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天后惊呼。
“嫂子。”
黑影闪动,离她最近的人扶住了她的双臂。苏桐一抬眼,对上那双熟悉的桃花眼,放下心来。
“没事么?”唐鹤雍半抱着她站了起来在她耳侧问道。
苏桐摇头,可是一双小手却是紧紧的捏着他的衣角,不肯放开。
老实说,她表现得真的不是很好,满分一百苏桐最多也只能得个七十五分,这离百里子的要求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此时此刻,她却不做任何评价。因为她的姐姐——天后已经率先端起陶瓷杯,轻抿了一口。
“很香呢,”她环视众人后,转身对着上方的男子开口:“尝尝呢,香味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天皇看了一眼碧色和服的女子,不动声色的接过那杯茶,却始终没有送到唇边。
“鹤寺家精于茶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季幸步咽下喉间的香茗,不怀好意的看向被唐鹤雍半搂着的女子,那个女子窝在她心爱的男人怀中,顶着一张惹人怜爱的脸,却让她生生的想要把她撕成碎片,思及那一日,捏杯子的手指蓦地使劲,险些捏坏它。
“神木小姐过奖了,若觉得好,便多喝几杯。”苏桐再次轻扬嘴角,看向她,没有一丝惧意。
季幸步饶有兴趣的看着说话的人,眼中忽明忽暗,看不出情绪。
“只是,有些地方我很好奇,虽然我不精于此道,但是对于由鹤寺家亲自□出来的唐太太,您在拭杯时,轻纱不应该是两折于内在由外一折一手掌为中心对折三次后置于掌心才是拭杯纱正确的使用方法么?另外,取茶时,明明是左手执碗,小拇指托壁,我却看到唐太太三指托底,还把茶叶洒到了竹案上。不知这些是唐太太学艺不精呢,还是以精于茶道著称的鹤寺家并不如传闻所说?”
季幸步的一番话不过是鸡蛋里挑骨头,纯属找她麻烦,但是唐老太太的脸却是刷的一下黑了下来,冷漠的看了一眼苏桐便要开口,却被自家儿子抢了个先。
“我还不知道向来不拘小节的神木会对茶道如此吹毛求疵呢,神木小姐何不为大家表演一段,也让我们看看,神木家的小姐,是如何的入得厨房,出的厅堂。”
季幸步冷笑着看向唐鹤雍,为什么,为什么每次他都要将宠爱与保护写在脸上,让她想要放过她都不行,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那个女子。
“鹤雍真是说笑,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身上有几颗痣你都了如指掌,你明知我不谙此道,何必取笑我呢?”
“咳咳。”当着如此之多人的面,天皇看季幸步没有要收敛的样子,不免不悦的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神木小姐倒是用心了,你们日本茶道讲究按部就班,而在中国饮茶便是随性所致,这泡、煮、饮都是兴之所至,一举手一投足间自是意义深远,而非要由这些瓶瓶罐罐的手势所决定的。”
苏桐倏地看向季幸步,看到她眼里炙热的恨,又听到什么了如指掌,一时心乱如麻,脱口便是心中所想,刹也刹不住。
“可这里是日本,你演的可是博大精深的日本茶道。”
“博大精深?”苏桐立起身看着咄咄逼人的季幸步,眉眼间染上嗤笑。一旁的唐鹤雍心中大悦,小狮子又炸毛了,很好,他就爱看她横眉冷对的摸样,让他心痒难耐。
“你要说博大精深,那我倒是很愿意与神木小姐讨论一下这源于中国的所谓日本茶道的博大精深。日本镰仓时代的临济宗留学僧南浦绍明在宋朝时来到中国,将径山茶宴带回日本,成为日本茶道的起源。18世纪江户时代中期国学大师山冈俊明编纂的《类聚名物考》第4卷中记载:茶宴之起,正元年中(1259年),驻前国崇福寺开山南浦绍明,入唐时宋世也,到径山寺谒虚堂,而传其法而皈。中国的茶文化,是和道教相结合的。比起日本茶道讲究的诸多规矩,中国更讲究的是修身养性,兴之所至动作便自会行云流水。所谓的庄生晓梦迷蝴蝶到底是庄生梦成蝴蝶还是蝴蝶梦成庄生这样的境界,才是所谓的博大精深,而你所谓的博大精深,有何可比之处。”
季幸步未想到,那个如惊弓之鸟的小女子会说出如此义正言辞的话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旁的天皇却在此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可能要开新坑咯
嘻嘻,把伦家的专栏也收藏了吧,好咩?
☆、几万只草泥马
“即便茶道是由中国传入,但最终发扬光大的;还是我们大日本;这点还请你铭记。”
“说到铭记,我想……”
“哎呀;我突然想起来了;我有给表嫂准备礼物呢。”就在苏桐一脸冷漠的开口时,天皇身侧的年轻男子突然不合时宜的跳了出来。
“苏桐;你快和我来。”一把拉住苏桐,就朝屋外奔去。
“喂;喂;你松手;慢点啦;我要摔倒了!”
不远处传了女子的叫声和年轻男子嬉笑声;室内剩下的几人,面色各异。唐老太太、季幸步和天皇都是黑着一张脸,唐鹤雍与季兴司面瘫中,只剩下唐吹衣和天后,面色稍稍正常些,一个吐吐舌头,一个远远地望着不见了影的两人。
“喂喂——”
“哎呀——”
猛地甩开年轻男子的手,苏桐稳住险些跌倒的身子,撅嘴对视。
“木之本,你干嘛要把我拉出来?”
“大姐,你说你干嘛要和他们呛啊。”
“那我不是已经不代表个人了么?你在中国被人污蔑祖国,你会充耳不闻当自己聋了么?”
咩呜呜,这小丫头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着话就将他骂进去啊!坏蛋!
木之本哭丧着脸看着苏桐,“污蔑这个词,太夸大了吧。”
“我还没用攻击呢!”
“行行行,我的小姑奶奶,你在这等我,我真的有好玩的东西送你哦,等我一下啊,我去拿。”木之本献宝似地转身撒脚丫子跑了。
苏桐别过脸,一想到刚刚天皇那个态度,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要不是中国人他那么说说也就罢了,当着中国人的面,说什么铭记?铭记铭记,有本事你给老子铭记着侵华战争南京大屠杀啊,有本事你铭记着细菌战啊,有本事你铭记着当年在中国的烧杀抢掠啊!跟我谈铭记,也不带脸红的么?什么茶道花道,还不是源于中国,就连日本也不过是当年徐福所带之童男童女所组,只不过是如今壮大了,便要数典忘祖。
这边苏桐冷着脸将之前未说完的话在心中怒吼完后,转身却寻不到拉他出来的人,也根本没把人家在此地等他的话听进去。一路寻着这雪景便走到了庭院深处,不知走了多久,倏地被眼前傲立雪中的寒梅吸引住。
苍茫的雪海里,点点梅红,如美人芙蓉面上的樱桃小口,夺目撩人。
苏桐提起和服的一角,让自己步伐轻松些,踏进梅园中,凑近花蕊使劲嗅了一口。
“好香!”可是,也好冷,刚刚那一嗅,一股冷气扑进喉间,引得她不停地咳嗽起来。
爱不释手的摸摸这朵,又碰碰那朵,寻思着这是不是那个天后种的呢?继而又想到天后上方的自大天皇,这种人竟然与那个黑无常交好,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话说回来,岛国民众,啧啧!
算了,不想这个,影响心情。苏桐摇摇脑袋,又一脸欣喜的朝着梅林深处走去,丝毫未觉身后有人。
“啊——”
正看得起劲的苏桐一声惊呼,便被人从后面整个抱住,翻转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阴鸷的眼。
不记得不记得!苏桐在心中飞快的告诉自己,面前的男人不记得她了。
“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季兴司握住她孱弱的肩头,指节用力,便看到熟悉的痛意自她眼角泌出。
丫的,这是什么话!苏桐怒视着他,在心中将他祖上问候了一百遍。
男人突然俯□子,贴近她的脸庞,近的连她纤长的睫毛都能数清。
“你是唐鹤雍的老婆,这也是我没想到的。”如果当时知道的话……季兴司阴冷的视线从她的额头一路向下抚过鼻梁,嘴唇,下巴!
苏桐别过脸,抵触着与他任何的近距离接触,她怕他,不是当初对唐鹤雍的怕。她对面前的人,是恐惧,深深的恐惧。
季兴司看她紧闭着双眼,别过脑袋的模样,一阵快意袭上心头,如电流一般窜入四肢百骸。
“你能帮我一个忙么?”有人说的理所应当。
“不能!”答得人语气斩钉截铁,苏桐在心中嗤笑,你神木是什么人?她是脑残才会帮他的忙。
“你确定不再需要十秒钟的考虑?”
捏住她微微颤抖的小下巴,一把将她的脸调正,“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枚戒指,细小的尺寸显露了主人手指的纤细,细碎的小钻石围绕在戒身周围,光彩夺目却又简约精雅。
是她那枚丢失的婚戒,曾今唐鹤雍一再的追问过,直到她说是那次走失在大街上遗落后才作罢。
记忆出潮水般涌现,她记得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握着她的右手,然后蓦地一疼,原来,是他拔了她的戒指。
“如果你想要回戒指,就要帮我的忙。”
季兴司扬起一抹笑,却叫面前的苏桐有一种从脚到头冷毙了的感觉,她的视线在戒指和男人的眼神中来来回回,最后长睫微垂。
“如果你喜欢这枚戒指,那就留给神木先生做个纪念吧!”
脑海里跳出来的那串英语字符让左右徘徊的她一个激灵,她宁愿不要那枚戒指,也不能让自己趟进他的世界中。
“你!”
季兴司再次双手握住她的肩,一把将她提高与自己平视。
“我这是在命令你,你怎么敢违抗!”
“食君之禄才奉君之事,我不拿你的钱,你何来命令只说!”苏桐煞白的小脸上,交织着愤怒与恐惧。
季兴司看着双脚离地的女子,明明是那么小的一个人,竟然在他面前也丝毫不肯退让。食君之禄才奉君之事?很好!
“那我若请求你呢?像个朋友一般。”
啊呸!我和你这种人哪门子朋友来的做?苏桐连忙摇头:“我从未与你有过任何交情,你不必请求!”
求了,也不应你!
“巴嘎!”季兴司原本微敛的脸倏地冷凝,“敬酒不吃吃罚酒!”他说完一低头,吻上那张粉色的小嘴,抵死纠缠起来。
此刻的苏桐内心,突然有了几百万只草泥马狂奔而过感情。
抬手,挥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招呼在提着她的男人左脸上,声音响亮。
吻她的人抬头,眼中全是愕然。
她打了他?面前这个中国女子竟然敢朝他掴掌?她怎么敢的?
惊愕,愤怒,苏桐看着他的眼里被此两种情感填满,又感受到肩上越来越重的痛意,谁来救救她?
就在她打定主意想要尖叫时,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带着强忍的怒气。
“我不知道我太太的身高,已经影响了她与季兴司君的谈话位置。”
唐鹤雍站在离两人一米开外的梅树下,桃花眼里冰冷的怒意比身侧的梅花还要幽寒。
季兴司提着苏桐转过身,看向来人,眼里突地一笑,原本冷凝的颜容是莲花的盛开,一时看傻了面前的小女子。明明是那么残忍阴鸷的眼,怎么会有这样的笑?
“鹤雍一直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不爱弯腰,自然,与你太太对话就有些位置上的偏差。”
“我想此刻偏差已经不存在了。”
有人上前,握住季兴司的双腕,一个巧力,便将她从那双魔爪下解救出来带进怀里。
一时紧绷的情绪松缓下来,苏桐伸臂抱住唐鹤雍的腰,以免自己瘫软的双腿撑不起这副身子。
季兴司看着唐鹤雍怀里的女子,唐鹤雍看着季兴司,而那个小女子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唐鹤雍怀中,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眼不见为净!
“季兴司君爱赏梅,我夫妻二人就不打扰了。”
早知她双腿瘫软,唐鹤雍一把抱起怀里的人,转身朝着园外走去。苏桐本无意再与什么季兴司君对视,却在唐鹤雍转身时,硬生生的盯了个正中百分百。
黑衣男子朝她晃了晃指尖的铂金戒指,阴鸷的眼,让她顿生逃意。
“你怎么会遇上他?”
将她在车子的后座放好,唐鹤雍从另一侧上车,半晌,还是问出了口。
“我被木之本拉出来后迷路了,走着就到了这片梅林,然后,他突然出现了。”
一句话落,两人心中同时一怔。
曾几何时,她愿意因为他的问题而做出解释?
曾几何时,她会因为想让别人开心而做出解释?
唐鹤雍余光里瞄着身侧的小女子,手指动了动,又动了动,就在他抬臂的那一刹那,某人反扑过来,抱住他的脖子。
“唐鹤雍,我是太累了,才会那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说说而已,我都答应你要留在你身边了。”
是的吧,那日,在沙发上他的告白,他说:苏桐,这一生都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她是怎么回答的?她说:恩。
她答应了他,自然不会不守承诺,不论她内心最终的意愿,至少她是答应了他的,在他说我爱你的那一刻。别问她是感动亦或是……爱,她只知道,留在他身边的承诺,是应下来了。
唐鹤雍环住那副小小的身子,鼻尖在她耳侧磨蹭,挠的她不停地闪躲着。
他生气了么?他是生气了,但是不是气她,而是气自己,气自己在明知道她是多么的辛苦隐忍去面对唐太太这一身份,却始终不能为她做什么实质性的改善,还甚至为了缓和她和母亲的关系,而要求她不要顶着一张千年脸去面对母亲,他何尝完完全全的将她捧在手心里?
那日在雪中,他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她,那背影如此孤独、绝望、想家,而他却无能为力,无能为力。
此处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事,便是那日让苏桐等他的木之本,兴冲冲的抱着礼物回到石廊时,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委屈的木之本即刻一抬尊臀,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申榜成功,多多支持哦
☆、每个人都有秘密
“唐鹤雍!”
唐氏摩天大楼内传来一声爆吼,让冬日的早晨凭添了几分生机。
唐鹤雍坐在椅子上;看着办公桌前颤抖着手指指着自己的老者;又瞄了一眼老者身后,立在门侧的秘书和保全;扔了手中的笔;往后靠近皮椅中。
“伊藤叔叔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鹤雍也好差人在下面等着;省的您老还需要保安护送上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