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娟身边。
小灵子出宫后,沿着长长的甬道往衍庆宫方向跑去:若是蓉妃知晓了如此重要的事情,不必更加信任自己, 说不准还能为自己再讨些赏赐也说不定。想到此处,便更加卖力地往衍庆宫跑去。当他赶到衍庆宫时,门口 的内监告诉他蓉妃已经去了慈宁宫给太后省安。
扑了空的小灵子一下子就像被风吹蔫的枯草,又恐怕耽搁了时辰,便抄了近道往太医院去了。
小灵子领着卫褚亮到了福泰宫后,这殿内伺候的差事也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一想到自己失去了今日这大好 的机会,心中不免懊恼万分。于是又回了自己平日当差的火房,心不在焉的拿着水吊准备打水。虽说这次失 去了邀功的机会,可是一想到蓉妃答应过自己的事情,终究还有几分欣慰,顾自往井边去了。
忽然,有个硬物从身后重重地砸了他一下。小灵子正准备发作时,却忽然发现自己的脚步多了一个纸团,看 样子像是从宫外扔进来的。小灵子警觉地察看了周围的动态,连忙将手中的水吊丢在了一旁,躲到了角落里 小心翼翼地看着字条上的消息。
片刻后,刚刚还失魂落魄地小灵子忽然来了精神,随即将手中的纸团扔进了嘴里,用力地嚼了起来,正暗自 得意着。处理完一切,小灵子又将一包东西纳入了袖中,趁着膳房正忙的空隙,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 了膳房旁边的药房里,还不忘随手将门带上。小灵子走到了火炉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盖子,即紧张又兴奋 地将手中的粉末一起倒进了药罐子里,随后拿过手边一根筷子搅匀了之后,才将盖子重新盖在了药罐子上。 一切都似乎格外的顺利,待办完了一切后,小灵子难掩满脸的喜色转过身时,却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灵公公可真有闲情逸致啊,这不好好的在自己当差的火房里忙活,怎么到这药房里拾掇来了。”友福冷笑 地看着小灵子手中的东西,一字一句地质问他,随后想了想,问着身后的小顺子:“我记着,好像没有给小 灵子换差事吧!”
“公公明察!”小顺子毕恭毕敬地答了句。
“奴才是进来瞧瞧药房的水缸里需不需要添水,这会儿子正准备出去干活儿呢。”小灵子赔笑地辩白着。
友福冷冷笑了声,正等着他接下来的鬼话,于是接话说:“那正好,主子也刚巧有事儿让咱家过来请您灵公 公过去问问话。灵公公,请吧!”说罢,便对小灵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灵子畏畏缩缩地不敢迈步子,而后强行要往外冲出去,却被友福等人牢牢地擒住了,喝道:“将这吃里扒 外的东西押到殿里去。”
宫外,友福正带着人给小灵子用刑,闷闷的板子声与小灵子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沐婉芙抚上了指间的宝石戒 指,吩咐宝娟:“将那个奴才给本宫带进来。”
宝娟得了沐婉芙的吩咐,便退出了殿内。不一会便与友福一起带着被上过刑的小灵子走进了殿内。见沐婉芙 并无大碍的端坐在宝座上召见自己,那小灵子颤颤巍巍地朝宝座上的沐婉芙行着礼:“奴才…奴才…给主子 请安,主子吉祥!”
沐婉芙顾自啜了口茶,拢了拢袖口,漫不经心地开口说:“难为您灵公公还记得有本宫这个主子,本宫还以 为:你的主子应该是衍庆宫的蓉妃娘娘了。”
那小灵子一听便立马慌了神,强自扯了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为自己辩驳着:“冤枉啊,娘娘!奴才从来都 只忠于主子您一个人的呀,绝不敢对您有半分的欺瞒,还望主子明察。”
“哦,是嘛!!”沐婉芙微一挑眉,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反问跪于地下的小灵子,“你在蓉妃面前,应该 也是这么说的吧?”
“这…这…”小灵子一时支支吾吾的答不上话来。
沐婉芙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默:“不用再找什么理由来搪塞本宫!从福泰宫到太医院前后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何以灵公公您足足用了一袋烟的时辰。敢问灵公公,你那多余的半个时辰都上哪儿去了 ,还干了些什么?”
小灵子垂下了头,左顾右盼的也答不出半个字来,“还是让本宫替你回答了吧!你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去太 医院通报本宫的事情,而是直接去了蓉妃娘娘的衍庆宫对不对?你听说本宫又见红了,便迫不及待地去你的 新主子那儿邀功。可惜呀,人家蓉妃娘娘一早便去了慈宁宫省安,倒底还是扑了个空;所以你才迫不得已抄 近道去了太医院,这自然也就多用了半个时辰,本宫说的对不对呀?”沐婉芙将从小灵子房里搜出来的锦帕 丢在了他的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下面色惨白的小灵子。
“奴才…奴才…在半路上忽然想要解溲,所以才…才在路上耽搁了。”小灵子断断续续地答着话,随后才又 重复道:“对!奴才就是半路上去解溲了,所以才会耽搁了时辰,还望主子明察。”
春儿听了他这好笑的说辞,嘴角不由扬起了一抹冷笑,回堵了他一句:“灵公公可真是特别啊,别人解溲都 用手纸什么的。您倒好,拿主子染血的锦帕当手纸,就不怕那血腥味把你慎着咯。”
小灵子听了春儿如此直白的话语,不由红了耳根,早已汗湿了的双手不住地擦拭着额角冒出的冷汗,心虚地 颤抖着。
“没关系,你现在不说也不打紧。你在本宫的汤药里下了不该下的东西,待会儿你的同党自会前来打探消息 。”沐婉芙嘴角扬起了好看的弧度,继续道:“到时候本宫就给你们来个人赃并获,还怕你们不一五一十的 交待嘛。可别怪本宫没提醒你,这谋害龙裔可不是小罪呢,你们就准备着跟内务府的板子、刑具交待去吧。 ”
“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带下去严加的看管起来,没有本宫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许靠近他半步,更不许他自 行了断!”沐婉芙冷冷地吩咐着殿内的每个人。
宝娟看了眼跪于地下的小灵子,心中虽有不甘,但还是与友福一起将这个本该千刀万剐的小灵子带了下去。
折腾了一晌午,宝娟备了些清淡的粥点服侍了沐婉芙用了些,又将重新煎好的汤药看着她用下了后,才将东 西都撤了下去。春儿与萍儿等人也都各自下去忙自己手里的活了,友福则带着人丝毫不敢懈怠的守在偏殿柴 房外,时刻注意着小灵子的一举一动,生怕他再有个闪失。
用罢了午膳,沐婉芙又交代了宝娟一些事宜,便让她服侍了自己午歇。
偏殿柴房
小灵子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正想法子怎么自救,只听见门口有了些动静,便勒紧了全身的神经,心中不禁对 蓉妃起了几分感激之情。
门被人推开了,走进了一个身影,小灵子见了那人后,倒是有几分的惊讶,“是蓉妃娘娘让你来救我的吧! 你告诉娘娘没有:刚刚的情形你也都看到了,他们那样对我用刑、我可什么都没说呀,我可是誓死忠于娘娘 的啊!”小灵子迫不及待地向那人表着自己的忠心。
“这个当然,娘娘就是知道了你对她的忠心,所以才派我过来找你商量接下来的事情。”那人慢慢走到小灵 子的身边,手中忽然闪过一道寒光,有把利器直接没入了小灵子的心脏,“娘娘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忠心呢, 只不过:死人比活人更能永远地保守这个秘密。”那人面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反手将匕首在他的心脏里一搅 。
“你…你…”那小灵子捂着不断涌着血泉的胸口,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同伙,随后闷闷地向后倒了下去, 圆睁的双目仍旧保持着死前不甘心的神情。匕首上沾染了剧毒,只刹那间,小灵子便已一命呜呼了;只可惜 ,倒头来还是被别人的甜言蜜语所哄骗,有如此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人将小灵子的手反握住匕首,试图将他伪装成畏罪自杀的场面,待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又重新带上了房门 。门口负责把手的几名内监都已东倒西歪的倒在了地下,似乎是提前被人下了迷药。
未时,沐婉芙起来后,宝娟正在暖阁内伺候她吃药,友福带着两名内监进来禀报道:“主子,小灵子…小灵 子…他死在了柴房里。”
“什么?”沐婉芙看向了地下的友福等人,“你们是怎么办差的,不是嘱咐了你们要严加看管他的吗?这好 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呢?”沐婉芙气急地将手边药碗挥到了地下。
“主子息怒,主子息怒啊!”友福惶恐地连连道。
片刻之后,沐婉芙稍稍梳理了一番零散的头绪:看来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福泰宫里还有一个正真的内鬼在 兴风作浪,若是不把他揪出来,宫中也永难有安宁之日。“在前面带路,本宫倒要看看这个内鬼是怎么变戏 法的。”说罢,便扶着宝娟走出了暖阁,往偏殿的柴房去了。
第三十二章:姐妹情深
沐婉芙这里才刚刚查出些头绪,本想将那幕后主使给揪出来严惩,不曾想却有人早自己一步,将唯一知情的 小灵子给灭了口。如此以来,真可谓是死无对证,隐藏在福泰宫里的那一股潜在的势力,倒是不容小觑啊!
虽说小灵子人已经死了,可也保不准他的同伙不会前来打事情的虚实。目前,宫里的那个内鬼暂时还没那么 快将消息传送出去,沐婉芙眼下倒也不着急处置他们那一伙儿人。
既然证人已死,一时间也很难再顺藤摸瓜。这个小灵子的诸多行为固然为他人所不耻,沐婉芙仍然念在他曾 经服侍过自己一场,还是让内务府的人给了他一口棺木。
卫褚亮带人从友福等人用过的饭菜中找到了西域的迷蚀散,便立马将查验到的结果呈给沐婉芙过目。
“这伙人果然好大的胆子,迷药都下到了本宫的膳房里来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倒底能耍出什么名堂来。”沐 婉芙不以为然的看着通体发黑的银针,而后将那枚银针顺手丢入了铜炉内,眼神亮得如同妖魅。
宝娟亦是满脸的担忧,如今已经有些居心叵测的人潜入了福泰宫,而今沐婉芙的身孕能否保下来还是未知之 数,就算真的要想保住孩子也得话许多的时间来调理,又如何抽得出身来提防这些随时可能跑出来伤人的冷 箭。
“卫大人,今日便有劳您了!”知道了因果后,沐婉芙客气地谢过了卫褚亮后,便差人送了他出去。
卫褚亮躬身跪了安,随着春儿一起退了出去。
“宝娟,替本宫放些话出去:就说本宫已经查到了些眉目,而且,已经确定就是宫里的某个胆大妄为的奴才 。”沐婉芙眸中不带任何的情感,顿了顿又继续说:“相信不出明日,那个人必然会有所行动。”
“奴婢遵命!”宝娟点头道,随即便下去了。
午间,对于沐婉芙放出去的种种风声,宫里一些胆小的奴才已经开始议论纷纷了起来。
“哎,你们都听说了吗?午膳过后听说,主子已经查到了咱们宫里的内鬼了,而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主子身 边的人呢!”几名小宫女聚在一起,碎碎叨叨的议论着此事。
恰巧萍儿抱着从浣衣局取回来的干净衣物从她们身边经过,听了她们这半真半假的议论,于是不以为然的走 过去打断了她们:“只不过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而已,至于这么紧张吗?”
另一名小宫女连忙对萍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四下里望了望,“萍姐姐难道没听说吗?听闻那个内鬼很有可 能就是主子身边的人,这除了宝娟姑姑,就是萍姐姐你与春姐姐经常在殿内伺候了,该不会是……”那名宫 女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边同伴,却不敢再往下说。
“一个个的都不用做功夫了吗?”宝娟从殿内走了出来,厉声喝斥着她们,“整日里就知道捕风捉影,乱嚼 舌根,是不是都想去慎行司讨顿板子才痛快啊?还不快去做事!!”
一班宫女从来也未见过宝娟发过如此的脾气,各个都噤若寒蝉地瞥了眼身边的同伴,诺诺道了是,也都各自 下去干活了。
宝娟见萍儿仍杵在那里,便走过去宽慰她说:“别听她们嚼舌根,把自己手里的差事当好了就行。是非公道 自在人心,主子又岂会听了她们这些片言碎语就断定谁是内鬼、谁不是内鬼,安心的去干活吧!”
“恩!”萍儿微微点了点头,眉间似乎也怀了心事,朝宝娟福了福身子才抱着衣物下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春儿从膳房里端了盘新鲜的供果正准备往正殿那边去,却忽然被一个人拉进了偏殿,待那人反手把房门带上 后,春儿才拍着胸口大呼:“吓死我了!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吗,若是在乐寿堂那条甬道内你这样冒冒失 失的拍我一下,我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跑出来作祟呢。”春儿仍旧后怕的数落着一旁的萍儿,稍稍调整了 气息后,才将手中的供果随手放了下来。
“你听说了没有?”萍儿一脸慌张的问春儿。
春儿听着她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也是一头的雾水,蹙眉反问萍儿:“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什么叫我 听说了没有,你又在外面听见到了什么风言风语了,快跟我说说。”春儿见她神秘兮兮的,还以为她听着了 什么有趣的事情,于是在旁不依不饶的追问了起来。
萍儿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在春儿的耳边小声道:“听说,主子她们已经查到了谁是内鬼。”
“真的吗?”春儿一时兴奋地不禁提高了声音,而后又顾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亦学着萍儿的语气小声问: “知道是谁了吗?这个可恶的内鬼,竟敢帮着外人谋害咱们主子腹中的龙胎,这回要是让我抓住了这个家伙 ,非得剥了他一层皮不可。”春儿只顾着自己说自己的,却发现萍儿正一脸忧虑的看着自己,甚为不解地反 问她,“萍儿你怎么了,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难道说……”
萍儿无奈的点了点头,而一旁的春儿却吓得脸色苍白,刚刚那股子不以为然的劲儿一下字就全没了,“肯定 是他们弄错了,我怎么会是那个内鬼呢!我可是一直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啊,萍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可一定 要相信我啊!”
“那是当然的,如果我不相信你,又怎么可能把这么重大的信息透露给你呢。”这一回,又换作是萍儿安慰 起她来了。
春儿吓得瘫坐在地下,泪珠都急了出来,连连道:“这可怎么办啊!那主子一定以为那小灵子也是我杀的了 ,现在就算我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萍儿,你要帮我