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当然满意。”林雪笠虽然长了一副柔弱模样,却最是爽朗性情。见欧阳浅语如此布置,心中早已欣喜不已了。
只是,她看了看桌上冒着红色火苗的精致泥炉,抬颜望进欧阳浅语的眼中,狡黠一笑道:“只是,你这可不是‘竹炉汤沸火初红。’了,而是--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呵呵,好一个‘能饮一杯无’!”
欧阳浅语笑着,在林雪笠对面坐了,侍卫上前为两人斟了暖暖的酒。一股淡淡的冷梅清香袅袅,浮进林雪笠的鼻孔。
她欣喜的端杯轻嗅,然后,那脸上的笑靥,一如最美的梅花刹那盛开--
“‘冷梅香’?这,是梅花酿的酒么?”
“嗯。”欧阳浅语也笑着端起面前的酒杯,笑吟吟地说道:“能饮一杯无?”
“呵呵,能饮,当然能饮!”林雪笠笑着,举杯与欧阳浅语轻轻致意,然后,缓缓的饮下,任那暖暖的琥珀色汁液,在她的口中舌尖打个滚儿,又慢慢流下咽喉。最后,只余一股冷冽的清香,齿颊生香。
一杯暖酒下肚,林雪笠的小脸儿颊上,已经有了薄薄的红晕。
“嗯,怜他齿颊生香处,不在枝头在案头。呵呵,好酒!”林雪笠笑靥如花,神态毫无矫揉造作之态,自然大方,却又美丽不可方物。
“好,好一个齿颊生香!”
欧阳浅语抬手轻挥,身后的侍卫,轻轻退了下去。他亲自把壶,为林雪笠添了酒。
两人再次饮尽。
大红色的皮裘,映着林雪笠微染薄晕的脸颊,背后是白雪红梅点点,暗香盈袖间,更显得佳人如花,花如人。
两人欢声谈笑着,品着沸腾的火锅里的菜肴,谈酒、谈诗、谈词,及至最后,两人更是探到韵律曲谱。
“呵呵,这下,又该有个可惜了。”林雪笠轻笑道。
“哦?”欧阳浅语眉梢稍挑,很是兴味的望着这个让他初见心动,再见更是倾心的小女人。很想让她没有一丝丝遗憾。只要他能做到的!
“呵呵,这次,你可忘却了一件最大的雅物--琴!”说完,林雪笠抿唇一笑,看得对面的欧阳浅语微微一呆,旋即笑笑:“雪笠,那么,就可以有个下次了啊!”
“呵呵,下次么?”林雪笠微笑着,心里却莫名的有些心颤,仿佛,曾经,她也与什么人,有过一个约定。只是,那个与她约定的人是谁?她们约定的又是什么?
“下次!”欧阳浅语看着对面微微沉吟的林雪笠,竟然也莫名的有些心慌。
仿佛,有那么一次,他没有把握住她的手,致使自己最终彻底的失去了她么?
“好!下次!”林雪笠抬脸看向欧阳浅语,两人相视一笑。
入世卷 第十四章 金丹酿春
第九章子倾医病
从忘忧湖踏雪赏梅归来,罂娘感染了风寒。在这个时代,风寒感冒还是比较严重的病。更有许多人,因为感冒和其后引出的并发症,而死去。
林雪笠虽然知道不过是感冒,但是她却并不懂医术,只是眼看着罂娘病倒,却是束手无策。
也请了几个郎中,抓了好多药,但是,一碗碗黑色的药汤喝下去,罂娘的病,却总是反反复复,不见彻底的好转。
大半个月下来,罂娘已经被折腾的皮包着骨头,虚弱不堪了。
刘大叔和刘大婶虽然着急,却还要经营自己的一爿小杂货店。每日里,只有林雪笠陪着罂娘,她也主动地承担下熬药的工作。
这样忙碌着,倒有好多天没再出门。
欧阳浅语也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无任何消息。
偶尔想起,林雪笠才发现,她竟然除了他的名字之外,再不了解他的丝毫。对这个人的身世,更是毫无所知。
她轻笑着摇摇头,不过只是一段偶然的邂逅而已。或许那个人,此时已在天涯,也或许,早已经把她这个偶遇忘却了。
温公子倒是来过几次。对罂娘的病也很是焦急。
这一日,温公子又一次来到刘家。
正守着小炉子,为罂娘煎药的林雪笠,看到温公子进来,急忙笑着起身,让座倒茶。
温公子走进门来,脸上带了一抹喜色:“林姑娘,我今天请了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来。罂娘的病,有望了!”
正在倒茶的林雪笠,随着温公子话望去。一袭白衣似雪的身影,正跨进屋门--
白衣宽袖,满头的墨色锦缎一般的长发,只是随意的在脑后系住。那白瓷一般的肌肤之上,微微上挑的眼睛,眼波流转,含着微微的笑意,更加之挺鼻如笋,唇如丹蔻。身姿飘逸,形容出尘!
林雪笠在心里暗暗赞叹一个--
好一个妖孽美人!倾城佳人,遗世而独立!
她的脸上却是温润的微笑不变:“哦,温公子,这位先生……,请屋里坐!”
白衣男子望着林雪笠,唇角微弯,一个清浅的笑意,在脸上漾开。
那样妩媚妖娆一笑,竟让正说着话的林雪笠,微微一顿!
“雪笠,”温公子走过来,介绍道:“这位是东方子倾公子,擅长岐黄之术。今天,我是亲眼看着他将一位病危的老人,医好的。所以,才特意请来,为罂娘诊病。”
林雪笠对着东方子倾笑笑,“罂娘方才睡了。我去看看醒了没。你们先坐!稍等片刻!”
东方子倾微笑着颔首,随温如春坐了。
罂娘面色潮红,嘴唇干裂,见林雪笠进来,气息微弱的说道:“雪笠,是温公子来了么?”
“是啊,温公子还给你请了一位大夫呢!”林雪笠扶着罂娘靠着床头坐好,又倒了一杯水,递到她的手里。
那罂娘接了水杯,却并不喝,想要再说些什么,嘴唇颤了颤,没有发出声音,那眼眶一红,眼泪已经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
林雪笠赶忙取了一块手帕,为她拭干泪水,又轻轻地拍着后背,哄了半天。罂娘方才收了泪水。
“我这身子,眼看着好不了了。难为他还不厌弃。只是,今生,我怕是无缘消受,他对我的这一片情意了……”说着,罂娘的眼泪,再次滚落。
“罂娘,你不过是偶感风寒而已。快别胡思乱想了。今天来的这个大夫,很有些仙风道骨,温公子又是特意请来,想必错不了的。你快别哭了,收收眼泪,我也好让他们进来啊。难道,你想让温公子看到你哭泣,让他为你焦心、着急不成?”
林雪笠将罂娘的眼泪擦干,又看着她点了点头,这才从里屋出来。
将温如春和东方子倾,引进里屋。
说来神奇,自从温如春请东方子倾,为罂娘诊治了之后,罂娘只服了他留下的三粒药丸,居然,已经恢复如初了。并且,看那红润的脸色,和饱满的精神,竟更胜往昔。
刘大婶几次向温公子询问,东方先生的下落,却无奈何,连温如春自己,也不知道,此人从何而来。询问他初遇的那家人,也只说是偶遇,并不知道根底。
罂娘病中,温公子的一番痴情,也让刘大婶和刘大叔很是感动。所以,罂娘病好之后不久,两家就议定了婚事。
温如春来的更勤了些。来到刘家,也会偶尔与林雪笠说上几句。
这一日,温如春再次来到刘家。同时,也带了一个好消息来。
一个月前,南夷侵犯南疆。祈年的皇帝丰隆帝,御驾亲征,已经得胜归来。五月初五日,将会在太庙昭告天地和列祖列宗。
并且,据说,一直未立中宫皇后的丰隆帝,也已经有了他意中的皇后人选。五月初五日,一并举行封后大典。
林雪笠看着温如春一脸的兴奋,说到丰隆皇帝将要封后,他竟然也难抑喜悦,竟然仿佛比听到罂娘将要嫁给他,还要高兴。
林雪笠暗暗失笑。心里,却不期然的浮上一个身影——
璀璨灯火下,昆仑奴的面具蓦地掀开,那一张清华如玉的面容,一个温柔的浅笑,漾开……
下一刹,又是冰雪皎洁,红梅吐艳,有冷香缭绕,黑衣金冠下,她一个回眸,那人正含笑而立……
笃笃笃,笃笃笃--
院子门口的敲门声,将林雪笠的思绪拉回。她起身前去应门--
却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愣在了当场!
入世卷 第十五章 教帝忠贞
第十章芙蕖冰弦
门外一人,紫衣华服,玉冠攒发,身姿挺秀,玉面生辉,一双桃花眼汪着最最深沉的温柔,正佩剑含笑而立。
宛如一把上古名剑,高贵而不浮华。
不是别人,正是林雪笠刚刚还在脑海里浮现的身影--欧阳浅语!
看着林雪笠打开门,瞬间愣在门内,片刻,那抹发自心底的欣喜,浮上眼底,脸庞,让一张明显清瘦了几许的脸庞,瞬间绽放出,耀人眼目的光芒。
四目凝望,巡睃片刻--
“雪笠,你瘦了!”
“浅语,你也瘦了,也黑了!”
说完,两人同时会心一笑。
“你回来了么?”林雪笠侧身让开门口,轻声浅笑道。
“我回来了。我来赴下次之约来了!”欧阳浅语却并没有进门,只是望着林雪笠轻声回答。
“哦?下次之约么?”林雪笠歪歪头,略一思忖,嘴角微弯道,“好啊!”
两个月时间过去,冰雪早已经消融。
忘忧湖畔,已经是草长莺飞季节。
垂柳抚堤,桃李争妍,水波粼粼,更有暖暖的春日微醺的风,吹拂着人的面庞。
这里是一个大大的别院。
庭院很大,却有几乎一半,是建筑在水面之上的。
宅院的维护做得很好,却罕见人影。
林雪笠随着欧阳浅语,转过九曲廊桥,又乘了小舟,来到一个湖心岛上。
湖面上还没有莲叶,但是欧阳浅语告诉林雪笠,这里在夏秋季节,都会有连片的碧荷红莲。
林雪笠听着,不由得暗暗在心里描画,那样一副乘舟荡过莲池的优美画面。这样想着,她的鼻端竟然仿佛有幽幽的荷香,袭来。
林雪笠贪婪的做几个深呼吸,荷香沁满心脾。她微闭的眼睛猛地睁开,在她的身后,真的就有几缸荷花,白莲碧荷,开得正盛。
她欣喜的走了过去,望着朵朵盛开在三月熏风中的白色芙蕖,脸上的笑意更深。欣赏片刻,她笑意彦彦的抬脸看向倚在廊亭栏杆上的浅语,轻声笑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现代花房温室,反季节鲜花,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之事,但是,在这个尚未有这些的时空,他又是如何让七月芙蕖,在这三月盛开的?
欧阳浅语有些淡然的轻笑:“我知道雪笠会喜欢,所以就去九天王母娘娘的瑶池盗了来。”说着,欧阳浅语的眸色一深,语音更是满满的磁性动人,“雪笠,可喜欢?”
林雪笠知道他是笑谑,也随着笑道,“那么,你没有顺便盗一枚蟠桃来么?”
欧阳浅语佯装一呆,随之负手轻叹道,“呃,这倒是忘记了。只好,再做个下次了!”
“呵呵,好一个下次!”林雪笠被他那副装呆的模样逗笑。更为他迂回的下次之约,有一些微微的欣喜。
一时间,侍人摆上几个极精致的菜色,又有青酒一坛。
酒坛的泥封揭开,一股浓郁的桃花香,扑鼻而来。林雪笠轻嗅,眼底而是漾满了欣喜。
这一次,居然是桃花醉!
两人笑饮片刻,林雪笠将眼光从身旁的碧荷,湖堤上的十里桃花红上,收回,望向欧阳浅语,眼波流转间,轻声笑问:“上次议定之事呢?”
欧阳浅语唇角微弯,桃花眼里温柔,更是比这一池春水,更加令人陶醉。
他轻击手掌,两名侍卫躬身上前,在他们的桌旁。令置了一张小几。在上边安置了瑶琴。碧玉香炉。
林雪笠只看了那个琴一眼,就不仅讶然失声--
“九霄环佩!”
林雪笠细细抚摸琴身,只见它为杉木斩成,木质松黄。配以蚌徽。白玉制琴轸、雁足,刻工精美。琴身髹朱红色漆,琴身通体以小蛇腹断纹为主,偶间小牛毛断纹。
欧阳浅语笑看林雪笠痴痴抚摸观察古琴半天,方才抬眼看向他,露出一个有些赧然的微笑。
浅语也走过去,坐在林雪笠的身侧,伸手轻抚琴弦,拨出几个清音:“此琴弦为冰蚕丝所制,我们叫他‘冰弦’,既然雪笠喜欢叫他‘九霄环佩’,那就叫他‘九霄环佩’,如何?”
林雪笠脸颊一热,轻笑道:“还是叫‘冰弦’吧!‘冰弦’就好。”
“呵呵,‘九霄环佩’是雪笠用过之琴么?”欧阳浅语对这个话题很是感兴趣。
林雪笠不知他的身世,他对林雪笠的身世,又哪里知道的多些?见她的见识修养,绝非是一般人家的女子。但是,她应对人事的洒脱态度,又绝非那些所谓的大家小姐们的矫揉造作。
他虽然并不会因为她的身世,而改变他获得她的决心,但是,却不代表,他不对她曾经的一切感兴趣。他没有表现出来,却不代表,他不迫切的想要了解她的更多,甚至是全部。
霸道如他,决断如他,又怎么不想知道自己唯一心爱的女人的一切?
林雪笠抬首,黑色的水眸含着浅笑,抿嘴儿一笑,道:“我只是在书籍中见过‘九霄环佩’琴的记载。看此琴有些相似,这才误认。呵呵,让浅语见笑了呢!”
“怎么会!”欧阳浅语很快的说完,示意一旁伺候的侍卫,将放酒的小几移到近旁,端了两杯酒,递给林雪笠一杯,又接着说道,“雪笠的话,浅语绝对不会不信。浅语信雪笠,永远!”
那一双桃花眼中,是最深沉的温柔,还有能让世间任何女子不由自主沉溺其中,不能自拔的柔情缱绻。
林雪笠被那目光望的有些心慌,莞尔一笑,对着欧阳浅语说道,“浅语这次带了琴来,只不知准备了什么曲子呢?”
欧阳浅语万没想到,自己这最自信的温柔,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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