高声对下面的士卒训话。虽然已经夫妻多年，可他身着戎装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样子还蛮帅的。我正发花痴的时候，苻坚已经训完了话，将脸转了过来，用泛着紫光的眼眸温柔的看着我。
苻坚如此表情让我不由得脸上发烧，为了掩饰，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拜了下去：“妾张氏见过吾王！”
“起来吧。”苻坚说完，将目光转向一侧的韩意，“扶张夫人上车。”
“诺！”
就这样，苻坚的云母车在三万羽林郎的护送下，晃晃荡荡的向东南进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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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八十七万大军，可是由于苻坚急于南征，兵力相当分散，一时还无法聚集。九月，我们到达项城的时候，凉州兵才到咸阳，而幽州、冀州的兵马只走到彭城，姚苌率领的益州水军才到建平一带，战线东西有万余里，汴水上为大军运送粮草的大船数以万计。
看着如此声势浩大的声势，我心中很是怅然。这南征的声势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一般人看来没有悬念的战争，最后却是那样荒唐的结果。苻坚本来要是没有这次战争，可以说是非常成功的君主了，可就是这场战争让他一败涂地，身死国灭为天下笑，真的令人扼腕。
“想什么呢？”我正坐在窗前发呆，一双温暖的大手从背后攀上我的腰际。
“没什么。”我不动神色的将他的手移开，看着他问道，“陛下，阳平公他们到哪里了？”我现在时刻都要注意战况的。
“芸儿还蛮关心战事的。”苻坚笑着轻抚着我的青丝，缓缓说道，“阳平公二十五万前锋已到颍口了。”
“哦”我轻轻点头，略作思考后继续问道，“妾昨天听说，陛下还准备给阳平公增派五万大军是谁率领的？”
”你倒仔细。”苻坚笑了笑说道，“是西戎校尉赵希，朕想派他屯驻洛口，以为犄角。”（洛涧和淮水交汇处，在今安徽淮南东北）
“陛下，你还是让赵希屯驻青冈吧。”因为我知道，苻坚失败后会从哪里逃回，如果赵希在哪里也好接应。（青冈，今安徽寿县西南淮水南岸）
“为何？”苻坚不解的看这我。
我就知道他会如此，所以我早有说辞了。我不紧不慢的说道：“现今桓冲十万水军屯驻荆州声势浩大，西路慕容垂一军势力太弱，为了万无一失，还是在西面加强防御，同时也是为了做其后援。”说完后我看着苻坚。其实我都是在胡扯，要是他不信也就算了。
苻坚看了看我没说什么，而是坐在案几旁边将我上次给他的地图拿出来，铺在桌子上研究起来。
“芸儿你真是……”过了好一会儿，苻坚一脸兴奋地站了起来，指着我满是欣喜的说着，却找不到表达意思的词语。
“真是什么？“我故作迷惑的看着他。
“是……是朕的女张良。”苻坚半天才找出了一个形容词。
“扑哧！”听到他的话，我不由得笑了出来。这人也太逗了怎么能想出那么别扭的词。我笑完后反驳道，“我才不是女张良呢！”
“哦，那是什么？”苻坚满是兴味的看着我。
“我……我，我不告诉你。”我半天也想不到一个合适的比喻，于是就耍赖。
“好好好！”苻坚好脾气的说着，眼眸中满是宠溺。
“不知晋军那面怎么样？”我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
“据探子回报，吴人准备用谢石为大都督，以谢玄为前锋前来拒我。”苻坚拧眉说道。看样子他因为当年君川惨败的事情，好像对谢玄有些顾忌的。
“真的是谢玄？”我仔细一想，不由得大惊。那谢玄别人不知道，我和他生活了四年可清楚的多。他可是有勇有谋，文武双全的将才，何况他手下还有刘牢之、何谦等一批猛将，要打败他真的是很不容易的，何况他手里还有自己当年一手促成的北府精兵。一想到那里，我心中对苻坚的愧疚又添了几分。
“芸儿你怎么了？”苻坚看我表情不对，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有些不＇炫＇舒＇书＇服＇网＇，先回去了。”我回过神后，给他福了身，也不管怎么样就退了下去，只留下发愣的他。
第二百一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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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秦兵既盛，都下震恐。谢玄入，问计于谢安，安夷然，答曰：“已别有旨。”既而寂然。玄不敢复言，乃令张玄重请。安遂命驾出游山墅，亲朋毕集，与围棋赌墅。安棋常劣于玄，是日，玄惧，便为敌手而又不胜。
————资治通鉴·晋纪二十七》
广陵州府。
日头已经落下，书房点起了油灯，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看着案几上的奏报直皱眉。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谢玄。而旁边的兰娘，看谢玄不啃声，也大气不敢喘一个。
得到秦军百万大军南征的消息后，谢玄这些天眉头就没有松开过。官家虽然发下诏书，以叔父谢石为征讨大都督全权负责，同时让自己与堂弟谢琰，还有桓伊等率八万兵北拒秦军。虽然这八万人中，有五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