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屠王,汉人!”休屠王手下的小将惊叫起来,休屠王凝神细看,果然,大批汉军已经渡河逼近己方。
“妈的,这么多人,霍去病到底想干什么!”休屠王心里没底,看着压过来的汉军口中讪骂。
可是行了一段,汉军突然停下,霍去病大手一挥,勒紧马绳,沉声道:“大军不动,你们随我来。”
李敢见霍去病就这样闯进匈奴营地,感到不妥,立即拍马上前:“将军,浑邪王那里形势不明,身为主帅不宜只身犯险!”
说完,看了一眼跟随霍去病的烟罗,心中顿感不安。
霍去病面无表情,扬手拍马,一边厉声吩咐道:“你留下领军,没有命令不得轻举妄动,我们走!”
浑邪王站在一边,看着一对人马步步紧逼,那张扬的“霍”字就像他所代表的人物一样强悍,用一种傲然的姿态,睥睨天下。
浑邪王微眯起眼睛,细细看了看,就带了几十个人过来,霍去病真的就不怕死吗?浑邪王想起休屠王说的“杀了霍去病,我们就是匈奴的大英雄,单于定不会追究,反而会封赏我们。”
浑邪王的心中举棋不定,又想起伊稚斜曾说过,於单归降大汉,竟被毒害致死,想必那大汉必是容不下异族,草原的雄鹰也终究做不成南方的燕子。
主意还未拿定,霍去病一行人已经奔至营前,赵破奴上前喊话:“大汉骠骑将军来此受降,浑邪王在哪里?”
营门开启,浑邪王带着亲卫出来,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身上不带血污的霍去病,晨曦的金光下,霍去病就像是天神一般的站在了自己眼前。浑邪王心跳加快,手心里冒出了涔涔冷汗,却是强笑着:“浑邪王拜见骠骑将军。”
霍去病看了一眼浑邪王,那一眼看的浑邪王一哆嗦,就像是昆仑神看着祭奠用的羔羊,眼神里是掌控一切不可亵渎的淡然和清高,有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决定生死的魔力。
浑邪王眼睛转了个圈,烟罗瞅准时机,拍马上前,朗声笑道:“浑邪王别来无恙吧?”
浑邪王定睛看了看,好不容易才认出眼前的人竟是人称匈奴第一女神医的刘烟罗。他的目光在霍去病和烟罗的脸上逡巡了片刻,堆笑着道:“原来是刘神医,失敬。”
“浑邪王,我们开门见山,汉人皇帝派骠骑将军来迎接你们,还望不要多心。”烟罗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我在大汉朝待过一年,事情并非你们听到的那样,汉人皇帝是真心待我们,若不然,我也不会站在这里跟你说话。”
“烟罗。”霍去病见烟罗一人冲到了前头,心中隐忧,现在的局面还未掌控,一不小心就会身首异处。
烟罗回头朝霍去病笑了笑,继续说道:“浑邪王你看,骠骑将军孤身到匈奴阵营来,对你的信任可见一斑。”烟罗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一丝做作和虚假。
浑邪王觉得烟罗言之有理,况且,她也在草原生活了十几年,她的话不会有假。可是浑邪王略有迟疑,神色并没有因为烟罗的话得到缓和。
百花争艳竟是伤,唯有我香伴君长 132 河西受降(3)
“浑邪王可是遇到什么麻烦?”霍去病见缝插针,见浑邪王被烟罗说动,带着浅浅的笑意问道。
那笑意在浑邪王看来带着无尽的杀机,他恭敬答道:“休屠王的部下有反悔归降的,我命人阻止,他们骤然发难,又人多势众。既然骠骑将军来了,此事就交由骠骑将军处理吧。”
霍去病点头:“好。”
遂带着人马冲进了营地,浑邪王忙跟从在其身后。
霍去病领着赵破奴来到休屠王混战营地,惩治逃兵,一边吩咐浑邪王:“你跟着我,我们和赵破奴两面夹击。”
浑邪王领命大声吩咐下去,霍去病一马当先,左右劈杀,毫不手软。浑邪王跟着霍去病,顿觉脊背发凉,他真是庆幸自己的决定,眼前的霍去病不是凡人,他是天神,跟着他就觉得无往不利,那浑身的血液也似乎沸腾了起来。
混战因为霍去病的参与转眼结束,这么短的时间里,霍去病斩杀了不愿归降的匈奴兵八千余人。那些生还者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这个十九岁的少年真的如天神一般站在他们面前。
休屠王被当场杀死,他的儿子金日弹率残部归降。
“送浑邪王及休屠王太子入长安,其余族人划定区域让他们就地等待皇命。”霍去病高高坐在马上,额角有细密的汗水,他回眸看向烟罗,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良久,他轻笑起来,沾着血污的脸在阳光下格外俊朗。
“烟罗,跟我们回长安吧。”霍去病定定望她,怕眼前的烟罗不过是一个梦境。
烟罗思忖着,在敦煌时就听说慕容云天过些时日要去趟长安,这样一来,正好给自己一个刺杀他的机会。随即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长安的烟罗,心似琉璃,一片安宁,这中间的两年似乎没有存在过,而她的离去不过是一场梦,当梦境消散回归现实之后,眼前的一切都照旧,长安的街头依旧繁华如初,灞水桥上的垂柳仍在风中轻摆,就连张骞还是那副爱说教的模样……
张骞夫妇站在阳光下的庭院中迎接烟罗时,她分明看到那两张笑脸上的沧桑,让她心头一酸,既愧疚又感叹。而站在一旁的巧云,双手死死地扣在一起,眼睛眨了又眨,生怕自己看到的是幻象,烟罗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她疼地哎呦一声惨叫,这才确定自己眼前站着的真的是她那个可以没大没小的小姐。
所有的人似乎都是老样子,只有一人变了,他就是李敢。
李敢没有送烟罗去博望侯府,一来是霍去病不让他去,二来倒也是自己真的走不开,因为刚进长安城,李敢的妻子就已迎在城门口。
李敢已经成亲了,而他的妻子就是对烟罗深恶痛绝的公孙姝。
公孙姝在城门口看到坐于马上的烟罗时,心中猛然一窒,她没想到烟罗真的还活着,还活得如此高贵清冷。同时,她又庆幸烟罗还活着,她失踪的这两年里,公孙姝的心里是带着不安和自责的,就算嫁于李敢本也是自己所不愿的事情,可是,当时的她已经少了最初的那份斗志,多了一份坦然,她或许应该明白,即使烟罗不和慕容云歌在一起,那也应该是青芜,而不是她公孙姝。
只是她还不知道,青芜已经死了。
高高的城楼下,两人的目光淡淡地触碰,已经没有了当年的电光火石,只有浅浅的笑意。公孙姝匆忙低下头,迎向自己的夫君,仔细地替他整了整盔甲,盔甲上尽染血污。李敢不自在地看了烟罗一眼,在烟罗含笑的注视下慌乱地别过头去。
他的心尖锐地疼了一下。
霍去病冷冷地扫过李敢,对于李敢的这种眼神,他一直都觉得不舒服。如今他都已经成亲了,妻子还是自己的表妹,若是还对烟罗心存念想,他一定不会饶了他。
“走了。”霍去病冷声道,看着烟罗对李敢那样笑就想敲她的头。
烟罗强忍住笑意,一夹马腹,赶紧跟上,生怕惹恼了这个长安霸王。
回到博望侯府几日了,李敢一直没有来过,倒是霍去病有事没事地跑来找她,有时候也不出去,就那么坐着发呆他也甘心,其实在他心里,他已经害怕了烟罗的突然离去,那种猝不及防的失去让他一下子承受不来,就像被人抽去了灵魂一样。
自从河西受降之后,匈奴倒是安分不少,霍去病也落的清闲,往张骞府上走动的次数也渐渐多了起来。这一日,他想起已经很久没有带烟罗去西市看热闹了,便拉着烟罗要出去。烟罗来长安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有听到慕容云天来长安的消息,百无聊赖,也就跟着霍去病出去玩闹。
天气格外的好,风轻轻地吹在人脸上暖暖的痒痒的。烟罗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当再次听见西市那些商贩的吆喝声时,烟罗却怅惘了起来,这里以前她同李敢是经常来的,在这里吃的小吃,看的杂耍,还有李敢为她擦汗的神情都历历在目,虽然霍去病也好,可是自从李敢成亲了,似乎他们的距离就变得有些远了。
烟罗撇撇嘴,放眼望了望热闹的人群,迈步朝前走去,霍去病精神一振,赶紧跟了上去。
“我肚子饿了。”烟罗回头,指了指街道旁的一个小摊铺,那个堆了几层高的蒸笼上正冒着腾腾的白气。
“走,去吃。”霍去病用下巴指了指,示意烟罗过去。
“客官,要吃点什么?”摊主见二人坐下,忙过来招呼。
“我要吃饺子,肉多多的那种。”烟罗一手敲打着桌面,一边朝着摊主笑着道。
“好嘞。客官您呢?”摊主转头看向霍去病,霍去病想也没想,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不用。”
其实并不是霍去病不饿,而是他一直觉得这里的东西不干净,所以只管一个人静静地坐着看烟罗狼吞虎咽的样子。
见烟罗吃的满头大汗,霍去病嘴角抽了抽,调侃道:“说真的,你的吃相真不敢恭维。”
百花争艳竟是伤,唯有我香伴君长 133 阴差阳错
烟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吃东西的时候要好看给谁看?吃的饱、吃的高兴就成。”
霍去病一笑,扭过头去不看她。
“这顿饭可能又要你请了,我身上没带盘缠。”烟罗看着碗里所剩无几的几个饺子,苦巴巴地说道。
“一顿饭而已。”霍去病朝她翻个白眼,看着她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我这欠李敢的钱还没还清呢,这又多了一个债主。”烟罗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地放下筷子。
霍去病拧眉,回转过头来看她:“你欠李敢很多钱吗?”
“这得从三年前说起了,我好好算算,刚来长安那会我可是身无分文,第一次来西市,两串糖葫芦花了十株,看杂耍花了二十株……”
“你们经常在一起吗?”霍去病突然冷声打断她,一张脸看上去很不高兴。
“嗯,他人很好,经常带我出来玩……”烟罗似乎没有察觉到霍去病的不高兴,自顾自地说着,还不时陷入回忆,“可是,他现在有妻子了,不能经常出来了。”
霍去病冷哼一声,烟罗的表情和语气都让他气愤,李敢这家伙,若是还对烟罗纠缠不休,他一定不会饶他。
“烟罗。”一声叫唤穿过人群落到烟罗和霍去病的耳朵里,烟罗四下张望了下,从发现李敢站在不远处朝自己挥手,这还真是说谁谁就来。
“李敢!”烟罗也朝他挥了挥手,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霍去病瞥了她一眼,恨不得把敲敲她的脑袋,难道看不出自己很不待见李敢吗?
李敢小跑着过来,见霍去病也在,尴尬地笑了笑。
霍去病故意撇过头去不理他,余光却是注视着烟罗的一举一动。
“就你一人?”烟罗故意朝李敢身后瞧了瞧,没有看到公孙姝。
“嗯。”李敢见烟罗问的随意,略有些失望,垂了眸子兀自盯着地面。
烟罗见他答得有些勉强,似乎不怎么高兴,不禁偷眼看过去,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三人各怀心事,就那么直愣愣地站着。
“那个……我们去直市瞧瞧吧,好http://。。久没去了。”烟罗讪笑一声,看着眼前的两个冷面神,只能自己做起了和事老。
霍去病一言不发,率先迈开了步子。
烟罗朝李敢吐了吐舌头,正欲迈开步子,却发现裙摆被凳子压到,一用力,人便被拽住,往后倒去。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便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烟罗慌张地回头,却对上李敢焦虑的眸子,只觉得李敢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她莞尔一笑,匆匆站直身子:“谢……谢谢。”
烟罗面色讪讪,李敢看着她这副模样,真的想像当初一样没有隔阂,他轻叹一口气:“你没伤着哪里吧?”
烟罗一手拢了拢耳际的头发,一边摇了摇头。
霍去病站在前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恨得咬牙切齿,这李敢看烟罗的眼神是什么眼神啊?看得他火气直往上冒。
“烟罗!”霍去病怒吼一声,回身一把抓起烟罗的手就朝前走,留下李敢一人愣愣地站在原地。
晚风轻轻地吹过,李敢心头一阵失落,他无言感叹,是不是因为自己成了亲就永远地失去了烟罗?看着烟罗和霍去病并肩远去的背影,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愤愤不平,为什么非得让他接受这桩婚姻,若是自己像霍去病一样公然拒婚是不是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他默默地回转身去,没有跟上烟罗和霍去病,而是径自去了酒楼,这一喝便喝得酩酊大醉。他恨自己的无能,若不是自己父亲李广年事已高,李家一直屈于卫家之下,他又怎么会接受这桩婚姻,而和烟罗擦身而过,连去争取她的机会都没有呢?
他低垂着头,双手紧握着放在桌上,脑子里回转不息的都是烟罗的笑。
公孙姝在房里坐等了他一夜,虽然一开始自己有千万个不愿意嫁给他,可是她知道她已没法选择了,若不是做了那件错事,她又怎么会拿自己的婚姻来息事宁人?
她不是夏灵,没有殷实的家境,没有一个皇上舅舅,所以只能认命地嫁给自己不爱的男人。
如今,独坐在这芙蓉帐内,只有悔恨的泪默默地流着,虽然知道李敢深爱的是烟罗,可是出嫁从夫,纵然自己在家里再怎么骄横高贵,嫁给了他也只能尽为人妻的职责。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李敢才跌跌撞撞地回了府。
公孙姝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将一身酒气的李敢让进房间,人前她极尽温柔贤惠,可是私下无人时她总是将怨气撒到李敢身上,而李敢却从未对她发过火,任由她发泄,久而久之,公孙姝似乎形成了一种习惯,虽然心中恨恨,可是李敢不回来,她仍是觉得不安心。
李敢猛然倒在床榻上,床角挂着的粉色流苏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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