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由衷地笑笑,是啊!我真的不适合当皇帝,太过软弱,没有杀伐决断的狠厉,更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可是我安之若素,我甘之如饴,因为即便输了天下,我还是赢得了他。
子默从我上方爬起来,然后伸手拽住我将我也一把拉起。我一个不稳跌进他怀里,有点热有点僵的怀抱,修长的手正不经意地贴在我的背和臀部。
脑中不期然地想起子默当初说过的:亲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人侮辱,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子默他……子默他对我……
“笨蛋!”子默屈指重重叩在我脑门上,痛得我惊呼出声,他才收紧手抱住我笑道,“我也说过:风亦寒是个值得你爱的男子,务必要坚定不移地爱下去。”
我怔了怔,在漆黑中有种宽厚的温暖:“子默,你现在还能读我的心思?”
“咳……怎么可能?”子默笑,“只是你的每一种表情和对应的心思,我都比你自己还熟悉。你在想什么,看一下你的脸,就大致猜到了。”
他缓缓抚着我的头发,不带情欲不带占有地拥抱:“伽蓝,我是很爱你。可是比起爱,我更珍惜能这样抱着你的时刻,就像兄长抱着妹妹一样也无所谓,就像朋友之间安慰的拥抱也无所谓。对于像我这样孤寂了千年的人来说,有没有情人的爱不重要,能不能占有也不重要。因为,唯有温暖和充实才是我心底最渴望的东西。”
子默……子默……你终于拥有了实实在在的身体,你终于拥有了人的身份,在这个陌生却宁和的世界,你一定能找到属于你的幸福。一定可以的。
“你们在干什么?!”一道熟悉又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子默松开了抱住我的手,却仍揽在我肩上,语声漠然:“在干什么你徐大总裁有眼睛不会看吗?”子默的苏醒不仅仅是灵魂进驻了宇飞的身体,更继承了他的记忆和语言习惯,所以不需学习就跟现代人一模一样。虽然觉得很对不起阿姨,但是我相信这是我所能企盼的最好的结局了。
一阵风掠过,我的手被牢牢抓住,灼热的温度透过层层厚重的衣服都能感觉到。徐冽手上一用力,我就一个趔趄跌入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
“她是我妻子!”徐冽一字一顿地说,“你最好知道分寸。”
“哈……”我看不到子默的表情,但却能想象他讥讽的笑意,“你确定他还是你妻子吗?在你看着她被人侮辱后,在你和其他女人相携离去后,在你害她失去孩子失去光明后?”
徐冽的怀抱变得很僵硬,可是却始终不肯松手,忽然在我耳边说:“是你告诉他的吗?”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从遇见你到现在,你什么也不愿对我说,却只想跟他哭诉吗?”
我沉默,然后淡淡道:“放手。”是在重逢后才发现的,其实徐冽的力气大的吓人,我以前还一直以为他只是保镖贴身带的公子哥!
“不放!”徐冽一手扣住我的腰,一手将我的脑袋按在他胸前低吼,“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的!”
我听到子默在沙发上坐下来,幽冷讲话的声音:“徐冽,久仰大名的徐冽。在她爱你的时候,你视她如草芥;如今发现自己离不开她了,就霸道地想把她抢回身边。可惜啊!你以为她还是当初那个眼里只有你的小傻瓜吗?你以为伤害了人以后丢跟骨头勾勾手,她就会乖乖回到你身边吗?”
“韩子默!”我忍着额头青筋的暴跳,“你是不是嫌做人太舒适了?”
可是子默却不理我,语调倏然一变,森冷异常:“你已经很清楚伽蓝当初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吧?事到如今还要自欺欺人,我真怀疑情商如此低的你是怎么混迹商场的。你知道伽蓝受了多少苦吗?当她在沙漠中孤立无援的时候,当她背负着害死人的内疚的时候,当她眼睁睁看着别人为救她付出生命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幼稚得让她证明对你的爱!”
子默顿了顿,冷笑:“别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聂宇飞,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如果你真的爱她,信任她,就该知道,当初的林伽蓝是个天生就不会说谎的人,尤其对着她所爱的人!她依赖你,爱你才把自己匪夷所思的经历告诉你,才会下跪求你留下来,可是你呢?你回报她的又是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被那个王八蛋侮辱,受伤害最重的究竟是你这个逃避的丈夫?还是血淋淋面对的她?!”
徐冽抱着我的手一寸寸松开,身体虽然还是温热的,却从体内透出一种彻骨的冷。他颤声问:“那些都是真的?”他在问我,“什么到另一个世界成了丞相,为救人进入沙漠,那些匪夷所思的解释,都是真的?”
我听到子默站起身来把我拉到他身边,然后一拳打在徐冽脸上,声音仍是温润的,温润中带着清冷,清冷中带着愤怒:“呵,你抛弃她走了,孩子失去了,眼睛也看不见了。伤痕累累的她是怎样变得坚强的你知道吗?事到如今,她能凭自己挺直腰杆站着了,她终于能接受别人的爱了,你却出现在她面前,赤裸裸地将当年不堪回首的过去摆在她面前,还硬要她接受你?徐冽,你以为整个球都是绕着你转的吗?”
我嘴角抽了抽:“那是整个地球,拜托你接收知识的时候接收完整点。”
“喂,丫头!”子默扯了下我的头发,笑道,“稍微知道感恩图报下好不好?我可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啊。”
我沉默了一下,是对着徐冽,也是对着子默,静静道:“徐冽,当初,是我先招惹的你,当年的事,也并非全是你的错。毕竟古代的祸是我自己闯的,在那个世界害死一堆人,连带地也将自己的婚姻搞得一团乱。长时间被我弄得精神脆弱的你,会不相信我,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徐冽。”话锋一转,我变得决绝异常,“我们真的回不去了。我爱的已不是你,你爱的也未必是现在的我。你爱的是当年天真单纯的林伽蓝,你只是想在我身上寻找那个小鸟依人的林伽蓝的影子,然而,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如今的我,心机深沉得连你都比不上……”
“不是的!”徐冽粗声打断我,“伽蓝!你就是你!是我深爱的妻子,无论过去多少年,经历过多少事也不会变!”
我深吸了一口气,沉默许久,忽然道:“子默,你可以替我去哥哥房中把中国象棋的棋盘搬出来吗?”
子默把棋盘放到沙发上,扶我在一边坐下来。我摸索着将棋子都倒出来,然后用指腹摩挲棋子表面判断它上面的字,摆放在棋盘上。
我抬起头淡淡道:“徐冽,还记得我第一次和你下棋吗?”
见他不回答,我淡淡笑道:“我倒是记得。你当时给我的评价是:偶尔能走出精妙的一步,可惜不懂布局,优柔寡断,最最重要的是还会赖皮。”
笑容一敛,我让自己脸上出现凝如渊,却淡入风的表情:“再来下一局吧。徐冽,下完这一局,你就会知道,如今的我和当初的我,区别在哪里。”
“只是六个月而已……”徐冽一边走近我,一边说,“而且你的眼睛。”
我轻轻一笑,摇头:“徐冽,你错了,不是六个月。对我来说,离开你已经三年零六个月了。”
我听到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于是补充了一句:“我在那个世界已历经了三年。你想知道在古代那三年我是怎么走过来的吗?下完这局棋,你就会清楚了。”
对弈终于还是开始了,我们在空旷的客厅中,只能听到忽浅忽重的呼吸声,暖炉火苗爆裂声,棋子落下的啪啪声。
我看不见棋局,看不见棋子,我的脑中却清楚描绘着这样一场如战争般的场面。车辚马啸,步步为营;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运筹帷幄,落子无悔。
“车沉底。将军!”随着子默将我的棋拿起放下“啪”一声响,我如在风吟战场一般斜倚着沙发,从容淡定,“徐冽,你输了。”
他的气息忽然变得轻若无声,恍惚间像是失去了所有生机。那是一种忽然被抽空了所有信念和执着的(炫)畏(书)惧(网),那是一种不敢面对的逃避,那是一种所有希望忽然被打破的绝望。
心里难免有些酸痛,我其实并不想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来跟徐冽说诀别,我其实并不想让徐冽知道我的成长轨迹,我其实很清楚这样赤裸裸的宣战和击败才是对他最大的报复,而我并不想报复。
可是,我不想再纠缠于从前的感情和伤痛了。好不容易才能和亦寒在一起的我,还有太多风风雨雨要面对的我,太珍惜如今来之不易的幸福,也没有精力再去应付徐冽的感情,所以只能选择如此残忍的方式说我不爱你。
我听到徐冽站起来,平稳的动作下,脚步却是虚浮。他用平静的声音说:“伽蓝,我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我说:“好。”
他柔声说:“好好照顾你自己。不要再受伤了。”
我说:“好。”
他走了几步,到门口的时候,又开口,声音已然失去了方才了冷静:“伽蓝,你真的没话要跟我说吗?”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没有了。”
他沉默,然后自嘲地笑了两声,转身离去。脚步声,门开合的声音,冷风灌进的声音,统统离我远去。
我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想起身时,才发现腿已发麻,手已冰冷。
“伽蓝,你有没有想过。”子默叹息道,“如果他想通后,发现自己还是爱现在的你。那么你很可能这一辈子都甩不开他了。对像他这样骄傲又务实的人来说,什么另一个世界的恋情,灵魂和肉体的区别,都是微不足道的。只要你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爱上别人,他就不会失去赢回你的自信。”
我用冰凉的手指揉着额头:“就因为他太骄傲,太务实,所以才不会爱上如今的我。无论是雪儿,还是当初的林伽蓝身上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柔弱纯净。徐冽他习惯了充当保护者的角色,习惯了将爱人揽在羽翼底下呵护。他就是因为在尔虞我诈的商场混迹太久,才会爱上当初一根筋迷恋着他的林伽蓝。而现在的临宇,无论心机城府都不输于他,他的骄傲他的自尊,不会容许他爱上如今的我。”
子默温热的手接替我,轻轻按捏我的头部,许久后忽然无声笑道:“伽蓝,你知道吗?你如今对徐冽的态度跟初遇你的我很像。仿佛理智淡漠,又似把一切都算计掌控在自己手中。可是,我们却都忘了一点。这世间唯一无法计算掌握的,就是人心。人心衍生的感情,真的是说不爱就能不爱的吗?”
我沉默着将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啪的一声清脆而响亮:“子默,要不要来一局?”
小佚
2008。3。19 20:09
第21章对弈完。
无法预告更新,请大家看一下作者有话说谢谢!
潇然梦的续今天晚上本来写了,结果我同事却没帮我传出来,看来只能明天贴了。不过这个因为是新文,轻松的YY文,又没什么负担,所以我应该会继续写下去。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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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伊修行会
第22章 伊修行会
忍不住大吼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啦!!
咳咳……真的让大家久等了,差点就等足一个月了。为表感谢特此更新六千字,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从今日开始恢复预告更新。^_^
……
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宫殿,堂上挂着“风舞元天”四字的牌匾。明晃晃的白天,殿中仍点着上百支的火烛,让殿中央的牛皮纸地图看上去一清二楚。
我坐在左边首位上,微微眯着眼,耳听众人吵杂的喧闹,昏昏欲睡。唉!不就是一个出云岛国是打是和吗?他们都已经讨论快三个小时了。
我正偷偷以袖掩面打了个哈欠,却被人当场抓住,一道清越温柔的嗓音适时响起:“秦丞相可有何建议?”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我连忙放下衣袖,不动声色地打太极:“在场都是能臣勇将,太后更是睿智天生,想必早已得出万全之法,臣愿恭聆教诲。”
木双双幽深复杂的眼眸牢牢望着我良久,才撇开去,淡淡道:“哀家想听听你的意见。”
拜托你别用这么哀怨的眼神看着我好不好?我清了清嗓子,态度悠然却恭敬地道:“臣的意思是,出云只可结盟,绝不可为敌。”
大殿里传出戚戚嚓嚓的讨论声,有些人赞同,有些人怀疑,也有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
同是辅政大臣的童智首先发话:“秦大人本非风吟臣子,才可说出如此轻描淡写的话。想他风吟一不敬女神,二辱我太子,三派人刺杀我皇,如若现在与他们结盟示好,我风吟颜面何存?国威又何在?!”
大殿中立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甚至有大胆的不怕死的放声:“童将军忠肝义胆,才是我风吟之顶梁柱啊!区区一介妇孺,毛头小子,懂什么国策。”
这话可连木双双和坐在上位的小皇帝都骂进了。我看看木双双,只见她面无表情,眼眸深不见底,却透着幽光,完全看不出喜怒。木成英虽未发言,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至于那个从头到尾都被我们忽略的小皇帝。
转头的瞬间,我微微一愣,小皇帝卓凌正瞪着墨绿色的大眼看着我,丝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好奇。我不在意地笑笑,转回头,从容道:“童将军此言差矣。正所谓有国才有信仰,有国才有颜面,有国才有君王。若将军当真是忠君爱国的悍将,便该清楚,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是该摆在国家利益之上的。敢问各位,金耀与出云,尔等更恨哪一个?更想向哪个报复?”
堂上一片静寂,我见卓凌乌溜溜的绿眼看着我,有些惊疑,大概是诧异我为何能让一殿的喧闹消失。我冲他微微一笑,随即肃容续道:“金耀国主杨毅杀我妻子,绝我忠义,莫非我不恨他?金耀大将杨潜占尔等城池,烧杀抢掠无所不为,莫非你们不恨他?然,我们还是必须与他们签订盟约,甚至送二皇子为质子,这等屈辱的妥协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风吟的强盛,为了风吟百姓能休养生息,为了当今圣上能更好的治理国家?”
一番话说得虽重,我的语调却一直平静无波,那听上去几乎没有任何波荡起伏的洁净音质,让人有种迷醉的感觉。我端起茶轻抿了一口,放下的时候发出叮一声响:“我风吟不擅陆战,长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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